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君一愣,方才伸出手,指了指楼上回了笛山,道:“他们都去整理行李了,想来应该马上就能……”
“少爷,东西都整好了。高大人买痔疮药回来了吗?”
说话声永远比人先出现的华大嗓从楼上下了来,一见高峰先是“啊”了一声,紧接着道:“高大人你买完药回来了?”
一偏头却又看到了一旁穿着高交领的笛山,不由地傻了一下,走上前去,一手扯下了笛山脖子上高交领的半截:“我说笛大人,这大热天的你穿个高交领的衣服,你……”
结果华大嗓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高峰给一把拉开了。
华大嗓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看了笛山一眼,略尴尬地笑了笑:“笛大人,你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高峰推华大嗓的那一下可不轻,华大嗓整个人都往后趔趄了大半步,要不是莫君在后头扶着恐怕后脑勺就要磕地了,莫君登时就不高兴了:“高大人,你要把人弄开就弄开,这力道可用得有些太过了。”
局面正僵着。
洛川和战泫却又从楼上下了来,对于下面的情况并不知晓。洛川一见人都齐了,便发话道:“既然人都到了,那就赶紧出发罢?”
说完话,就又是俯身去抱坐在凳子上的莫君。
莫君显然还因着高峰推了华大嗓那不轻的一下还生着气,脸上的表情自然摆得也相当地臭。
“怎么了?腿又疼了?”洛川看着莫君的样子,还以为是莫君腿又疼了,一时眉头又皱紧了。
“没有没有。”莫君一看洛川的表情就知道他又误会了,于是连连摆手解释。
“那就好。”洛川一颗心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抱起人来,向门外的马车走去。
“战泫大人,我跟你说。刚刚有人趁你不在的时候欺负你家媳妇。”被洛川抱着走向门外马车的莫君还是忍不住从洛川的怀里伸出头来,冲着战泫喊道。喊完以后还用自己灵活的眼睛指代了某个欺负了华大嗓的人。
战泫一时沉默,看了看高峰又看了看华大嗓:“怎么回事?”
笛山却是没心情掺和这事,一脚踏门而出,只丢下一句话来:“该启程了。再晚今个就到不了陵城了。”
一见笛山出去了,高峰也赶紧地追了出去,回头对着战泫说了句:“战泫,我日后再跟你解释啊。”
华大嗓在一旁挠了挠头,看了眼战泫,道:“其实也没甚么事,就是刚刚高大人不小心推了我一把。一场小误会,小误会。”
战泫看着华大嗓,点了点头:“没受伤?”
“哪能啊?”华大嗓越发不好意思了,拍了拍自个的胸口:“生龙活虎,绝对没事。”
战泫又点了点头,看着华大嗓,道:“以后有人欺负你,和我说。”
这话一说出口,华大嗓听了顿时就愣了,待反应过来时,战泫已经走出门去了。于是华大嗓也立刻拔腿冲出门去,一边追,一边嚷嚷道:“战泫!你等等!你刚刚那话是甚么意思!你是不是喜欢我所以才想着要保护我啊?”
一行人终于又走上了回陵城的路了。
马车外,华大嗓坐在驾车的战泫旁边喋喋不休。
“战泫,你是喜欢我的对吧?”没皮没脸。
“战泫,你刚刚说有人欺负我告诉你。你是不是心疼我啊?”浮想联翩。
“战泫……”
马车外的战泫倒还受得了,马车内的莫君已经彻底炸了。
忍不住怒吼道:“华大嗓!你给本少爷闭嘴!”
“是……”华大嗓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了。
马车内的洛川赶紧摁住莫君的腿的上半截,刚才莫君一个情绪激动险些就把腿抬起来向着车板一砸以示愤怒,幸好洛川及时给阻止了。
“别乱动,腿还没好全呢。”洛川轻声喝道。
真的是片刻都不能不留神,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
莫君的腿虽是在华大嗓精心照料和九转续灵丹的帮持下恢复得不错。但是毕竟是断了腿,少不得要细心看护着注意着。
莫君吐了吐舌头,对着洛川赔笑道:“一个没注意给忘了。”
莫君每次乱动,洛川免不得都得小小生气一番。可每次一撞见莫君讨好赔礼的笑,又没骨气地将心口那点生的气都散了个干净。
“你刚刚说有人欺负华大嗓,是谁?”洛川开口问道。
莫君摇了摇头:“其实也没甚么。我也就是看到华大嗓被这么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有些不高兴而已。”
“对了!”莫君突然一拍手,冲着马车外就喊道:“华大嗓,你给本少爷进来一下!”
