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还是算漏了这一点。
手指微微动了动,感受到一阵酥麻之后,笑了笑,不顾端慧的诧异,直接站起身,一袭月色长裙倾泻而下,发丝带着弧度,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牵引。
“皇上,臣妾身体不适,先行离席了。”说着竟不理这两个人是和反应,直接迈着有些微软的腿,提步离开了。
若是忽略稍稍有些不自然的样子,就更显的绰约多姿了。
皇帝到底是皇帝,对端慧可能因多年的控制,潜意识的不敢惹了她,但是对皇后可没有什么其他的感情在,控制时间还不够长,远达不到端慧的程度。
正要说什么,却被端慧轻飘飘的眼神一瞥,皇帝脸上的怒容瞬间烟消云散,随即木着脸,闭口不言。
若是江以闲还在这,定会感叹端慧小公主调|教人的好手段,能将一国之君调|教成这个样子,也挺不容易的。
凤藻宫的每一寸地板端慧都了然于心,皇后娘娘最宠爱的便是这个小姑娘,这个众人口上不说实则心里畏惧不安的凤藻宫,在端慧心里就是她和皇后娘娘独属的地方,就像野兽下了印记一样,每一个地盘都是端慧的,都是端慧和自己的母后的,绝不容许他人染指。
别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
而端慧也有这个能力,让任何人都不敢踏足此地。
除了妘昭仪。
端慧大可让皇帝下令禁了妘昭仪的足,让她别一天到晚想着往凤藻宫跑,然而小公主却没有这么做。
她知道,自己的母后心里对那个女人竟然有种莫名的关注。
啧!
身着月色罗裙远去的背影,端慧抬手将指尖含在了嘴里,像是吃着她最喜欢的糖汁一样,一双大大的眼睛弯弯似月牙,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浅浅的梨涡荡漾开来。
待回廊没了皇后娘娘的身影之后,小公主才像是反应过来,转过身,微长的秀发随着摆动,在空中画了个半圆,她问,“父皇,你刚才答应了什么?”
答应了什么?
皇帝的脑子有片刻混沌,这才想起,他答应了将三皇子过继到皇后名下!
端慧也不指望着她回答,自顾自的道,“很久没有人敢和儿臣抢东西了呢,为了母后,儿臣忍了这么久,是时候该让他们还回来了吧。”
她的脸上依旧是甜甜的笑,像个毫无心机、天真无邪地小姑娘,生长在皇宫却依旧天真懵懂的小姑娘。
整个大殿的宫人自从皇后走后,便一直在瑟瑟发抖,脸上畏惧恐慌言之于表,心性弱的甚至直接跪了下去,口中无声的叫着求饶。
端慧公主和皇后娘娘如此反常的举动,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是宫闱秘事,自古以来奴才的命都不怎么值钱,更别说知道了皇家秘事的奴才了。
而现在,这些宫人的性命,都掌握在眼前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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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闲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竹轩外,明媚的阳光透过影影幢幢的竹叶铺洒进了她的寝殿,青石板的地上留下星星点点的亮光。
若不是江以闲此时身体因为沾了点酒的原因还有些发软,她还会以为昨晚只是一场梦。
身上那件月色罗裙已经被人换了下来,身上穿的不过是清凉单薄的中衣,薄如蝉翼,玲珑曲线若隐若现。
“来人。”江以闲发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干哑,身体也使不上劲儿。
怎么回事?昨晚的药效不是自己消散了吗?
外间,采儿正端着一盆温水脸上带着自从在自家自家小姐身边当差就没有过的愁容,一听到了主子的声音,铜盆摔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
“主子!”采儿扑到皇后娘娘床边,声音里带着哭腔,“娘娘,你终于醒了!”
“水。”江以闲虚弱的说。
仅仅是醒来这么一会儿,江以闲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加虚弱了,就像随时又要睡过去一样。
她这是怎么了?
