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濛濛提起裙摆,往后退了几步,她不想成为息泯的拖累。
那头,息泯早埋伏好的兵众,不过片刻功夫就将老四几人带来的人马给擒了。
老五压根就没反抗,让人压在地下,动弹不得,老十四护着太后,左杀右砍。
太后远远看着雾濛濛,她跟老十四一示意,两母子竟边打边退,朝雾濛濛这边来。
雾濛濛苏日安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息泯身上,可她也是眼观八方,她和息泯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她才不想因为不小心,在这个时候就出个什么意外,那多亏来着。
故而她见着太后和老十四的靠近,眸色一闪,弯腰随便捡了把刀,预备着这两人要是真敢对她动手,她就先下手为强,先将同样不会拳脚的太后砍了再论!
哪知,同样立在一边的守陵人,这时上前,他对雾濛濛微微一笑,凹进去的面颊,说不出的吓人。
“娘娘,稍安勿躁。”他说着,瞅着老十四过来,当真打着要挟持雾濛濛的主意。
身上灰袍宽袖摆动,像一耳光一样抽的老十四摔了出去。
雾濛濛看的目瞪口呆,此刻这守陵人在她眼里就跟扫地僧这样的人物差不多了,分明不起眼,却牛哄哄的!
守陵人脚步一滑,一把抓住太后将她拖到雾濛濛面前。
太后与守陵人来了个面对面,也是被吓的放声尖叫。
雾濛濛很不厚道地笑了,她刀唰的架太后脖子上,板着小脸道,“顾清。你贵为太后,怎生那样想不明白?阿泯不待见你,可你要不作,他也不会杀你,偏生你自个老是往刀口上撞,不去死不死都不好意思!”
太后歇底斯里地喊起来,“你敢杀哀家?哀家是息泯小儿的生母。你还想弑母不成?”
这也是息泯一直没对太后动手的缘故所在,他是新皇,名声还是很重要,不能叫天下人都以为,他一登基,就残害手足,弑杀生母,毕竟这样不仁不孝的罪名,一个不好,就当真会毁了他。
雾濛濛也很不忿这点。
她心头一狠,咬牙道,“是,阿泯动不得你们,但本宫不是息家人!充其量就是外来媳而已!他想杀而不能杀,今个,本宫就为他脏手一回,杀了你们,总好叫阿泯往后顺遂无忧,再不会为你们几个蚂蚱烦恼!”
她说着这样也算是大逆不道的话,叫边上的守陵人眼皮一垂,权当没听到。
太后笃定息泯和雾濛濛不会杀她。她嚣张跋扈,真占不了息泯的好处,也要过嘴瘾。
是以,她哈哈大笑,状若癫狂的道,“你个贱人,你敢杀哀家?你杀啊。你动手啊”
雾濛濛一咧嘴,小小的尖牙冒出来,背后像有恶魔小翅膀在扇一样,她说,“你让本宫动手的,本宫素来孝顺,没见过你这样蠢的还求着让人杀,杀就杀!”
她话音方落,手头利刀一捅,就扎进了太后的胸膛!
太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低头看了看胸口,又瞪大了眸子看雾濛濛,似乎没想到,她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弑杀婆母!
察觉到动静,息泯一脚废了老四的手,回头一看。
就见他家小皇后,提着还在滴血的刀,眯着眸子看着他笑,很无辜的说,“是太后让臣妾动手的,臣妾这样孝顺的儿媳,哪里能不满足婆母的心愿呢。”
☆、第259章:想出宫的濛濛
息泯其实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但此刻,他觉得所有的野心加一起,都比不上蠢东西这刻的说的话以及她的语气。
分明是使坏的,她也没在他面前歌功颂德的说为了他付出了多少,甚至那样浅显的一句话,不了解的人,根本不会想太多。
可息泯,觉得胸腔满足胀的厉害。
原本他还有顾忌,今日太后和老四他们这样污蔑他,他其实也没准备要赶尽杀绝!
然后这会,他改变主意了。
一个二话不说就愿意为你脏自个的手,甚至愿意帮衬他背负的蠢东西,他又怎好让她一个人承受骂名?
