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说的一本正经外加义正词严,高文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山上那些好砍的,粗细适中的树木在岳西的指点下一概被说成‘死将军’,都被刀劈斧砍的撂倒,彻底寿终正寝了……
有了木材,许多问题便迎刃而解。
花子们在土地松软的地方挖了个大坑,将那些死了的树将军们大卸八块的剁成了劈柴,整齐的码在坑里,点了一把火,再盖上一层土,几天之后,一坑的好碳被刨了出来存进了闲置的屋里。
……
如此忙忙碌碌的准备了半个多月,女人们缝制过冬的棉衣棉被,男人们则烧炭存劈柴,杨静姝还用行宫里积水的大缸腌了一缸咸菜,晾了几十条腊肉……
在不知不觉间,山上已然落了薄雪,正式的进入了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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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年中秋了……
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才能感觉到时光流逝的是如此的迅速……
感谢所有一路陪伴着我的朋友们!
中秋节,祝大家月圆人圆,阖家幸福!O(∩_∩)O~
☆、第四十三章 改造乞丐
大昭帝都往西,地势是由低渐高的。行宫就建在西面最高的山上,因此到了冬天分外的冷。
才入冬,山上便已经上了冻。只要从屋里出来就会觉得外面的小风儿刀子似的能把人的鼻子和耳朵削下去。
想着老大夫特意嘱咐自己不能受了寒凉的话语,为了多活几年的岳西已经领着众人闷在屋里踏踏实实地猫冬。
前一段时间紧锣密鼓地预备过冬的那点子事,行宫里的人都累的够呛,如今在生着火盆温暖如春的屋里,躺在铺得软软呼呼的大炕上,众人既觉得安逸又觉得没着没落。
谁也不知道大当家的花完了身上的那些银子,下一步他们该怎么办。
只是长此以往的猫在家里,虽说日子过得清闲,可用不了多久就会坐吃山空!
“楚哥,你说咱大当家的在想什么呢?好不容易从姓郑的家里划拉出点银子来,要是咱们这么多人在家里吃闲饭,那能吃多久啊?”
大个儿靠着墙坐着,嘴里和楚应知说着话,手里也不闲着,愣是把铺在褥子下面的山草一根一根地抻了出来……
‘啪’!靠在旁边的楚应知抬腿踹了他一脚:“我说你是不是手欠!把这些草都拽出来扔的炕上到处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扎人啊!”
“嘿嘿!”大个儿不敢怠慢,忙起了身用手跪着把炕上的草棍草屑一个劲的往地上胡噜。
“在财神庙里住惯了,让你们住上正儿八经的屋子也是一个德行,不知道干净!”房门推开,身上穿着一袭黑色棉袍的岳西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手里抱着东西的云画。
她人生的高挑纤瘦,如今身上穿了男子的衣袍利利索索的倒是显得清新俊逸,像是个体面斯文的公子。只是她骨子里自自然然地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使人不敢轻易的靠近。
“当家的。”
“大当家来啦……”
见她进来,横七竖八倒在大炕上挺尸的几个衣衫不整的男子赶紧起了身打招呼。而云画一看屋里的情形,脸一红,已然扭了身子朝着门口站着。
“正说您呢,您就进来了。”大个儿不好意思的对着岳西咧嘴一笑,爬到炕边来下了地,在一堆破破烂烂地棉靴子里找着自己的两只。
“听见啦,就你们说话的那嗓门,宝气喊起来都压不住……”
岳西话说了半截便闭了嘴,她皱着眉在屋里抽着鼻子闻了闻,马上将大炕前头的一堆脏兮兮的鞋子往门口踢去:“你们这是要活活熏死老子啊!”
才进来不觉得,在屋里待了片刻,岳西就被这伙子人热气腾腾地臭脚丫子味熏得头昏脑涨,一个劲儿的犯恶心。
她现在修身养性一天三顿药咬着牙喝,时不时地还要反胃吐上一场,如今这屋子里的‘男人味’引得她胃里一阵翻涌,差点把才灌下去的药汤子吐出来!
“太不像话了!居然比老子还臭!”
岳西脸色一沉,伸手就从炕上往下拽人:“都给我烧水洗澡去,不把自己洗的爪干毛净,老子就罚他三天不许吃饭,顿顿喝凉水!”