采儿胡乱的抹了抹眼泪,起身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喂江以闲喝了水。
明明是和平时无二的温水,可是在此刻江以闲看来却如天泉,自己的身体莫名的缺水······
江以闲咽下最后一口水,躺在采儿的怀里,道,“我怎么了?”
“主子,你已经昏迷了五天了······”采儿的眼泪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流,红彤彤的眼眶,清秀的面容,眉宇间的愁苦,显得越加楚楚可怜。
“五天?”江以闲一愣,随即喉咙间涌上不适,咳嗽了几声,道,“怎么回事?!”
五天?
不是才睡了一晚上吗?
难怪江以闲觉得自己的身体浑身都不得劲儿,本以为是那药的后遗症,却不想,是睡了五天。
无论是哪个人无知无觉睡了五天,身子骨都不会怎么好。
“主子······”采儿欲言又止,最后看了眼自家主子虚弱的样子,心一横,道,“主子,江家危矣!”
她知道现在能救江家的就只有自家主子了!
“江家,江家怎么了?”江以闲问。
“主子,江家的老爷子们如今被端慧公主暗中囚禁了起来······”采儿的眼里全是希翼,看着江以闲道,“如今能救江家的只有主子您了!您的话端慧公主一定会听的!”
她是江家的家生子,虽说是认了江氏为主,但是骨肉血脉至亲,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端慧?”江以闲一愣,面色明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夏风带着扑面而来的热气,吹动了她的略有些干燥的秀发,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她人呢?本宫要见她!”
那姑娘是怎么想的?
她虽然不是真正的江家女,可到底是占了这具身体多年,江家也待她不薄,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家百年荣光毁为一旦。
更有可能的是,这其中的□□,就是自己。
采儿本该面露喜色,可是不知想到什么,犹豫的说,“主子,端慧公主如今今时不同往日,您,莫要和她对着来······您是她的养母,多年情分在呢······”
说着说着,竟又哭起了来。
江以闲有些无奈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贴身侍婢竟如此爱哭?
“谁说本宫要她和对着干了?本宫只是想问问,她是如何想的······”
江以闲话音未落,就听见竹纱帘被人掀开了。
进来的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大总管,不过,听采儿所言,如今应该易主了才是······
果不其然,进来的不是那个明明岁数不到,却眼看着就如同将行就木的老人的皇帝,而是如今只有十二岁佳龄的端慧小公主。
一身玄色蟒袍,走动间如同四爪银蟒在她周身盘旋,明明面容依旧稚嫩,可是周身的气势竟然比皇帝更胜一筹。
这是本朝太子才能穿的服饰。
端慧能光明正大的穿着这蟒袍,想来身份是绝对不一般了。
若是几天前,有人说端慧公主以后会当皇帝,江以闲是一万分不信的,别说原著没有端慧公主什么事,就说这满朝文武就不可能答应。
可是,知道了皇帝早早的就被端慧控制在手里后,江以闲就知道,这是一定的了。
心里突然涌起的自豪是怎么回事?
江以闲想起自己江家女的身份,忍住亲昵的欲|望,面无表情地看着笑脸盈盈的端慧公主。
“母后,儿臣听说你醒来了······”端慧坐在椅子上,自成风流,竟是一般男儿都比不上的潇洒恣意。
还未说完,转过头,看着江以闲竟然是躺在了别人的怀里,眼里闪过暴虐,走上前,将采儿一把摔在地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江以闲,言语温柔,眉目和婉,道,“小泉子,把采儿姑娘拖下去,听说江家府上养的狗,已经很久没吃上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端慧小公主芯子黑完了······
大家晚安
☆、第56章 母后 10
虽说端慧如此吩咐,可是碍于采儿姑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得力人,这些小太监也不敢真动手上去拖拽,只能任由她瘫软在地上。
江以闲苦夏,凤藻宫一到夏天,整个内室摆的冰盆足以让地板变得微微潮湿。
到底是服侍了自己好几年的宫人。
看端慧这样子,还真有喂狗的意思,江以闲也不能不管。
“她走了,你来伺候本宫啊?”江以闲靠在床栏上,面容带着病态的白,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端慧,唇角上扬一抹弧度,白色的中衣衬得她越发柔弱。
是端慧没有见过的柔弱,仿佛她整个人就只能依靠自己存活。
皇后娘娘一直展现在端慧公主面前一直都是冷淡、高贵的,哪里见过她如此模样?
