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我了。”凤鸾哼哧哼哧半天,冒出这么一句话。
已经和自家王爷什么污事都做过了的雾濛濛表示,亲一口算什么,有甚大不了的。
所以她不以为然的问,“他亲了你,就没说什么?”
凤鸾眸色微暗,“没有,他脸色只是越不好看,跟着转身就走了。”
雾濛濛气愤地一拍案几,“他秦竹笙竟然是这样的人,占完便宜就走人啊!”
凤鸾搅着帕子,脸上神色郁郁,“濛濛,你说六表哥这是什么意思,他要不喜欢我,为何又要亲我?亲了之后,又沉着脸走了,他好歹给我个准话啊,我也不想这样继续下去,累的慌。”
说到最后,凤鸾整个人都低沉了。
她平时看似大大咧咧,可心思最是敏感,从小就渴望热闹和温暖,在一直照顾她的秦竹笙面前,她觉得最自在温暖的,她一个没忍住就靠的近了些,结果让这温暖给灼伤了。
雾濛濛皱着眉心,这种事她不好去问秦竹笙,况目下她都成亲了,更不好私自去见外男。
她只得拍了拍凤鸾的手,“四鸾别多想了,这事,我让阿泯去探探他的口风。”
凤鸾点头,她一下拉住雾濛濛的手恳求道,“濛濛,今晚我不想回去,你能不能让我在王府里住一晚上啊。”
雾濛濛拍胸脯保证,“自然可以,你就住我这荷华院吧。”
手帕交这样仗义,凤鸾眼泪汪汪地感动坏了。
两人正说着话,苏伯差人过来说,“王妃,王爷有请,另请风四姑娘一道,前头秦六公子过来了。”
一听秦竹笙也来了,凤鸾当即可怜兮兮地捉住雾濛濛的袖子,“濛濛,我不想见六表哥,这个时候我不想见他。”
雾濛濛眼珠子一转,“这样,我让王爷领他到前宅的花厅里去,那边有碧纱橱,你就等在碧纱橱里,也能听见说话。”
凤鸾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果断就跟着过去了。
雾濛濛将凤鸾安置好后,才让人去将王爷和秦竹笙请过来。
息泯过来的时候,心头虽有疑惑,但也没多想,在这曾经的情敌面前,端王暗自挺直了被禁,伸手就捉住了雾濛濛的指尖。
雾濛濛朝他会心一笑,彼此之间的和谐的气氛,一看就是容不下第三人的。
端王很小心眼,他隐晦地看了秦竹笙一眼,见他敛眸喝茶,似乎没看到。
他便长臂一伸,将雾濛濛带进怀里,坐他大腿上,旁若无人的开始秀。
雾濛濛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总是她都习惯了在人前跟息泯亲密,她还熟练的伸手吊在他脖子上。
堂堂端王,越精神。
秦竹笙终于开口,他目光一扫两人,声音淡淡的道,“我听说,四鸾过来了?”
雾濛濛点头,实话实说,“不过四鸾说,她这会不想见你。”
秦竹笙一愣,显然没料到。
雾濛濛干脆直接说,“四鸾说,往后她一心壮大凤家买卖,旁的想多了心累,所以不想再多想了。”
秦竹笙这下眉头都皱紧了,端王觉得秦竹笙表情很可疑,他低头看了看雾濛濛。
雾濛濛就凑到他耳边,很小声的跟他咬耳朵。
端王了然,作为男人,他可看不上秦竹笙这样占了姑娘便宜二话不说就走人行径。
且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便哼声道,“往本王府上找人?”
秦竹笙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端王一扬下颌,在败寇面前,他觉得自己还是该有成王的宽容心态,于是他跟自家王妃道,“濛濛放心,本王有始有终,该负的责任半点都不会少。”
说完这话,他还瞥了秦竹笙一眼。
雾濛濛黑线,秦竹笙也是嘴角抽了抽。
这种秀恩爱就算了,还在他面前装模做样算怎么一回事来着!
