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误会了,我不是因为他家境不好就怀疑他。说起家境,我小时候家里也很穷,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差点连小学都读不下去,这些黄哥你应该都知道。因为经历过那些苦日子,我才能理解和我有一样遭遇的蒙博。”
“抱歉,不过郝总你说理解?理解什么?”
“你看我手腕,”郝庞冲黄飞捷转了转拳头,“发现什么没有?”
黄飞捷的眼珠跟着左右动了动,“很白。”
“啧!”郝庞嘴角抽了一下,“我不是让你看这个,前两天,我看到蒙博戴了一块名表,之后却突然不戴了,你知道这事儿吗?”
黄飞捷宁眉深思,“那块表是名表?不是山寨的地摊货吗?”
“他这么跟你说的?”郝庞挑眉。
“是啊……”黄飞捷挠了挠头,“我还问他哪里的地摊买的,还挺好看。”
郝庞握住自己的手腕道:“我不爱戴表,比起这,我更愿意把钱花在家里人身上。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但如果我有一块名表,为什么不戴,不戴出来秀秀不是很难受?“
“那他为什么要说是地摊货?”黄飞捷不解道。
“心虚?”郝庞思忖片刻道,“如果是我,如果通过正常渠道得到的奢侈品,我就不会藏着掖着,除非有人觊觎这件东西,或者……这东西来路不明。”
黄飞捷微微一愣,似乎不太愿意相信蒙博会背叛他们。郝庞给了他反应时间,宽慰道:“这些都是猜测,他到底是不是,过两天就知道了。”
……
友讯科技发布会开办那天,杜承淮和张晟高都表示要跟郝庞一起去,郝庞狐疑地看着两人,一度怀疑他们都事先得到了消息。
“大热天的,你俩就别去了。”郝庞还想再挣扎一下。
张晟高不在意地笑了笑,“好久没出来活动活动了,忙完要不要跟我去打打篮球?”
郝庞有些意动,“去哪打?”
“母校啊,现在高一高二的还没放假呢,咱们戴上校徽正好能混进去。”
郝庞正想点头,突然僵硬的扭过头,看向杜承淮。杜承淮默不作声地回视,平静的目光不争不抢,却让郝庞心头一跳。
张晟高明显察觉到了郝庞的退缩,神色不善地冲杜承淮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限制庞子的自由!”
杜承淮冷冷道:“我什么都没说。”
“呵,说没说你自己清楚,有些话不必说,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明白你的意思,你在这装什么装?”张晟高拧着眉,语气算不上好。
郝庞有些牙酸,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真想打球?”杜承淮突然问郝庞。
郝庞点了点头。
“那我陪你一起,”杜承淮挑衅地看了一眼张晟高,“我技术比他好。”
“你说什么?开玩笑,你技术比我好?敢不敢比一比?”
“比就比!”
郝庞:……这俩货一吵架就智商就直线下降,他都习惯了。
“算了我不去打了还不行吗,”郝庞无奈摊手,“公司最近确实很忙,打篮球的事情,下次再说吧。”
郝庞都说话了,张晟高也只能道了声好,只是阴冷的目光依旧投射在杜承淮身上。杜承淮倒淡定得很,只是这两个人也就是半斤八两的区别了。
都恨不得弄死对方。
“郝总,车已经备好了,我们该出发了。”黄飞捷朝郝庞点了点头。
张晟高眉头微蹙,思忖片刻道:“庞子,你该找个助理了。”
“我知道,”郝庞叹了口气,“可是助理首先得熟悉公司事务,其次还得我自己看得顺眼,听我的话,一时半会儿不好找。”黄飞捷虽然能力出众,也熟知公司的大小事务。但人家毕竟是副总,郝庞也不好让黄飞捷再兼任助理。一来太累,二来万一黄飞捷在忙,自己这边也需要人手呢?黄飞捷可不会□□术,没办法面面俱到。
张晟高眼前一亮,“庞子,我啊,你可以请我来做你的私人助理!”
郝庞直瞪眼,“你?”
