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萍有些心动,“但愿吧。”
一群人的话题又绕着陆安瑶转了。
“安瑶妹妹,你也是城里来的吧?”
“嗯。”
“听你的口音倒不像我们北方人。”
“我是上海的。”
“呀!上海的那么远……”这会大家无不对她抱以同情,年纪轻轻就要离家,她们刚下放时,都是比她大了好多岁的。
“安瑶妹妹,你这身衣服哪儿买的?我在城里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那当然了,那是二十一世纪的。
“安瑶妹妹,你的发夹咋还发着光呢?哎呀,这竟是钻石。”假的钻石。她还没土豪到发夹上镶钻。
“安瑶妹妹,你这箱子好奇怪,这怎么还上着锁呢……”咋解释呢,头疼。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陆安瑶被她们围得闯不过气来了,左耳朵安瑶妹妹右耳朵安瑶妹妹,这是穿越到了红楼梦了吧,一口一口妹妹,心好累。
“哎呀,你们也别问了,安瑶妹妹刚来,怕是累了饿了。”李丽萍看出她的疲惫,说道。
众人这才放过她。李丽萍是这宿舍的老大,办事比较有效率,她给陆安瑶介绍:“这个是你的床,收拾收拾也能睡,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陆安瑶本想说不用,但耐不住李丽萍动作快。
☆、009 户口本
看着手里有些发黑的馍,还有那一碗飘着几根葱花的清汤,陆安瑶把馍放在嘴边,张嘴咬了一小口,嚼了几下,在李丽萍期待的眼光下,她笑着说:“好吃。”
“好吃就好,我还担心你吃不习惯呢。”李丽萍说。
陆安瑶:你的担心是正确的,,,
这个一穷二白的年代,粮食都是公有的,上交国家后剩下的都是由公社分配的,粮食的多少还得取决于自己的工分,想吃,就挣工分吧,干多干少,差不多都是那些。
众所周知,二十一世纪是个吃货横行的年代,这些吃货要是集体到了现在这个年代,保不准真得饿死。
陆安瑶咬了一口,就再也难以下咽了,她把那黑馍放下,问道:“李姐,你们平常都是吃这些吗?”
“唉,是啊。咱们z市不是北京那样的大城市,也不是上海那样生钱的城市。咱们城大院平日里吃得最好的也是面了,其余的都是馍馍,大饼、玉米之类的,那些肉啊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你也知道,肉票难得。”
“都不吃米饭的么?”陆安瑶下意识问。
“你说米饭?!”李丽萍就跟见鬼了似的,“米饭想都别想了,那大米小米就是城里都少见,更何况咱们这儿农村。”
“咱们北方人也不像你们南方人,吃细粮。你这皮肤就是吃米饭长大的吧?忒儿白了!”李丽萍摸着自己泛黄的脸,羡慕地看着陆安瑶的脸一阵感慨。
陆安瑶笑笑,不好发表什么意见,这时候她要是说个谦虚什么的话,人家指不定会认为她是在炫耀云云的,所以她干脆保持缄默,闭口不言。
女青年们吃完午饭,下午就又去田里干活了。她因为刚来,被批准不用去,明儿再去。
待她们都走了,陆安瑶才钻进空间,进了超市,找了一块面包和一瓶牛奶吃了垫垫肚子,她也确实饿了。
吃完饭,坐在床上,陆安瑶想着以后的去处。眼光瞥到了身边的行李箱,这个行李箱从她刚穿来时就在身上了,里面会装些什么东西呢?她好奇地拿过行李箱。
箱子上有密码锁,箱子又坚硬,轻易也砸不开。她索性试了试密码,把自己的生日输了进去,没想到,吧嗒一声,锁开了,不会这么巧吧!
打开行李箱,没什么东西,只有几套少女的衣服,看着很时髦,就是和这个年代不符,是后世流行的那种衣服。翻了翻衣服,底下压着一个信封以及一本户口本……
陆安瑶疑惑地打开那个信封,是老头写给她的,大抵就是那个意思,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好好在这过日子。他还说这个时代是架空的,大体和以前的中国是相同的,除了一些小细节外,基本可以无视。老头在县里给她留了一套房子,信里有地址,还有房子的钥匙,一大串,难道还是个大房子?