秦竹笙放下茶盏,他双手合十放膝上道,“王爷放心,我等也不是逃避责任之徒,回头我就去凤家提亲。”
这话一落,碧纱橱里咚一声。
雾濛濛真心觉得凤鸾傻透了,这秦竹笙才露了一点心思,她就坐不住了。
她将自己埋进息泯怀里,懒得再理会。
秦竹笙起身,抬脚就往碧纱橱里去,果然就见凤鸾因他那句话失手打翻了茶盏。
凤鸾见秦竹笙进来,她想也不想,慌乱的无法面对,遂提起裙摆就往跑。
“四鸾,站住!”秦竹笙眼疾手快的将人抓住。
凤鸾挣脱不开,她就朝厅里头的雾濛濛喊,“濛濛,濛濛救我!”
雾濛濛哪里会去,她哼哼几声,领着自家王爷回后宅去了,这花厅就让给这两人好了。
秦竹笙气笑了,他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她喊什么救命啊?
“四鸾,站好了听我说。”秦竹笙将人拉来站好。
凤鸾撇开头,不看他。
他握住她的手,“昨天,是表哥不好,当时我自己也是没理清,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清楚。”
凤鸾头都低到胸口了,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从前百般希望得到的,如今看似唾手可得,可她却有些不敢要了。
秦竹笙道,“你可还愿意我娶你?”
凤鸾呐呐的道,“你不是,都不喜欢我吗?”
秦竹笙低笑一声,“濛濛她过的很好,我很放心,我与你也是从小青梅竹马,从前你年纪小,我以为你只当是习惯了我照顾你,后来我又觉得,我要需要时间来看看自己是否会喜欢你……”
“你是我照顾长大的,我怎好叫自己心里没你的时候,就接受你的感情,这样太委屈你了……”
“自打你穿那身裙子,我才明白自己其实不想叫旁的人看见你的好,以前是表哥表妹的喜欢,太过熟稔,所以让我看不清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
“四鸾,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得不到的不会去强求,你待我的情义,我也能感受的到,所以,我现在是想要去更心悦你,你可给我这个机会?”
秦竹笙说完,他就松开了凤鸾的手。
凤鸾已经泣不成声,在男女情爱里,谁先动心,谁就是输家,注定要吃更多的苦楚。
她等他,她默默的对他好,她满心雀跃的心悦他,到现在满身疲惫,在她想豁达松手的时候,他却跟她说,他想更心悦她。
何其不公平哪?
可这情之一字,又哪里有公平可言呢。
“六表哥,你让我等的好苦啊。”她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只觉得委屈极了,可在这酸涩之下,又隐隐泛出甜蜜的滋味来。
☆、第226章:宴无好宴
凤鸾满心欢喜的让秦竹笙接走了。
雾濛濛惆怅地叹了口气,她怎的有一种嫁女儿的错觉。
她甩了甩头,将这幻觉甩出脑海,不过真心为这两人高兴,要是秦竹笙一直因着从前她的拒绝就不再接受任何姑娘,这才叫雾濛濛觉得内疚。
如今,凤鸾也是算是得偿所愿,她只愿往后两人能合合美美的,像她和阿泯一样就好。
想起阿泯,她回头,扒这人身上,对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啃了口。
不管怎么说,凤鸾和秦竹笙走到了一起,这对小心眼的端王而言,也是好事一桩。
他搂着雾濛濛挺了挺胸口问,“很开心?”
雾濛濛点头,她像个树懒一样吊在他身上,“很开心,我希望自己能过的好,同时周围的人也能一并都过的好。”
端王摸了摸她髻,打直背脊道,“本王与旁人不同,从来都清楚只和你亲近,不像他们,磨磨蹭蹭浪费时间。”
雾濛濛让他这话给逗的在他身上扭来扭去,她想起从前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他凶神恶煞的拿剑追着她杀来着。
于是,她旧事重提,嘟着嘴,佯装委屈的道,“可你从前,动不动就要杀我来着!”
端王果断表示,从前的愣头青小子是谁,他不认识。
不过,他还是道,“你也抓了我脸。”
哼哼几声,他又道,“从来都没人敢在我脸上动爪子来着,都叫你给坏了规矩。”
雾濛濛夹了他一眼,那小眼神真真的勾人,“才抓脸嘛,我现在还要在你背心和胸口挠!”
一本正经的王爷冷着脸,低着头在她耳边说,“现在?”
