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只知道推开人的皇甫瑜如今却犯了难。他不能像以前那样夜闯香闺,好不容易才令得她不生气了,可不能再惹恼她,何况还有一条獒呢!上次是野外,可以让暗一拦着它,这次若偷偷潜进去,他可管不住它的嘴!直接上门拜见,又师出无门,而且人家也不会让深闺小姐接见他!哦,还有早晨起来时软趴趴的某样东西也让他无力,据暗十的观察,她似乎已经忘了这么一回事,或者说她压根就没当一回事!
皇甫瑜很懊恼,暴躁的捶了下桌子后,进了宫,直接告诉德庆帝,“明日的龙舟赛,请安排臣的位置!”
德庆帝愕然的点头,然后反应过来的时候皇甫瑜已经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
“你说,晋王他这是怎么了?”他问。一旁的大太监刘安不语,他也很震惊,不过皇上的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他回答。
果然,德庆帝继续发表他的担忧,“晋王他明日该不会把其他人都推下河去吧,那还怎么比啊!传令下去,晋王身份贵重,让他们手脚放利索点,不要乱放!”
刘安领命,暗暗抹了把汗,好吧,以晋王的秉性来说,这个担心并非无中生有,这条指令很有必要。
五月初五一大早,楚幽幽装扮完毕后随众一起驱车前往柳河两岸的观景台,楚怀浩将他们送到了女席后,才带着老七和十一十二去往对面的男席。
席位按照官员等级分了三等,等级越高,席位越高,祖母李氏带着三个媳妇和楚幽幽上了最高一层,楚幽幽随着祖母一一见过人,行过礼后,自去找相熟的小伙伴玩。
楚幽幽平日里被拘着不能出门,其他小姐也差不多,除非聚会,否则都难见一面。和楚幽幽玩得比较好的有表姐唐心,表妹李兰馨,礼部尚书家的杜莎,刑部尚书家的俞柳言。唐心温婉稳重,李兰馨活泼,杜莎有礼却不死板,俞柳言豪爽,再加上楚幽幽娇俏,一时间聊得欢声笑语。
楚幽幽在姐妹们期待的眼神中拿出了准备好的粽子,这是往年的惯例,几个人都喜欢吃楚幽幽准备的,即便做法一样,味道却还是不同。
这边的楚幽幽吃得喷香,那边的皇甫瑜却黑了一张脸,无他,其他人都离他老远,就怕碰到他被无情推下水,虽然这样他会很显眼,可是那边楚怀宇离得老远,楚幽幽肯定不会看到他了!
皇甫瑜指着楚怀宇义正辞严的开口道:“划船都是一左一右才能保持平衡,你,楚家老五,坐到本王右边来,其他人自便。”
楚怀宇气愤的看着默默退后一步的其他兄弟,认命的上前坐到晋王右手边,心里咬牙切齿的吐槽,你们这帮没有兄弟爱的混蛋,回头撒你们一头一脸的痒痒粉!
皇甫瑜挑眉,嗬,楚家老五不愧是楚十的亲哥哥,连手段都差不多。思索了一下,还是没有收回紧挨着的脚,眼睛不着痕迹地往河岸女席那边张望。
嗯,幽幽怕高,今年应该也要跑到底下来看的,嗯,那,找到了!(楚五的心理活动)
皇甫瑜默默的将视线从最高的那层女席转到下面,顺着楚怀宇的视线方向轻松的找到了楚幽幽。嗯,她今天穿了一身粉紫的窄袖裙子,一张小脸因为找到了楚怀宇而喜笑颜开,额,还挥手呢!怎么就瞧不见本王呢!
看着朝岸边挥手的楚怀宇,皇甫瑜没来由的气不顺,他重重的一咳,楚怀宇一惊,收回了手,四顾,而后默默收了收脚,“王爷请见谅,无意的无意的。”
“嗯,刚才看什么呢?”皇甫瑜一边漫不经心的和他说话,一边注意着楚幽幽,果然,她看过来了,噢,僵了。他有那么可怕吗?!
楚幽幽对上了皇甫瑜的眼睛,很奇怪,尽管离得很远,楚幽幽还是有他在看自己的感觉,于是她讪讪一笑,挥了两下手,尴尬的别开眼睛,放下手来。
见此,皇甫瑜愉悦的勾起了嘴角,听楚怀宇说起了妹妹,这简直就是一炫妹狂魔。
“我家妹妹可调皮了,但是也很善良,看咱们家人手一条五彩手绳就是她编的,还有她做的粽子可好吃了,每年舅舅家都要她做的粽子??”楚怀宇说得忘形,皇甫瑜听得入神,后面一堆人看得无语,楚五你个没心没肺的二货!