老头还说,给了她那么多个金手指,要是还不能在这个时代混出名堂,那就找根面条在家上吊或者找块豆腐撞墙吧,他都嫌丢人。
最重要的是老头给她安排了一个户口,她就是真真正正的这个年代的人了,而不是所谓的“黑户”。
她翻开户口本看了看,大致明白了自己在这个年代的身份。
父亲,李书荣,北京人。
母亲,陆秀琴,上海人。
这一个上海人一个北京人,怎么跨越空间生个娃?详情在老头那封信的最后一段。
原来,这个李书荣家里是党内人士,十年前就察觉到了党内派别不对,全家自动申请调到上海。陆秀琴祖上几辈都在上海做生意,算是本地的富商以及大户。但是经过了战争的洗礼,他们家的生意受到了重创。到了建国后,陆家已经是个普通人家了,家业完全没有之前那么庞大。这十几年,他们家还做着小本生意,自然成了被处罚的对象,最后陆家只剩下了陆秀琴一个人。陆秀琴虽不是千金大小姐,但从小日子也还算不错。一下子从天堂跌下来,自然是不能忍受的。一来二去,陆秀琴和李书荣不知怎么的就在一起了。
但是据说,陆秀琴十一年前就患病死了,而李书荣几年前也回到了北京。
陆安瑶对李老头给她安排的这个身份挺满意,? 盖滓咽牛盖赘静恢浪拇嬖冢Э谏嫌泻艽罂障对旒佟K蚨酥饕庖槐沧佣疾蝗フ宜郑暇顾强战档秸飧鍪笨盏模友倒叵瞪希皇撬那咨皇敲迳系呐?br /> 户口本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的通行证,很重要。陆安瑶把户口本放到空间的木匣子里,小心保管着。至于老头的那封信,把地址抄了一下,就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钥匙她也拿起来珍藏了。既然是在县里给她留了房子,为何要把她送到农村来,绕这么大一个弯,安瑶想不明白。
(难道不是某人你自己失足滚下山坡走到农村的?)
第二天,陆安瑶是真的要去干活了。
天还没亮,那些青年们就起床了。陆安瑶本来还在酣睡,李丽萍就把她叫了起来。这个年代的农民真苦,这么早就要起床,瞅着时间也才五点多吧。
叹了口气,洗漱完毕,她拿出一个黑色的丝带,把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昨天的裙子不能穿了,她又换了身规规矩矩的衣服,一条牛仔裤,一件白色简约的卡通t恤,衣服的正中间有一个自行车的图案,她又悄悄往空间里拿出一双普通的黑白平板鞋,在后世可以成为经典的学生鞋子了。
这样那些人应该不会说她是可疑分子了吧?
其他的她不敢拿出来穿,干活毕竟就要穿的简朴一些。
一大早又被同一间房的几个女青年稀罕了好一大段时间,李丽萍有些嗔怪:“安瑶妹妹,这么好的衣服你穿去田里?多可惜啊!田里虫蚊多,杂木多,小心给你磨坏了。”
陆安瑶摸摸鼻子,憨厚笑笑:“没事的,李姐,我已经专门挑最坏的穿了,我没别的衣服了。”
李丽萍一听,心里万分称奇。这小姑娘怕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那些粗活,她等下可要怎么受得住。“来吧,你和我们没分到一个队,你在4屯,那里面都是一些咱们村的村民。”
李丽萍带着陆安瑶来到了4屯,给她叮嘱了一些东西,就回自己的屯了。
☆、010 干活
清晨,一抹红日从天边悄然升起。
4屯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农民,陆安瑶看着他们身上穿着破衣服,赤着脚,准备着下地,心下震撼万分,她以为自己来到了北大荒!
