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是在漆娅的领域,她的力量覆盖强大,想要的话能造出千军万马。
藤野拓弥与左夭晴两个可进行抵抗的向导,张出精神触手横扫驱散,眼镜蛇匍匐在地,毒牙冲前,一个上窜咬住了乌鸦翅膀。
脚下的地面陷落成深黑软绵的黑,漩涡拖着他们,往下坠。
水牛和大鲵变大了身形,脊背上托着他们不被卷席,因它们通水性的缘故,暂且安全。
好景不长,天空张开了黑洞,倒悬的风暴让人离心被吸附。
黑暗中惹人烦躁,唐子昊勾刀撕裂划开的口子总是很快被缝合,它们被困在其中,无法逃脱。左晟希和埃尔南的四拳又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使出的劲全无用处。
而和的威胁一点儿没有减少,他们眼前的时光仿佛回溯,狂风混杂血雨,身心双重的攻击,能将人逼得崩溃。
一声怒吼。
万万没想到,最先撑不住的是左夭晴,他瞬间低沉下来的声音格外骇人,碧色眼眸浮现占满了血色。
那座宫殿里的锁链,顷刻腐朽。
咆哮震碎了缠绕的乌鸦,双翼张开拍动形成旋风与黑洞的吸引力抗衡,嘴巴喷火,把黑暗踩在爪下燃烧殆尽,这巨大的生物,变色翼龙,承载着五个人四只精神向导翱翔半空,终于自由。
剥开幻象,视野清晰,四人第一眼望见左夭晴坐在龙脖子处,驾驭它飞向另一边的主战场。
漆娅在掌心中拔出刺刀,腰间缠绕的锁链像蛇蝎,将她包裹保护与其中,形成旋转的屏障,不受莫生零攻击的侵害,且退且守。莫生零一路攻近,双枪弹无虚发,闪过她不时的暗箭,势如破竹,脚踏的雪四散融化。
天下武功,为快不破,莫生零不仅快如疾风形如残影,且毫不防御,仍由漆娅的冰锥扎入肉里,也只顾往前冲,说也奇怪,闻到主人血腥味的狼,不但不乱阵脚,反倒士气大振,尾巴连及耳背的毛都根根竖立,舌头扫过上颚,止不住口水,体型长大。
他们的距离依然很近,有进有退之间,激战分外痛快。莫生零是真的气在头上了,每一次挥出的力道都比前一次更重,暴风骤雨般,空气被劈砍震慑得抖动,若不是漆娅懂得迂回,早被打得节节败退。锁链发出极为痛苦的声音,是要坚持到极限。
漆娅的目眦尽裂,可对莫生零全然无用,最后的一击,破了她的防御,将她狼狈地撂倒于雪地上,扬起的冰屑扑面,胜负已分。莫生零可不等,□□对准她的眉心,扳机一扣一半,漆娅望他但笑不语。
十二匹狼驱逐了乌鸦的暗羽,压住它们的身体,一个爪子下去,就是要取它们吵嚷嘴巴下面,薄肚皮里的心脏。
“零。”呼唤若湖心陡然的波澜。
他的手一抖,居然擦过漆娅的脸,射偏了弹道。莫生零呼出一口热气,呆愣地动动自己的手,眼前黑暗不变。
这场战斗称得上眼花缭乱,旁人根本无法插手,哪怕左夭晴也不能,作为向导,他能感受到自己哨兵强烈的感情波动。
他从翼龙上跳下,面相温和,步伐轻巧,气势则全然不同,杀气腾腾沉于表皮,相比更令人惊惧。
“巅峰的向导可以在杀与被杀间可以转移异能——漆娅阿姨你算盘打得不错啊。”左夭晴假笑两声,“可惜,有我在你休想祸害他。”
转移异能时将成为人极为脆弱的时候,若此时出了什么危险,变作植物人,丧失无感都皆有可能。
莫生零转头去望他,脸上是迷茫的。刚才,他确实是被左夭晴控制了——居然在精神主权上败下阵来,这是前所未有的。
不过,现在左夭晴的气息更像他所熟悉的他了。
见状,漆娅背后生出黑翅膀,降落在不远处,似乎刚刚受的伤全都不在了般。也对,她的精神领域如此强大,莫说恢复伤势,即便莫生零将她杀得还剩一口吐息,她仍能复命再生,重整旗鼓。
“你放过我?”漆娅的黑瞳狐疑地盯着左夭晴,里面雾气朦胧地,试探他的目的。
左夭晴朝她勾唇戏谑地假笑,漆娅战栗浑身竟然不能移动分毫,瞳孔微张,只能眼睁睁注视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知道我为什么不在叫您师父了么。”
话音方落,雪景荡然无存。
他们又重新站在了左家客厅。
“左司岳。”
命令一下,起先不在大厅的几人都不再掩盖自己的气息,从门后跑了进来。
左司岳在最前,按左夭晴的吩咐,在他的精神压制下,对漆娅进行。
白筲蚩峤绨衙磐獾目腿私咏矗笄锾模贸ι喜朔奖阏写!?br /> 两人对视后,狠狠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握紧了裤缝边的双拳,他们的母亲,眼睛里的情绪十分复杂,左恺冬张嘴想说些什么,而左秋棠早已破口:“二哥,你为什么不早说,让我俩亲自动手,铲除这个卑鄙的叛徒!”