本身,大殷江山社稷,就只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是以,他看着她的笑脸,微微勾起嘴角,衣袍飞扬而起,他第二脚踹在老四喉咙利害处。
“咔”的一声轻响。
老四睁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兴许他和太后一样,一直仗着那点血缘关系,认定新皇不敢杀他们!
老五和老十四惊若寒蝉,噗通一声给息泯跪下,浑身都在抖。
息泯偏头,“你们说,朕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
老五显然还有点理智,他跪着往前爬几步,赶紧说,“圣人,臣弟知道错了,您将臣弟贬为庶人,饶臣弟一命吧!”
老十四倏地反应过来,他也有学有样,“圣人,臣弟可是同您一母同胞,臣弟与愿意自贬为庶人,从此再不回京城!”
雾濛濛扔了刀,她几步到息泯跟前拉着他手,就担心他一怒之下,说出不妥当的话来。
毕竟这会王宫朝臣都还在下头看着,众多兵将也将老四的人马给擒了。
且,太后和老四也死了。
息泯敛眸,淡淡的道,“朕看到皇后的薄面上,不与尔等计较,依尔等所言,贬为庶民!”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老五和老十四赶紧磕头谢恩。
混乱平息了,息泯冷然的目光扫过众人,他这才冷然道,“太后与武王,不舍先帝,决议殉葬,朕铭感五内,许他们进皇陵!”
恰好人还在皇陵这头,这下连运送尸体的功夫都省了。
没人敢有任何的异议,毕竟此一遭,要不是新皇早有准备,现在怕就是他和皇后的人头落地,而且还连皇陵都不能入。
相较之下,新皇还让太后和武王入皇陵,这都仁慈呢?
其实,人就是这样,有了比较,才能接受一些原本不能接受的事。
又是忙活了一阵,等回宫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雾濛濛累坏了,况她还杀了人,虽当时没什么,但后头,还是觉得有些心戚戚的。
下銮驾的时候,她人都没醒,息泯便将人一路抱回了华清宫。
第二日早朝,新皇便为昨天的事善后,对老四一家老他也没追究,老四的母妃,虽能猜出一些事,可见新皇没赶尽杀绝,也只得磕头谢恩。
这档子的事解决了,息泯便开始着登基和封后大典,于此同时,多罗国那边也有消息传回来。
司水夜潜入多罗皇宫,在多罗大公主的房间里头,他曾看到过一块大殷皇族才有的皇子玉佩,那玉佩司水能肯定正是息谪的。
另外,司土还在多罗坊间听闻,数年前,多罗大公主是有夫君的,那人不是多罗人,但长的很好,后来,不知同大公主生了什么矛盾,那人就再未出现过,很多人都在传,那人指不定是死了,而今,多罗大公主时常生病,约莫也是为情所殇之故。
而多罗这名唯一的公主,要知道从前还是能上沙场征战的人物,巾帼不让须眉,很厉害,便是多罗其他的王子都要稍逊一筹。
且多罗军中流行的火铳和枪炮,那样先进的技术,正是这位多罗国公主改良的。
一度,现任多罗国国主,还想将国主之位传给大公主,只是后来大公主身子不济,才逐渐打消了这年头。
饶是如此,多罗国大公主在多罗国中的威望,仅次与国主。
息泯去找了司木商议,这要息谪和多罗公主的心头血为引才能解除禁术,息谪还好处理,毕竟此时人就关着,但多罗公主,却是不太好办,多罗离大殷山高路远,只怕即便取出了心头血,不等送回来,那血也要不得了。
司木琢磨了阵,踟蹰不定的建议道,“圣人,属下曾听闻,南疆有擅养蛊虫的,其中有一种冰蚕蛊,能吸食人的心头血,吸食了后,可蜷缩起来像蛇一样的冬眠,心头血于冰蚕蛊的腹中经久不坏。”
息泯沉默,他问,“冰蚕蛊好找?”
司木摇头,“冰蚕难寻,炼成了蛊的更难寻。”
息泯揉了揉眉心,“朕再想想,可有其他法子。”
晚上的时候,息泯将这事跟雾濛濛一说,雾濛濛无所谓的趴他身上,安抚的道,“没关系,关息谪一辈子吧。”
息泯揉了揉她的细,“还是要解的,不然以后万一与我们的子嗣有问题呢?”
