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西的新家就在帝都的南城,是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她带着一众老小以及几个侍卫住在这里,深居简出的颇不引人注目。
岳西对钱财之物自有一套她的理论,那就是钱是挣出来的而不是攒出来的!因此没钱的时候要想着生财之道而不是使劲勒紧裤腰带从牙缝里扣钱!
她将这一套理论深刻的贯穿到了自己的实际行动中去,那就是不但对手下大方,还特别爱买房子!
去年一年,她就不声不响的又置办了四处宅子,都在帝都城里。
但她买这么多宅子并不是为了将银票转化成房契留着升值,她是为了给家里的几个女人人人都置办下一套丰厚的嫁妆。
而在古代那种女子出嫁就要从夫这样的思想下,她给她们多少银钱没准儿都会被夫家要了去,惟独着房契,一张一张写的都是她们的名字,还让岳西觉得保险些。
说白了,岳西买的这些宅院最后都是给锦娘她们将来出嫁后傍身用的!
不过她不好张扬,买的时候都是默默地买,买了以后也只让高公公拿着那个女子的户牒去过户房契,旁人是无从知晓的。
这样的事,她也不会和赢素提,毕竟这是太小的事儿了。
如今这没说的小事儿给了岳西难得的清净,她躲开了赢素。
对于赢素的所作所为,她开始只是失望,而且是失望透顶的失望!
但直至躲开他之后,日子又一天天的平平淡淡的过了下来,岳西的心中也归于平静。
在这种心平气和中,她异常冷静的分析了一下她与赢素的问题,最后得出结论:站在各自的立场上,他们谁都没有错!
“呵呵!”想到这里,岳西不禁一笑,对着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两个儿子说道:“你们的爹爹啊,可是比你们两个还让娘亲操心呢,他啊,也没长大呢!”
出了正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帝都里依旧是冷,而且有倒春寒的时候,竟似比寒冬腊月还要冷。
这样的天气对于身子畏寒的岳西来说是不适宜在外面多走动的,于是她索性收敛了一切的心思,安安生生的在新家里调养起身子来。
生生死死的经历了这么多,岳西深刻的认识到健康的身体对于一个人是多么的重要。
调理身子这段时日,她除了完全恢复了身体上的各项运动,还有就是做了一回乖乖女,一丝不苟地按照楼夫人开出的方子认真喝起要来。
两个多月后,岳西故伎重演,在一片春光明媚草长莺飞里,她又悄无声息的带着她的这一大家子人分几拨出了城,奔了慈县!
“先放放吧……”出城的时候,岳西挑了帘子往皇宫的方向看了看自言自语道:“我不缠着你,你是皇帝,咱俩在一起都受罪……”
马车在路上走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到了慈县。
知道赢素寻不到自己必定会在慈县铺子附近留下眼线,甚至连叶勉程没准儿也给监视了,岳西谁也没有惊动,直接从慈县穿行而过,只让充作驭夫的侍卫下去分几次采买了一些粮食油盐之类的东西,她带着这些东西去了临县,在那里与先到的众人汇合,进了云雾山!
一天半之后,他们又回到了石头房子,岳西派了冯继宗带着影卫到四周都查看了一遍,确定这里在他们离开后便再没有人到来过,岳西这才放了心!
“好了!看来咱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了,让大伙儿跟着我受苦了!”站在院子里,岳西对着走了很久山路累的几乎站不起来的众人说道。
“什么话!”几个女人呼哧带喘的倒是异口同声的开了口:“咱们是一家人,你是当家的,自然是你到哪里我们都跟着!”
“呵呵!”岳西一手在眼前扇着凉风,一边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也就是假客气几句,你们也别当真!”
