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些外貌迥异的馄饨,金轶有些不忍直视,直接把楚妍曦和金煊赶去看电视,他洗了手帮楚翘一起包。
俩人都是熟练工,没多长时间就包好。
楚翘进厨房烧了锅水,准备煮馄饨。金轶装了一盘生馄饨,也跟了进来。
“金轶,也没问下你,就决定晚上包馄饨吃了,你喜欢吃馄饨吗?”楚翘问道。
“喜欢啊,上海人嘛,一般都是比较吃馄饨的。”金轶放下盘子,靠在灶台旁说道。
“那就好。”楚翘喜滋滋地往洗干净的四个碗里一一舀上一小勺猪油,“这是我自己熬的猪油,挺香的,你闻闻。”他舀了勺伸到金轶的面前。
金轶凑过头去闻了下:“嗯,香,猪油还是自己熬的香。”鼻尖还停留在楚翘的那勺子的手指边,无意间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很……香……
那边楚翘得到夸奖正乐颠颠地说:“猪油是馄饨和面条的绝配哦,嘿嘿。等下走的时候带点生馄饨回去,馄饨不抗饿,你晚上肯定会饿,回去再煮几个吃吃,我再给你装一小罐猪油。”
“啊?哦,好……”金轶回过神,揉了揉鼻子回答道。”
金轶打开装保鲜盒的袋子,里面果然还有一小玻璃罐子装了满满一罐奶白色的猪油,看着十分诱人。
肚子适时地叫了两声,金轶笑了,还真被楚翘猜中了,他晚上果然饿了。
27
楚翘洗完澡,进房间时,看见楚妍曦正趴在他的床上,翻着一本漫画。见楚翘进来,就爬起来坐好,笑嘻嘻地朝楚翘招招手。
“囡囡,怎么还不睡?有话跟我说?”楚翘坐到她旁边,猜想着这个鬼精灵肯定要问他和金轶的事。
果不其然,楚妍曦亲昵地搂住楚翘的手臂,问道:“爸爸,你和轶叔叔发展的怎么样?有进展不?”
发展?他们的发展就是他还在千方百计地接近、讨好。进展?目前的进展就是一起吃了几顿饭而已。
楚翘叹口气说道:“你不都看到了嘛,就是这样咯。”
“爸爸,照我说咱们要擒贼先擒王,擒爹先擒娃,先把煊煊搞定,那么就离搞定他爹不远了,嘿嘿嘿。”楚妍曦说的头头是道,说完还捂着嘴笑。
楚翘敲了下她的脑袋:“小句头,哪来这么多鬼主意?”
楚妍曦揉了揉脑袋:“那你就说我这主意好不好吧。”
“好吧,确实是个好主意。”楚翘耸了耸肩同意道,
“就是嘛,瞎子也能看出煊煊是轶叔叔的宝,我们只要把煊煊搞定了,那么他就是我们的小卧底啦。”楚妍曦兴奋地手舞足蹈。
“小卧底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你的小跟班倒是真的。”楚翘看了眼楚妍曦在他面前挥舞的手,干干的,然后就犯了职业病。
他从床头柜上拿了瓶护手霜,拽过楚妍曦的手,往上面挤了一大坨,慢慢抹开,按摩。楚妍曦已经习惯了自己爸爸这种突然的举动,伸着手任他按摩。
楚翘边按摩,边说道:“煊煊也确实是个好孩子,这么小就这么乖、这么懂事,让人打心底里想疼他。”
“嗯,我也喜欢他,小正太一枚,跟在我身后叫妍姐姐,妍姐姐的,可爱着呢。”楚妍曦享受着来自爸爸的专业手部按摩,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楚翘揪着楚妍曦的手指头:“不管擒不擒的,煊煊就是个值得让人疼爱的孩子。”
“嗯嗯嗯,只是顺便擒了他爹,哈哈。”楚妍曦反握住楚翘的手,借着手上残留的手霜也给他按摩着。
“囡囡,如果,如果我真的把金轶掰弯了,会不会有些不道德?人家本来是正常的,而我却…………”楚翘低头看着帮自己按摩的女儿,心里甜甜的,却又泛着些苦涩,他忍不住就说了点一直以来藏在心里的顾虑。
“爸爸,如果你是真的喜欢轶叔叔,真心对他好的话,那这应该不算不道德,最多算是有点自私。而且我觉得你想多了,如果轶叔叔对你没意思,不愿意弯的话,我想你是怎么掰也是掰不弯的。”楚妍曦拍拍楚翘的肩,以一种任重而道远的姿态说道:“所以啊,我觉得你现在不是该担心掰弯他道不对道德,而是该担心怎样才能把他掰弯。”