目之所及都是田地,一亩一亩地划分。现在日头小,可是要是到了正午,那日头也是很大的。关键是这里的地分成了两种,一种是玉米地,一种是小麦地。现在正是玉米丰收的季节,有些农民就在搓玉米。
陆安瑶站在那里时,有一个看着像是队员的农民走过来说:“你就是新来的知识青年吧?我还没见着这么小的知识青年。等下你就到那边,跟着他们种冬小麦。”
那个人给她指了指位置。
“好。”陆安瑶看着地方,点头应了应,奇怪的感觉划上心头,年纪小。。。。。。
但是还不待她理清思绪,已经有人在喊她了,她不得不走过去。
脚下的土地都有水,难怪农民们没穿鞋,他们抡起裤脚,就毫不犹豫下了地。
陆安瑶以前没干过农活,咬咬牙,脱下鞋子,把裤脚折了起来,白花花的精致的小脚丫和地里的浑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犹豫着要不要下去,但现在由不得她,这儿所有人都要下地的。
她横下心,一边脚伸到水里站稳,另一边脚也伸了进去,水有点冷,只到脚踝处,可是脚泡在水里的感觉很不舒服。
她学着别人拿起一根锄头,开始松土。
和她分在一块地上的是几个年轻人,她也没那个心思去看他们。
陈大妮憋着笑憋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对薛岩和陈建军说:“那不是昨天那个城里小姑娘吗?咋分到咱们地里了。哎呦,这城里姑娘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你们说是她在锄地呢还是干啥呢?她咋锄得那么慢嘞?”
陈大妮说这话也不是笑话陆安瑶还是什么的,只是觉得这姑娘不会锄地,那力气小的,锄地也是一点一点一小点一小点地锄,看着真稀奇。不过漂亮姑娘就是漂亮姑娘,种个地都美得跟幅画似的。
“你少说两句。”薛岩转过头对陈大妮道。他的裤腿抡得老高,穿着短衣服,露出精瘦的小麦色的胳膊。他也比较高,从这边看,能看到那个女孩咬着粉嫩的唇,一脸委屈的模样,看得他没由来心疼。
陈建军往那边一看,瞪了陈大妮一眼,“就你嘴欠,小心人家听到了。不过她也怪可怜的。”
“我也不是那意思。”陈大妮摆摆手,“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动作,哪有那么干活的,我这看着就忍不住过去帮她锄了。”
这是典型的强迫症,虽然陈大妮这会儿不知道。她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干农活比较标准,这会儿看见一新手的小白动作,心里自然跟吃了屎一样憋得慌。
“要不你过去教教她?”陈建军推搡。
“我不去,我可不敢去。”陈大妮连忙摇头,一个劲摇头。看看那女孩,再看看她,她心里蓦然就自卑了起来,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肯跟她讲话,她靠近都不敢靠近。
“你什么时候胆儿这么小了?”
“你胆大你去!”陈大妮瞪眼,拿起锄头,开始锄了起来。
陈建军表情一噎,他真不敢去。谁不知道这些城里姑娘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左一口瞧不起农村人右一口瞧不起农村人,他是脑子犯浑了才敢去自讨没趣。陈建军推了一把薛岩:“岩子,发什么呆?你胆子不是最大嘛,你去试试?”
薛岩的身形怔了怔,愣愣地看着陆安瑶清瘦的身影,漆黑的眼睛闪了闪,吐出三个字:“我不去。”
“你咋还打起退堂鼓了?”
“去年是谁在山里抓了一条蛇给大伙熬的蛇汤?”薛岩淡淡瞟他。
“嘿,岩子。”陈建军不还意思摸摸头,“这你还记得?不是也有你和大妮的功劳吗?没有你们,咱三家咋有蛇汤喝。”那次的事情也是误打误撞不是,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那就大妮吧,都是女生。”
“对对!女生亲近!”
……
陆安瑶不得不尽自己最大的力气锄着地,锄完了还得把麻袋里冬小麦的种子撒进去。铁锄头是最原始的那种,很重。她现在只有十二岁啊,昨天根据户口本上推算出来的。生日是12月10号。
12月的时候是冬天,老头怎么还用她原来的名字,都用了两世了,还不如随随便便取个名字叫冬儿,好听又简约大气,人一听,就知道她是冬天生的。唉。。。。。。。
“姑、姑娘,这锄地不是你那样锄的,我帮你锄吧?”陈大妮提着嗓子,扭扭捏捏地走到安瑶面前。忒紧张了!
“……”没听见。
陈大妮壮着胆子又靠近一步:“姑、姑娘!”