直到说得口干,楚怀宇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还没来得及道歉,皇甫瑜已经一锤定音的结束了话题,“那粽子本王希望有机会尝一尝,你说呢?”
说什么,压根就没有拒绝的机会好吗!楚怀宇默默点头,内心泪流成河。
“每种口味一个。”皇甫瑜补了一句,而后继续欣赏楚怀宇的内心戏,那真是悲伤逆流成河啊!
岸上,女席,由于等级的差别,对于楚幽幽等贵女的到来,底下的其他人都自觉的不往前凑,楚幽幽他们则各自找自己的哥哥弟弟。表哥唐领在红队,代表了几个侯府,楚幽幽隔空打了个招呼,唐领回应着挥手,一直注意着的皇甫瑜脸一黑。然而不久,楚幽幽又往自己身上瞟了好几眼,皇甫瑜心情便又愉悦起来。
殊不知此时的楚幽幽听着大家讨论晋王皇甫瑜,对于大家所说的暴躁、冷漠、碰不得等言论,与自己所接触了解的皇甫瑜产生了分歧,这才看了一眼又一眼。
明明喜欢动手动脚,虽然莫名其妙了点,似乎脾气也不是很坏啊,起码我这样对他,他也没有气急败坏啊?楚幽幽疑惑。不过对于大家所说的,虽然颜美地位高,但是不想死得很难看,还是要远离晋王的说法,楚幽幽是百分百同意的。
辰时一到,比赛便开始了,楚幽幽和李兰馨、俞柳言在一众故作矜持的少女群中率先声援起来,虽然大家支持的队伍不一样,但是依然很开心,这样可以放心大笑,无所忌讳的时候可不多。
比赛结果毫无悬念,皇家紫队第一,文官蓝队包尾,赛后的龙舟贴着河岸划动,接受姑娘们丢下来的荷包,这是端午节的一项习俗,小姐们朝心仪的男子或者欣赏的队伍丢荷包!
楚幽幽也为哥哥楚怀宇准备了一个蓝底绣丛山与鹰击长空的荷包,里面是一条手绳与驱虫药粉,她嬉笑着朝龙舟右沿的哥哥抛去。嗯,方向准确,力道差了一点,以哥哥的身手应该能够接到,如果排除那只突然伸出来的手的话!
楚幽幽一瞬间笑脸崩裂,欲哭无泪,晋王,您的节操呢!
话说楚怀宇也很郁闷,他深吸一口气,艰难的向晋王开口道:“王爷,这是舍妹为在下准备的荷包,不知王爷能否归还在下?”这样说应该会还的吧,吧,吧!可惜皇甫瑜不按常理出牌。
皇甫瑜将荷包往怀里一塞,“你是在向本王讨要东西吗?嗯~”拖着长长尾音的问句,令楚怀宇欲哭无泪,“不敢!”
“很好!”皇甫瑜摘下腰间的玉佩往楚怀宇身上一丢,“记得本王的粽子。”
我才不要什么玉佩呢!我要小十儿的荷包!荷包!楚怀宇的手捏得玉佩都要碎了。
感觉到他的想法,皇甫瑜挑了挑眉毛,“不想要?”
“没,没有的事,谢王爷赏赐。”恶劣,太恶劣了!楚怀宇在心里打小人。
皇甫瑜觉得有时候知道他们的想法,作弄一下,感觉也不错!楚家老五很是有趣。
☆、约定
上了岸以后,换过一身衣裳的皇甫瑜收到暗十传来的信息,便施施然的向皇上告了别,上了马车直奔第一楼而去。
晋王的专属雅间尔雅厅中,皇甫瑜派人给楚家的包间送去一桌子菜,而后让侍卫转告楚怀宇,答应的东西,他现在就要。
楚家包间魏风间中,楚家众人谴责地看着楚怀宇,一边数落他炫耀的行为,一边派人去府上取粽子。楚怀宇很郁闷,他不仅荷包没了,粽子被坑了,还要被数落,他也很无辜的好吧!珍爱生命,远离晋王!楚怀宇愤恨的想。
不一会,尔雅厅中,春芽详细的给晋王讲述粽子的口味和区分。“红色线的是咸肉粽,黄色线的是蛋黄粽,红黄色线的是蛋黄肉粽,黑红色线的是香菇肉粽,粉色线的是枣泥馅的??”
总共十二种味道的粽子,皇甫瑜很开心,“赏!”