想到这,端慧公主眼角眉梢皆带着柔情,手臂上抬,替上刚才采儿姑娘的位置,将自己的母后整个人都揽在怀里,即使她的手臂尚且稚嫩纤细,但是却意外的有力。
“若是母后不嫌弃,儿臣自当好好伺候。”
江以闲坐起身,正准备说什么,却见自己口口声声说着儿臣的养女,原本搂在自己腰间的手顺势就滑到了自己的胸沿,咽下口中正想说的话,顿了顿道,“母后能问问,你这是在干什么吗?”
“儿臣在伺候母后。”端慧口中的伺候二字,咬地极为清晰。
总觉得,这姑娘越来越变|态了是怎么回事?
江以闲想到这,眼里敛去了无奈,道,“本宫还病着,也难为公主有这兴致了,还是别了,免得过了病气,若是公主病了,本宫就该心疼了。采儿这姑娘留着,本宫还能使唤一二,大不了过两年婚配了就是。”
皇后娘娘总是知道该如何安抚好端慧公主。
不,或者说,只要皇后娘娘开口,端慧公主没有不应的。
果不其然,端慧嘴角的笑意都深了许多,“到时候,儿臣自会给她找个好人家。”顿了顿,她又道,“若是母后心疼儿臣,采儿姑娘就暂且留在这宫里吧,只是这贴身的事,还是儿臣替母后代劳可好?”
江以闲道,“那就劳烦端慧了。”
端慧替她理了理袖口,笑道,“只要是母后,让儿臣做什么都愿意。”
小姑娘,你是不是偷偷点亮了情话技能?
这样事事依着自己的样子,让江以闲对有些事情都不好开口了。
然而,想到自己现在的人设,让江以闲想再听听自己的小姑娘还会说什么情话的机会都不给,该问的还是得问。
看了眼如蒙大赦的采儿,只见她慢吞吞的爬起来,欲言又止,却有忌讳这端慧公主,连叩谢都不敢,萎缩在墙角,双目呆滞,不再言语。
她还想着江家?
“本宫这病是怎么回事?”江以闲却问起了另一件事,道,“本宫怎么觉得只睡了一宿,怎么这天一亮就是五天后了?”
端慧把玩着江以闲的手指,言语里带着漫不经心,“儿臣怕母后会跑了,给你吃了点对身子滋补的东西。”
“滋补的东西会让本宫睡这么久?身子骨还发虚?”江以闲脸上全是不信。
“任何东西都不能一味的补,也许这是破而后立呢?”端慧笑道。
江以闲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见一个眼生的小太监畏畏缩缩的走了进来,在端慧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也许真如端慧的滋补所言,江以闲真觉得自己的耳朵要好使多了,小太监的声音很轻,若是以往她是肯定听不见小太监在说什么的,可是这时候,江以闲却能听得个一清二楚。
见端慧皱着眉,挥挥手,不予理会,江以闲道,“可是妘昭仪在外求见?还抱着三皇子,这天也怪热的,别热着了孩子,请她们进来吧!”
那小太监暗瞧了眼端慧公主的脸色,见她有些不虞,忙垂下头,佝偻这身躯,瑟缩在一旁,不敢言语。
端慧看着自家母后一脸坚决的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点了点头,扬眉,道,“先披件外衣?”
