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当,小二果然吆喝着上了鸡油饭。
饭还没上桌,雾濛濛就闻到了香味,她眸子一亮,跟馋嘴贪吃的小猫一样蠢蠢欲动。
见她兴致这样足,端王也不好再计较,遂点头作罢。
四个人一小桌子,显得局促,四碗鸡油饭,外加一些家常小菜。
端王见这饭菜倒还干净,如此才准雾濛濛用。
饭果然是好饭,味道很不错,家常小菜做的也别有一番滋味,雾濛濛用完一碗饭,她舔了舔嘴角,目光就落在王爷的碗里头。
司金和司火赶紧低头扒饭,一应都当没看到。
息泯好笑,他跟她勾了勾食指。
雾濛濛巴巴地凑过去,息泯用勺子挑了点,喂了她一小口。
雾濛濛鼓着腮帮子咽下后,跟着就冲小二喊,“小二,再来两碗鸡油饭。”
“来咧,客观稍等!”小二脆生生地应了。
端王侧头看她,似笑非笑的道,“你用的完?”
雾濛濛摸了摸肚子,天大地大美食最大,“用的完。”
端王便不再多说。
但事实证明,端王是很远见的,雾濛濛再撑完一碗后,另一碗就用不下了。
她目光悲愤地看着不能吃的鸡油饭,觉得真是心痛,分明还没吃够,奈何肚子不争气。
端王觉得自家王妃真是幼稚,他将人拢过来,自的给她揉软乎乎的小肚子,笑着道,“真喜欢这个?”
雾濛濛点头,“味道真不错啊。”
端王颔,转头就跟司金吩咐道,“飞鸽传书,差个府里的厨子过来学。”
雾濛濛叫他这样贴心的举动给感动坏了,她丝毫不避讳这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转身捧起端王的俊脸,嘟嘴上去就啃了口。
“谢谢阿泯!”她无比欢心。
王爷不介意,甚至颇为享受她这样直率的主动。
司金蓝眸一转,盯着司火白皙的脸蛋看了看,没敢学王妃。
雾濛濛和息泯这样旁若无人的亲密,总是叫有些人看不惯的。
当即就有一进店的年轻姑娘啐了口,红着脸低声骂道,“真是不知害臊,青天白日就同男子这样亲近,败坏门风。”
雾濛濛可能没听到,但端王和司金司火三人是习武之人,六感敏锐,自然听的清清楚楚。
端王隐晦地给了司火一个眼色,司火当即起身,她妖妖娆娆的站到那姑娘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姑娘只得十五六岁,还没出阁,梳着姑娘髻,她见司火过来,有些看不上她艳俗的相貌,又觉得心虚气短。
“哪家的?”司火挑着红蔻丹,漫不经心问道。
那姑娘拉着自家的婢女,饭也不用了,转身就要走。
司火脚步一侧,拦住她,嘴角笑意淡了,“别人是夫妻,亲近一些,关姑娘何干?我看姑娘才是不知害臊,多嘴长舌,你家里长辈就这样教导的?”
许是觉得难堪,那姑娘躲在婢女身后,婢女护着她,跟司火呛声,“这位夫人,话说的过了,我家姑娘如何,自然轮不到夫人来评判。”
这动静,已经引来店中其他旁人。
司火懒得个这小姑娘掰扯,她弹了弹袖子,倨傲的道,“你不说自己是哪家的也没关系,我家主子自然会查的到,届时兴师问罪到府上,小姑娘你要吃的住才是。”
原本司火这四人甫一进店的时候,就有眼尖的看出四人非富即贵,且其中又以那相貌最出色年轻男子和一小夫人为尊,稍微聪明点的,都知道默不作声。
偏生,这小姑娘没见识,要多嘴一句。
司火回座位上,雾濛濛眼珠子一转,没多问。
那小姑娘愤愤不平地看了四人一眼,目光落在端王脸上最久,后一跺脚才离开。
这小插曲无足轻重,在雾濛濛心里都留不下痕迹。
酒足饭饱,她吃的太撑,只得被端王半抱着往外走,雾濛濛嘻嘻哈哈地提议顺便去青州的枫林晚看看。
四人遂转道去枫林晚。
青州的枫林晚,没在城外,而就在城南一片翠竹林里头。
这还是雾濛濛头一次过来,她也没亮自己东家的腰牌,直接准备进门,哪知还在门口,馆中嬷嬷就十分歉意的将端王和司金请到隔壁的茶寮。
雾濛濛耸耸肩,很没良心地丢下王爷,和司金手挽手进去了。
端王看着两人身影消失,他转头哼了司金一声,“没用!”