楚翘被她说得有些懵了,虽然他知道楚妍曦因为遭遇的经历,从小就比较早熟,但他没想到才十四岁的女儿,能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如此细致,说的好有道理,无言以对。
可怕的00后……
楚妍曦小小的得瑟了下,双手相互拍了几下,把手上的护手霜拍吸收了:“好了,爸爸,明天你不是约了轶叔叔晨跑嘛,早点睡吧。”
刚起身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来,坏笑着说:“爸爸,我发现你追人追得还是蛮拼的,我记得你好像最讨厌跑步了。”说完还故意大声哈哈笑起来。
楚翘被她笑得闹了个大红脸:“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就会取笑你老爸。”挥起手掌,作势要打她。
楚妍曦笑着往门外逃,逃到门外又探了个脑袋进来:“爸爸,加油哦!”还做了握拳给力的姿势。
楚翘噗呲笑了出来:“好了,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晚安咯。”
“晚安,老爸。”楚妍曦帮楚翘关上了门。
楚翘趴到床上,滚了几下,楚妍曦说的有道理,现在不是怕掰弯金轶,而是他愿不愿意被掰弯,决定权是在他的手里。而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如何将那块钢变成绕指柔。
可是……
啊啊啊,该怎么做呢?我已经够拼了,明天晨跑什么的,简直就是要了我老命了啊。
28
“滴滴滴滴……”脑袋钻到枕头下,继续睡。
“叮铃铃铃……”再闷上被子,继续睡。
“懒猪、懒猪,快起床啦……”
终于在仨闹钟的指针齐齐指向五点半,共唱起床欢乐歌时,楚翘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迷迷糊糊且艰难地坐了起来。又因为牵扯到浑身酸痛的肌肉,嘴里发出嘶嘶的叫声。尤其是双腿,僵硬得像两根石棍。这才晨跑了两天,已经离半身不遂就差一根拐杖的距离了。
他慢吞吞地挪下床,慢吞吞地走到浴室,慢吞吞地站到马桶前,慢吞吞地掏出自己的小弟。小解的时候,他低头看着自己软趴趴的小弟,就连他也已经累得在早上都不肯抬头了。
这简直就是用绳命在追夫啊!
不过想到晨跑时,金轶朝气蓬勃的英姿,俊朗的脸庞洋溢着阳光般的活力,都盖过了晨曦,就连脸上淌着汗都显得那么性感。特别是汗湿透运动T恤时,印出了结实饱满的肌肉轮廓。还有奔跑时,那低低浅浅、有磁性的喘气声……
啊啊啊,老子拼啦!
金轶在楚翘家的小区门口,边等楚翘,边原地做着热身运动。
远远地就看见楚翘步履蹒跚地朝他走来,他比较瘦,衣裤裹在他的细胳膊细腿上,再加上他面容清丽,远看就像个还在念书的大学生。
金轶眼前不由得一亮,朝他挥手,喊道:“楚哥——”
楚翘听到了喊声,寻声望去,立马就像打了一管鸡血,蹦跶着就到了金轶的面前。
楚翘怕冷,虽然是六月的天气了,清晨他还是会觉得有些冷,所以穿了长袖的运动T恤和长裤。不像金轶一身短打,今天更是穿着运动背心,什么三角肌、肱二头肌、二头肌的一块块地露在外面耀武扬威。可他的肌肉又不似健美先生的那般夸张,每一块都是那么匀称,总之看在楚翘眼里金轶浑身哪哪都是完美的。
“等很久了吧,不好意思,我……今天起晚了。”楚翘有些羞愧,要不是昨晚他有先见之明开了三个闹钟,否者今天铁定起不来。但是磨磨蹭蹭的,比约好的时间到得晚了些。
“没事,我也刚做好热身运动。你也做下热身运动吧。”金轶说。
楚翘哦了一声,随便地抖抖手,抖抖脚,做个深呼吸。
哎哟,浑身酸痛啊,刚做了这么几个动作,就……谁试谁知道。
金轶见楚翘手脚动作僵硬,担心道:“楚哥,你是不是腿脚酸痛了?要不然今天就不跑了。”
“没,不酸,还好,我还能坚持的。”开玩笑,我都豁出这条老命了,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可是……喜欢的是人运动狂魔,而我是运动渣,怎么破?
