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白心知逃跑无望,就干脆躲进了屋里,窝在榻上,什么也不做,两眼直愣愣的对着窗户发呆。
太阳很快落山了。
眼瞅着天色将暗,姚老爷就要来小院圆房了,她还没想出对策来,这可怎么办呢?
想着,她不由得摸了摸随身带来的小包袱。
看来这里面藏有的急救药丸,今晚就得派上用场了。
掌灯时分,院子大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一队仆妇捧着一套桃红色的喜服,抬着浴桶进了小院,把东西摆在了寝室里。
“姑娘,请沐浴更衣!”仆妇躬身禀告。
苏小白心知,这一关是躲不过去的,于是乖乖的除下衣衫,进了浴桶。随后,又换上了那身桃红色的喜服,松松的挽着头发,低着头坐在了喜床上。
接着,又一队仆妇提着食盒鱼贯而入,在堂屋里摆上了一座酒席,点了两支红烛,便退了出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屋门被人推了开来。
姚老爷穿着一身新衣,迈着八字步一摇三晃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尚未坐下,便喜滋滋的连声唤道:
“苏姑娘”
“苏姑娘”
苏小白听到姚老爷那苍老而发抖的声音,心里直犯恶心。
她赶忙往嘴里塞了一只薄荷丸,压下了胃里的翻涌,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方柔声应了一句:
“老爷…”
“苏姑娘”
姚老爷带着一脸激动的神情,两腿颤巍巍的迈进了寝室。一见到坐在喜床上的苏小白,两眼顿时冒出了精光。
他走到了床前伸出手来,托起苏小白的小手,轻轻的抚了抚,颤声说道:“苏姑娘,今晚是你大喜的日子,来陪老爷一起喝杯喜酒吧?”
苏小白故作娇羞的低着头,瞅着姚老爷那状若老树皮的手指上,还刻意留着长长的手指甲,顿时感觉手上像有虫子爬过,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姚老爷对苏小白的反应,却甚是满意,还以为苏小白在害羞,于是挽起苏小白,拉着她朝外间走去。
刚一入席,姚老爷便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丫鬟仆妇,关起门来一把揽住苏小白,抱在了怀里。
身上一股燥热袭来。
姚老爷不由得哑了嗓子,鼻子也凑了上来,在苏小白的脖颈间来回的嗅着。
“苏姑娘…”
“老爷…”
苏小白心知,现在是她最后的机会。于是伸出了芊芊玉手,端起酒壶斟了满满三杯酒,双手托起一杯,娇滴滴的说道:
“姚老爷,今儿也您大喜的日子,小白敬老爷一杯!”
“咳咳,苏姑娘…”
姚老爷舍不得松开手,便颤巍巍凑上嘴来,就着苏小白的手,饮下了这杯酒。
苏小白心里一阵恶心,可暂时也没有其他招术。于是又端起了第二杯酒,送到了姚老爷的嘴边,娇声说道:
“老爷,这第二杯酒,小白祝老爷健康长寿!”
“苏姑娘…”
接二连三,姚老爷喝下了三杯酒。
苏小白正准备继续劝酒,便听到姚老爷醉眼朦胧的说道:“苏姑娘,今儿是大喜之夜,老爷我要喝交杯酒。”
说着,姚老爷自己亲自动手,抖抖的斟满了两杯酒,想揽着苏小白一起喝下这交杯酒。
“来,干了这一杯!”
正当姚老爷把嘴巴凑过来的时候,手中的酒杯“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瞬间摔得粉碎。
大喜的日子,摔了杯子,这是凶兆。
姚老爷心里一惊,可并未当回事。他拉起苏小白,踉踉跄跄的推搡着她进了寝室,一头扎在了喜床上。
“老爷…”
“苏姑娘,老爷心里疼你…”说着,一双手在苏小白的身上上下游走着,呼吸不由得粗重起来。
“老爷,快放开手…”
“苏姑娘莫怕,让老爷来教教你…”
苏小白又惊又恐。
当老色胚的手触摸到她的身子时,心里就像吞了只苍蝇般恶心。她一面应付着老家伙,一面在心里数着一二三,快见效啊。
再不见效,她可就要失身了。
苏小白数到“九”时,趴在她身上兴奋不已的老家伙,忽然不动了。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酒中的药终于见效了。
她使劲推开了姚老爷,翻身坐了起来,伸手拢了拢衣襟,刚想下床,突然发现老家伙的神色有些不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小手在姚老爷的鼻子下面探试了一下。
没了呼吸?