雾濛濛皱了皱眉头,“可是蛊虫这种东西,很吓人,怎么中蛊的都不知道。”
息泯亲了她额头,“没关系,朕现在是天下之主,南疆人不给出冰蚕蛊,朕就灭了他们。”
雾濛濛咯咯地笑了,她在他怀里拱了拱,“阿泯因为我,都成昏庸的皇帝了。”
息泯搂着人,没好气地拍了她翘臀一下,“我以为,从你敢穿朕的龙袍开始,就已经是了。”
他说着,翻身将人压下,咬了她唇珠一口,“快说,你是不是妖后?特意来亡朕的大殷的?”
雾濛濛搂着他,扬起下颌,眉眼滟潋,正儿八经的道,“你知道的晚了,我就是狐狸精变的,专门来勾你,让人做亡国君的!”
敢将“亡国君”三个字挂嘴边的皇后,还将这话对皇帝说,约莫也只有雾濛濛一人敢这样。
息泯不在意,他伸手掐了她经不起挠的腰身,不屑的道,“还狐狸精?你这样的?”
他这相貌说是狐狸精还差不多,再说,有那么蠢的妖精嘛?
雾濛濛身子一抖,娇笑了起来,去捉他的手,“你说话就说话,挠人干什么,好痒”
息泯长眉一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骑不骑皇帝,今晚让你骑个够?”
雾濛濛二话不说,赶紧就往床榻外面爬。
但人才爬到一半,就被拖了回去。
“不要,我不玩,我不玩”雾濛濛欲哭无泪,她以后再也不随便撩他了,这人记性太好!
息泯哄着人,从头到脚地啃了番,还许诺,“乖,骑完就让你坐龙椅,我让人在龙椅上铺了褥子,随便你滚!”
当然,这滚来滚去,还是滚不出他的怀里!
雾濛濛嗓子都哑了,她倒是想一脚将人踹下床去,但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还坐龙椅!这厮一定没怀好意!
第二日,新皇后又晚起了,倒是下朝之后的新皇,忽然跟身边太监说,“冬天要来了,拿褥子垫龙椅上。”
太监赶紧去办,生怕龙椅太冷硬,有碍皇帝龙体,务必挑选的最软毛最长的褥子。
息泯抽空瞥了眼,他点头,表示很满意。
那么长的软毛,蠢东西看着定然会自己主动爬上去,都不肖他多说。
凤鸾收到雾濛濛的消息之时,已经又过去了些日子,她拾掇了番,跟秦竹笙说了声,就进宫去看她了。
雾濛濛好似才爬起来没多久,整个人懒洋洋的。
两人面前,雾濛濛就差没挂凤鸾身上哭了,这后宫都只有她一个人,虽然每天晚上息泯都会回来,但是她还是无聊的都快霉了。
她恨不得变成挂件,同凤鸾一起出宫算了。
两手帕交各自聊了聊近况,雾濛濛也没瞒着凤鸾,将息谪还有她身上禁术的事说了,末了,又皱着眉头,说很不想阿泯为她去找冰蚕蛊大动干戈。
毕竟,他才刚坐稳皇位。
且叫她说,那禁术与她妨碍并不大,若是生怕祸及子嗣,她觉得就那样关着息谪也是不错的。
凤鸾却同息泯的想法一样,这东西不安生,还是想法子解了得好。
出宫后,凤鸾便等着秦竹笙下朝一起回去,在路上,她晓得秦竹笙也是关心雾濛濛,便将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当天下午,秦竹笙就又进宫了。
他见了息泯,也没说旁的,只从袖子里摸出个巴掌大的木匣子来。
那木匣子上花纹奇特,别有风格。
他道,“这木匣子是南疆出的,多年之前,秦家那位驸马的曾外祖母,曾是南蛮圣女,雒妃长公主生前有笔录,她与驸马的嫡长子,是用了圣女的一颗圣药才怀上的,所以,圣人和秦家多多少少其实有一点南蛮血统的。”
☆、第260章:四鸾有喜
秦家诸多隐秘,现在的皇族息氏根本就不知道。
所有的东西都传给了秦竹笙这一脉,就是当初的皇后那房,也是不晓得了。
故而,对自己身上竟然还有微末的南蛮血统,息泯讶然挑眉。
他看了看那个木匣子,又找来司木。
司木沉吟片刻,接过木匣子道,“圣人,属下愿意走一趟南蛮,为娘娘带回冰蚕蛊。”
息泯想了一晚上,只要是有关雾濛濛的事,他便会慎重许多。
第二日,司木收拾好东西,再小心翼翼带上那木匣出发了,息泯点了一名暗卫与之随行。
雾濛濛也知道这事,她微微沉默,一晚上只抱着息泯没吭声。
又是好些时日过去,雾濛濛还是不太习惯皇宫的生活。
分明从前在王府中的时候,也不时常出门,现在在宫里,她反而觉得闷的慌。
她无聊到,将狐狸小玄从王府里送进宫来,平时息泯不在的时候。就逗弄逗弄狐狸。
小玄已经长的很壮实了,在王府的日子它过的很好,雾濛濛曾经让息泯专门拨了个小院子给小玄,里头放养着活的生禽,是以小玄在旁人面前还是野性十足,唯有在雾濛濛和息泯面前,乖顺的跟条狗一样。
它还精明的很,瞅着息泯在的时候。就离雾濛濛远远的,要息泯一不在,它就能在雾濛濛面前,翻身打滚,求揉肚皮!
