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岳西清瘦高挑的背影,江岚愣了愣,随即就想起刚才她说的‘这里再没有什么皇后娘娘和太嫔娘娘了’,心里竟是一阵轻松。
对于‘岚太嫔’这个封号江岚自己也是深恶痛绝的。
“月……夕?”叫了太久的皇后娘娘,猛一改口直呼其名还真有些别扭。
“岚岚!”岳西转了身子,笑成了花儿:“有什么事情,说吧。”
岚岚?!
江岚这下是彻底呆住。如此亲热的称呼可是只有一个人偷偷地叫过她呢,如今当着这么多人,她居然温温柔柔地叫了她‘岚岚’?
江岚张着嘴立在空落落的院子中间,心跳如鼓,脑子里一会出现那个人的身影,一会儿又想起他这么叫自己的时候那温柔如水的目光,竟忘了自己要和岳西说什么了。
------题外话------
改了名字,过了首推,岳西这个文进入观察期了~
俺在这里对所有伸了手点了收藏的兄弟姐们们鞠? 龉盒恍淮蠡锒?br /> 现在的文文很瘦,更新又受字数限制,估计很多朋友要养文了~
大伙记着千万要点几章啊!
没有点击的文,是会被养死的!
所以大家还得继续辛苦些,不看也点点~
就这些~
群抱抱~大家辛苦了!
☆、第二十七章 无名小院
江岚张着嘴立在院子里,心跳如鼓,脑子里一会出现那个人的身影,一会儿又想起他这么叫自己的时候那温柔如水的目光,竟忘了自己要和岳西说什么了。
别说是江岚,跟在岳西身后的几个人也是僵了僵,膳房里的锦太嫔终是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岚岚?这么叫还……怪好听的。”
“小锦锦,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啊!”膳房外岳西轻佻的声音马上传来,程容锦立时也和江岚一样闹了个大红脸。
“哎呦……这么叫着……可真是羞人!”程容锦捂着嘴巴的手干脆连整个脸颊都捂住了,她支支吾吾地说道:“还是……叫我锦娘吧……这小……小……”
‘小锦锦’三个字太肉麻了,程容锦实在是说不出口。
“成,那就还叫锦娘。”岳西从善如流,马上点头同意:“都别愣着了,赶紧搭把手,把床帮着我搬下来,还得收拾了才能睡呢。”
岳西后面的一句话将大伙提醒了,七嘴八舌的应了纷纷跟着她往静中圆走。
过了听涛殿的院子,往上爬了没几步便是一处荒凉的小院子,院门打开着,岳西站在外面往里一探头,看见高公公正带着两个人往一间屋子里搬东西。
“娘娘!”见她晃晃悠悠地要往院子里走,云画想要叫住她。
“嗯?”岳西回头。
“主,主子,您还是别进去了。”云画满脸惧色,立在院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跟着。
岳西没说话,径直朝着房门大开的屋子走去。
高文赶紧从里面迎了出来:“娘娘,老奴是让他们先把听涛殿的那套桌椅搬进来放着,看以后修修是不是能将就着用……”
“嗯。”岳西随口应了一句,已然越过高公公站到了屋门口。
屋内的地上,整齐的码放着六口棺材,靠墙停着的正是属于她的那口朱红色的凤棺,颜色红得刺眼!
记忆中的那些冰冷的画面再次涌现,一幕幕的跳进眼帘,如今十一口棺材已经剩了六口,有五个年轻的女子挨不过这年复一年挨冻受饿的日子,已经默默的死去……
剩下的这些是属于韩月夕与那几个太嫔娘娘的。
冲进鼻尖的陈年漆味裹着一股子阴冷潮湿,如同死亡的味道,时时刻刻刺激着岳西的神经。
“操他娘的!”
良久之后岳西对着屋里面码放整齐的六口棺材吐了口吐沫,破口大骂:“谁他娘送来的,这些就留着给谁睡吧!老子可要长命百岁,且活着呢!”
“呸!”
“呸!呸!”
身后的几个女人跟着她一起往地上吐口水:“就是,我们也长命百岁……”
只是,才恨恨地骂出声来,几个人的眼泪跟着就流了下来。五年的时光,虽然从未有人说起过,可每每路过这间没有挂着匾额的院子,她们都会快步的走过去,不敢驻足不敢张望,那里停着她们最后的归宿,如花的年纪等着行将就木,她们真的不甘心!
