急速冰冻,里极为高难度的使用,它能让范围内所有活物立马死亡成标本,耗损极大,即便是戚诺风,不到关键时刻是断然不用的。
一切准备就绪。
自动牵引最多带两台战机,左夭晴在前,一拨运走转过再来,最好能趁机搬走的东西统统不落。
莫生零的方式秉持野蛮的原则,几乎是用镰刀带气流掀翻、叠人塔的方式完成的救人策略,后来就是一统的搜刮和扫荡了,奔跑得满头大汗。
倒计时变成了一,嘀嘀报警地响。
莫生零站在战机起飞的缓冲高平台的边缘上,这样的高度,冷风呼啸拍打在脸上和着旋转的气流,令人扶墙只能保持站立。
左夭晴赶回来了,卸掉了牵引的战机,它们被留在最近的安全据点,已经有人接应,他加足火力,引擎开到了最大,就燃料状态不是很好的选择,可他内心不好的预感,迫使他快马加鞭地赶。
“零!”
他大声唤他名字,心里一下有些慌张,又连忙镇静下来:莫生零的表情他不能再熟悉了,跟以前他执拗不肯下悬崖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脸。
黑暗——除了黑暗,别无他物,阴霾像是雾氤氲在脚底,纠缠着,背对背,劝诱他往下坠。
左夭晴的互感传输不了距离感,描绘出的几笔精神线条虚无缥缈,压不过他此时此刻内心翻涌澎湃的危机感,后面的警报不息,短促的呼吸之间,他忽然六神无主地寻找发声源,双唇抿成一线,舒展的眉间满是茫然。
“零!”左夭晴驾驶机体靠近,直至不能再向前挪动哪怕一步,才开启自动悬停,解开安全带,一脚踩在了战机大敞的门的风口边,这无疑是极危险的举动,严重超出驾驶员遵守的安全规范的守则。
但左夭晴顾不了那么多,潜意识里那闪着红光迫近的数字,让他整个人都焦躁起来,他经常提前在脑中预设想象出一件事最坏的结果,可眼下他根本不敢分神思考哪怕一瞬了。
他受够亲眼见证失去了。
“零!我只问一句,你信我么!?”左夭晴吼道,尾字竟破了音——他暗自揣度,并发誓,若莫生零还发呆没半点反应,他就强制进行精神暗示,堵上他向导的名义,确保对精神内部伤害降到最低,左夭晴咽了口唾沫,伸开双臂,命令式地朝莫生零继续喊话,“我说立刻!莫生零,立刻给我跳下来!”
莫生零最后望了他一眼,身影缩退了回去。
左夭晴蹙眉,高举双臂,仍然在等。
十五秒。
莫生零后退开约五十米的距离,蹬地冲刺,迎着扑面的狂风,前脚掌心准准踏在边缘,成功将整个身体弹跳出去。
十秒。
左夭晴接住他,牢牢抱住他的后背。莫生零的脑袋蹭在他的肩窝,双臂紧紧环住他,心脏的跳动最终合齐,水□□融,仿若一人。
“感谢上帝!”
左夭晴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冲力作用跌倒在地,但他也松了一口气,顾不上摔得多疼,钻回去进行极限操控,战机闭门,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调转加速驶离,他甚至卸了不必要的部件减轻载重,以便几乎自杀式地借物刹车。
六。五。
“杰森。朱利尔斯。”戚诺风的提醒如约而至,“快点儿。”
四。三。二。
他们的战机呲着地皮,冒着黑烟,可怜巴巴地滑停到了安全界限内。
寒冷的残冰冻结了战机的机尾,在地面像是花朵般一朵一朵绽开盛放,又像是从天罩下的蜘蛛网,笼盖住形成半球形的区域,蓝色白色混合,向上蔓延攀登,直至封顶,飘下零碎的雪屑,宣告终结。
“好险”左夭晴半是哀叹半是侥幸地呼出口气,作势擦了擦额头上莫须有的汗。
迎来是沉默的回应——莫生零的胳膊微微动了动,将他环得更用力了些。
左夭晴安抚地拍拍他,像安慰做噩梦的孩子,事实上他自己的身后应该也青紫了大片,碰下就肿胀得疼:“零,没事了。”
莫生零从他的肩窝把埋着的脸抬起来,隔着咫尺之距同他对视,手指摸过他的头发,鼻梁,眼眶,最后滑到嘴唇。
三秒之差,他的双眸从惘然中苏醒,压下身子狠狠地吻住了他。
照常而惯性的,他用力过猛,两人牙齿磕到一起,撕破了嘴皮,舌尖品尝到铁锈的甜味,激得皮肤内的细胞欢喜鼓舞,蠢蠢欲动。
惊讶之余,不妨碍左夭晴在莫生零青涩鲁莽的吻挤下偷偷换过主动权,引领他逐渐沉迷并服帖,撑起上半身锢住他的后脑勺,用口舌与之迤逦缠绵,流连过上颚甚至智齿,津液经嘴角留下的痕迹,伴随莫生零吞咽滚动的喉结,稍作停顿。
不放过送上口的猎物,是基本的丛林规则。
四目相视,左夭晴欣赏莫生零雾水氤氲的眼,若非无光,它们必将更加灼热。
“受什么刺激了?”