待得春芽离开,皇甫瑜伸手捡了一个红色线的,一个粉色线的,“其他的带回府。”
暗二拿着两只粽子离开,交给小二去煮,而后将剩下的打包。
皇甫瑜先尝了咸肉粽,味道很特别,五花肉肥而不腻,油渗到糯米中使得粽子很是甘香。几乎迫不及待的尝了枣泥味道的,枣泥细腻,不黏腻,吃过以后还想再吃!手艺不错啊,要是以后每日都能尝到就好了!皇甫瑜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是要把人娶回家做煮饭婆的节奏。
皇甫瑜优雅的擦了擦嘴,唤来暗二,“你派人去请楚小姐,就说本王对粽子的做法很感兴趣,希望楚小姐能够亲自指点一二。”亲自二字特别强调。
魏风包间,当听到侍卫的传信时,房内静了一下,还是三哥楚怀浩反应过来让侍卫在外稍等片刻的。
“晋王脾气不好。”母亲唐氏说。
“晋王说一不二啊!”二婶娘李氏说。
“晋王是王爷啊!”三婶娘曹氏说。
“晋王太坑人!”五哥楚怀宇说。
一瞬间所有人将目光转向楚怀宇,“都是你惹的祸,老五,你随你妹妹去!”祖母李氏下结论,一锤定音。
十一十二挥着手恭送两人,楚怀宇心里为自己打气,为了妹妹,拼了,不能叫人欺了妹妹!楚幽幽则在想,怎么办,他会不会伺机报复?
到了尔雅厅外,侍卫为楚幽幽打开了门,在楚幽幽进去的瞬间关上了门,拦住了某个暴跳如雷的家伙,然后戴着遮住半张脸面具的暗三出现与他缠斗。
房内,在房门关上的瞬间,楚幽幽几乎下意识的转身去扒门,可惜徒劳!耳边传来颇有磁性的声音,“如果你希望外面的人听到的话,本王不介意在这里和你说话。嗯?”耳朵热热的,痒痒的。
皇甫瑜满意的看着楚幽幽发红的耳尖,施施然的收回撑在楚幽幽两边的手,走到躺椅上坐好。
楚幽幽转身,走了几步。“王爷,不知叫小的来所为何事?这是粽子的做法。”楚幽幽从荷包里取出一张纸来,这是准备了要给讨要方子的人的,算是个人情。
皇甫瑜嘴角一扬,伸手,“过来,难道还要本王亲自去拿吗?”
楚幽幽无奈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距离还有一米的时候,往前一递。
皇甫瑜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再看那修长白皙的手,恶劣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拉。
楚幽幽惊呼一声,纸掉落地上,身子不可抑制的朝前扑,若非反应快扶住了躺椅的把手,或许就要扑倒在他怀里了。“你!混蛋!”椅咚二字浮现脑海,楚幽幽瞬间脑溢血,什么礼仪都忘了,想起身来,手却被死死的抓住!
别说楚幽幽,就是皇甫瑜也意想不到,尤其是眼睛所及是交领下隐约可见的波澜壮阔随着情绪起伏,慌忙移开目光,女孩精致的脸近在眼前,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分辨她的每一根睫毛。脸颊因为害羞变得如胭脂一般艳丽,樱唇气愤的谴责,吐气如兰!皇甫瑜想到之前指尖触摸到的香软,一瞬间很想品尝一下,看是否如想象中甜美。
不过楚幽幽显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抬脚一顶,正中要害!皇甫瑜疼得脸一皱,楚幽幽趁机挣脱开来,退到了门口。
“你是真想要本王断子绝孙了?!”皇甫瑜气恼,这实在不是大家闺秀所为,虽然他从来都知道大家闺秀只是她的表象。
“我,我,喂,你没事吧!我也没怎么用力啊?”楚幽幽一慌,都要哭了,怎么办?要死了,我要成为家族罪人,拖累他们被王族厌弃了吗?不不不,可能要被发配关外,还是要被抄家灭族?想到这些,她就欲哭无泪。
“我怎么知道有没有事,你之前扎得我不举,如今还偷袭本王,谁知道它坏没坏啊!”皇甫瑜说的倒是真的。
“我,我给你治,你放心,我医术很好的。”这是现下楚幽幽想到的唯一想法。
“现在?这里?这样吧,你现在东西肯定没带全,本王夜里去你的双竹苑,你提前跟你家那条狗打好招呼,可好?”皇甫瑜见疼痛见缓,便趁机提议夜访香闺,他知道她是无法拒绝的。
果然,楚幽幽只是僵了一瞬,便答应了。怕什么,她一个三十岁加十四岁的老女人,还怕这小鲜肉吃了你不成?!可是,楚幽幽啊,你的闺誉呢,也不管了吗?