没过一会,华大嗓就挑着帘子进来了,看了眼莫君,又向着洛川行了一礼。
随后才又转了头看向莫君,问道:“少爷有甚么事吗?”
“笛山大人究竟怎么了?而你刚刚又看见甚么了?”
“啊!我刚刚……”华大嗓正要继续说下去。
马车外却突然传来一句急切又高音的喊声:“笛山!”
众人皆是一惊。
华大嗓挑开车帘子一看,只见马车外不远处,高峰抱着笛山,两人双双摔倒在了马下……
作者有话要说:
┑( ̄Д  ̄)┍。我没有砍大纲完结。本来这文就打算十万左右完结的。
很希望在新年之前能把它完结了~当然我不会为了完结而完结~
最近一定会努力抽空勤快更新~
and 虽然我说大纲已经大约十章就完结了,但也有可能不是。只是说按着大纲,故事已经快进入高/潮啦~
☆、第三十招
莫君一时傻眼,还没来得及说出让华大嗓和战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话来,高峰已经抱着人冲进了马车。
“华大嗓,你快帮我看看。他怎么整个人跟个冰块似的?”高峰急得红了眼,一把扯过华大嗓的手,便是往笛山的额头上一贴。
“高大人,你先别急!”华大嗓出声安慰,但当手一触碰到笛山额头上时,脸色顿时就变了。
“华大嗓,笛山大人他怎么了?”一旁的莫君和洛川看了华大嗓的模样忍不住一颗心悬了起来,赶紧问道。
莫君和洛川这一出声,高峰才猛地反应过来。他一个小小的暗卫统领居然闯到人家王爷的马车里来了。高峰急得重重叩了一头谢罪:“属下惊扰王爷,还请王爷恕罪,我这就带人下去。”
说完话,就是动手要把笛山抱下去。
莫君立刻身子扑了过去,伸手不客气地就是在高峰的手上打了一下:“高大人你傻了不成?你现在把人抱下去是要华大嗓在地上给笛山大人看病?特殊情况哪里还管那么多条条框框?”
一旁的洛川也冲高峰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现在情况特殊。自是不必计较这个的。就是不知道笛山大人究竟是怎么了。”
要想知道笛山到底怎么了,众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华大嗓。
笛山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面孔发白,额角细汗不止,整个人哆嗦成一团,似是很冷的样子。
华大嗓伸手就是要去扯笛山的衣领,高峰立刻出手阻拦,一双眼瞪着华大嗓怒道:“你做甚么?”
华大嗓没好气地一手拍开了高峰阻拦的手:“笛山大人现在是体外虚冷而体内高烧。内热而不发这是最糟糕的。我现在得让他把热发出来了,我才能降温。”
不过衣领子扯了一半,华大嗓又突然停了手,将笛山的衣领随意地掩了回去,对着其他人道:“我现在得把笛大人给扒光了。然后给他施针。现在怎么办,待找个落脚点,还是……”
“还下个落脚点,我们已走出之前的客栈大半日,眼前又离陵城还远。等到了,人都要烧坏了。华大嗓,你就在这马车上施针。既是要扒光衣服施针,我和王爷自是不宜在这。我们这就下去。”莫君边说话边已经半个人起了身,作势就是要下马车的样子。
“又乱动!”洛川立刻止了莫君的动作,起身抱起人来,回过身对着华大嗓略颔了颔首:“那我们就先回避了。”
华大嗓看了看车帘子外的战泫,身子凑了过去,伸手捏了捏战泫的脸,硬是在战泫的冰块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来:“你放心,就脱上面的。我施个针而已。”
“嗯。你自己说就脱上面的。”战泫大人面无表情看了华大嗓一眼,随后也就放下了车帘。
“吃醋了不是。”华大嗓偷笑:“早知道就说下面也要脱!”
