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轲刚满二十,长相普通,个高腿长,生就了一副练舞的好架子。
资料里说他高二时辍学练舞,闷骚内向性子慢热,身边只有周润一个朋友,周润比赛去哪儿,季轲就伴舞到哪儿,这份坦率相交的友谊,居然抵不过一份出道合约甚至一笔补贴费。
大概在周润眼里,季轲这号没颜值的歪路子出身,就是一块不会发光的顽石,只能给他压压舞台了。
季轲提防地盯着这俩人,“你们谁啊?”
“季轲,想不想和海程签约?”宋谨单刀直入,“周润已经进天临了,你是不是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
季轲手里的盒饭摔在地上,汤汤水水全漏出来,拍黄瓜炒白菜烧豆腐,好几天没见荤腥了。
这人出了一身冷汗,语气还是慢吞吞的,“不可能,我俩说好要一起签约出道的。”
宋谨问,“他上周二和天临签约,这之后你俩见过吗?”
季轲攥紧了拳头,没说话……何止没见,周润还挂了他好几通电话。
他还犯轴犯贱替人家想借口,什么集训紧张没时间,可他明明看见周润更微博晒打球照。
季轲的眼神晃动了,怀疑了,宋谨继续补刀,“你仔细想想,除了比赛编舞彩排,周润平时主动找过你么?”
“……”
“他为什么让你每次都带面具出场?为什么不告诉他和天临签约?季轲,你只是周润点缀舞台的装饰,一旦签约,你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
“如果你现在还拎不清,非要把利用当友谊,为他放弃自己拼来的机会,是不是太不值了?娱乐圈的竞争就是这样,很残酷,很现实,进入还是退出,你自己决定。”
季轲的脸由白转黑,蹲下收拾盒饭,手指不小心把泡沫餐盒抓出了一溜窟窿眼儿,哆嗦着,弄了一手油腻的饭菜渣。
他不像周润,本身条件好、又是科班出身,未来会有数不尽的机会,他那些技巧全是在街头夜店斗舞斗出来的,身上的绷带和药水味根本没断过。
这么卑微而努力,千方百计地磨练技术,只是为了能站在舞台上,站在观众面前,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跳舞的一瞬间。
这个梦想,是周润帮他实现了,他帮着周润排练舞台,撑起表演却从来不抢风头,让周润拿了大大小小的选秀名次,他只有一副磨得反光的面具。
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出道,做一辈子台上台下的好兄弟,为什么周润先走了?
是觉得他累赘?还是在提防他?
无论哪一种,都让季轲眼眶发烫,他自以为的好朋友、好兄弟,从来没让他摸过那些沉甸甸的奖杯奖状,从来没教过他怎么唱歌发声,从来没关心过高难度动作带给他的损伤。
也许他连宋谨嘴里的装饰都不算,只是周润脚底下冷冰冰的一块踏板。
没有他,也可以是别人。
刑厉坤睨着他,视线带着粗糙滚烫的力道,哼笑,“滴上猫尿了?”
季轲声音沙哑,“没有!”
“想教训他吗?”
季轲压抑着哽咽,脖子蹦筋怒吼,“想!!”
“签了它,你就是4fun的最后一个成员。”刑厉坤把合同扔到季轲怀里,“海程会不遗余力地捧你,让你亲手打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组合成员齐啦!
T.D-郑耀、任宁林、卓奇、周润(Teen.Danger的缩写,意思是少年危机)
4FUN-黄嗣、简左、简右、季轲(for fun,这么念,意思是搞siao好玩有意思,我的妈好像太接地气了哈哈哈哈)
第100章 战争打响
从上回拿到音频资料之后,蔺严就忙活开了,正赶上军,区连队进新兵蛋子,他带着勤务兵一趟一趟往外跑,打着申请指标的名头,偷偷去见刘卫国。
刘卫国这人很谨慎,和蔺严接触三五次,才慢慢松口,一方面是看不惯这帮从芯烂到根的国家蛀虫,一方面是想再往上使使劲儿,以后退下来也能护着家里,他眼瞅着小五十的人了,不博一把还能有多少机会?