自从上次去金轶家接金煊参加儿童节活动时,得知金轶每天有晨跑的习惯,他就积极要求与金轶一同晨跑,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跟金轶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乎,他就这么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还往里头跳得挺欢。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个抖M的?
他们是沿着小区外围的人行道上跑,路边种着法国梧桐,现在这个时节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碧绿碧绿的,帮他们遮挡了些阳光。金轶迁就楚翘保持着慢跑……不对,是慢慢跑的速度跑圈。
刚还觉得有些冷的楚翘,现在已经开始浑身冒汗了,气也喘的呼哧哈呲,心跳声咚咚的就像在耳边跳动,嗓子眼也都快冒烟了,手脚更是重的挥不开,迈不动。
他咬牙心中默念:不怕苦、不怕累,追到金轶睡个够。
一圈下来楚翘已经累得跟狗似的了,再看看金轶,面不改色气不喘的。比起以前在部队惨无人道的高强度训练,现在的对他来说就像散步般轻松。
这就是差距啊!
“金、金轶啊,那个……要么、要么你先跑着……我、我歇会儿,喘、喘口气。”楚翘双手撑在膝盖上,垂着头,喘着粗气。
金轶见楚翘累得不行,把他扶到路旁的台阶上坐下:“楚哥,那你在这里坐会儿等我,我去跑两圈,等一会儿我们一起买菜去。”
哎呀呀,楚翘就喜欢听金轶说一起干什么什么的,好像能说着说着就真的能一起干……什么了。
“好的,我在这里等你。”楚翘说完,脑子咕噜一转,急忙又说:“今天周六,我们别做两家饭了,一起搭伙吧。”
“嗯,好!”金轶爽快地答应道。
楚翘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比了个剪刀手,噢耶!
29
楚翘的今日一起搭伙过日子计划在金轶接到一通电话后告吹。
金轶接电话的时候,楚翘就在他旁边,那时他俩正一起往菜场走。楚翘一扫晨跑时的萎靡不振,兴高采烈地跟金轶讨论着早饭买啥,中饭做啥,晚饭煮啥,结果被这通电话打乱这些重大议程。电话的内容,楚翘从金轶的接听中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楚翘他们小区的隔壁社区,同样也是金轶所在的派出所管辖的片区。昨夜发生了入室抢劫杀人案,罪犯在逃。由于情节恶劣,上头尤为重视。他们派出所责无旁贷,所有警员停止休假,接到报案后,都已经全部到位。他们领导考虑到金轶一个人带着孩子,所以到现在这个点才通知。
金轶挂了电话,有些急躁。这种突发案件导致临时加班的事,他是绝对服从领导安排的,他也很感激领导对他的照顾,可是就算是现在通知,问题还是那个问题……
金煊怎么办?
楚翘看着金轶皱着眉,咬着唇,知道他在急什么,拍拍他的肩,说道:“煊煊我带着,你就放心吧。”
“楚哥……”楚翘的话由于一曲安魂曲,抚平了金轶烦乱的心。
金轶有些激动,他双眼放大,眼睛里水盈盈的,充满了感激。
他一手按住楚翘拍在他肩上还未收回的手,声音带点颤音地说道:“虽然你不喜欢我对你说谢谢,可是我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你的感谢,到了这里,如果没有你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谢谢你,楚哥。”
“真要谢我呀,那就多做两顿饭给我吃吧。”楚翘话说的轻松,其实他已经化身一个蒸汽机,即将滋滋冒水蒸气。他的手被金轶捏在手掌中,先前刚跑完步,金轶的手心还很烫,贴在楚翘的手背上,简直要把他烫熟了。而金轶接下去的那句话,将烫熟直接提升至熟透。
“那没问题,天天给你做都行。”金轶笑容灿烂,还很无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楚翘那个心花怒放啊,他说什么?天天做饭给我吃?啊啊啊啊,天天啊…………
他表面故作平静,内心已经燃放了无数烟花,嗖嗖嗖,嘭嘭嘭,噼里啪啦的。
“楚哥你很热吗?怎么脸这么红?手也很烫。”金轶有些诧异地看着楚翘,还捏了捏他的手。
楚翘的双颊上两坨红晕高高在上,手上的温度也挺高的,金轶戆戆的,全然不知这些都是因为他的缘故。还以为是太阳晒的,伸手帮他挡了下阳光。
金轶的大手带来的一方阴影出现在眼前,楚翘抬眼看了看,这才晃过神来,他赶紧摆摆手,示意没事。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懊恼,怎么自己就这么经不住金轶的撩拨?关键对方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行为都是在撩他,好吧,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被撩的挺开心的。
他假咳了两声,说道:“那什么……你快回去洗个澡,赶紧去上班吧,我跟你一起回去,接煊煊去我家,今天他就跟着我混啦。”
“好!”