“这女人是你们的妈,亲手杀了她有什么值得邀功。”左夭晴淡淡望了她一眼,立马让她住了口,“所以我不想让你们掺和。”
左秋棠愣住,仍想辩驳,却被胞弟左恺冬制止,将其拽走。
唐子昊、埃尔南和藤野拓弥站在一旁回神,集体缄默,方才战斗与他们曾经经历的大有不同。他们的实力不俗,学院里名列前茅,从业后也未碰刺头,可迄今的敌人,至少不会让他们束手无策,左家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不为人知?刚才发生的,难道可以归为家事纠纷?
几年下来,他们知晓莫生零认识的人千奇百怪,能力胜他们不止一个级别,但他从未完全暴露过最真实的战力。
“失礼。”左晟希把头低到了底,照左夭晴的意思,把漆娅的四肢截断了筋脉。
“外面,有人。”莫生零笃定道,野兽的直觉向来灵敏。
“对,还是你的熟人。”左夭晴阴阳怪气。
另一边,姐弟两人开启结界,打开了左家大门。
——外面已是血海,横尸遍野,剩下站立的几个人手持兵刃,身影荒唐可笑地映衬着午后的蓝天白云。
尸体的共同之处是脖颈上的项圈,和死时呆滞的神态,看来是漆娅带来的工具兵了。
“朱利尔斯那家伙,居然借我们清理杂鱼,算他小子精打细算。”其中一个女孩子身材玲珑小巧,叉腰的嘟囔抱怨却狂妄非常。
真是有够放肆,左秋棠嗤之以鼻,刚想占据口头便宜,却被左恺冬拦的一只胳膊阻拦。
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人看见他们,招了招手,异口同声:“请教下,这是左家宅邸不——有个叫杰森的在里面吗——”
唯独正常的,身高像模特的女生礼貌地自报家门:“下午好,我们是雾曜馆的狱警,奉命逮捕罪犯,劳烦二位带路。”
待所有人走进了大厅,便一下显得极为热闹。
双胞胎蹦蹦跳跳地去找杰森打趣,琪琪则去缠朱利尔斯斥责他居然让他们干白工。唐子昊和藤野拓弥对雾曜馆大概知道些底细,干脆避开他们去找左恺冬左秋棠侃大山。埃尔南则和左晟希监视漆娅,确保左司岳即将完成的安全进行,额,顺便搭讪。
漆娅眩晕,身子昏倒过去,左司岳也停下手中,收回心声,眼见大厅已经闹成一锅粥,一面气得吐血肝疼,一面又心焦如火地去找左夭晴,这透析得到的秘密太大,她可没法自作主张。
“二哥!”嫌口述麻烦,她直接握住左夭晴的胳膊,将情报通过精神中枢反传过去。
本来一派悠哉、谈天说地的左夭晴也是瞬间如当头棒喝,事不宜迟地联系了左丹云戚诺风:“姐,冷静点听我讲。”
若漆娅的记忆没混乱,信息准确,那医生和博士搞的名堂就大了,简单来说,他们的名下联络了两大组织,还都关照过他们。一是“树妖”,如卡罗琳调查的一致,进行从向导哨兵身上汲取或摧毁力量的研究,左夭晴的心理阴影,最近的连环杀人案大有他们搞鬼;二是“魔石”,立志于创造绝对人类,杰森是最完美成品。
根据目前为止的资料,医生的最终野心,是开启时空差的黑洞,将世界变为无异能的世界,而他们则掌控最强的棋子便于统治,而博士,心思倒相对单纯得多,是为了复活一个女人,好死不死的,这女人恰恰是漆娅念念不忘的姐姐和给予杰森半壁基因的理论上的母亲。
哦,别这样漆娅阿姨,边汇报左夭晴边暗暗感叹,猜到你深爱你姐,但与其相信那位博士,你不觉得我才更容易研究出来复活的药物么,我的脑子可更聪明值钱,而且不歧视百合,不反对乱伦,完全自由享乐主义。
“那黑洞装置啊,貌似快研制成功了——他们夺取了圣族的异能从凯伦身上。”左夭晴卡壳了下,维持声线平稳,继续,“和的异能,从我们的父亲身上。”