“……”几个女人一起闭了嘴,懒得搭理她。
“当家的,您看看如何安排吧,孩子都饿了……”两个乳母没想到主顾家竟跑到了这个地方,不过她们拿了岳西不少银子,岳西也应了她们,孩子断奶后就送她们出去,两个人看在主顾和气给的钱又多的份上,倒是心甘情愿地跟了过来。
“大个儿,你安排吧,就这一排屋子,看看怎么分配合适。”
大个儿身材矮小,很容易被认出来,这次离开帝都他就是被扮成个半大孩子混出来的,岳西不敢让他在外面招摇,进山的时候一并也把他带了进来。
高公公留在西厢村镇宅,山里也需要有人打点,大个儿个子不高心眼而不少,倒是能安排好这些人的生活。
“好嘞!”大个儿眉开眼笑的应了,自去按照岳西的吩咐去做。
“冯师傅,请随我来。”岳西低声叫了冯继宗一声,转身出了院子。
她带着他先到石头房子四周走了一圈,将过去挖的那些陷阱的位置都无一例外的给他指了出来,并且把陷阱附近的标示也细细地给他讲了。
“这几个还得修补好。”指着一个被山上的野物踩踏的陷阱,岳西轻声说道:“里面都埋了削尖的竹丕,你带人清理的时候要小心!”
冯继宗面无表情的瞅着地上的几个大坑,又看看岳西,他试探地问道:“当家的是有话对我说吧?”
“是的。”岳西抬眼看着他,直接点了头:“冯师傅,我做的事不瞒您,这里是我们这些人当初为了保命住过的地方,相对于外面来说,这里还算清净。”
“嗯。”冯继宗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景致马上点了头:“此处无人引领,外人很难寻到。”
“太平局是几百人的饭碗,我是太平局的东家,为了这几百个投奔了太平局的弟兄,我不能总是躲着,那得耽误多少事儿?”
岳西淡淡的说道,如同在他聊家常一般。
冯继宗点点头,心里明白,这人有多大的能耐就得担多大的责任,当家的是个将信用的人,自然不会撇了太平局撒手不管。
“所以我还得出去做事。”岳西接着说道。
“当家的这次出去是不准备让我们跟着了吧?”冯继宗接口道。
“我儿子和老娘都在这里,我自然要把您留在这里,他的儿子,是万万不能出半点差错的!”岳西盯着冯继宗说道。
有句话是她藏在心里不能说的,赢素只要一天不立后,不往宫里选妃纳嫔,那他们之间的这点缘分就还在,如此,没准儿现在还吃奶的儿子将来没准儿就得继承他的大统,因此从任何角度讲,她都必须拼进全力护得儿子周全!
她得给病猫一样的赢素留后!
冯继宗再次点了头,他沉下一口气,只觉肩上担子突然的重了很多。
“还有,我得培养自己的人,为我所用,我们必须得自己培养起一批人来。”
这话让冯继宗有点尴尬!
曾经的他就曾经一仆二主,出卖过岳西,此时她再说出这番话来,虽然知道岳西不会是针对自己说得,冯继宗仍是觉出了脸热。
“咳咳!”他咽了下口水,别过脸去:“当家的买来那三个孩子就是预备做这个用的?”
“是。那几个半大孩子现在瞅着都有些瘦弱,养养就好了,都是饿的。”岳西解释道。
这些孩子的根骨不错,都是这两个多月来岳西偷偷出去陆陆续续的买回来的。她自己就是特工出身,看小苗子,自认还是有些眼光的。
“……”冯继宗叉着腰在原地转了几圈,思索了一阵才说道:“喜来,您把喜来也给我吧,这孩子对您是绝对的忠心,以后您用着踏实!”
“这个啊……”岳西也想了想才说道:“喜来有爹有娘,他虽然跟着我亲近,可我也得问问孩子的意思。”
“另外,我这次出去只带四个人,您给我挑四个就成,余下的都给您留下。”岳西沉声嘱咐道:“以后下山采买之类的事情都要麻烦冯师傅派侍卫去做,别让她们几个下山!”
“明白!”冯继宗低声应了:“这些孩子您预备什么时候用?”