华大嗓对着车帘子一笑之后,转过来面对高峰却是一下子没了好脸色。话也不说地捋了捋自己的袖子,伸手就是要做一番“剥衣”大业。
“华大嗓,能不能我来?”高峰却是又一次伸手阻拦。
华大嗓挑眉看了眼高峰,冷哼了一声,收回了手,转了头。
衣袍窸窸窣窣。
“好了。”
华大嗓转过头来。却是在看到被剥了上身衣服的笛山后,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
笛山白皙精瘦的胸膛上交着许多青紫的痕迹,更有不少暧昧粉红的印子。
脖子上的那几个则更是吓人,发红不说甚至还有着牙印子,凝了血结了痂。
明眼人都能一下子看出来这定是经历了一场情/事,但很显然这场情/事太过激烈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残暴。
“高峰你这个禽兽!你简直不是人!”华大嗓怒不可遏,手指差点直接戳到高峰的鼻子上去。
这一句不轻的怒喝自是让马车外的莫君等人都听了个清楚。
洛川与莫君彼此互看了一眼。战泫则差点就掀了车帘子要进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了,却又想着突然闯进去会不会不太好,只好又堪堪收住了手,头侧向马车里边,问道:“华大嗓?发生甚么事了吗?”
马车内,华大嗓恶狠狠地瞪着高峰,那眼光简直就像要把高大人拖到屠宰场碎尸万段一样,话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了出来:“战泫,我没事!我很好!”
答完话,又冷笑看着高峰,继续更一字一顿,咬着牙地说:“高大人更好!”
高峰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相互绞来绞去,张口欲解释:“华大嗓,我……”
华大嗓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把高峰的解释打了回去:“高大人还是闭嘴罢。我不想听。”
高峰自知理亏,默默地低了头,退到一旁不说话了。
华大嗓又是狠狠剜了高峰一眼,情况紧急,华大嗓也不敢再耽搁,立刻拿出了自己的箱子,取出里头的东西来,认真着手施针的事了。
华大嗓一直紧皱着眉头,待小心翼翼地取下最后一根扎在笛山身上的针。又伸手摸了摸笛山的额头,感觉情况有所好转了,才舒展了眉头,看了眼高峰,有些精疲力尽地道:“热已经发出来了,应该不久就会退下去了。”
“谢谢你。华大嗓。”得了保证,高峰显然也同样松了一口气,立刻凑到笛山旁边,把笛山被褪去的衣袍给细细理了回去。
“先别急着给他穿衣服。”华大嗓摆了摆手,随即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朝着高峰一扔:“喏,你这么粗暴。他那处一定伤得厉害。你给他上药罢。我先出去了。”
高峰接过瓶子,又是老脸一红:“有劳。”
华大嗓揉了揉自个的肩膀又是看了高峰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没想到,你和笛大人你居然是上头那个。”嘀咕完华大嗓就立刻挑了车帘子出去了。
高峰拿着瓶子不由地苦笑了一下。
没想到?
他也没想到。
没想到昨晚自己不过是因为心烦意乱跑出去喝了个小酒。结果却喝了个大醉回来。更没想到自己醉了会跑去笛山的房里。
更更没想到自己跑去笛山房里也就算了,他居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把人给上了。
按理来说,笛山的武功跟他不分上下。昨晚那样的情形,笛山不可能没有能力反抗。
高峰心绪复杂,但他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算是喝醉了酒做的混蛋事。但终究是自个做的。
高大人认命地凑到躺着的人旁边,脱掉那人的中裤—上药。
一番劳苦的华大嗓一出了马车就被莫君招呼了过去。
“笛山大人怎么样了?”莫君开口问道。
华大嗓下巴一扬,神色傲然:“当然是在我的妙手回春下,好得差不多了。”
“哎!就是高大人真太不是个东西。”华大嗓摇头大叹。
莫君啧啧了两声,晃着脑袋道:“失策失策,没想到木头似的高大人居然是上头那个。”
一旁的战泫也难得地发表了意见:“确实没想到。”
华大嗓一惊,瞪着战泫道:“你怎么知道的?”