再加上俩人都是眼里不揉沙的刚硬性子,一拍即合,从最底层最容易被忽视的地方,开始深挖浅探,隔几天就碰一次头,这时候电话短信都没面谈可靠。
刘卫国先到,在老茶馆里点了一碗大红袍,保镖的电话开着,偶尔听听儿子在那边洗澡水声哗哗,怕刘昭又跟上次一样猫水里不出来,吓掉他半条老命。
这孩子被他惯坏了,在小白龙这件事上特倔特拧,怎么哄怎么关都不松口,眼瞅着家里另一位祖宗要回来了,刘卫国一颗心像在火上炙烤,焦躁冒烟,怕儿子跟媳妇儿又掐起来,俩活祖宗回回耍横怼仗就他一个当孙子。
心里太苦了。
当爸的干不过儿子,无非还是舍不得……他当眼珠子护的心肝宝贝,好不容易从小苗长成挺拔的大树,居然歪茬儿了,还歪的那么离谱!
蔺严拎着两瓶军区自酿的葡萄酒,往桌上一搁,“老哥,带回家尝尝,刚熟的,劲儿大着呢。”
蔺严跟刘卫国应承着,状作不经意地摸出手机,把电话拨到了刑厉坤的手机上。
刑厉坤电话响三声收到讯号,立刻就联系小白龙,他和刘昭跟刘卫国打游击,专捡刘卫国外出谈事儿的时候约会。
刘卫国说,“我这边追到银行,有一个人倒挺可疑的,回国三年注册好几个空壳公司,个人资产分散在银行几十个亿,全是分批分次转进去的,频率高、数额小,上面一直噤声漏查,八成就是那位盖住了壳。”
蔺严蹙眉,“有办法挖么?”
刘卫国点上烟慢慢嘬着,摇头叹息,“明面能追到的资金流入顶多罚个千八百万,反而打草惊蛇了……咱们得想办法刺激他们出一笔大的。”
一旦抓住出处,抽丝剥茧顺藤摸瓜,也能薅出背后躲的那只巨。虎。
可难就难在,怎么出?
小太子爷刚整了一笔大的,短时间内再出手‘买货’的可能性太小了,真要等,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
蔺严单腿撑在椅子上,宽大的手掌慢悠悠磨着自己的军裤膝盖,眼角眯出重重的纹路,神情肃穆……他在部队也挖出来不少东西,可无论是行。贿、受、贿非。法集资滥用职权,坐到人家那个位置上,都不可能被一锤子钉死,要是拿这点东西去捋虎须,他们俩不仅白忙一场,还得把自个儿搭进去……
最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挑出东南沿海的毒线,拴住太子爷,让巨、虎自己跳出来!
蔺严瞥见掉漆的旧手机,眼神突然就钉在了刑厉坤的名字上。
……上一回太子爷是怎么跟金三角的毒、枭搭上来着?
如果天临那边不得不涉毒,太子爷加入分羹的几率,恐怕要大的多了。
没想到他和刘卫国费劲儿巴拉地兜了一大圈,问题的症结又回到原点,回到了自个儿外甥和外甥媳妇那儿,斗天临?当然还得海程啊!
刘卫国纳闷地看他,刚才还愁眉苦脸的,咋突然就放晴了?这老小子又想什么孬主意了?
“下来咋办?”
“等。”蔺严老神在在地把白瓷盖碗端起来,在鼻子底下嗅了一趟,赞叹道,“好茶啊!”
刘卫国哎了一声没拦住,蔺严咕嘟咕嘟大口牛饮,干个底朝天,刘卫国都气乐了,“你个老小子,那是我的!”
“革、命同志不分你我。”蔺严砸吧着嘴,笑得特豪爽,跟刘卫国交代几句暂时按兵不动,拧身就喊上勤务兵走了。
刘卫国这才重新拿起电话听响,他俩聊了快二十分钟,刘昭居然还在洗澡?!
别又整什么幺蛾子吧?
刘昭开着浴室花洒水漫金山,蒙门口蹲守的那位黑脸大保镖,人家催他他就叫板,我爱干净泡泡澡怎么了,又不废你们家的水,哪儿那么多屁话!不满意进来捞我啊,扒了你的皮!
保镖只能憋屈地负气蹲着,伺候这位小祖宗伺候地脸垮了一大截儿,本来干这行业就显老,他现在看着都快是退休辈儿的了。
刘昭笑嘻嘻的,穿着小裤衩爬上窗口,半拉身子搭在外头,伸手够一个晃晃悠悠的遥控飞机,小白龙在底下鼓劲儿掰着遥控器,恨不得能直接把飞机塞小孩儿手里,那么挂着悬着瞎踢腾的一条大白腿,他看着就紧张心跳,不小心闪下来就糟了!
刘昭把飞机抓住,解开塑料袋左右瞅瞅,没啥好往上挂的,就顺手捞了自己刚换下来的裤衩挂在下面,往外头一扔,“去吧,皮卡丘!”