“等您觉得他们能拿到出手的时候我才会用,而且在外面有了合适的苗子,我还会给您送回来的!”岳西笑着回道。
她得有自己的侍卫,只听命于自己的侍卫,曾经受制于人的事儿,岳西是绝不会再让它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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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看第二遍,没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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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简单粗暴
“当家的,夫人说家里女眷多,还是应该安排到后院去。”
岳西和冯继宗才回了院子,大个就迎了过来有些为难的说道。
几个女人都好说话,惟独楼夫人不听安排,大个儿一点儿办法没有。
“娘。”岳西对着大个儿使了眼色,自己则朝着楼夫人走去,扶着她进了自己过去住的那间屋子:“这里过去是废弃的兵营,不是寻常的宅子。后院是马棚和茅厕,最要紧的,这华盖山冬天冷的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只有前面的这几间屋里是盘了火炕的,她们都是女人,您的外孙子也小……”
“原来是这样。”楼夫人轻轻的接了口:“那就听你的安排吧。”
“娘,这屋最大,过去是我一个人住的,您就住这里吧,我马上让云画她们进来收拾。”岳西看看屋里到处都落着灰,也没个地方让母亲坐,就要出门叫人进来拾到拾到。
楼夫人却叫住了她:“月夕,你和陛下大婚后就是住在这山上吧?”
岳西愣了下,还是点了头。
点过头之后她想起母亲的眼睛不好,又回了一句:“是在这座山上,不过不住在这里,是离这里挺远的行宫。”
楼夫人似是轻叹了一声,伸手摸索着碰到了岳西的手臂,她忙抓住了说道:“扶娘出去,这间屋子大,还是你们娘儿仨个住。给娘安排一间小屋就成。”
终于明白女儿身上为何阴寒之气那么缠绵了,原是在这样的地方住了那么多年!
离开帝都的时候,他们这些人早就换了春衫,今儿这一上山,楼夫人还是觉得冷得像才开春的样子。
楼夫人只是认为自己唯一的女儿在行宫里挨了六年冻,她却不知道韩月夕还在行宫里挨了六年饿!
若是这些岳西都原原本本的讲给母亲听,楼夫人对赢素的那点好感估计是会荡然无存,没准儿找机会还得在他身上再种点蛊……
经过三四天的收拾整理,大伙算是安顿下来,老老小小的有过起了安安静静的日子。
岳西又带着冯继宗和两个侍卫下了趟山,买回不少东西,估摸着够家里人用很长一阵子了。
华盖山上气温低,人住着虽然过于的冷了,对于储藏粮食腊肉倒是极好,岳西她们上次离开时留在地窖里的粮食都还能食用,没有发霉变质。
上山下山的路走不了马车,岳西就把自己的座驾放到了山下不远的一处客栈里,她让侍卫们一人牵了一匹马上来,山上四处都是野草,马儿们爱吃的苜蓿草也不少,是不会饿了它们的。
舒舒服服的修整了几天,眼瞅着就到了五月,华盖山上也渐渐的暖和起来,一派潋滟春光,正比山下晚了一个季节!
“娘得出去干活了啦……”趴在窗台上,岳西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望着被乳母抱着晒太阳的两个儿子依依不舍的说道:“娘得挣银子给你们攒着娶媳妇哦……”
屋檐下坐在板凳上绣花的几个女子集体撇嘴:“大宝儿,小宝儿娶媳妇能花多少钱,你要养活太平局那一号子人,只得出去奔波,别往我们宝儿身上推!”
岳西低头一乐,没有反驳。
她虽然嘴上厉害,但也不愿意同时和四个女子打嘴仗,再说了,赢了也不光荣!
“孩子们都好几个月大了,真不知道你们这父母是怎么当的,竟连个名字都不给孩子取。”楼夫人的声音自她的屋里传了出来,岳西听着知道母亲是坐在了门里的位置。
“我这不是天天想吗……”起名字,原本应该是做父亲操心的事。可依照她和赢素目前的关系,能心平气和坐在一处的时候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岳西只好咬牙跺脚的开动脑筋自己起了。
被母亲一句话骂回屋里,岳西拿起笔来继续在纸上瞎划拉,还没写几个字呢,就听见后院传来孩子的对骂声,她脱了鞋一下窜上了炕,从窗户往后面望去,见四个孩子分成两拨,三个后买来的半大小子正在和喜来掰饬学问有用还是学武有用的问题。
喜来跟着楚应知学了文,又跟着冯继宗学了武,虽然目前都学得半吊儿,但他自认为自己和干爹一样是个‘文武全才’!
