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结果自然sosad。
很久以后,华生医生依旧对此耿耿于怀,并且将之完全归罪于某些人那张嫩得不像话的脸太具有欺骗性。而在威斯特看来,他其实已经放水放成尼亚加拉瀑布了。毕竟徒手格斗不是他的长处。没有把这两个‘莫名其妙说我不是好人,还愚蠢地想给我一拳’的家伙弄疯或者直接用能力丢出房子,实在已经是他胸襟宽广的表现,以及对医生没有拿勃朗宁威胁他的优待了。
而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虽然威斯特对此向来嗤之以鼻,但也不能不承认,见面先打一架会对之后的交流有帮助的多。最起码,在灰头土脸把整个书房弄得鸡飞狗跳之后,他们之中终于有人意识到他们明明压根连打起来的理由都没有——在好不容易把华生和威斯特拉开之后,作为这个房间里仅剩的智商,夏洛克终于为这场斗殴划下了休止符。
“我和我的朋友在调查劳伦斯·巴里的案子。”
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满意看到少年眉梢动了动。在表达了己方诚意之后,大侦探也不忘要对方礼尚往来:“所以,你呢?”
——来找追杀我二爹的仇家麻烦。
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怎么会看不出夏洛克在尽力把他们的目的往一起凑。棕发少年耸耸肩,既然有人给了台阶下,他也不会做那种不识趣的人……没错,他说得就是那个被摁着还想往前冲的小矮子。
“威斯特·泽维尔。”最终,威斯特还是主动伸出手。他已经想起来自己究竟是在哪见过这两张脸了:
“昨天泰晤士报的头条写得真不错不是吗,福尔摩斯先生……还有,他的‘专属单身汉’华生医生?”
“……”
半口气卡在喉咙,约翰决定回去还是得找那些喜欢胡言乱语的记者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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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劳伦斯·巴里三天前就死了?”
差点被这个消息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威斯特瞪大眼,想从夏洛克眼里找出哪怕一点开玩笑的迹象,却发现只是徒劳。
“你居然不知道?”感觉能跳得比他更高,华生不可思议看向那双蓝如晴空的眼眸。旁边的大侦探倒是不动声色,完全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在两天前的下午接到雷斯垂德的短信,说是泰晤士河边发生了一起离奇命案,夏洛克当即和他的医生赶了过去。和探长说的一样,现场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无法找到足够支持他演绎的东西。因此夏洛克决定要从死者本身入手,经过层层追查,堪破了好几个假身份之后,才发现原来他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康斯顿庄园的总管。因此,在以苏格兰场身份拜访过奥萝拉夫人之后,夏洛克他们找到了这栋巴里的秘密住宅,这才有了方才‘擅闯民宅调查却偶遇陌生少年大打出手’的一幕。
“说不定你其实就是凶手呢。”
依然对威斯特心怀疑虑,毕竟会暗搓搓在受害者公寓里晃悠的人也就那么几种。华生向后靠着椅背上,盯着少年清秀的脸,眉头皱得很紧:“巴里的这个地方连奥萝拉夫人都不知道。而你又不愿意透露你的消息来源,也不肯说来找他到底有什么事,确实可疑。”
“……”
——虽然确实有过这种想法,但他也只是停留在想一想的阶段,还没准备动手呢。
嘴角不自觉抽了抽,这个锅真的太大了,他实在背负不起。但还没等威斯特说出什么给自己辩解,一旁默默围观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却突然开口:“不是,john。”
“what?”毫无预警被人抢白,医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泽维尔先生不是凶手。”
耸耸肩,似乎觉得这个结论完全是明摆着的。大侦探迎着华生和威斯特惊愕的目光,淡淡补充道:
“你看他的背包和衣角就知道了——泽维尔是牛津的学生,在英国举目无亲。而且他昨天晚上才刚刚到达伦敦,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
点点头,若不是知道福尔摩斯确实有这种能耐,他还会以为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人读了心。威斯特转头盯着华生,那意思很明显——你家侦探都这样说了,这锅就别甩给我了吧?