雾濛濛黑线了,一溜烟的从他身上跳下来,将准备在府里那个荷花池开宴会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她挑眉似是而非的问,“听说,那粉荷院可是王爷的心肝,都不兴人碰一下,这次在那开宴会,王爷心痛不?”
王爷抿了抿薄唇,“宴会后,让人填了那院子,随你折腾。”
雾濛濛摇头晃脑,“不填,夏天看荷花,晚些时候,还能吃上新鲜的莲子,我还想吃荷叶鸡,冬天喝炖藕,多好来着。”
王爷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女人心海底,这蠢东西今个事事和他翻旧账,他一个回答的不好,约莫就是要闹腾的。
那重生老鬼也是,明知道那粉荷院留着浪费,也不早些给填了,留着现在蠢东西逮着他打趣。
王爷明智的转移话题,“给多罗国使臣也去请帖,就说本王邀约,还有清王息谪那边也请,宴席上的那些安排,交给苏伯就是,免得累着你。”
雾濛濛从善如流,她知道他是想试探息谪,也就乖乖配合他。
不过,她想起回京城后,还没进过宫谢恩,就有点心不安,“阿泯,我真的不需要进宫谢恩吗?”
息泯亲了她额头一下,“不用,我安排过了。”
雾濛濛应了声,她忽然想起皇家的那些皇子,便起了坏心的道,“阿泯请你其他的兄弟吗?”
息泯长眉一扬,“你想看看?”
雾濛濛靠他怀里,“小四笼统的说过一遍,听她的意思,好像十皇子对你最有威胁,我觉得十四也不能小觑,逮着机会教训他,省的他老是打你注意,我要不开心的。”
她这样为自己着想,真叫息泯觉得愉悦。
他就跟她说,“我已经教训了他,父皇前几日散朝后,单独跟我说,让我多多提携他,毕竟都是一母同胞,且我又有很多军功,让我给驳了。”
雾濛濛睁大了眼睛,她觉得世间怎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仗着一母同胞,就理所当然的跟她家王爷伸手要东西!
没见沙场拼命的时候,他出过啥力啊?
她气坏了,也心疼阿泯极了,是以气鼓鼓的说,“不给他,让他自个上沙场杀敌去!”
息泯点头,嘴角含笑,“我就是这样跟父皇建议的,所以,父皇准备着等十四一及冠就扔他去边疆沙场。”
雾濛濛适才幸灾乐祸,“活该!”
息泯意味深长的道,“是活该。”
不过他想起,十四和贤妃那些龌蹉的打算,也不愿都让雾濛濛知道,就说,“往后切莫轻信他人,宫里的更别信,你想要甚,喜欢甚,都跟我说便是,我总能找来送你面前的。”
雾濛濛点头,尽管不明所以,但她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也该那么做,不然找个夫君来作甚?
夫君嘛,就是要在她力有不逮,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有困难的时候,出现满足她的!
叮嘱了自家小王妃,息泯也就放心了。
隔天便是端王府的宴会,但凡是收到了端王妃请帖的各家夫人和姑娘,都打扮一新的应邀上门。
而男宾那边,多罗国使臣更是早早就来了,端王那几个手足,与他关系好的,来了,关系不好的,自然没来,便是大皇子那些,只送了礼,下面的十皇子和十四,还是联袂而来的。
清王息谪是在临到开席,才匆匆而来。
雾濛濛邀的女客都在粉荷院,至于男宾那边的情形,她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在前院的一颇为开阔的三层阁楼上面。
这个时节,正是粉荷盛开的时候,未免有宾客落水,雾濛濛早让苏伯将荷塘周围修了凭栏,只要不是刻意,根本就不会落水。
一众女客里,能让雾濛濛亲自招待的,也没几个。
四公主早早就来了,她果真穿上多罗国那身西欧风的繁复大蓬裙子,酒红色的天鹅绒裙摆,嵌闪亮亮的蓝宝石,很是夺目。
她肩上围了间轻纱披肩,既遮挡了春光,又很是洋气。
凤鸾过来的时候,也是穿了雾濛濛送的那件长裙,雾濛濛本以为她今个不会穿了,也不知她是如何说服秦竹笙的。
她和四公主站一块,就叫京城所有的高门贵女都黯然失色了。
雾濛濛笑眯眯的,半点都没有被喧宾夺主的不高兴。
她来了兴致,宴席半途,还丢下其他女客,让凤鸾和四公主坐一块,给她俩画了幅写。
这种逼真的画风,很是好看,惹来凤鸾和四公主的争抢,最后雾濛濛还不得不一口气画了两张,一人一张才算完事。
今日这宴席,本就是雾濛濛和凤鸾还有四公主闹出来玩的,倒是男客那边,端王是有正事的。
这当,端王坐在主位上,他端着酒盏,看着息谪独坐一旁,淡漠出神,对面的多罗国使臣也像不认识他一样。
息泯皱眉一皱,他转头对息谪问道,“听闻小皇叔,治好了七皇兄,小皇叔曾经也解了本王的红蛊虫毒,皇叔真是妙手回春。”
息谪抿了口酒,润湿的酒液沾湿他的唇,带出一抹晶亮,他撩了撩眼皮,淡淡的道,“同是一家人,不足挂齿。”
倒是多罗国一行人听闻红蛊虫毒,微有变脸色,其中路易犹豫下问,“敢问尊贵的王爷,您说的红蛊虫毒可是需要一种特殊的虫子来解的?”