如今岳西先替她们说出了憋在心底五年的话语,她们痛快的只想哭……
“唉!”高公公光秃秃的头上顶着太监戴的帽子显得有些大,连眉毛一起都被遮住了。他叹了口气,用手抚着帽子往上推了推。
世上女人的命苦,而活在行宫里的女人命更是苦。
不管她们再装作视而不见,屋子里的六口空着的棺材就是她们今生的命!
岳西不信命。
她死过,可她又活过来了。所以她更加的不信命!
“哭两声得了,我死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几个小没良心的这么伤心。”岳西两只手都揣在袖笼里,耸着肩吸溜着鼻子慢悠悠地说道。
“……”几个女人脸上挂着泪水,非常无语地看着她。
岳西马上把手从袖笼里抽出来,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吓得众人差点给她跪下!
“走着!到我静中圆喝杯茶吧。”她嬉皮笑脸地对着大伙说道。
“茶?您寝宫里有啥没啥的,我们几个比您都清楚!别蒙我们姐儿几个了,说吧,你还想干嘛?”江岚擦着脸上泪水问道。
“嘿嘿!岚岚,不枉我过去疼你一场。我刚有点想法,你心里就明白了。”岳西走到江岚身边,伸臂搂住她的肩膀摇了摇。
世间讲身份的男子都不会这般勾肩搭背,如今当朝的皇后娘娘居然做出这么有失凤体的动作来,可真是让众人开了眼了。
江岚一张脸腾地就红了,这么亲动作近,就算明知岳西是个女人她也是受不了的。
“快……放开!”江岚使劲扭动着身子,想要把身上癞皮狗似的皇后娘娘甩掉。
“不放!”岳西把头枕在她的肩上,闭着眼说道:“除非你们几个答应帮我把衣柜也抬下来……上面太冷清,我要搬下来常住。”半天的功夫她就看出来了,在几个女人的小圈子里,江岚是个小头头。
“抬,抬,抬!”几乎是岳西的话一出口,江岚都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就点头答应了,只要身边这个活祖宗不要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好!
皇后死而复生,性情大变,现在活脱脱就是个登徒子,不但调戏男人,连女人也不放过,苏谨言黑着脸跟在一堆女人的后面,去静中圆的路有点上坡,因此他只要抬头就看见到的是一堆女人的屁股,无奈之下,只好心情闷闷的垂首走路。
二十几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劲,终于把那张死沉死沉的架子床和雕花刻鸟的衣柜一起抬了下来,才放到平地上,江岚就呼哧带喘地问道:“这里冬天冷的能冻死人,你真要住在听涛殿里?”
岳西耷拉着皮的脸红扑扑地有些冒汗,她一手叉腰,一手在脸颊边扇着风,笑眯眯地瞅着江岚:“要不……”
这眼神儿?江岚毛了……
“我可不和你一个屋子睡!”她开口说道。
“哧……”岳西撇嘴,满脸的无奈:“我现在这身体需要休养,也确实伺候不了你们几个。”
……
架子床和衣柜最后被安置在了空空荡荡地听涛殿里,岳西情真意切的感谢大家:“哎呀,看看,还是人多力量大,诸位受累了!”