左夭晴没有私人通话,在座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闪亮的手铐卡在了漆娅的双手,还有脚铐和脖子上的抑制器,她将被狱警送到雾曜馆严加看管。
“呼,接下来的,可是场恶战。”左夭晴伸伸懒腰,摩拳擦掌。
☆、三十五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口斜射进屋内,碧海青天,微风吹拂过窗帘。看得见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之中飘荡,柜子的阴影渐渐延长,墙上挂着的钟表指向中午十二点。
Station的干部宿舍间,是他们共同相处过的,并不陌生的空间。
通缉取消,杰森和朱利尔斯自然各归各位,再等上头下个命令。
呼吸难过。
莫生零摸索着扒开压在他身上的一只胳膊,胸口顿时舒畅。他从床上爬起来,低下头闻闻昨天的套头衫,还留有战火硝烟味似的。
他刚脱了一半,甩开两条袖子,那只被他甩下的手臂便不安分地抬起来,搭住了他左肩,往下用力一拉。
“喂!”莫生零再次陷入柔软的床铺,在双眼只能看得见黑暗时,他讨厌预定外的动作,以至于突然惊慌,难以保持惯有沉默。
刚睡醒,两人的头发都乱七八糟,尤其莫生零发尾比平时更不安分地乱翘,没个定型,当然左夭晴也没好到哪去,但是他又看不见自己,于是揉揉毫厘之距的人的脑袋,轻笑一记。
“零。”没洗漱,清晨他的嗓音偏低沙哑,鼓动耳膜,不禁令人头皮发痒,“早。”
说话间,他翻身在上,手掌贴在莫生零的背部,将其上倾,距离拉近,直至双唇透不出缝隙得紧密贴合。
莫生零的身子不受控地颤抖一瞬,敏感的反应,无疑违背了他故作从容的大脑,手挪了挪位置,犹豫了会儿,终不算拒绝。
“说来,温习一下如何?”左夭晴的指尖自然地放到了莫生零脖颈腺体的位置,让他肉眼可见地本能回避躲闪,“标记的方法。”说罢,他熟能生巧地放出些自身的信息素,轻松将莫生零皮下血管里潜藏的信息素撩拨而出,甚至煽动了些许安心的睡意。
啪。莫生零打开了他的手,果断利落。
“晴,那次胜负后,你尚未履行你的诺言吧。”
“嗯作你的锦标赛搭档?”
“少装傻。”
左夭晴有些烦躁地抓耳挠腮,兴致阑珊,头撇向一边,空气中蓬勃的气味荡然无存:“我知道了!回答你的一个问题,对吧?”
“过去发生了什么,我想要你一五一十地亲口告诉我。”莫生零说,顿了顿,“别扯谎,我听过其它版本,比对得出来。”
左夭晴想说因为左司岳的,他早知道了,也不打算对他撒谎的,傻孩子居然还补充威胁?
他深深吸了口气,开始沉浸找寻那份记忆——就像揭开一层伤疤,疼得龇牙咧嘴,可若放任不管,永远不会愈合。
他喜欢曲线迂回,喜欢谎言,而莫生零偏偏反过来,喜欢单刀直入,喜欢真实。
——你看,其实,他们也挺般配的。
Station的某些部门此时忙得不可开交,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左司岳得来的数据,工作人员马不停蹄的分析结果,根据其中的情报,若他们敌人率先突破了研究的界限,那他们的处境将受到威胁。
搞出个黑洞,开什么玩笑!最初听到左夭晴的报备,左丹云拍案而起。这种人自己一不顺心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恨不得所有活得好好的人陪葬,不是该死是什么?!