皇甫瑜整理了一下仪容,来到楚幽幽身边,学着楚怀逸的做法,伸出手揉揉她的发顶,语气温和的安慰她:“放心,本王不会叫他人知道的。还有,别担心,本王相信你的医术,整理一下吧,让你的哥哥们看到你哭过鼻子的样子,肯定要担心了。”说着递给她一条帕子。
楚幽幽没有接,掏出自己的帕子抹了一下眼角,整理衣衫,抬眸,“那个,我能走了吗?”
“嗯。”皇甫瑜也不着急,目的达到便好,不能操之过急,收回丝帕,点头,退了一步。楚幽幽福了下身,开门离去。
门外,楚怀宇见到了楚幽幽,马上来到她身边,暗三也没有继续为难他,隐了起来。“幽幽,他有没有欺负你?放心,五哥不行,还有大哥二哥九哥在呢!”
楚幽幽低着头,怕他看出破绽,语气轻快的回道:“没有,就是问了粽子的做法,方子我都给他了。”
“哦,没事就好。你耳朵怎么那么红?”楚怀宇不疑有他,关心了一下楚幽幽的耳朵异样。
“哦,里面有点热,凉快凉快就好,我们慢点走吹吹风吧。”楚幽幽道,不能叫家人看出一点异样来,幸好陪着来的是有些大大咧咧的五哥,要是三哥陪着来,她可没那能耐掩饰得住。
“嗯,不急。这次是哥哥不好,连累你对付大魔王了,回头哥哥赔你一筐大青山的药材,新鲜的。”楚怀宇道。
楚幽幽噗嗤一笑,有些沉郁的心情明朗起来,“那说好了!不新鲜的不要!”
午饭过后,楚幽幽回到了双竹苑,辗转反侧,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一双幽深的凤眼,索性坐起来看着窗外发呆。
到了时辰,夏蝉来服侍她起来时,看见她已经起来了,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有序的服侍她穿衣搽脸。
“小姐要不去看看药材,或者做做针线活?”夏蝉如此建议道。
“今儿乏,其他丫头应该都在做针线吧,我去看着你们弄,打发打发时间。”楚幽幽如此道,站起来就要往后廊下去,那里是平时丫鬟们纳凉闲聊的地方。
楚幽幽一边喝着蜂蜜水,一边听他们聊八卦,聊着聊着有个丫鬟提到了晋王,毕竟今儿个的晋王在龙舟赛上表现还是很突出的,除开品性而言,那皮囊也很是引人注目。
“说说看,外头都怎么说晋王的,都有些什么传言。”楚幽幽一瞬间有了兴趣。丫鬟们知道小姐今儿见到了晋王,只道她好奇。
“据说晋王脾气不好,喜怒无常,尤其碰不得,曾经有一位侍郎老爷抓了他一下,就被砍了手,仕途和下半辈子都完了。”丫鬟绿环说道。
“还有,据说他不仅对男子如此,女子更是这样,冲着晋王的身份还有外貌,以前也是有不少美人投怀送抱的,可这狠心的主居然毫不犹豫的推开她们,听说最后还有充了军妓的。”夏蝉就像蝉一样吱吱喳喳,平日里最是八卦,是个打探消息的能手。
“之前今上刚登机不久时,还给他赐过婚呢,是太后娘娘的侄女,他的表妹,不过最后不了了之,据说也是被他毫不怜惜的推了,倒在地上差点就毁容了!听闻晋王当时说了一句‘恶心’,那姑娘后来都要上吊自尽了,晋王倒是很决绝。”夏蝉想了想补充道。
“你们说,晋王殿下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啊?”丫鬟绿映小心的问,正在偷听的暗十嘴角一抽,别说你们,若是没有你家小姐,连我这当下属的都要怀疑主子了。
“胡说八道,这是能议论的吗?”楚幽幽严厉批评了绿映,心里可以想但是不能说出来,否则会惹祸的,特别是附近还有皇甫瑜的暗卫。
众丫头点头表示知道,绿环又开口道:“不过也没听说晋王有侍妾和通房,据说他府里除了男的就是上了年纪的嬷嬷,丫鬟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不是那个?”未尽之意大家都懂,是不是不行?好吧,这个猜测应该目前还是属实的,甭管原因是什么,始作俑者楚幽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