端王眸色浅淡,他点头道,“正是,曾有人跟本王说,这红蛊虫毒出自多罗,小皇叔给本王的解药,也是出自多罗。”
路易神色不太好看,他看向息谪,学着大殷人抱手问道,“敢问这位王爷,手上可还有解红蛊虫的解药?又是从何处来的?”
息谪抬眼,他放下酒盏,看了路易一会才说,“多年之前,本王在多罗国住过一段时间,那东西,是得友人相赠,目下,上次解毒的时候,却是用完了。”
息泯不放过息谪脸上任何的神色,奈何这人比他都还淡漠,仿佛再给他一本经书,他就能立马遁入空门一般。
“路易,你来自多罗,莫不是这东西你都没有?”息泯目有深意的问。
路易摇头,他苦笑一声,“实不相瞒,红蛊虫这东西是产多罗,但早在十年前,整个多罗再找不到任何一株红蛊虫,而今,我多罗大公主,也深受此种毒的折磨。”
息泯敏锐注意到,在路易提及多罗大公主之时,息谪手中酒盏里的酒微微有一晃。
他问问勾起嘴角,“多罗大公主?此前怎没听路易你说过?不然本王小皇叔医术了得,可能会有旁的解毒法子也说不定。”
☆、第227章:赚大发的秦竹笙
这还是清王息谪头一次目色微厉地看着息泯。..
他瞳色是琥珀色的,唇色也很浅,又常穿一身素色的衣袍,身上混杂着药香,整个人就很是出尘,与不食烟火的谪仙无异。
他这会望着息泯,唇色被酒液沾染成瑰色,多了几分人气。
息泯淡淡回望他,他面容也是淡,但所有的锋芒都被潜藏在骨子里,稍不注意,就可能会毕露出来杀人性命。
还是息谪率先错开目光,他垂眸淡若清风的道,“没有解药了,我也解不了毒。”
路易一怔,他叹息一声,埋头喝闷酒。
息泯转着酒盏,漫不经心的说,“哪里,本王只是觉得小皇叔懂的真多,身上多罗国的药材也是多。不然何以能治好七皇兄。”
息谪放下酒盏,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跟息泯虚以委蛇,直接问,“端王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休得这样拐弯抹角。”
息泯低笑了声。眸底迸发出冰寒,“小皇叔说哪里的话,当年与小皇叔一别经年,本王可是惦记了好些年,后来小皇叔回来了,还救了本王的性命,本王更是听说小皇叔这些年到处游历,还去往了多罗国,如今多罗使臣也在京城,兴许小皇叔念旧呢,本王就让你们见一面。”
听闻这话,息谪看了眼对面的路易等人,他脸上露出个很淡的笑容,“不是有朋,何来乐乎。”
说完这话,他撩袍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易等人自然是听不懂息谪那话的,便一脸茫然地看着息泯。
下面的宾客看着中途离席的清王息谪,又瞅了瞅面无表情的端王,再瞟一眼什么都不知道的多罗国,竟猜不出这端王究竟想干什么。
息泯喝完手头的酒。息谪走了,他今个对这宴就没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