“是啊,我,知根知底,绝对忠心,而且做庞子的助理,我连工资都可以不要!”张晟高赶紧推销自己,生怕郝庞不答应他。
请海天国际大少爷来给自己当助理?郝庞面皮抽动,他这是活腻了还是活腻了?
“我以为你会去海市照料你的家族企业。”郝庞说着,狐疑地挑眉看张晟高,高考都结束了还不去海天国际报到,继承人的位置要是没了,那就太伤了。
张晟高心里美滋滋的,“庞子你是在担心我?”
郝庞呵呵两声,“我是担心我自己,要是让你家的人知道你在我这当助理,我估计达飞网络明天就该倒闭了。”
张晟高还想再争取一下,杜承淮直接抢白道:“他有助理了,他的助理,是我。”
郝庞扶额,为了个助理也能争成这样,他也是服了。
“助理的事情回来再说。”郝庞到底还记得正事,喊黄飞捷带他们上了车。心里想的却是,可不能让杜承淮当他的助理。
没当助理之前就管着他,要是让杜承淮当了助理,那岂不是送上门的理由让杜承淮管着他?唉,妻管严的男人就是累啊。
……
内部发布会的规则,是由友讯科技在众人面前展现他们即将推出的手游,展示完毕后,有意向合作的公司则可以派出代表与之接洽,留下联系方式等等。最后的合作对象,其实是由友讯科技决定的。
郝庞坐在属于达飞网络招待处的时候,脊背一凉,感受到了一股不善的目光。
“有人在看我们?”郝庞低声问杜承淮。
杜承淮点头,四下看了看,给了郝庞一个确切的方位,“五点钟方向,招待席上有蒹葭网络的牌子。”
郝庞了然,冤家路窄,难怪这眼神犹如实质。郝庞微微勾唇,对方这么看重他,他可得好好报答才行啊。
友讯科技的负责人演说完毕,会议室里,不少公司都向友讯科技透出橄榄枝,纷纷将准备好的合作企划案交到友讯科技负责人的手上。等郝庞走到负责人跟前的时候,“恰巧”蒋韬也把他们公司的合作企划案交了上去。
郝庞正打算走,蒋韬却喊住了他。
“郝总请留步。”
郝庞脚步一顿,心底暗笑,来了!周围的其他公司高层也都投来饶有兴致的目光,这两家网络公司正闹官司的事情业界众人皆知,而且在场的众多公司,达飞网络和蒹葭网络无疑是其中翘楚,所有人都认为,友讯科技的合作伙伴会在他们两家公司中选出。
如今两位大佬撕逼,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留下来凑凑热闹呢?
郝庞并没有在意这些或探究,或观望的目光,他只是转身,也不虚与委蛇,淡然道:“有事?”
杜承淮微微挑眉,这语气像极了他。
“郝总,别来无恙,总听说达飞网络的郝总年少有为,器宇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相比郝庞的冷淡,蒋韬则是异常热络,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看蒋总才是八面玲珑,人中龙凤。”夸奖谁不会,里面有几分真心只有自己知道。
蒋韬笑笑,状似无意道:“郝总今日来,想必对友讯科技合作方的位置势在必得。既然我们都把企划案交上去了,郝总不如跟我说说,你给了些什么条件,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儿。”
郝庞挑高一边眉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不如蒋总先说?”