默默翻个白眼,约翰·华生觉得自己还是别说话的好。
而经过这么一打岔,威斯特原本对于巴里死讯的震惊也不知道丢了到哪儿去。之后夏洛克似乎还询问了些什么,但都没有得到回答。他缩在扶手椅里,把玩着手中黑色的日记本,不断在脑海中梳理着迄今为止所得到的讯息,将所有悖论一一剔除之后,所得到的可能性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种。
“巴里在伦敦除了康斯顿庄园总管外,还有几个身份。若不是我发现了些蹊跷,随着线索一路追查到这里,他现在苏格兰场死亡名单上的身份还是某律师事务所的业务主管麦克·威尔逊。”
双手交叉抵制下颚,那双锐利的灰绿色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正在沉思的少年。夏洛不动声色观察着威斯特的每一个表情变幻,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
“所以,泽维尔先生,我衷心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我能够看得出你掌握了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如果能够分享出来,那么,你很快就能在报纸上看到凶手落网的消息。”
——那也得你抓得住凶手才行。
撇撇嘴,心说无论杀人的是易莱哲还是发现被背叛而灭口的奥萝拉夫人都不是一个侦探加苏格兰场就能搞定的。威斯特按了按纠结在一起的眉心,刚想开口说话,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丝什么。
“等等,你说是你们揭开了巴里的假身份,然后一路查到这里?”
坐直身子,在得到医生肯定的答复后猛地瞪大眼,他又继续追问道:“那么,既然连奥萝拉夫人都不知道巴里的这座公寓,你们又怎么会得到地址?”
毕竟,连那么擅长搜集情报的魔形女都只是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得知了秘密住所的存在。那么显然不可能混入康斯顿庄园卧底的福尔摩斯和华生,他们根本无从获知这种消息,除非——
“我和夏洛克在拜访康斯顿庄园时,正好那里的一位客人告诉我们的。”
这么如实回答道。在大侦探的首肯下,医生想了想,还是决定对这个不知为何有点焦虑的少年和盘托出:
“他说他是巴里先生的合作者,有时候会来这座公寓找他商量事情……你问那个人叫什么?……当时我没有主动去问,只是听奥萝拉夫人叫他博士,就跟着这么喊了。”
“……!!!!”
约翰·华生发誓自己已经实话实话了,也一点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但不知为什么,他对面那个一直从容不迫的少年竟然还没有听完就变了脸色,甚至直接从椅子里一跃而起,并且莫名其妙闭上眼,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太阳穴上。
“……该死,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半晌,威斯特终于慢慢睁开眼。让夏洛克和华生都惊讶不已的是,原本安卧在那双蓝眼睛里的平静与淡然此刻统统不见了踪影。就像夏日傍晚不期而至的滂沱大雨,倒落在每一寸土地,只消一眼,就能将所有人从头至尾淋得通透。
第一次未经许可读了两人的记忆。此时此刻,再顾及什么心灵能力者的原则已是迂腐。随着时间追溯到他想看到的那一节,威斯特惊恐发现,那个盘踞在侦探和医生记忆中耀武扬威、甚至露出挑衅微笑的神秘之人,确实就是那个他苦苦追寻已久的宿敌。
易莱哲当然不会那么好心告诉很有可能会追凶追到自己身上的人什么线索。少年这么想着,指尖开始忍不住战栗起来。踏过比表面来看更加漫长的岁月,那么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他以为除了家人外,早已没有什么能再让自己这般狼狈的失控。但二十年静好岁月过去,时至今日,再次站在命运的拐角,他才终于发现,原来有些伤痛真的不是只凭时间就能愈合。而曾经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地底,每当什么他所恐慌的东西到来之时,他也总是这样,连表面的镇静都无法用来伪装。
——这意味着什么,威斯特实在太清楚了。
“我需要你们离开这里。”
目光霎时间变得阴冷而锐利,少年看向还一头雾水的夏洛克和华生,语气十分强硬:
“毫无疑问,易博士故意提供了这个秘密。从你们到达这里开始,这栋房子随时可能有人闯进来……而那些家伙来这里的目的,我想我们都不会愿意看到他们达成的。”
“你是说,他想灭口以防我们继续追查下去?”比起显然没跟上思路的华生,夏洛克的大脑始终不负那些溢满报刊和网络的盛名。他双手合十抵在唇上,皱眉思考着,还是不太愿意就这么功亏一篑: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对这里进行勘察……你知道,既然他会选择在这里灭口,就说明这里面有他想要销毁的证据——或许,是一本受害人的日记什么的?”