她心里一惊,赶紧去摸姚老爷的胸口。
不好,老家伙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坏事,出人命了。
苏小白愣了一下,随后便反应过来。
她赶紧翻身下榻,三下两下脱下身上的喜服,换上了自己原来的衣裙,又把松散的长发编成一条独辫盘在了头顶上,这才背上小包袱,便准备跳窗逃跑。
她刚打开后窗,忽然听见外屋一阵响动。
好像是仆妇进了屋子,正在收拾酒席残羹。
她屏住呼吸,在后窗下等了一会。待外面安静下来之后,才踩着凳子爬上了窗户,飞身一跃,轻巧的落在了地上。
苏小白踮着脚尖来到了院墙下。
她抬眼瞅了瞅高高的院墙,一咬牙,像一条壁虎一般贴着墙攀了上去。
她骑在墙头上,大约估量了一下院墙的高度。
若直接跳下去,闹不好就会扭着脚。为保险起见,她扳着墙头,一点一点的滑了下去。手顿时磨破了皮,疼得她一咧嘴。
好不容易脚够着了地,苏小白心里一喜。
她终于逃出了这座小院。
茫茫的黑暗中,苏小白贴着墙壁,瞅瞅四下里无人,便沿着小径,往那道月亮门摸去。
昨日她跟着崔嬷嬷进后院时,已悄悄记下了行进线路。今日她对着窗户发呆,实际上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温习着逃跑的路线。
只要能顺利的通过那道月亮门,就进入了前院。
从前院离开姚府,要相对容易得多。
在黑呼呼的夜色下,苏小白顺利的摸了月亮门前。
大门果然上锁了。
她后退了两步,瞅了瞅高大的院墙,正打算攀上去,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夹杂着一声沙哑的疾呼:“别让她跑了,李妈去把狗放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新章更了之后,作者君会再抽空捉一二遍虫子。
小天使们若发现旧文又更了,莫要奇怪哈~~~捉虫子主要是修改别字、bug、顺顺语句,对全文故事没影响哈~~
☆、第十七章 身陷牢狱
*
苏小白尚? 磁郎显呵剑闾皆洞Υ戳恕巴敉簟钡墓方猩?br /> 她心知坏事了。
这下子十有八.九要被崔嬷嬷捉回去。
可她不想放弃这唯一的希望,于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往上爬。
可惜,在手指即将扳住院墙的那一刹那,她的手忽然脱了力,瞬间从院墙上滑落下来,“扑通”一声跌落在院墙下。
苏小白尚未从地上爬起来,崔嬷嬷带着的追兵已经赶到了月亮门下。
“绑起来,带回小院!”
崔嬷嬷一声令下,两名仆妇走上前来,一把揪起了苏小白,三下两下用绳索绑了个结实。
“快走!”
苏小白被人推搡着,往小院走去。
一路上,苏小白心里一阵后悔。
早知会落到今晚这种结局,她应该早点想办法从姚府里逃跑才好。以前在前院里,如果想办法逃,还是有机会逃脱的。
只不过慑于别院管事嬷嬷的威慑力,而不敢轻易尝试。再说,外院里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着她,即便她跑出了姚府,被管事嬷嬷的手下再次捉住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为了免遭皮肉之苦,她才一直忍到今天。
可惜,却落得了如此结局。
*
一进那座小院,苏小白就被仆妇关进了厢房里。
“咔嚓”一声,房门从外面锁上了。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院子里进来了几个人,隐隐听到“太太”的称呼。
难道是姚夫人亲自前来?
今晚姚大人突然死亡,想必这位姚夫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吧?
苏小白感到有些奇怪,那位姚大人平日里身体还算硬朗,怎么喝了几杯酒就突然死在了床上?
她是往酒里下了嗜睡催眠的药粉,可也不会致人死亡啊!
难道姚大人还服了其他药物不成?
回想一下今晚姚大人的神情举止,苏小白忽然想到,姚大人会不会提前服下了某种助兴药物,结果因为兴奋过度突发心疾而亡?
如果是这样,那姚大人的死就与她毫无关系。
想到这里,苏小白第一时间意识到,她得赶紧把包袱里藏有的药粉取出来,放在其他地方。
这样,谁也无法证明她苏小白给姚大人下了药。
苏小白摸黑辨认着厢房里的摆设,最后她瞄上了一只缺了角的破碗,悄悄的挪了过去。
她把破碗放在地上,背着手对着破碗的豁口一下一下的磨着绳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磨断了一股绳子。
手腕上一松,她的双手从绳索中脱了出来。
她赶紧取下背着的小包袱,从中找出了那一小包药粉。
接着,她摸到墙角,挪开一只空箱子,从墙上扣下来了一块青砖,把那包药粉放进洞里,然后又把砖合上去,压紧敲实。
随后,又把箱子推回了原位。
待一切收拾停当后,她把小包袱紧紧的捆在了背上。
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她又把绳子挂在身上,绑了个虚扣。一旦有人进来,她可以把手背在后面放在虚扣里,只要不拉绳子,旁人很难发现她已经解开了绳子。
忙完了这些,苏小白累得直喘气。
她挪到一张椅子上,坐着歇了一会儿,不知何时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
清晨,天刚蒙蒙亮。
苏小白就被门外的嘈杂声惊醒了。
她想站起身来,透过窗棂朝外看看。不想脚麻了,一时动弹不得。正在这时,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名男子的声音:
“众仆妇丫鬟暂且回避,官老爷进屋验尸了。”
苏小白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姚府已经报了官。
想着姚太傅乃是朝廷命官,姚府无论如何都要给官家一个交代吧?她想,自己十有八九会被推出来做替罪羊。
想着古代监狱的黑暗,苏小白心说,万一上了堂,她除了隐瞒真实身份之外,堂上的大老爷无论让她说什么,她都主动招供,绝不打憋,以免遭受皮肉之苦。
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苏小白的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下一步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半个时辰过去了,她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就悄悄挪到了地上,小心的蜷缩成一团。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厢房外面的门锁忽然被人打开了,呼啦啦进来了三四个人。
崔嬷嬷手指着蜷缩在地上的苏小白,厉声说道:“李捕头,昨晚和老爷在一起的女子就是她!”