见莫生零呼吸急促,左夭晴熟能生巧地让这个吻结束得非常自然,拇指抹净他唇畔,慢悠悠地,好让他有充分喘息的时间。
当然主动的答案是要的,可他不急就是。
“晴,我们永久结合吧。”莫生零恢复了品尝平淡的语调,他总是用这种语调配以吐字发音略重的腔,所以哪怕话不多,一旦开口便极容易惹人注目了。
左夭晴睒动双眼,连肉体上的疼痛都一刹那飞到了九霄云外,头脑恍惚了会儿,不自在的轻咳几声:“再说一遍?”
“永久结合,精神和肉体。”莫生零的言辞斩钉截铁,铿锵有力,顿了顿,他又点点头,歪歪脑袋,确认遍内容无误,继续解释,“嗯。晴,我在征求你的同意。”
“虽然我很想脱口而出宣誓那三个字,”左夭晴收了笑脸,突然正经的肃穆起来,手掌捧托起他的脸,额头相抵,“零,先告诉我,你的选择是因为你的坚持至今,单纯的害怕失去,还是其他?”
莫生零用自己的手掌心覆在左夭晴的手背,蹙眉,表情透露出疑惑:“晴——秉持长久坚持的命题也好,害怕失去你也罢,或者是想保护你,治愈你,注视你,助你置于不败之地与我而言,在精神领域里,占据比自己还多空间和时间,除了你不会第二个了。”
十年间,对他而言,感情并非是选择,因为左夭晴是唯一一个,他所做的,只是朝他狂奔,靠近,并肩前行。
若你愿冠其以喜欢的名义,爱的权力。
☆、三十八
Station的人员尚未全部归位,敌方的邀请函就翩然降临了。
——果然,他们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戚诺风重新扫视过电子邮件,确认每个字都烂熟于心,才随手滑动关闭,屏幕倏然一黑。他沉下气,身后倾靠住椅背,双手握紧了扶手,很难说清内心错综复杂的感受。
没人经历过“黑洞”,这未知令人畏惧。
出生于军统家族的他,本占有政坛一席之位。从小,父母最常教训他的一句话,便是“身居高位者亦有不可推卸之责任”。
所以,哪怕他心中没底,也要装作若无其事,万万不能影响下属,自乱阵脚。
戚诺风鲜少经历过情绪过大的波动。入学时,他的名字就已成为许多人眼中超越的目标,天赋,谋略,心智,该有的他都不缺。因此,他也习惯了站在人前的位置,过早地学会承载压力,指挥队伍中人员的调配——就这么一路走来,直到最后毕业拿到首席哨兵,大家对他的期望值向来能实至名归,他都没有过多欢喜雀跃。
那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实力,不卑不亢,量力而行,能完成的事不推脱,不能实现的也不苛求。
但此时此刻,他揉揉眼睛,竟然有悬心般的害怕,对方给予的三天的时间足够他们武装到牙齿,面面俱到吗?