“就是这个。”
战栗感已经从指尖蔓延到了脊背。完全有理由相信下一秒易莱哲就可能带着他的改造人军团出现在这里,威斯特死死捏住眉心,另一只手毫不犹豫抄起那本黑色的笔记本,直接扔到了夏洛克怀中:“……现在,离开这儿,快走!!”
扫了眼被硬塞来的巴里的日记,大侦探眉梢一动,却还是没有动。
“等-等等,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被威斯特搞得有点心慌。医生举起手,想要安抚下看上去紧张不已的少年,却终究只是在半空胡乱挥了挥:“你说马上会有人来杀我们,让我们赶紧离开,但你自己却要留在这里……我说的没错吧?你确实没打算和我们一起逃命。”
似乎被室友的用词逗乐了。夏洛克·福尔摩斯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开口,只是继续观察着威斯特的每个表情,一次来作为自己下一步行动的评估——他当非常相信少年的判断,那个博士会来杀人灭口的几率绝对超过了百分之九十……当然,是在他确实有必要杀人灭口的前提下。
仅凭威斯特的一面之词说服不了最讲求演绎与逻辑的侦探,而且,就算那是真的,会被追杀的可能性也丝毫没有动摇夏洛克继续追查的决心。毕竟,就算睿智如福尔摩斯也根本没有想到,现在他所面对的究竟都是些什么样的存在。毕竟,从一开始,这个不算离奇却绝对古怪的命案就已经不是仅凭苏格兰场就能够解决的了。
“……所以,看来我们还是不得不彼此谅解一下了。”
怎会看不出这两人从最开始就没信任过自己,威斯特无奈叹口气,再次伸出手指抵上太阳穴。虽然查尔斯一直教导他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语言的争取,但他也不是没有暗示过,在劝说无用的情况,直接动手依然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也已经没有更多时间留给他去耗费了。
“wow……亲爱的,可没有人告诉我在这里碰见的会是你。”
站在窗口,目送大侦探和他的医生一起上了辆的士,很快就消失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威斯特放下手,没过多久,身后就突然传来一阵夸张的感叹。
那声音他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对每一个尾音独一无二的转调,每一缕笑意中漫不经心的残忍都深谙于心,用血泪浇筑了二十年抹不去的屈辱,仇恨直至今日,不死不休。
“你还是这么……可笑到让人厌恶。”
转过身,目光掠过房间中央能够进行空间移动的悬浮圈。曾经交过手的‘幽灵’正站在最前面,死死盯着他,恨不得把威斯特剥皮拆骨。他身后,几个模样怪异的“人类”正静静站着,仿佛最优秀的士兵一般,虽然现下悄无声息,但一旦他们在战场上醒来,将会是所有人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威斯特所在意的。此时,他的视线正直直落在正中间白发苍苍的男人身上。纵然实际年龄已过花甲,那张脸却依旧是三十多岁的模样,戴着金丝眼镜,与那头老人才有的发色搭配,有种用言语形容不出的古怪。
“易莱哲。”
他看着他的眼睛。湛蓝如海的瞳孔里似乎翻天覆地,又似乎什么也没有。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洞,透不出半分光芒。连语气也平平淡淡,就像一条古板无波的直线,连接过去与未来。
那人挑起眉,示意自己在洗耳恭听。
“就今天吧。”将累赘的背包远远丢至角落,威斯特淡淡开口:“你准备好死了吗?”