“你是恨不得把我包起来吧?”中衣在古代人眼里确实有些不妥,江以闲对于端慧小公主的让步,心里多少有些熨帖,无论有多变|态,起码现在,这姑娘还有调|教的价值。
“要是能包起来就好了。”端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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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福寿康安。”沈妡内室,依着规矩先请了安。
“儿臣给母后请安。”三皇子也有三岁大了,话说的利索,不急不慢,不徐不缓,长得虎头虎脑的,白白净净,像是观音大士座下金童,规矩什么的都不错,小小年纪就极有皇家气度,显然,沈妡将她的儿子养得极好。
也难怪是最后当皇帝的人。
江以闲本就是喜欢小孩子的,不然当年也不会见到端慧那个可爱的样子就当心肝宝一样宠了好几年,若不是端慧自家把那层窗户纸捅破,江以闲可能还沉浸在自己的慈母心里,不可自拔。
不过,在端慧小姑娘面前,江以闲可不能表现得太过,她可还记得采儿是如何惹到这个小姑娘的。
小小年纪煞气这么重,看来自己以后,任重而道远啊······
“起来吧,采儿赐坐。”江以闲身披件纯色外衣,空着的袖口荡漾在半空,随着主人家的移动而微漾,即使是一条外袖,在不同人身上也有不同的风情。
可是这个时候,沈妡已经没有心情去偷瞧皇后娘娘的美色了抬头入眼,尽是皇后娘娘苍白的面容。
前几天还神采奕奕、面色红润的筹谋的皇后娘娘,此时像是消失不见了一样,一眨眼眼前就只有这个形容带着微微病态的女人。
这样想着,沈妡差点哭了出来,“臣妾听闻娘娘病了,特地前来探望,昊儿也说,很久没见着他母后了,来,昊儿,叫人·····”
昊儿倒是乖巧,脸上带着三岁稚童的懵懂,试探性地走近,小手正要勾起江以闲的小拇指,却被一旁的端慧一下打掉,也不哭,只问,“母后,你病了吗?什么时候好起来?”
小孩子大抵都是好奇的。
“母后不是病了,只是这天太热,让母后过了暑气罢了。”江以闲对小孩子总是崩不起来脸。
也不能说实话,只能这样搪塞。
沈妡在那听着呢!
这话可能就是她指示自己儿子这样问的,毕竟以端慧如今的地位,沈妡恐怕不敢直接问,由三皇子来说是再好不过了,想来,端慧再如何也不会对自己的三岁兄弟动手。
不过,也只有江以闲会相信端慧的“补药”说辞,若是换了个人,恐怕心里早就认为端慧骗人也不编一个好点的理由,早就把端慧骂得个半死了。
“这样儿臣就放心了·····”三皇子说完这句就没了下文,转过头,求救似得望向自己的母妃。
江以闲失笑,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道,“昊儿有这个心意就好了。”
“母后确实需要好好修养身子,还请昭仪娘娘和三皇子不要再来打扰母后了。”端慧瞥了眼三皇子李昊,又看向端坐在绣墩上的沈妡,冷声道。
沈妡将三皇子揽到自己身边,低着头,替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低着头看不清神色,道,“若是公主殿下吩咐,本宫自是莫敢不从,毕竟公主殿下是连江家都敢囚禁的人,本宫可不敢和公主作对。”
江以闲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采儿姑娘,见她也是诧异的样子,便道,“怎么回事?”
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沈妡也不看端慧的表情,用她那略带娇媚的声音,一点一点替江以闲说着这五天发生的事。
可谓天翻地覆也不为过。
江以闲这五天病了,不理世事,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仅仅五天时间,原本只是受宠看着没什么特点的端慧公主,突然展现出她前所未有的能力,让所有人都咋舌。
先是皇帝竟然公然将端慧公主带上朝堂,说是自个儿病昏了头,怕有碍国事,让端慧公主替他听政掌事。
听这意思是完全不理朝政,让年仅十二岁的端慧公主掌舵的意思?
这让同是十几岁的大皇子如何自处?
自古以来可没有撇去皇子让公主理朝政的道理!
本以为皇帝降下如此圣意会有无数朝臣站出来反对或是死鉴的,却不想满朝文武没一个站出来持反对意见的,就连两朝阁老都支持端慧公主!
原本的大皇子党羽,或是二皇子党羽纷纷倒戈相向,皆是支持端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