且在整个皇宫里,谁都知道它是帝后养的宠儿,除了他们俩,它就跟个大爷一样,走哪都有人伺候。
雾濛濛喜欢天冷的时候,伸脚藏它长毛里,一会就很暖和。
小玄也乐的和她这样玩,还甩着长毛大尾巴盖她腿上。
就是息泯要嫌弃,总说小玄有骚味,早晚一天,他要把它宰了。
雾濛濛晓得他是吃味,面上好笑。觉得堂堂皇帝,跟个小孩一样。
半月之后,就是登基和封后大典。
礼部那边,整个部的人熬了好几个通宵之后,将大典一应准备妥当。
金线纹绣的龙袍,还有百鸟朝凤的凤袍,以及九龙冠和奢华的凤冠,如一不闪瞎人的眼。
京中百姓都对新皇将封后大典和自己的登基大典一块办的行为津津乐道。
新皇是要有多爱重皇后,才会将如此殊荣与之共享?
且还听闻现在的后宫,唯有皇后一人,那可真算是椒房独宠,如此情深,足以让皇后成为整个大殷所有女子羡慕的对象。
这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呜呜”号角连天,擂鼓声声。
息泯身着五爪金龙的龙袍,龙章凤姿,玉树芝兰,他左眼眉骨的银翎眼饰今个没有戴,长发绾起,头带九龙冠,那点很小的十字疤痕,雾濛濛用一点脂粉帮他盖住了,倒也看不出来。
他在万民注视下,一步一步拾阶而上,最后站在最高处,宽袖一拂,居高临下俯瞰众人,当真有气吞山河之概。
白玉号角声声震天,底下的万民下跪朝拜,并齐齐唱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雾濛濛还在下头,她微微眯眼,看着理所当然受众人景仰的息泯,忽而就觉得无比的与有荣焉。
她家阿泯,其实合该生来就是做皇帝的!
那个位置,于他而言,再合适不过。
登基礼和封后礼是一起的。
是以。只见息泯从太监手里接过一帛圣旨,自行打开,字句清晰地念起来,“息雾氏,乃朕结发之妻,自成婚数栽,一路相持,内贤良温德。外诸事恭谦”
这刻,雾濛濛好似已经听不明白后头的息泯还念了什么,她只是看到息泯随后遥遥跟她伸手,眉目柔和地望着她。
她迈脚,大红色纹绣展翅凤凰的裙摆,在日光下,烨烨生辉。
她踏过他走过的台阶,一步一步,曳地长裙缓缓逶迤,最后站到他面前,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温暖厚实的手心里。
“你看。”息泯指尖轻轻拂过她发鬓,将凤冠流苏理顺。
雾濛濛随着他话语,人往下看,锦绣河山,泱泱万民。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其实起先是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可这会站在息泯身边,她瞬间就不紧张了。
只是唯恐自己做不好一个皇后,不能同他并肩而行。
息泯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他半拥着她,明黄和大红的龙袍凤袍。再是亲密无间不过。
“不要担心,皇后之名是给外人看的,于我而言,你就只是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