这外形是他要求的,嫌小白龙最开始用的高仿真EC225外型不好看,让改装成了皮卡丘造型。
可皮卡丘不符合设计工学啊,每回飞上去就打磕绊,这次更绝,左右前后不分,朝着前院扑腾过去,一出遥控范围就啪嗒掉了,正好碰上一个女人的宽檐帽。
海莉吓了一跳,摘了帽子和墨镜,一张嫩葱白一样的脸和刘昭有八分相似,气势更盛。
等低头看清砸了她的东西,皮卡丘猥琐地缠着波点小内裤,立刻火冒三丈地摔了旅行箱,目光如炬直射跨在浴室窗口傻了眼的刘小少爷——
“刘昭!!你小子又搞什么鬼?!”
刘昭坐在窗沿上吓了个秃噜,背心朝里翻进屋,噗通一声淹在了大浴缸里。
“昭昭!——”小白龙目眦欲裂,扔了遥控就攀上那道挡了他个把月的铁栅栏,身影矫健地攀上树,腰部用力倒挂一甩,居然抠弯了窗棱铝合金,靠指头的力量把自己撑起来,暴吼一声跃进了二楼浴室。
前后也就四五秒的功夫,海莉都看愣了,站在那儿琢磨刚才蹿进去的是个人还是个猴?
这么点儿高度,这么点儿距离,真能挡住‘光明小区’战绩斐然的龙爷爷吗?
无非就是想着他坤哥那句话,不愿意让刘昭犯难,不想得罪自个儿未来的老丈人。
刘昭那一下结结实实磕到后脑勺,人躺在水里犯懵,呛了一肺管的水,等小白龙把人捞起来吐干净水,就眼泪鼻涕的哭上了。
小少爷从小在蜜罐子里齁大的,一辈子受的罪都排小白龙这儿了,委屈地哼哼两声,抱住小白龙的腰拱吧脑袋,耍憨卖萌,“皮皮虾,你刚才真帅……”
小白龙是真惊着了,这会儿胳膊还在打哆嗦,低头使劲亲刘昭的后脑勺,恨不得把小孩儿捂进心窝口直接揣走。
太长时间没体会对方暖烘烘的热度,每次隔着十几米的空气远眺描摹,只能加剧思念,两个人抱在一起就像磁铁正负两极,紧巴巴地吸着黏着,揪扯不开。
海莉一溜儿小跑走进屋,保镖拦都没拦住,一脚就踹开了浴室门锁,咬牙切齿地盯着儿子和一个又白又俊的小伙抱着,都他妈腻歪得没边儿了!
怪不得刘卫国非把她憋在外地,原来是瞒着家里的大事呢!
海莉把高跟鞋脱了拎手里,直接飙到小白龙脑门上,沿着眉骨擦出一道血印子,“松开!”
刘昭急了,“妈!您别动手呀!”
“滚过来,不然下一个揍你!”海莉人长得娇,脾气可不含糊,指着刘昭怒骂,“你小子行啊,长大了翅膀硬了,什么都敢玩!”
刘昭站在她面前,梗着脖子,“我没玩,我、我跟他是认真的。”
海莉气得啪一巴掌上去,刘昭的脸就肿了半边,抿住嘴不说话了。
海莉红着眼眶,恨铁不成钢,她从来没想着要让儿子多么出色,成绩无所谓,花钱也随便他,只要孩子不出格、能平顺一生就行,可刚才那一幕,彻底烙疼了她的眼珠子,一锤砸碎了亲妈最后的底线!
“今天,在这儿,你俩把话给我撂清楚——”
刘昭死倔着不回话,海莉抬手还要再打,被小白龙猛地扼住手腕,不轻不重,恰恰好是她动弹不了的力道。
“阿姨,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小白龙抹了一把糊眼睛的鲜血,他见红受伤无所谓,但碰刘昭?
亲妈也不行!
刘卫国接到保镖的电话,脑子嗡一下就炸了,赶紧开车往家赶,半辈子遵纪守法车速不过二十码的人,头一次把油门轰到底,被电子眼拍了一路的超速违规。
他回去的时候海莉正坐着运气,光脚丫踩湿了一片地毯,从来没这么邋遢过。
刘昭和小白龙分坐沙发两头,隔着一段距离眼神胶着,噼里啪啦冒着热情坚定的火星,大有扛到底的意思。
刘卫国就怕这个。
刘昭拧惯了,越搓磨越来劲儿,倔驴必须顺毛捋,要拿关着绑着的软招儿对付,慢慢消耗他对小白龙的耐性和好感。
可他没料到,刑厉坤平白插了一脚,替俩孩子搭上线,这俩人压根就没彻底分开过,晚上偷偷煲电话粥,他不在就拿遥控飞机传情,一个月的禁闭不仅没拘着刘昭谈恋爱,还把人给喂胖了一圈,床板底下全是小白龙踅摸来的零食。
海莉见着刘卫国,刚才憋得眼泪全涌出来,“刘卫国!你就蒙我!你们爷俩合起伙蒙我一个!”