司金一愣,压根就不明所以。
王爷又骄矜地抬了抬下颌,“看不住自己媳妇,没用!”
司金黑线,说的好像,他就看住了小哑儿一样!
还不是和自己一起被扔外头了。
这边,雾濛濛和司火进了枫林晚,她好奇地四处打量,又招呼着嬷嬷问这问那。
这位嬷嬷显然很有教养,从头到尾,没半点不满,但凡是能说的,都会细细作答。
两人被领进春媚花厅,嬷嬷正跟两人介绍馆中推拿姑娘,好让两人可以做个选择。
司火不说话,雾濛濛正听的认真。
不妨这时起先用鸡油饭时嘴碎的那姑娘正挽着一衣着奢华的夫人进来。
两拨人一见面,那小姑娘当即就委委屈屈的道,“大姊,就是他们,起先我本是准备给你买一份鸡油饭的,结果被这两人好生奚落了一顿。”
雾濛濛抬起头来,小脸上有茫然,可司火已经轻笑了声,“可真是冤家路窄,姑娘也好生会颠倒黑白。”
那小姑娘站出来,指着雾濛濛道,“我哪里说错了,分明是她不守妇道,光天化日的,跟个男子亲亲我我,真是丢尽了我大殷女子的颜面。”
司火脸上冷了,这种话传出去,纵使小哑儿已经同王爷成亲,可三人成虎,也是会毁了她的名声。
雾濛濛就更懵圈了,她这什么都没做,就亲了自家王爷一口,就被人扣上不守妇道的大帽子。
饶是她好脾气也给激出三分火气来,更何况,她脾气不见得有多好。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与自家的夫君亲近,与你何干?你这样爱管闲事,怎不回家管管你爹娘被窝里头的事,或者在跟他们讨论一下,是不是丢尽颜面才把你给造出来的!”
雾濛濛这话已经说的很客气了,要在现代,她还能说的更难听。
那小姑娘显然没历经过这样的阵仗,被雾濛濛起的面红耳赤。
跟着她一起的那位夫人眉头一皱,不赞同的道,“两位夫人还是嘴下留徳的好,我这妹子还未出阁,不懂那些……”
雾濛濛冷笑一声,觉得这人的双标真是够恶心的,她板着小脸道,“不好意思,好像我的年纪比她还小,能容她诋毁我名声,就不许我说的难听的?这位夫人,你们是一家子的吧,就别跟我摆出副公正无私的脸面,你不嫌膈应人,我还嫌恶心。”
她从来都让阿泯给保护的很好,可不代表她没战斗力。
那位夫人果然脸色也是一变,她拂袖,冷声对一边的嬷嬷道,“嬷嬷,这样的人,枫林晚也是要接待?我看枫林晚也不过如此。”
那位嬷嬷脸上笑意疏离而客气,“莫长史夫人,枫林晚只要是有推拿需要的女客,都会接待。”
雾濛濛很满意这位嬷嬷的为人处世方式,不偏不倚。
“你们怎么能这样,德性不好的人就改赶出去。”扶着莫姓的长史夫人手的小姑娘跺脚嚷着。
雾濛濛冷笑,“确实,德性不好的人,枫林晚就该逐出去,不接待。”
那位嬷嬷像两方行了一礼,“两家夫人可在此处花厅先行处理好,老身再给安排推拿。”
说着,竟是一副不管不搀和的姿态。
长史莫夫人,脸色也不太好看,她哼了声,“也罢,这里不是京城,端王妃也不在,想来她要知道你们竟是这样做买卖,指不定还要如何的生气。”
从对手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雾濛濛觉得很诡异。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那夫人一眼,“兴许,端王妃觉得这位嬷嬷做的很对呢?”