“带走!
李捕头一声令下,便有衙役上前一步,揪起了苏小白,把她押上了门外的板车。
苏小白坐在板车上,低垂着头,眼角的余光却悄悄扫视着人群。
远远的,她看到了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一头花白的头发,神情哀伤,双目含泪。她想,那就是姚夫人吧?
想不到这狠毒的女人,外貌看起来却如此秀雅?
在众人的目光中,苏小白被衙役带出了姚府。
板车穿街而过。
她可怜巴巴的低垂着头,饱受着沿街百姓的指指点点。
当她看到大理寺衙门的牌匾时,知道自己将会被关进大景朝的监狱机构,心里一阵悲凉。
想不到一朝穿越入了青楼也就罢了,竟然还将身陷牢狱?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故事情节没变~~
☆、第十八章 过堂招供
*
大理寺衙门。
大堂之上,明镜高悬的牌匾下,两排衙役手持杀威棒,口中发出一阵阵的堂和声。
“威武!”
苏小白跪在堂前,吓得不敢抬头。
她没想到,刚一进大理寺衙门,就被衙役拉来过堂讯问。
心里还没做好准备,怎么办?
想想自己的身世遭遇,不禁泪水连连,就好像一朵苦菜花,在冷风中瑟瑟摇曳。
“啪!”
只听得案上惊堂木一拍,主审官一声厉喝:“堂下女子,姓甚名谁,年方几何?籍贯哪里?”
“官老爷,民女苏小白,年方十五岁,乃江南临安府苏家镇人氏,嘤嘤…”苏小白娇喘微微的泣道。
“苏小白,姚家状告你谋害姚大人,是否属实?”
“官老爷,民女…嘤嘤…”
苏小白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如果当庭喊冤,万一被衙役按住打得皮开肉绽可如何是好?可若是承认属实吧?这颈上人头可就立马不保了。
她思来想去,只能“嘤嘤…”的哭了起来,做出一副胆小害怕的样子。
也许是被苏小白哭烦了,堂上的主审官把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大胆妖女,从实招来!”
苏小白心知,光靠哭恐怕扛不住了,只好跪在地上,呜呜咽咽的把她的身世遭遇一一道来,只听得堂下围观的百姓无不落泪,甚至有妇人饮泣出声。
一时之间,堂上堂下,一片肃然。
坐在一侧的大理寺少卿卫修,瞅了瞅堂下低头哭泣的年轻女子,心里没来由的一紧,语气不由得缓和了几分,开口问道:“苏小白,你可知罪?”
苏小白心知古代刑法严酷,尤其是对女子的酷刑,残忍到了简直无法想象的地步。她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未等衙役动刑,就主动认罪得了。
想着,便低声哭泣道:“官老爷,民女知罪,民女招了,全都招了!”
坐在堂上的主审官本来卯足了劲,想好好耍耍威风,再敲打一下堂下的嫌犯。可这还没开始审呢,嫌犯就主动招了。
这下面的戏该如何演下去?
他不禁偷眼瞄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少卿卫修。
心说,你卫大人身为大理寺少卿不做主审官,偏要推我这个寺正出来顶这个局,现在面临着这种情况,你好歹也给个提示啊?
卫修接过主审官杨大人抛来的眼神,立刻眨了眨眼,示意他退堂。主审官把手中的惊堂木一拍,高声喝道:
“退堂!”
*
后堂内,主审官与卫修关起门来商议之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卫大人,这样也可以?”
“杨大人,当然可以。”
于是,再次升堂时,主审官怎么问,苏小白就顺着主审官的意思怎么回答。
她想,审案老爷让她怎么说,她就怎么说,只要不受这皮肉之苦,怎么着都行啊!反正,除了她的出身来历,她所说的都是大实话。
不过到了临画押的那一刻,苏小白还是泪眼婆娑,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在了案卷上。
一时间,她心疼难忍。
这大好的青春年华,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吗?这一世,她还未来得及好好享受,便要挂了吗?老天既然让她重生,却又毫不留情的收走了她,难道是在玩她吗?
坐在一侧的卫大人满意的浏览着手中的卷宗。
他果然没看走眼。
这苏小白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只是可惜了点。至于这姚大人,那一世清白的声誉恐怕就要不保咯。
“假道学真色胚。”
卫大人在心里冷冷一笑。
*
过堂之后,苏小白立马被收入了女监。
她蜷缩在一堆麦草上,呆呆的瞅着牢门柱子,一脸凄苦无奈。
她心知画了押之后,就是等死了。
古代死囚犯,大多在秋后问斩。眼瞅着马上就是冬季了,她也没几天好活了。好在过堂时没有挨打,就先这么凑合着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