“诶,郝总此言差矣,我年纪大了,心脏不太好,经不起吓。所以啊,还是郝总先说,让我有个准备才好。”
郝庞像是被说服了,缓缓地点了头。
双方都非常开心,至少此刻,他们心里都有一种胜利在望的感觉。
☆、第116章 暴露
郝庞似笑非笑地看着蒋韬,那笑容让蒋韬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想到自己万无一失的计划,心里又有了底气。
“友讯科技是个很有实力的网络公司,致力于开发手游和手游运营……”郝庞先夸了夸友讯,见到负责人露出满意的笑容之后,话锋一转道,“为了与友讯科技达成合作,表达达飞网络的诚意,我们提交的企划书主要涵盖了三个内容。”
重点来了,大伙屏住呼吸,认真倾听郝庞说的话。
“第一,是建立长期合作伙伴关系,所有友讯开发的手游,只要通过我们达飞网络的内部审核,就可以获得达飞网络的投资,投资额度,不低于总资金的百分二十。”
这话一出不少人吸了口冷气 ,百分二十的投资并不算多,但是郝庞在前头加了个至少,也就是说,有这个条件在,只要友讯的作品不是差到离谱,达飞都会提供投资,而至少这两个字,将投资额度无限扩大,变得可以商量。
“第二,我会在达飞的官方网站和众多旗下网站创建友讯科技的链接,替友讯科技做宣传。”
众人点头,这点无可厚非,友讯科技同样也会替达飞网络做宣传,可谓是互利共赢的条款。
“第三,达飞网络的技术资源,将会对友讯科技无条件开放。”
大伙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他们听到了什么,达飞网络要和友讯科技技术共享?要知道,对于网络公司来说,技术和人才是本钱,是基石,是网络公司的核心所在。谁不是把自家技术藏的严严实实,达飞网络倒好,居然敢公然把技术拿出来作为合作的条款,这份魄力真的是眼前这位少年就能拥有的吗?
“啪啪啪。”蒋韬拍掌,鼓掌的声音在陷入短暂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他嘲讽地扫视周遭,事实上,在他第一次看到这份企划案的时候,也和在场的人一样震惊,他脑子里也在不断想,达飞网络这是疯了吗,什么时候技术也这么不值钱了?
可既然对方敢拿出来这份企划案,他硬着头皮也要把对方比下去!
“郝总好魄力,看来贵方对友讯科技合作方是势在必得啊,可惜啊可惜,蒋某提交的企划案,很多地方和郝总不谋而合,也是三个内容,只不过投资额度要比郝总给出的百分二十多出了十个百分点,可见我蒹葭网络的诚意更为可贵。哈哈哈,郝总,承让了。”蒋韬哈哈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哦?蒋总的意思是,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这么巧?看来蒋总跟我还真是有缘啊。”郝庞皮笑肉不笑,在场都是人精,蒋韬这手段可不是第一次用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蒋韬耍手段窃取了达飞网络的情报,但是他们也不会因此而站出来。在郝庞说出他企划案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公司没机会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坐山观虎斗。
说到底,这就是个名利场,谁都不会轻举妄动。
郝庞把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说不定还有人在心里嘲笑他太过张扬了呢。
“唉,郝老弟,你还年轻,看得少,经历得少,眼界短浅了些,这都可以理解的嘛!”蒋韬哥俩好地把手搭在郝庞肩上,嘴里尽是些骚话,“就当是买个教训,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老哥略胜一筹,郝老弟可别太生气,吃一堑长一智嘛。”
蒋韬边说还边摇头晃脑的,看起来就好像是有心提携、教导新人的前辈一样。
郝庞勾唇,“蒋总觉得自己赢定了?买通我手下的人,拿下合作,很光彩吗?蒋总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就那么肯定,以多出百分十的投资额度就能胜过我?合作,难道只看眼前的利益,而忽视其他因素?比如,蒋总的人品。”
蒋韬没有错过郝庞面上一闪而逝的慌乱,当下愈发笃定郝庞已经是穷途末路,无计可施,还非要故弄玄虚。心下更是嘲讽,语气也愈发咄咄逼人,“郝总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小心我告你诽谤!不过看在老弟涉世未深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高总,宣布结果吧。”高总高鑫辉就是友讯科技的总裁。
本来不用这么着急的,在场的高层可以稍作休息用些午餐。但是蒋韬存心想让郝庞出丑,提前让友讯科技的人审阅企划案。蒹葭网络虽然口碑不好,在业界的实力却是实打实的,算得上是一流的网络公司。友讯科技刚初露锋芒,是绝对不敢和这种大鳄交恶的。所以这段说话的时间,友讯科技的高层都在他们内部的会议室忙着审阅企划案和开会,而就在刚才,高鑫辉终于从内部会议室出来,走到了众人面前。
“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在此,我代表友讯科技全体成员,向大家表达歉意,以及由衷的感谢,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到友讯科技,同时也感谢大家有与友讯科技合作的意向,这是我友讯科技的莫大的荣幸,谢谢大家!”