☆、第221章:果断占用王爷的池子
听雾濛濛这样说,那位嬷嬷朝她笑了下。
莫夫人一甩袖子,“罢了,这样的地方,我倒要跟整个青州城夫人们说说,叫她们往后莫在上门,省的与德性不好的为伍,坏了自个的清誉。”
这话里头的意思,便是在给枫林晚的嬷嬷施压了,想叫她开口,将雾濛濛和司火赶出去。
那嬷嬷面色不变,老神在在的权当没听到。
莫夫人被雾濛濛下脸子就算了,偏生还让枫林晚一个管家嬷嬷也给这样无视。
这让自嫁给青州长史以来,处处受人追捧的莫夫人,很是恼怒。
“嬷嬷这是当真宁可为了个来路不明的客人,得罪整个青州城?”莫夫人最后问那嬷嬷一次。
果然,这一次,那嬷嬷脸上出现了犹豫之色。
京城离青州山高皇帝远,即便往后东家端王妃知晓了,也不知会不会怪罪下来。
这开门,就是为赚银子的。
莫夫人看出嬷嬷的犹豫,微微一笑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嬷嬷可是想好了?”
雾濛濛皱着眉头,她问那嬷嬷,“嬷嬷,青州长史是谁?”
嬷嬷还没回答,莫夫人身边的小姑娘就道,“哼,告诉你,青州长史莫随安是我姐夫,嫡亲嫡亲的姐夫。”
莫夫人跟着挺了挺胸,她还装模做样的道,“莫在外头给你姐夫惹事。”
那小姑娘娇娇笑道,“大姊担心什么,姐夫自来最是爱重你。”
司火嗤笑一声,这声笑份外的刺耳,“我当多大的官,一个小小的长史罢了,竟也敢给我家王妃上脸子!”
一听“王妃”儿子,那莫夫人心头咯噔一下,就是那嬷嬷也是眼皮一跳。
雾濛濛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枚玄色玉佩递给那嬷嬷。
嬷嬷接过一看,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老奴见过王妃,王妃长乐无极。”
这下,莫夫人和那小姑娘都傻眼了。
司金将那玉佩收回来,给雾濛濛装好。
雾濛濛才淡淡的吩咐道,“你做的不错,我很满意。”
那嬷嬷擦了擦汗,脸上放出光彩来,“老奴应该的,一切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雾濛濛点头,她看着莫夫人和她的妹妹,冷冷下令道,“往后但凡是青州长史家的亲眷,一律不准进本王妃的枫林晚!”
莫夫人的妹妹吓的小脸煞白,她想起起先和雾濛濛亲近的那美貌男子,最开始还觉得那样的相貌已经娶亲了,着实可惜。
可不曾想,那人竟是堂堂端王!
大殷朝当今众位皇子里,唯一一位封王的皇子!
莫夫人也是后悔莫及,她拉着自家妹子,跟着就给雾濛濛跪下来,“无知蠢妇见过端王妃,请王妃看在蠢妇有眼无珠的份上,大人有大量,饶恕蠢妇这一回。”
小姑娘也是接连磕头,“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雾濛濛忽然就觉得意兴阑珊,她其实不是个对自己身份很有认知的一个人,也没仗势欺人的习惯。
可有时候,偏生就有人喜欢这样干,是以她不得不抬出自己的身份。
她看着底下脸色惨白的莫夫人和她妹妹,就觉得她要是再用王妃的身份欺压回来,就同这两人的行事大同小异。
所以,她淡淡的道,“起来吧,往后莫要让本王妃再看到你们,滚出去!”
莫夫人带着自家妹子当真滚了。
司火挑眉,“就这么放过她们?”
雾濛濛点头,“我懒得计较,还是那话,狗咬我一口,我总不至于折腰咬回去?真惹火了,让阿泯宰了做狗肉。”
她这比喻,让司火失笑,可也能真看出雾濛濛的心性是个好的。
雾濛濛想起正事,就对那嬷嬷说,“将馆中账目送过来。”
嬷嬷忙不迭地应了,离开之时,司火不忘提醒,“王妃在此的消息莫声张。”
嬷嬷点头,表示知道了。
雾濛濛这在馆中一看账,就花去大半天的功夫,等她理完,才想起阿泯和司金双双皆在外头。
显然司火也是也给忘了。
两女人面面相觑,顿觉心虚。
司火提议道,“不然,我们就在馆里住一晚上,说你理帐理累了睡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雾濛濛根本不敢啊,她幽幽地看着司火,哼哧道,“阿泯会抽我屁股的,这不行。”
司火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你多大了,还让王爷抽屁股,雾濛濛,你有没有点出息!”