没想到,金煊跟着楚翘这一混,就混了两天一夜。
其间,金轶匆匆给楚翘打了个电话。案件方面的事不方便多讲,只说了些暂时不能回去,要麻烦他多照顾金煊一段时间,然后就是不好意思啊,麻烦啦,谢谢咯,巴拉巴拉的。
楚翘挂电话时,连气都懒得叹了。对你这么客气的人,不是跟你生分,就是家教太好,金轶显然是两者都占了。
唉……怎么就喜欢上这么块榆木疙瘩了?
30
犯罪嫌疑人终于在四十八小时内被一举抓获。
被捕时,抢劫的赃款赃物及杀人工具,全都一应俱在。罪犯对自己犯罪行为也供认不讳,就等移送司法机关,对案件进行进一步审理。
压在派出所所长心上的那块巨石总算落地,对他来说,在他任职期间发生这么大的案件,又能在他手上顺利侦破,在他的仕途上也算是添上了浓重的一笔。
不过,所长只希望他所管辖这一亩三分田能够风调雨顺。他快退休了,只想太太平平回家跟老伴养花养草养孙子。
熬了两天一夜,他已是疲惫不堪,终究还是老了。想想外面同样熬了这些时间的手下,他用手指梳了下灰白的头发,戴好警帽,走出办公室。
派出所也就十几号人,亏得他平时管理的妥当,这帮小赤佬遇事还算不急不躁,他想着等这案子了结了,要好好犒劳一下大家。
路过金轶的办公桌时,金轶还在整理案件资料。所长拍拍金轶的肩:“小金啊,这次这件案子,你的功劳不小啊。”
金轶倏然起立,站的笔挺,来了句:“这是大家的功劳。”一派军人作风。
所长倒是被他吓了一跳:“别这么严肃啊小金,这里不是部队,随意些也无妨。”
金轶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就拿这次这个案件来说,它的侦破,金轶是有一定的功劳。在其他警员都外出走访调查时,他作为文职警,只能留守在所。他调用了发生案件的小区附近道路街道的监控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犯罪嫌疑人看似是个老手,伪装、走监控死角,能追踪到的影像寥寥无几,能看到的也都是戴着帽子,竖着衣领,无法看清样貌。
后来,在金轶敖红了双眼,看了近百遍视频时,终于发现犯罪嫌疑人在一家便利店门口逗留过,还不甚被路人撞掉了帽子。由于此段影像画面模糊,又稍纵即逝,之前都被疏忽了。
金轶想到一般便利店门口都会自行安装监控设备,或许可以看清犯罪嫌疑人的样貌。于是就联系了在外侦查的同事,前去调查。果然,便利店的监控拍下犯罪嫌疑人的外貌特征。终于,顺藤摸瓜,在便利店附近的一家小招待所里将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
“快收拾收拾回家吧,孩子还在家等着吧。”所长说。
“谢谢所长!”金轶又一个挺胸站直,还敬了个礼。
所长一愣,抬手也回了礼。
31
可能是案件的告破,让金轶一直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下来,疲倦就开始有机可乘。
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视频而布满了血丝,脑子也有些混沌。浑身的肌肉因为一直窝坐着,而有些僵硬。他扭了扭脖子,耸动了几下肩膀,伸展了一下双臂,这两天一夜连轴转,几乎没怎么休息过。
虽说以前在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几天几夜不合眼都是家便饭,但那时他没有后顾之忧,又年轻气盛,一心只想建功立业,便不知疲倦。可如今不同了,他只想带着金煊过安稳日子,牵绊不少,牵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