莫君人精,加上前面的事他能猜到自是不足为奇。洛川观察入微,虽是失了记忆,但是对高峰和笛山两人之间奇妙的关系是有所知晓的。所以洛川知道也不稀奇。再说了以莫君“天大地大王爷最大”的性子,指不定都和洛川嚼了几次舌头了。
但战泫也能知道,这可出乎了华大嗓的意料。
“刚才我看到笛山脖子上的痕迹了。”战泫淡淡道。
“战泫是性子忠,脑袋可灵光着。”洛川笑着补充了一句。
洛川这一插话,莫君想起了昔日他同洛川关于笛山和高峰打的那个赌来,看了眼周围都对此事出乎意料的人,不禁笑道:“看来,王爷才是最大的赢家啊。”
“我?”洛川指了指自个,有些茫然。
莫君这才又想起洛川现在9 还失忆着,并不记得之前与自己打的赌了。心中情绪有些复杂,却还是笑着勾住了洛川那根指着自己的手指,把它牢牢攥在手里:“王爷赢得了我啊。”
既是想起了这个,莫君就免不得要想起另一个赌约来,于是看了华大嗓一眼,闲闲地问道“华大嗓,离当初一个月的赌约现在还剩几天了?”
华大嗓没想到莫君还记得,吃了一惊:“少爷你怎么还记得啊?”
“能不记得吗?”莫君掰了掰手指头,最终比出数字来:“还有七天。嗯……华大嗓你可要努力了!”
华大嗓不屑,双手环胸:“少爷你记得也没甚么用啊。当初又没有下赌注甚么的。”
莫君笑容可掬:“要是你一个月搞定了战泫,本少爷就赏你一个大礼。”
华大嗓好奇心被勾起,忍不住开口问道:“是甚么?”
偏生莫君却卖关子:“保密。”
待笛山情况有所好转的时,一行人才重新上路。不过考虑到笛山的情况现下根本不适合骑马,于是莫君与洛川便腾出了一块地给他。
又念在高峰大人心里其实根本也放心不下,于是也就让高峰大人也在马车里了。
高峰起初很惶恐,连连推脱。倒是洛川去说了一通,才肯的。
好在马车还算宽敞,四人在内,只是略有小挤。
马蹄哒哒,长鞭一扬又是上路了。
待回到陵城城门时,天色都已经昏暗了。
华大嗓看了眼被夜色笼罩的城门上的陵城两个大字,呼出一口气来:“总算回来了。”
战泫也回过头,挑了车帘子,对着洛川,汇报道:“王爷,陵城到了。”
一路奔波,期间又数次遇险,现在总算回来了,众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然而此时却传来了一记不同寻常的轻喝:“快!”
紧接着便是一阵火光闪耀,数百的官兵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一个个都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明晃晃的刀,动作迅速地将莫君等人给团团围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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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招
“在下莫得,恭迎九王爷回都。”从那数百举着火把有持着亮刀的官兵,缓步走出一人。背脊笔直,面沉如水。
“老爷?”华大嗓愣神。
战泫也是暗暗吃了一惊,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莫君他爹—尚书大人莫得。
莫君则是挑开了车帘子,看到马车外的景象不由地冷笑了一声,因着腿脚还不方便,只能双手一合向前一推地行了半个礼:“见过尚书大人。”又转眼打量了一下围在马车周围持着火把和亮刀的官兵,接着道:“尚书大人这一把年纪了,深夜不在府上歇息,倒是带着一群人马,个个举刀弄枪地前来特迎我家王爷,还真是辛苦大人了。”
莫得却是没有理会莫君的冷言冷语,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莫君一眼,径直向前跨了一大步,略低了身子,向着洛川行了一礼:“传陛下圣谕,扣押九王爷洛川入大理寺,待理沧州转运使王魁贪污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