而左丹云推门而入,隔着一张办公书桌,凝视他,把手上端的咖啡放在他的手旁,他们都有用咖啡提神安心的习惯——她没敲门,说明这次面谈不是将他作为上司的身份。
“风,邀请函我看过了。”她说,面前是她太了解的男人,他不需要在她的勉强隐瞒强撑,“别太忧心,还有三天不是吗?就像以前学校的考试和比赛,如果我们做不到,也没人能做到了。”
“嗯。”戚诺风轻轻地回答,去用双臂拥住她,抚摸她披散背后的乌丝,逐渐平静下来。他喜欢左丹云的达观,与他不定时的消极互补,他们两个相互支撑到今天,还是作为哨兵与哨兵的结合,本与众有别,实属难得。
左丹云回拥他,手掌不忘安抚地拍了拍:“风,苍天向来待我们不薄,什么都胜多负少,想来这次也不会苛刻吝啬的。”话虽如此,她也知道事情到了危险关头,心里不免打鼓——也许他们会没有未来,作为军人战死沙场。
她想,他们之所以害怕,会不会是对生活有所留恋,有想再见的人,有未做完的事。
“云,”忽然,戚诺风松开了她,执起她的手,单膝跪下,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其实,我本想等事情结束后说的。”
左丹云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稳住心跳等戚诺风将话说完。
“戒指我放在抽屉里两周了,只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等我们回来,就举行婚礼。”
左丹云蹲下身子,笑盈盈地平视他,攥紧他的手,说:“好,庆功酒和喜酒一齐喝,不许违约。”
“自然不会。”
知晓大战在即,懵懂热血却半吊子的学生们反倒傻乎乎地欢呼,高举双臂,恨不得借它开创自己英雄的美名。
学校确实具有参战名义,志愿军由高年级领导,主要留在第三战线。
最前面的是军队,现在一律归于戚诺风名下管制,station是居整个战略的核心,一马当先。
自由军则由猎人联盟、黑手党和黑道家族构成,他们的水平良莠不齐,但经验丰富,第二战场也能帮助良多。
从古至今,向来在大的威胁灾难下,人们的利益反而容易趋于一致,团结抗争。眼下末日当前,所有的矛全为生存指向一点。
无自保能力的民众被遣送进集中于复兴的圣族名下保护,安置在教堂或有多余房产的,诸如左家和唐家所提供的的住所里,外设有卡罗琳的,以保证安全。
还有仓野香,里昂,林斌,奥列格,重新聚首,他们老将的加入,是不可或缺的定心丸。戚诺风拜托卡罗琳担任总指挥,他和左丹云的能力前线比较需要,而卡罗琳的能力正好适用于后方。林斌不废话,拿着电子表去计算部报道,擦干净方框眼镜,做好了加班加点的准备。奥列格则直接申请自由调配,哪儿帮得上忙就喊他上。
生死攸关的港口,人各有命,也各有选择。
一绺发丝堪堪落地,和已经掉落下的发丝汇作一团,一并扫去。
藤野的管家毕恭毕敬将剪刀收回木屉,从后为藤野拓弥披上艳色的和服,算完成继承式,土下座,行了大礼,道:“恭喜少主。”
区区形势藤野拓弥不会在意,他站起身,理理衣襟——沙天隼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不由挠挠鼻子,闹了个大红脸。
藤野拓弥本来就有几分男生女相的阴柔,但把中长的发减去后,反而流露出内里不羁的痞气,帅气许多,他照照镜子,对新的形象也是颇为满意。
“沙天隼,”他说,“到这份上了,你到底愿不愿意丢了那警章,好歹给我个话,趁现在咱俩都骨肉健全,耳聪目明。”
这不是沙天隼第一次震惊于藤野拓弥与外表不符的流氓话,所以还能付之一笑,几天后要把命交给天佑的人,有什么坎别扭着岂不自讨没趣:“成,等再次相见,我跟你混。”
祭祀坛前,海蒂用剑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流进装满圣水的杯中,逐渐交融。圣族的血具有治愈和守护的功效,她此举是有护身符之意。
唐子昊没上祭祀坛前的三级阶,只在海蒂背后望着她,另手放在武器上,随时防范不测。
战争若打响,海蒂不能离开圣域半步,这儿有她就像建立起坚固的城墙,能保证太多人的性命。
事情不难,圣女的职责,是守护众人,那他的职责,就是守护她。
安德烈大手一挥,命令佩罗家族奉献出全部私藏的军火,车辆,战舰,他想法向来豪迈,大难临头还斤斤计较?死后谁都作黄土,钱财两空。
他只是下个命令,拉斐尔的电话便响个不停,毕竟他是名义上的二当家,实际上管事的主,批卷盖章,确认分配全都由他经手,还要参加station的作战会议,忙得不歇停。
安德烈对此极为不满,但主次尚分得清,只派医生随时跟在他身侧,监督他的身体健康,每天必须睡够七小时,否则他就来硬的。
要比转歪脑筋,是个安德烈也不是拉斐尔的对手——以前的事让安德烈一直忌惮,生怕这人又犯病,作出傻事,所以片刻不让拉斐尔远离视线范围内。
“安,后天戚诺风和左丹云要返校一趟。”拉斐尔伏案研究图表,冷不丁地来了句。
安德烈一听不由无名火起,眉峰立起:“他们想干嘛?剥削下属啊!”