“呃?”陆安瑶手里的动作停住了,是在叫她吗?她往身边看去,是个少女,看起来大约比她大了两三岁。
少女身段健康,穿着一件灰色的衣裳,一条黑色的裤子,打了不少补丁,头上扎着两条麻花辫,五官适中,就是皮肤有点黑,嘴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羞涩和真诚。
陈大妮的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往薛岩他们那边看了一眼,才鼓起勇气道:“姑娘、我瞧着你锄地的动作不标准,这样很费力气的,不如让我帮你做一遍?”
原来是来教她。陆安瑶也觉得自己的动作太笨拙了,当下把锄头让给她,退到一边上,浅浅一笑:“那麻烦你了。”
“别、别客气,千万别客气。”陈大妮憨厚地笑笑,拿起锄头开始示范起来。陆安瑶看她动作流利地这样、这样、再这样,干活起来很轻松,一点也不感到疲惫,看来是个老手。她当下也掌握到了一点技巧,感激地道:“我想我明白了,谢谢你啊。”
陈大妮把锄头还给她,笑道:“没事儿。”
不愧是城里姑娘啊,笑起来都和他们不一样,抿嘴轻轻笑,就让人忍不住看呆了。
“我叫陈大妮。”过后一会儿,陈大妮才觉靠近了,就不那么紧张了,对陆安瑶介绍:“那边两个,前面那个是我的朋友,薛岩,后面那个是我堂哥,陈建军。”
☆、011 被蚂蟥咬了
陈大妮都介绍了,陆安瑶也不可能不理人家。
“我叫陆安瑶。”她微微颔首。
往那边一看,她却是愣住了。从昨天到现在,她对这个麒麟村的印象不怎么好,尤其是经过张红的事情后,她对每个人都小心地保持着距离。她接触的人里,不是那些大队里的队员,就是村里的农民,再不然就是一些比她年纪大的知识青年,很难看到同一个年龄阶段的人。
而今天的陈大妮、薛岩、陈建军三人的出现,让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他们几人也就比她大了一些。更何况他们几个不同于村里人的邋遢、颓废,他们虽然衣着简朴,可是却看起来很精神,起码人模人样的。
陈大妮是个直爽淳朴的农村少女。
她的堂哥陈建军,看起来比较斯文,长得倒是比陈大妮好,五官端正,身量挺拔,浑身上下充满着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最令她震惊的是薛岩。
薛岩是他们三人长得最好的一个。就是隔得远,她也能看到薛岩的眉毛,浓浓的黑黑的,眉毛下有一双大眼睛,应该是桃花眼,漆黑深邃,他的鼻梁也很挺,显得气质好,唇比较薄,轻轻抿着。
可惜了这样一幅清俊的好皮囊,可能是因为在农村的缘故,这样一枚在现代可以称之为小鲜肉的帅哥,皮肤是小麦色的,还有些粗糙,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比较破烂,那一条裤子的裤脚处还破了个洞,倒让他多了几分野性和刚毅,隐约有几分非主流少年的味道。
陆安瑶观察完他们三个人,就试了试刚才自己得来的技巧,果然锄起地来比较轻松了。陈大妮还没有走,她又对着陈大妮道了声谢,也没想着要套近乎,她一向话不多,也不想在这个关头交朋友。
陈大妮见她没再说话,很识趣地走了。
很快,就要到晌午了,日头渐渐大了起来,有些人拿起他们带来的草帽戴在头上。
对啊,她忘了带个帽子了,这太阳这么大,来的时候也没抹防晒霜,很伤皮肤的。忽然,陆安瑶感到脚踝处有点痒,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上爬,滑滑腻腻的。
“啊!”她吓得一个哆嗦,惊叫出声,跌坐在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脚上有一个一个的红点,看起来是被蚊虫叮咬的,红点下有一处皮肤被咬破了,周遭全是血,混着黑色的泥土的土水,别提有多难看了,她吓得眼泪直流。
“怎么了?”薛岩听到她的叫声,第一个扔下锄头冲了过来,把她扶到边上坐下。
“不好!”当她的脚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薛岩皱眉沉声说:“是被蚂蟥给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