雾濛濛顿想掀桌,“大爷你有出息,那呆会我就跟阿泯说,是你拉着不让我出去。”
“不行!”司火一口否决,要这样说,王爷非的让那条蠢狗做鳏夫不可。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皆肩膀一垮。
雾濛濛认命的道,“挨就挨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司火深以为然。
雾濛濛遂赶紧交代了嬷嬷,随后急火急燎的出了枫林晚。
两人在外头左看右看,都没见着人,顿茫然了。
冷不丁
“出来了?”
王爷冷淡淡的嗓音在雾濛濛背后响起,她吓了一大跳,抓着司火的手赶紧转身,谄笑着又赶紧松开,然后缠上自家王爷。
很是殷勤的道,“阿泯,等很久了吧?我事情已经做完了,咱们可以回大营了,明天就离开青州。”
端王面无表情,根本从他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雾濛濛瞄了眼司火,见她跟个小媳妇一样跟在司金身边,心头顿鄙视不已。
两男人都没吭声,带着自家媳妇一并回了军营,然后各回各帐,各找各床。
当天晚上,雾濛濛晓得自己要遭,她梳洗完毕后,双眼含泪地主动扒在王爷面前,可怜兮兮的道,“阿泯,我知道错了,你可不可以轻点?”
端王的回答,罕见的没抽她,只是压着蠢东西煎了一晚上的鱼。
这种刑罚比之抽屁股,端王表示,更得他心。
而雾濛濛则含恨咬帕子,她宁可被抽屁股啊!
毕竟被抽屁股,只是痛一会,可是阿泯现在的手段,她要被折腾一晚上不安生来着!
第二天一早,大军开拔,所有人都现,今个不仅端王和端王妃共乘一匹,且王爷的那个蓝眼睛侍卫,竟然也是有学有样的跟自家媳妇共乘。
两人的坐姿,不约而同的都是侧坐。
隔的老远,雾濛濛悄悄瞥了司火一眼,两人飞快错开目光,皆是心有戚戚。
而青州长史这头,自打知道自家那个头长见识短的妇人惹了端王妃后,就一直忐忑不安,生怕哪天一道圣旨下来,他的长史官位就不保。
好在雾濛濛并未将这件小事搁心上,也就没同阿泯讲,这让青州长史莫名逃过一劫。
跟着他再不敢留这种仗势欺人的娘们在后宅,往后冷着她不说,还连姻亲也一并疏远了。
这些话,雾濛濛自然不知道。
大军又走了二十多天,才依稀可见京城。
一行人中,其中要数七皇子和众位太医,以及多罗国使臣最为兴奋。
雾濛濛兴致倒不是很高,她最近越是快到京城,整个人就越是恹恹的。
端王看她也没啥不舒服,就问,“蠢东西,这是不想回京?”
雾濛濛点头,两人在床榻上,她扑过去抱住他,在他怀里滚了滚,掰着手指头道,“回京后,阿泯的就该每天上朝了,事情也多了,还有很多不喜欢的人要见,没在西疆快活哪。”
这些事,息泯如何不知道,他摸着她细软的丝,亲了亲她旋,“不想见的人就不见,没人能奈你如何?上朝的话,我下朝就回家陪你,我做事的时候,你也在小书房陪我。”
当然只有这样了,雾濛濛点头。
两人这样黏黏糊糊的,旁人看的刺眼睛,偏生两人并不以为然,只觉得目下这样每天都能在一起的日子,过的十分快活。
三天后,京城城门在望,早得到消息的德妃忍不住,竟是出宫来亲自迎七皇子。
雾濛濛见着这位身穿宫装的妇人一见七皇子那副虚弱不堪的模样,那眼泪哗啦一下就来了。
她捏了捏端王的手,生怕他触景生情,想起了贤妃。
端王低头,对她勾了勾嘴角,表示不在意。
德妃手把手护着七皇子,将人送到了七皇子府,一种太医她挨个都问了,就想知道,她的皇儿还能不能痊愈。
得到的结果自然是不令人满意的,稍后德妃又得知秦关鸠一起被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