拉斐尔摇摇头,手上动作不停,解释:“我们商榷了,最后一天所有人员放假——安,我想去曾经的宅邸看看。”
安德烈显然没料到这一出,干巴巴地“嗯”了。他望着自家向导瘦削的背影没来由地心疼,伸手绕背搂过他,鼻尖呼吸着他头发的麝香味,将胸膛靠的离对方更近一点儿:“只要你说的,什么都好。”
至于那两人呢?
前脚刚迈进玄关,后脚锁门就边亲吻边去找卧室的床,也是有够旖旎放荡的。人惊魂方定后的情感总是比较不受约束,何况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违背生理可是会憋坏身体的。
相通心意后来一发滚床单?貌似没不合理。
额头相抵,这么近的距离,是十年的久违。
只凝视双瞳便无法动弹,发涩得生疼了,才察觉不知何时已经落下的吻和温热的舌,挑逗般地触及上颚。
脑袋翁鸣得几乎炸裂。
他的身体和意识仿佛不属于自己,明明背是死抵着墙的,身子却酥软地朝下坠,胸腔里的呼吸被抽取,逐渐不剩零丁。
未知实在过于可怕,他本能想去推拒,却被那双手牵引,胳膊交叉缠上脖颈,以一种暧昧的拥抱的姿势,堪堪垂下十指。
“明早的、会议呢?”莫生零好容易抽出半秒的空闲,提醒压在他身上的人,但身体毫无拒绝之意,主动攀附,抚摸对方的背脊和骨头。
相较之下,左夭晴经验丰富多了,十指麻利,一手扒开队服,一手解开皮带,唇落在莫生零的耳侧,温热的吐息混杂低沉喑哑的嗓音:“呵,我熬两天夜也照样起得来。”
哦。那敢情好。莫生零出神地想。反正他明天没事。
(删掉的两千字)
黑发孩童醒过来,感觉背部有咸湿海水的潮汐,岸上的金发少年朝他伸出手,掌心有他浅淡熟悉的纹路,他牢牢握住,于是光就这么滋生蔓延开来,连通了世界。
——终于找到了你。
奔跑了那么久,追逐着光影,与不同的人邂逅,最后站在此地可以与你并肩而立。
——终于抓住了你。
感谢你过去的治愈和今日的伴随,即便看破我全部的卑劣,也愿意选择留在这里。
白色翎羽的捕梦网在风中摇曳,远处传来音调,不成腔,像夏暑时屋檐下挂的清脆的铃铛。
某天,在孤独的森林之地,双翼受伤的龙驯养了一只野生无心的狼崽——仅仅是这样简单的故事。
他们在接触中不断受伤,又在受伤中慢慢靠近,有了彼此专属的名姓。
哨兵向导间一生也无法逃离的束缚:精神结成,永久标记,全部盖章完毕。
他们折腾了一个晚上,将近凌晨睡着。
然而,第二天会议上朱利尔斯却神清气爽,恨不得昭告天下般的炫耀。
至于莫生零,他在被窝打着盹,下午才醒来,第一件事是去通告讨论组的各位旁友,毫不在乎引起的一阵轩然大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不知道某些内容怎么放(设被和谐最好)。
如果有人愿意告诉我就太好了,或者私信向我要?
像这章我觉得少了某些内容就不完整了,毕竟两千字呢啊··············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