男人们还好,女人们可都有点累脱了力,四五个人挤成一排坐在才抬进来的床上,龇牙咧嘴的喘着气。
“没有被褥可怎么睡啊?这么着吧,要不今天我先和谁对付一宿?”岳西无可奈何地说道。
片刻之后,太嫔娘娘们散去,没一会儿又都抱着东西回来。她的架子床上被乱糟糟地丢了一堆被褥。
“哎呦主子!”云画和霞染一边帮她铺床一边说道:“您的铺盖都回来了,怎么还多出一床褥子来?也不知道是哪位太嫔娘娘好心送过来的。”
“嘿嘿。”岳西站在听涛殿的门口伸胳膊蹬腿地活动着自己这幅除了骨头没有肉的身子,各处关节格格作响。
对于云画和霞染的惊喜她只是‘嘿嘿’了两声,并未作答。
好心?床上多了一床褥子铺着总是暖和些,不管是谁在这种能冻死人的天气里还肯腾出条褥子来给自己也应该算是好心了。
可岳西心里却是清楚的,这多出来的褥子,更多的确是那些女人对自己的忌惮与排斥。
她们谁都不愿意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那样太过亲密的关系,她们还不能适应。
☆、第二十八章 娘娘变了
自己死去活来,回来仅仅一天,还不足以使行宫里的人信任接纳自己。想要在这个时空生活,若不想做野人过离群索居的生活,就要有朋友有亲人才好。
从小孤零零的仿佛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岳西,厌倦孤独。
孤儿院的孩子像潮起潮落,来了又走,每次有熟悉的伙伴离开她都会难受不舍,所以,即便是以后长大了,她也离开了那里,岳西还是会时不时地回去看看。
她早就把从小生活的孤儿院当做了家。在她看来温暖的地方才是最使她留恋的。
因此,明知道这些人并不把自己当家人看待,岳西还是会身不由己的倚靠过去。
“能……沐浴么?”在脑子转换着古代和现代的用词,让她说话时有些结巴。
刚才在膳房喝粥的时候,她已经注意到了,烧的柴火看着一大堆,实则没有大块的,都是一些枯枝和小灌木。这些东西看着挺多,其实并不耐烧,要想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也是要消耗不少。
云画和霞染果然露出了为难的面色。
行宫里十几个人,把大家的私房钱都搜出来估摸着也凑不够五百文,这点钱哪里够买柴的?再说谁肯把那点救命的钱拿出来给你买柴烧水沐浴用?
天气冷成这样,她们也只是一起咬牙挨着扛着,连个取暖用的炭盆都没有。现在主子居然提出想要沐浴的要求,这可真是让人为难的事。
行宫建在山上,里里外外四处都是树木,夏天绿荫如盖凉爽宜人。可也正因为如此,当年不知道哪一位皇帝老子吃饱了撑的,在这里避暑闲出了屁,怀抱着娇滴滴地美人儿,看着满山郁郁葱葱的树木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把这华盖山上所有的树都封了官,叫做‘清凉将军’!
如今一山的‘树将军’生的茂密早就成了大片茂密的森林,可没人敢对它们心存非分之想。
行宫里的人再冷再穷也不敢把受了皇封的树将军给砍了啊!
所以只能在山上拣点树枝烧烧,每次煮饭都是对付。连高公公做几只木碗也和犯了弥天大罪似的,做的偷偷摸摸,就怕被人告发了去。
山下倒是有专门卖柴的店铺,店里的木柴都是从远处运来的,比京城里的木柴还贵,她们哪里用的起。
“没事儿,我就问问。这种天气洗了澡,要是没有火盆烤着,在咱这四面透风的大殿里一待,明早正好冻得*地抬出去埋了!”听涛殿的门窗都很高大,几乎是占了一面墙。细密的窗棂上糊窗户糊着的是一层织得同样细密的窗纱。
只要往靠近门口的地方一站,就能觉得冷风嗖嗖。
如是山庄是为了避暑修建的,所有的建筑都是为了夏季居住舒适而造,根本没有顾忌到冬天住在这里的后果。因此大殿屋子窗上装的皆是防蚊虫的窗纱。
而如今年头久了,曾经细密簇新的窗纱经过风吹日晒雨淋早就烂的破败不堪,脏兮兮地挂在窗棂上,瞅着都碍眼!
“主子!”云画大声说道:“您快别这么说……听着怪吓人的。”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已是傍晚时分,听涛殿本就宽大高深,有阳光的时候都会显得阴沉沉的,更别说现在这个时辰,而且方才她们还到停着棺材的那个小院里走了一遭,也难怪云画和霞染听她说话就害怕。
“这不是个办法啊。”岳西稍微运动了一下身子就累的不行,她挪动这两条软绵绵打着颤的腿挪到了床边,重重地坐了上去。
才铺好床的两个女子见她坐下了,赶紧往床下跳,慌得连鞋子都没有穿就站到了黑石地面上。
岳西眼睛四下打量着,口中说道:“赶紧把鞋穿上,地上凉。”
等着二人把鞋穿好,岳西又站了起来:“咱再回静中圆一趟。上面那个小案几抬下来,连张桌子就都没有,太不方便。”
云画和霞染对视了一眼,没敢言语。心里倒是想到一块去了:主子可真能折腾人!