如今这些花子肚子里都不缺粮食,若说三天不吃饭,都能勉强挨着,可让他们顿顿喝凉水,是谁也受不了的!
毕竟山上那么阴冷,溪水直接下肚能要了人的命。
不过花子们知道岳西说的虽狠,倒不会真的伤了大家的性命,因此并不害怕。可见她沉了脸,他们也不敢在屋里再待下去,连忙推推搡搡的往门口走去,大个儿穿上鞋,讨好地对着岳西一笑:“这才洗了七八天……”
岳西挑眉一瞪眼,才要张嘴,对方已经觉出了危险,连窜带蹦地跑了出去:“我这就去,这就去,您别踢我……”
“换上新买的靴子,别再穿着破鞋了!”岳西追到门口对着那伙子叫花子的背影吼道:“留着新的不穿等着生崽子呢!”
“呵呵!”楚应知笑着摇摇头,觉着自己不管是打架还是骂人都不是岳西的对手,当初自动让贤,求着她做了大当家,实在是明智之举。
“我这就去。”见岳西若有所思的立在门口盯着自己的腿看,楚应知以为她嫌自己动作慢了。
“不忙,那么多人都去了浴房,光烧水就要烧会儿,你不用着急。”
山上树木成林,可以说是遮天蔽日,因此冷也是夹着潮气的阴冷。这样的阴冷对于有宿疾的人是非常难熬的。
楚应知几乎是上了山腿疾就犯了。走路拖拖拉拉不说,夜里也是酸痛的不能安睡。因此别的乞丐们在吃饱穿暖之后眼瞅着气色变好,唯独他,反而面色更显憔悴!
“云画。”岳西对着楚应知扬扬下巴:“给他吧。”
“是。”云画垂着眼帘走到楚应知的身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这是那张狗皮做的褥子,主子自己都舍不得用呢……”
“这……”狗皮褥子入了手颇有些分量,楚应知双手接了垂眼一看,见那狗皮的狗毛浓密顺滑还带着柔和光亮,怎么看都是块好皮子!
这样的东西保温祛湿,铺在炕上对他的那条伤腿真是最好不过。
可……
楚应知抬头看看岳西毫无血色的病容,他心里感激,口中却拒绝道:“这么好的东西,还是岳公子自己留着用吧……”
岳西摆摆手,竟是根本不说这个话题:“看好了这些人,别让他们给我惹事。”
“行宫里僻静,没有人敢来找我们的麻烦。可男男女女的一个宫墙里住着,没事儿别让他们往后面跑。那些太嫔娘娘们个个在祖籍都是家世不凡的,你们不要去招惹。”
“嗯。”楚应知沉声应了:“这个,您尽管放心,外面有我看着,乱不了。”
“那就好!”岳西满意地点点头,望着他说道:“腊月了,没几天就该过年了,明儿我准备再去趟帝都,你也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去医馆给你瞧瞧这条伤腿。”
楚应知捧着狗皮褥子的手悠地抓紧,他垂下眼眸来望着地面愣了下神,而后才轻声说道:“不用看了,我这腿是废了。”
“那天苏御医也看过了,说里面的骨头没有长好,以后,等我岁数一大,就会成了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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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俺:男主什么时候出来啊?