并且岳西也对冯继宗说了,凡是送到后院去学习的孩子,不但要学好武功,文字也是得学的。
今日一早,吃了早饭,冯继宗就带着几个侍卫去了树林子,这几天他都在忙活修好被野兽踩坏的陷阱,并且又在院子的四周做了不少手脚。
既然当家的说了要在此常住,那就更得做到万无一失!
小主子的命太金贵,冯继宗和侍卫们都明白,这两个孩子是万岁爷的骨血,是他们拼了命也得保护好的。
冯继宗带着手下出去忙活,把几个小崽子留在家里跟着喜来写字,结果几个皮孩子写了没一会儿就一起造了反,拧成一股绳三个半大大孩子欺负喜来这个小孩子。
岳西趴在后窗上看了一会儿,觉着那三个大的是要准备一起出手揍喜来一顿了,她开了口:“你……过来!”
她指着那个最高的孩子叫道:“赶紧的!别愣着!”
那个大孩子对着喜来挥了挥拳头,转身就往前院跑:“当家的叫我呢,等回来小爷再收拾你!”
喜来已经拉开了架势准备开打了,对手却跑了,他仰着小脸儿冲着岳西叫了一声:“爹爹。”
岳西对他笑了笑,随即没了影儿。
喜来盯着那扇开着的窗子又看了一会儿,直到听见屋里传来的岳西说话的声音,他才回了屋,老老实实的接着写毛笔字去了。
“你叫什么?”岳西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提着笔,和蔼可亲的看着瘦高瘦高的黑小子说道。
“回当家的话,师傅给我改了名字,叫岳从义!”岳西从人牙子手里把他买回来的时候,他还生着病,若不是当家的买下他,他只有死路一条!
这孩子是个孤儿,被人牙子抓了贩卖,他从小混迹市井,大道理不懂什么,但是他知道人要知恩图报!
当家的买了他也就是救了他,那,他必须听当家的的话!
别看这孩子从不用正眼看喜来,对岳西却是毕恭毕敬。
这几个孩子岳西都交给了冯继宗管束,只是这几天冯继宗忙着在院子外面布置机关,还没有完全顾得上他们。只是先给他们起了名字。
侍卫起名字是有讲究的。
论资排辈,也要有个传承,一般都是随了将自己领进门的授业师傅姓氏。
冯继宗既然已经脱了身上大内侍卫的官服,那么也没有必要再讲究这个,于是他便让几个孩子都姓了岳,着也算是对主人家的一种态度。
这个最大的孩子虽然年岁大,但是入门比喜来晚,便成了二师兄!
就为了这个,二师兄,三师弟以及四师弟天天琢磨着揍大师兄喜来一顿出出火……
“从义……嗯!这名字不错!”岳西点点头:“好听!”
岳从义单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被当家的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把这个给你师傅送去……”说着话,她低头在纸上写了几句话,然后拿起吹了吹才递给他:“你师父早晨就要这个呢,急用!”
“嗳!”岳从义双手接了那张纸,见岳西并没有叠上,心里便更加得意:看看,当家的是多么的信任我!等我再学会了师傅的身手,一定能顶了那个狗屁大师兄的位置!
岳从义拿了岳西手写的书信,小跑着出了院子,另外两个孩子见他出了门便也跟了出去。
正在厨房门口劈劈柴的大个儿看着接半大孩子风一样的跑远不禁摇了头:“这也太野了……当家的您要是不在家,谁还能看得住这几个野小子啊!”
“呵呵!”岳西又趴在了窗台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念经似的嘀咕道:“孩子感冒发烧老不好怎么办?多半是装的,胖揍一顿就好啦……”
……
几个孩子先后跑进了院子后面的树林子,知道冯师傅在哪里忙活,只是在外面看了半天也没看见林子里有人。
树林子里有陷阱,他们不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