“不是,昭昭妈,真不是……”刘卫国的手刚搭到海莉肩上,刘昭也挤出来几滴猫尿,装可怜嚷嚷开了,“爸,我妈打我呜呜呜——”
“哎,宝贝,你别跟着哭啊……”
刘孙子上线两头伺候活祖宗,小白龙看着看着,忽然就沉下了肩。
他父母早亡,一直不太理解这种家人牵系维护的感觉,可对着刘家这一通鸡飞狗跳,第一回觉得心慌烦躁眼热不安,自己值得刘昭去辜负这两个最爱他的人么?
海莉很敏感,刀子一样锐利的目光和小白龙正对上,似乎有话要说。
这俩人单独在外头碰了一次面,交谈晦密,瞒着刘昭父子,也是打从这天起,刘昭的皮皮虾和皮卡丘再也没出现过……
只跟他发过一条短信,告诉他一切都好,乖乖等着你情哥哥。
小少爷扒着浴缸透过玻璃,痴痴地望着铁栅栏外头茂密的大树,手指肚都泡皱了。
他想吃糖炒栗子,蜂蜜杏仁,牛奶软糖……皮皮虾怎么还不来呢?
刘昭长长的眼睫毛扑闪着,眼泪啪嗒啪嗒砸进水里。
他想皮皮虾,想得不得了。
天临把郑耀的专辑宣传压在暑假末尾,就是有意避开歌手发专辑的扎堆期。
这会儿榜单上基本都是二线小咖,郑耀凭T.D队长的名头和天临的力捧,碾压式狂扫榜单,尤其是自作曲主打歌,一首快节奏舞曲,沿袭早期T.D的风格,粉丝反响特好。
这会儿海程还在做黄嗣单曲专辑的灌录压库,宋谨没闲着,让人暗搓搓地捧了一条扎眼的热门——
廖雅言因病退队,郑耀趁机上位。
这位队长之前被廖雅言打压得有点心理扭曲,好不容易混出头就高调炒作自己,接综艺接访谈接广告,似乎完全没被门面退队的事情影响。
敏感话题一出,原本捧着T.D同情票的粉丝立刻甩票炸窝了,尤其是廖雅言的唯粉,大呼心疼偶像,拉帮结伙去T.D官网刷恶评刷留言,骂什么的都有,最后天临不得不关闭留言功能,却无法挽回几乎五分之一的会员流失。
海程举重若轻,把小范围的粉丝反弹扩张到大面积抵制,按道理剩下的两名成员应该站出来帮队长说话,偏偏卓奇和任宁林安静异常,连娱记都嗅出里头耐人琢磨的味儿。
廖雅言的退队,终究打破了T.D勉强维持的平衡。
可宋谨有些揣摩不透……廖雅言入队时间短、人又傲气,和成员之间都不太亲近,卓奇和任宁林应该不会为了维护他不顾组合形象,那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郑耀一次把俩队员都给得罪了?
或者说,不算那位老跟着卓奇的任宁林,郑耀怎么惹火了卓奇?
第101章 黄嗣VS郑耀(上)
黄嗣去西班牙拍摄MV那几天,简直受尽了折磨,领队人方崇当夜失踪,他一个英语二级残废端着手机跟人交涉,急起来手舞足蹈,恨不得抽那俩唧唧歪歪的国外人大耳刮子,进个景点真他妈能折腾!
MV导演要求眼神从忧郁到开朗,他一点儿磕绊不打,刚开始被折磨得郁郁寡欢,临拍摄完毕要回国见宋谨,又跟打了鸡血一样来劲儿,潜泳镜头一气呵成,甩着水珠子窜出水面,迎着朝阳笑容明亮,把一帮人都看呆了。
这就是黄嗣身上特有的气质,骄傲而放肆。
宋谨亲自去接机,把小孩儿带到私房菜馆犒劳了一顿,再过两天,黄嗣也要开始做专辑宣传了,时间咬得太紧,黄嗣也很拼,整个人都累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