想起恋人的英姿,戚诺风不动声色地陶醉了几秒,最后低下头咳嗽回神正形,提醒自己莫要分心。
悬空列车沿轨行驶,听到消息后,戚诺风即刻抄起办公室座椅后的风衣外套,启程前往总部,半分也没耽搁。
他不喜欢去往总部见那些顽固自大、视财如命的老头子。
列车到站。是时候了。
他行色匆匆,径直进入眼前高耸入云的蜂窝型建筑,里面的装潢全是极简风格,搭配过于沉闷的配色,还是令人非常不适。
会议室的大门是黑色,而外面的地面则是白色,每每戚诺风推门而入,就感觉自己往泥潭中踏足,唯独今次,他如释重负,成竹在胸。
椭圆形长桌,人都来齐了,脸上显示出百般不耐烦的模样,屏幕亮起,呈现出多起和station有关的破坏事故兼新闻报道。
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们口中嚷嚷着,痛斥他“不懂战略操之过急”、再或“交给你们晚辈做事果然不行”之类云云,国家、人民、安全几个词被喋喋不休地反复提及。
戚诺风泰然受之,甚至没有坐下喝一口水,他沉默冷静地扫过每张脸,等待批判结束,才欠身鞠躬:“恕我直言,若前辈们有心监管,而非将税钱用于花天酒地、愉悦身心、腐朽糜烂的话,案件必不会频繁四起,罪犯不至于瞒天过海地生出如此祸患,危及民众,又何谈灭国。”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刷地站起,拳头砸桌,面前水杯中的水咣当洒了出来。
“晚辈的意思很简单,赶紧从你们的板凳上把屁股挪下来。”戚诺风道,“station会从你们的政体里分割出去,独立门户——我们年轻的一辈不才,可清楚一点,天下乱了,需要人安。”
说罢,他转身离开,黑色的门关上了,而他的双脚踏上白色的路。
报警器响了,走廊红灯闪烁,可无人来拦。
门口,站着的是安德烈和拉斐尔,第一黑手党的势力不一般,带领的队伍浩浩汤汤地上演了场围城;还有狱警们,他们的电击棒还滋滋冒光。
这场变革,戚诺风计划多时,他对权力本没兴趣,可做不到违背内心的正义。现在圣族信仰倾颓,总部内里腐蚀严重,恐怖分子放纵的态度日益见长,人心惶惶,他压抑了太久,忍到现在,自然要一锅端了才解气。
高位的人,本应对民众富有责任感——他是军人出身,怎不明白。
咕噜噜。
“”
听完左夭晴描述,比起床又过了两小时,莫生零尚未开口,肚子倒先抗议起来了,他揉了揉胃部,凹下去确实有些难受。
喂左夭晴见他不打算回应自己费尽周章赘述的过去,大为不满,哭笑不得。
没办法,此刻饿了,饭比较重要,莫生零准备换衣服去食堂,如是想罢,他往床边移,双脚踩着了地板,身子紧跟着动作,双臂伸开四周触摸。
注视着他的模样,左夭晴仰天长叹,抹了把脸,咬牙切齿:“啊、你真是要把我气死。”他一手拽住莫生零的手腕,迫使他停步,另只手打了个响指,叫来小机器人,命令他们翻开莫生零房间的衣柜,挑几件衣服裤子过来。
等到货后,他自己从背后环抱过他,亲自服侍。
“晴。”莫生零蹙眉,阻止他的行为,“我是瞎了,不是废了。”
“可不么。”左夭晴语带讽刺,“我是个大活人,就在你身边,还是你向导,你说句请求让人帮忙难道会死?哪种效率比较高你不清楚?果然是瞎了,脑子废没废再说。”而且你不让我帮忙,我怎么吃豆腐占便宜,看来还是缺教育,左夭晴腹诽。
莫生零没再抗拒左夭晴近距离的亲昵动作,鼻尖萦绕属于对方的气息,熟悉感追溯回十年之前,令他安心。
突然地,他回想起他们从漆娅的空间出来,皆大欢喜的时候,埃尔南趁机把他单独拽到墙角的谈话。
“那个杰森,既然你家那位的医术都没找出你伤到哪儿了,”埃尔南挤眉弄眼,左看右看,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勾着他的肩在耳旁悄悄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双目失明是信息素紊乱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