案几并不太沉,三个人抬着勉勉强强地给从静中圆弄回了听涛殿,云画和霞染也累的腿开始打颤,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岳西则抬屁股侧身坐在案几上,晃悠着一条腿美滋滋地说道:“终于有地方坐了……还挺结实的!”
折腾了半天原来是把个长条案几当了凳子使,两个贴身丫头一起摇了头。
晚上摸着黑在膳房里又喝了一顿粥,岳西还是不敢吃的太多,依旧是不知道饥饱的状态。
她揉着似乎是有点‘内容’了肚子开始深思:待会儿怕是要上茅厕……
吃了晚饭,大伙随意说了几句便三三两两地散去。临出膳房门的时候都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坐在灶台边的发呆岳西一眼。
岳西继续聚精会神的发呆琢磨着自己的肚子,对大伙的眼神没什么反应。
“娘娘。”喜来站得离她两步远的地方,试探着叫了一声。
看岳西没有动,喜来才走到岳西的跟前提醒道:“刚才太嫔娘娘们走的时候都在看您呢。”
一直安静的坐着不动的岳西突然伸手,动作极快的把小秃瓢捞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膝上张嘴就咬:“光喝粥没有肉怎么行,还是把你吃了吧!”
“咯咯……咯咯……”喜来笑得欢快,知道岳西在和她嬉笑,小丫头倒是不怕,只用手不断的推着在她的脖子上拱来拱去的岳西:“娘娘,娘娘!奴婢都半载未曾沐浴,奴婢也是臭的……你吃吧……哈哈!”
“呵呵!”岳西笑了一声停了动作,低头与喜来对视:“我刚才闻过了,你确实是个臭孩子,所以以后不许再嫌我臭了!咱们是臭味相投好不好!”
“好!臭……投……”喜来用力点头,只是娘娘说的那个词她说不出,只记住了两个字。
“噗!”膳房外传来一声轻响。
岳西眸光一闪,眼珠转了转并未抬头。
“娘娘。”喜来开口叫道。
“还叫我娘娘?接着咬!”岳西低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好牙,作势又要咬来。
“不叫了,奴婢不叫您娘娘啦!”喜来马上讨饶。
“主子。”云画姑姑和霞染姑姑都是这么叫她的,喜来小声的叫了一声并贴着岳西的耳朵说道:“方才她们离开的时候都在看您呢。”
“呵呵。”岳西挑眉一笑:“她们是怕我跑了啊,所以都看看我。”
“为什么怕您跑了?”喜来不解,这么黑的天谁还敢下山去啊?
“因为老子吹了牛皮,说以后的粮食包在我身上了……”岳西站起身,领着喜来走出了膳房:“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主子。”喜来怯生生地仰了头望着她。岳西只觉得拉着自己手指的小手湿哒哒的用了力。
“奴婢能和您一起睡嘛?”喜来说话的声音很小,眼中都是期待的目光。
“喜来。别缠着主子了,师父来接你回去。”高公公温和的声音响起,身子从旁边的黑影里慢慢地走了出来。
“哦。”喜来垂头丧气的应了,可拉着岳西的手并不松开。
“喜来今儿晚上就留在我屋里吧。”岳西对着高公公点了头,抓紧掌中的小手径直往听涛殿走。
“月夕,这孩子晚上睡觉没一刻老实时候,在床上闭着眼打把式,你还是让她跟着高公公回去吧。”山墙阴影里站着的江岚并未追过来,只对着岳西和喜来的背影说道。
喜来攥着岳西的一根手指身子继续往前走,脑袋却扭了过去,看着身后的两个人,似乎有些挣扎。
岳西没有回头,不用看,只用耳朵她就听出江岚刻意压抑的恐慌的情绪。
那个女人是不愿意喜来与自己太过亲近吧?
侧过头扫了眼牵着的喜来,岳西琢磨着她要是又变了主意,自己就松了手让她随高公公回去。
孩子的想法简单,她的小脸只犹豫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左手又紧紧的拉住岳西的一根手指,小腿走的很快,像生怕岳西把她丢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