第十五章
他已经不记得后来他们到底怎么打起来的了。
当从夏洛克与华生记忆中读到追寻已久的宿敌之时,威斯特就感到自己的思绪就仿佛像是被隔绝到了另外一个时空……他的身体依然留在这里,镇静面对所有错不及防的危局;而他的灵魂却早已顺着时间回溯,回到二十年前独木难支的战场,一点一点被孤独的仇恨陷落。
——他是知道的,那个时候他之所以那么轻易就被易博士打败,是因为有人出卖了他。
在最开始被人猝不及防伏击时,威斯特以为只不过是人类在恐惧之下对于变种人又一次慌不择路的试探而已。他在平日里向来谨慎,承‘隐者’之名,也就5 如同隐者般将自己的一切没入沉默中,除了查尔斯、埃瑞克,以及x战警中的一些人,再没有谁完整知道他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因此,面对这场数量完全不对等的偷袭,就算不能全身而退,靠着出其不意来拖延时间,撑到同伴支援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所有底牌在使用之前竟然已经被人全部悉知。彻底的,不留一点余地的,连最后一丝挣扎都被对手轻而易举看破,最终还是沦落到被送上实验台任人宰割的命运。
威斯特不敢去想为什么易莱哲会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因为无论哪种可能性,都昭示着一场他无法承受的背叛。纵然这二十年来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无数次连同那个出卖自己的人一起憎恨,他也依旧没有胆量去仔细探究,当年到底是谁联合易莱哲一起,将他推进了最终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没错,他就是如此胆怯而懦弱……如此害怕随着那般残忍的真相所带来的失去,也如此自私地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而自己依旧被所有他所珍视的人爱着。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冷眼看着棕发少年被一只仿生士兵击中胸口,直接拦腰撞断了一棵几人环抱的大树。易博士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表情有些失望:
“我以为你会比现在更有趣点,最起码不会像是自杀一样,明知道没有用也要往前冲……想再看一次你那么可爱的表情,或许,我需要重新为你找一个阿德莱德试试?”
不出他所料,听到这个名字,少年脸色霎时间变得铁青。
“闭嘴。”随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威斯特摇摇晃晃从满地狼藉中站起身,眼神前所未有的阴冷。
“易莱哲,你根本不配提她的名字。”
拨开额前被汗水黏在一起的碎发。抬起双臂,空气中散落的昏黄余晖霎时间从虚无中剥落,缓缓拉成细且长的利刃形状。瞳孔中杀意越发沉重,他催动气流托起那些夺命的光线碎片,冷冷笑着,恍若从地狱浴血归来的恶鬼修罗。
上前一步,无视了仿生士兵们指向自己的尖锐武器。威斯特眼底似有焚天大火燃烧:
“不好好忏悔自己的罪孽,反而还继续明目张胆出现在这里,还敢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当年你对她、对我们做出那样的事,难道就没有想过总有一天都会报应在自己身上吗?!”
“呵。”
漫不经心哼了声。男人似乎并不把少年的怒火放在眼里,反而像是被满足了般,狭长的暗色瞳孔里有光芒一闪而逝:“记住,威斯特。就算有报应,也不会报应在我身上——比起我,你身边有你更该去恨的人。”
“而且,二十年不见,你长进没有,爪子倒是又长出来了……希望你还没忘记那时候你是怎么跪在地上求我——”
“易莱哲!!!”
被触动了心底掩埋最深的屈辱,连同曾经血淋淋的伤口一起撕开,威斯特神色在刹那间变得暴怒。毫不犹豫伸手点在额角,与此同时,在这片人迹罕至的林间,每个人都看到到强大的漩涡状拔地而起。所过之处时间凝滞,隐含着这世界很久都不曾感受过的、属于‘隐者’威斯特的傲慢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