其实,这个文的男主很明显了,就是岳西口中一直叫的‘北北’~
他马上就出来晃悠了~
☆、第四十四章 寻找财路
出了屋子,岳西默不作声的走着。楚应知的话让她觉着有些堵心。
不到三十岁的人,活得没有一点生气,竟是连自己的腿疾都没有心思治。这么一看,叫化子们和行宫里的人倒是有志一同,都是混吃等死。
“主子,台阶上滑。”地上落了薄雪,踏在青石台阶上出奇的滑。云画见娘娘走的疾,忙快步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扶了她的手臂。
“去把苏谨言叫过来。”岳西抬头看了看阴沉沉地天色轻声说道。
“苏御医和高公公一早就下山了,说是去添置几把桌椅。”云画扶着她上了台阶赶紧松手,她发现娘娘自打死而复生之后,好似并不喜欢被人搀扶。
行宫自从荒废后,被丢弃在这里的只是包括韩月夕在内的这些人。而早前留在宫里的值钱的东西早就被尚宫局收了去,因此偌大的行宫根本就是徒有其表。
五年来能被高文变卖换了银子的东西也有限的很!各屋里连最基本的桌椅灯台之类的物事都匮乏。
“哦。”岳西点了头:“这些却是早就该添置了。”
走到听涛殿的门口,大门被从里面打开,霞染端着一只碗正好出来,见到门口立着的岳西忙躬身施礼。
大殿里一股带着苦气的药味若有若无,岳西肠胃失调鼻子便分外的好使。
她抬步迈了门槛,抽着鼻子狗似的四处闻着,嘴里不免嘀嘀咕咕道:“天天喝药,天天喝药,老子现在里外都像药泡过的,嘴里全是苦味,都快苦死啦……”
云画与霞染相视一笑,两个女子在门口擦身而过。都道:娘娘总是和喜来在一起混着,连说话都爱撒娇了呢……
“主子,您干吗在褥子下面压着些纸呢?”听见大殿里岳西说话的声音,喜来举着几章宣纸站在偏殿的门口问道。
“喜来,随便乱翻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岳西走了过去伸手把她拿着的宣纸收了回来又压到褥子下面:“即便是最亲密的朋友之间,你也不能随便动人家的东西!”
“主子,奴婢没有翻您的东西。”喜来站在屋子正中,垂着头小声说道。
屋里放着炭盆,很暖和。小丫头没戴老虎帽,头发已经长出一些,黑黝黝的顶了一脑袋,岳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越看越觉得她像个小小子!
“没翻床怎么把我藏在褥子下面的东西给翻出来了?”伸手挑起她的下颌,岳西对上她的目光沉声问道。
小孩子心事少,好吃好喝的养了这段日子,她眼瞅着面色红润起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清澈如水,迎着岳西的目光,喜来躲闪了一下,而后才面红耳赤地说道:“奴婢……奴婢又尿床了……才翻的褥子……”
“什么?!”没等岳西开口,云画已经快步走到床边伸手在上面摸了一把后转身对着喜来说道:“我和主子就出去这么会儿功夫,你就……”
“不是已经尿上了,再说什么也没用,赶紧把褥子拿出去晾着吧。”岳西牵着喜来的小手走到案几旁坐了下去,喜来马上便站到了她的两腿间,依偎在岳西的怀里不言不语。
因为尿了床,她觉得是做了错事,因此老老实实地听着云画的数落。
“今儿这天,外面还憋着雪呢,就是晾上了,一两天也干不了……”娘娘宠着喜来,云画可不把她当小孩子看。
云画在四五岁的时候都跟在嬷嬷的跟前学着伺候主子了,那时候谁把她当孩子看来着?
主子现在宠着那小丫头可是没了边儿……
把褥子卷成卷子抱了起来,云画还不忘伸出手指来对着喜来戳了戳:“越大越没出息!”
“放到厨房去晾着吧,等下阿静做饭的时候正好在灶边上烤烤。”打发走了云画,岳西抬手在蔫头耷脑的喜来的背上拍了拍说道:“那些宣纸是我裁了上茅厕时用的,不要拿着玩儿……”
“上茅厕?”小丫头仰着脸望着岳西,实在想不明白主子拿着几张纸到茅厕去干吗……
……
第二天一早,在众人凑到飘着尿骚气的厨房里吃早饭的时候,岳西已经赶着驴车走到了去帝都的路上。
平板车上还坐着穿的都圆了的姓杜的小寡妇。
二人上次分别的时候便约好了日子一起去帝都,岳西还特意到镇子口上去接了她。
一回生二回熟,小寡妇自认为和岳西就快熟的成为相好,因此说话也就随意起来:“暧!”
“嗯?”岳西脸朝着前方面带微笑的应了。
“赶车的,我还不知道你的高姓大名呢?”迎着初升的太阳,小寡妇大大方方地端详着岳西的背影,只见对方虽然消瘦却依旧坐的笔直,身上的袍子也做的合身,怎么看怎么觉着干净利落,让她越看越顺眼!