中规中矩的开场白,郝庞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打量了一番这位高总裁,三十到四十的年纪,穿着一身正式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一脸的精英范。只可惜杜承淮他们只能在外面等着,不然的话可以让他好好看看。
这发型是真的丑,要不是杜承淮长得帅,那张脸弥补了发型的不足,他说什么也要让杜承淮换个发型。
郝庞还在吐槽自家男人呢,高鑫辉已经说到了关键阶段,“经过我们内部讨论,我们决定和达飞网络合作,郝总,希望我们能互利共赢,相辅相成。”说着,高总裁走到郝庞面前,热情地握住了郝庞的手。
“应该的。”郝庞会心一笑。
全场寂静!
蒋韬的笑容还僵在脸上,他怎么都不敢相信,到手的合作居然飞了?而且明明他提高了百分之十的投资额度,为什么友讯科技还会选择和达飞网络结盟?难不成,真的是考虑到了其他的要素?
蒋韬的脸色涨得发紫,如果他什么都没说就算了,偏偏他自以为胜券在握,说了那么多嘲讽的话。如今结果出来,那些话成了一个一个甩在他脸上的巴掌,叫他怎一个羞愧了得。
围观群众也是一脸懵逼,高鑫辉的抉择打脸效果太强,郝庞最后那句质疑蒋韬人品的话更是神来之笔,引导众人忍不住去怀疑起友讯科技最后不选择蒹葭网络,是不是真的就因为蒋韬这个人人品不行?
蒋韬只觉得面皮发紧,一声不吭就夺门而出。郝庞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眼神微眯,看来,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待所有人离开,郝庞单独跟高鑫辉谈话:“高总,可否把蒹葭网络的企划书借我一用,你知道,达飞网络不久之后将和蒹葭网络打官司了,这份企划书将会成为重要的证物。还有可能用到这间会议室的监控录像,也劳烦高总帮我整理调出来。”
“没问题,我们已经是合作伙伴了,能帮上达飞,是我高某人的荣幸,郝总这话就说的太见外了。”高鑫辉讨好道。
郝庞微微一笑,“高总不会为今日的决定而后悔的,我保证。”
……
出了友讯科技,郝庞让黄飞捷载他们去了一家咖啡厅。
“郝总,事情怎么样了?”黄飞捷问道。
“进展顺利。”郝庞笑了笑,见服务员过来,替众人点了饮品,“一杯奶茶,一杯绿茶。一杯卡布奇诺,不要糖,一杯拿铁,要三勺糖。”
张晟高咧嘴一笑,“庞子,你还记得我爱喝什么,我好高兴。”
郝庞:……他只是顺口。
“小庞,我饿了。”杜承淮突然道。
郝庞点头,“再加一份黑森林蛋糕。”
“庞子,我也饿了。”张晟高看着郝庞,眼睛里闪动着光芒。
郝庞无奈,“再要一份奶油蛋糕。”
杜承淮和张晟高对视一眼,瞬间无数火花迸射,杀气四溢。
黄飞捷咽了口唾沫,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黄哥,蒙博有问题,”郝庞无视了身边的两人,“蒋韬提交的企划书,大部分和我们的企划书类似,只是在投资额度上略做了改动。”
黄飞捷眼神一厉,“好在郝总早有防备,虽然让蒙博去设计企划案,却在提交之前又添加了一项条款。只是郝总,与友讯科技交换股份,真的好吗?友讯科技值得您做这么大牺牲吗?”
张晟高听到黄飞捷的话,也没心思在和杜承淮对峙。他皱眉看向郝庞,“你和友讯科技交换股份?”
“嗯,百分之五,不算多。”也绝不算少。
张晟高了然的点了点头,“可笑那个蒋韬还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双方都持有对方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彼此之间的盈利更加息息相关,这种合作,已经不仅仅是合作了,达飞和友讯科技完全已经成为了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对于友讯科技而言,能得到达飞网络这样业界大佬的看重和帮助,几乎是天上掉馅饼,高鑫辉怎么可能因为百分之十的额度就放弃了这么个大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