“高姓大名不敢当,在下姓岳,名西。”
“岳……西……这名字不赖……”小寡妇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再看看拢在清晨阳光里那个虚虚实实的身影,白生生的脸蛋不禁红了起来。
“不赖?”岳西回头瞄了眼身后的女子,笑模笑样地问道:“那小娘子说说,在下的名字如何不赖了?”
“我说不赖就不赖,哪有那么多可说的!”小寡妇含羞带怯地剜了她一眼,眼睛随即望向别处:“人家有名字的,我叫杜三娘。”
“哦。”岳西点点头,却是不叫,心道:三娘?这名字可是叫不得,平白无故的小了一辈呢……
杜三娘人生的五大三粗,手却巧的很,心思也活泛。在丈夫死了以后她受不了婆家上上下下的欺负,在被小姑子骂了一顿之后,她提了自己身边值钱的东西便回了娘家。
婆家家里少了个吃饭的,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也没人请她回去,于是杜三娘便安心在娘家住了下来。
好在爹娘健在,她脾气又泼辣,弟媳妇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她怎样。
而她也是个闲不住的,在帝都的绣坊里找到了活计,领几件绣活来挣点私房钱,时不时地塞给老娘一些贴补家用,日子虽然平淡倒是过得安逸。
岳西与太嫔娘娘们说的做点绣活来挣钱,便是听了她的话才有的想法。
一路上岳西将杜三娘哄得心花怒放,让她心甘情愿地带着自己去了绣坊,并做了中间人,把岳西引荐给了绣坊的东家。
“活儿是有的是……可我也没见过您手底下的东西呢,这怎么把绣活儿分给您呢?”
绣坊的东家上一眼下一眼的瞅了岳西半天,只觉得看着她似乎有几分眼熟。
☆、第四十五章 相逢红尘
绣坊掌柜的才觉得岳西瞅着眼熟,转瞬,店里来了主顾,他便将想揽点生计的岳西和杜三娘晾在了一边儿。
人情世故便是如此,掌柜的是生意人,当然更看重银子。
杜三娘在路上就跟岳西大包大揽地吹了牛,如今绣坊掌柜这番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自觉是被打了脸。而她今天的绣活才交到柜上,工钱还未到手,有心给那掌柜的几分颜色博几分面子,又没有那胆量,因此便低了头连正眼都不敢看人了。
岳西是孤儿院的孩子,看多了这些人情世故,自然没有当回事儿。回头看见杜三娘受了瘪的委屈模样,她微笑着走了过去歪头说道:“走,哥哥陪你在铺子里逛逛。”
“我不去,这里我来了多少次了,有什么可逛的。”见岳西并不埋怨自己,杜三娘只觉压力顿消,抬头偷偷地看了她一眼,见对方正笑模笑样地对着自己,杜三娘咧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会怨我说了大话。”
岳西伸手在自己的胸口拍了两下,轻声说道:“哥哥心里明白着呢,我只会感激你。”
杜三娘眼神一凝,随即脸上的笑意晕开,连眼角都弯成月牙儿。
岳西细细地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得对方眼大嘴小大脸盘,端端正正的是个福相,挺耐看。
“看我干吗!”杜三娘见岳西真没有看低自己的意思,心里也痛快起来,经了这点小事儿,倒是觉着‘赶车的小子’是个懂事体贴的……
岳西淡淡一笑,竟真的不疾不徐地在绣坊里转悠了起来,杜三娘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不停地叨咕着:“这里面的东西都贵的吓死人!你看看就得了……”
绣坊的掌柜姓谢,绣坊就叫做谢记绣坊。
别看谢记绣坊地处城西,却是帝都里排的上号的大绣坊,专们经营要功夫的大件活儿。
所谓大件活就是像绣屏之类的尺寸大绣起来耗功夫的绣品。一般完成一件都需要些时日,又因为这里的东西做工讲究,样式新颖,因此很受帝都里那些大宅子女人的青睐。
绣坊规模不小,前面是店铺后面是作坊,谢掌柜经营起来倒是方便。
岳西负着手从柜台这这头走到那头,时不时地在那些摆在台面上的绣品前驻足观摩一番,杜三娘尾巴一样的随在她的身后,岳西看什么,她就在旁边解释几句,唯恐她是个外行,看不出门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