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建树的表情是麻木的,“知道了,我会给你爸请护工的。”章建树没有问赵雅丽和章书琪为什么会住院。
赵雅丽本来想骂章建树,她爸都病了他也不说来医院,只一句请护工就搪塞了,若是换了往常,赵雅丽一定会不依不饶,直骂得章建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可是现在,一想起自己和女儿遭遇,她罕见的沉默了。
“爸那里现在没有人照看,我和书琪又伤着不方便,那你就忙请护工来吧。”赵雅丽说完,有些难堪地等着章建树回答。
“我会尽快安排的。”章建树应着。
“那你就上点心,建树,过几天我和书琪就能出院了,到时回家咱们聚聚。”赵雅丽大概是此刻无依无靠,难得地对这个丈夫语气温和了几分,可惜,她看不到,电话那边章建树的表情是麻木的,完全没有一点感觉。
说完正事,章建树就挂了电话,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章璋小朋友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妈妈,爸爸生气了吗?”爸爸都不笑了。
白小薇微笑着摇了摇头,摸摸儿子的小脑瓜安慰道:“爸爸没有生气,爸爸就是有事情要处理,咱们不打扰爸爸好不好?”
“好!”章璋小朋友乖巧地应道,可那瘪起的小嘴分明就是不乐意的,恨不得整个都粘在爸爸身上。
章建树走进来看了好笑,接过儿子抱在怀里,“看看把我们家豆包给委屈的,爸爸不走,爸爸就是打几个电话,一会儿来陪豆包看动画片好不好?”
“好,豆包最喜欢看懒羊了。”章璋小朋友声音响亮地道,白小薇从男人手中接过儿子,笑骂道:“小朋友都喜欢聪明小羊,咱们豆包为什么喜欢懒羊啊?”
“懒羊可爱,喜欢睡觉,还喜欢吃青草蛋糕,豆包也喜欢吃蛋糕,但是没有吃过青草蛋糕,妈妈,青草蛋糕好吃吗?”章璋小朋友声音响亮地说。
如果卫澄在此,一定会大呼知音。
章建树拿了手机到外面去打电话联系护工去照看赵老爷子,打完电话,他深吸一口气,看前外面的风景,他目光有些恍惚,早就该和赵雅丽离婚的,豆包已经三岁了,他得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至于章书琪,他苦笑,想起他之前请人调查的资料,里面的一份亲子鉴定让他直觉的可笑无比。
章书琪,不是他的孩子。
他一直知道赵雅丽在外玩的开,即便没有爬游万峰的床那档子事儿,赵雅丽身边也没缺过男人。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章书琪,居然不是他的孩子。
他还能一脸平静地给赵老爷子请护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赵家对他实在寡情。
章建树再度回到客厅的时候,白小薇默默陪着孩子看电视,也没看章建树,她其实是担心的,她知道章建树准备离婚了,可当她真正在乎这个男人后,男人的前妻打来电话,无疑就是在她心口插刀,事实告诉她,这个男人不是属于她的。
他,只是孩子的爸爸而已。
白小薇的脸色有些苍白,握着豆包的手紧紧的,“妈妈,疼。”章璋委屈地看向妈妈。
白小薇连忙放开儿子,豆包立即投向爸爸的怀抱,章建树抱住儿子亲了一口,有些麻木的心顿时一片温暖,他叹息,为了不值得的人,让自己在意的人难过,太不值得。
他一边抱着儿子,一边握住白小薇的手,白小薇看向他,眼眶有些红,章建树不觉得白小薇小心眼不懂事,他甚至是感到欢喜的,只有在意自己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吧?一个女人肯为自己吃醋和难过,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小薇,你放心,不要多想,事情会解决的。再给我几天时间。”
赵雅丽本来以为这次通话,还如往常一样,章建树会等她先挂电话,可赵雅丽没想到,这次,是章建树先挂了电话。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她隐隐听到一个小孩子喊爸爸的声音。
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就是如此可怕,赵雅丽直觉的那个孩子的声音和章建树有关,她心里突然有些发慌,并且是越来越慌,坐卧不宁,脑子里全是那个孩子叫爸爸的声音,还有就是章建树先挂电话的行为。
别看只是章建树先挂了电话一个小细节,但有时候,细节足以说明许多事情。
赵雅丽突然开始了害怕,然后是深深的恐惧,她开始回想,她和章建树到底有多久没有见过面了?她在娘家到底住了多久了?她和章建树,到底多久没有打电话,没有沟通过了?
突然的,她开始觉得,章建树虽然窝囊,但窝囊有窝囊的好,至少,会有那么一个人永远守着家,她若累了,随时可以回去。她想,这次出院,她一定会好好对待章建树。
可是,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一直在原地等一个人,也没有哪个男人会一直容忍一个女人的无理取闹,冷漠以对,更没有哪个丈夫会一直容忍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甚至,连生的孩子都不是他的。
尤其是,有了一个更好的女人比较之后。
☆、第一百零八章 心疼我的爆米花
赵雅丽有了疑心之后,无论如何都躺不下去了,她好歹是经人事的,休息了两天勉强能起身了,就办了出院手序,匆匆往家里赶。
章建树和赵雅丽的家在市中心的一处高档小区里,赵雅丽回到家的时候是下午,西沉的阳光照在落地窗前,将屋里飘荡的细小尘埃映照的清晰可见,赵雅丽的心一寸寸地开始结冰,地板上,沙发上,茶几上,一切的家具上,都积着厚厚一尘灰,这是多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赵雅丽苍白着脸惊恐地看着家里的一切,明明是她的家,她却觉得如此陌生,她想起自己一直是住娘家的,即使偶尔回来,家里也是窗明几净,灯火明亮,总有一个男人坐在沙上办公,见她回来,男人的眼中总是会流露出小心翼翼和喜悦。
可是,曾几何时,那样的美好和温暖,竟如水中幻影,只存在于记忆里了?
家里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赵雅丽疯了似的跑进厨房,厨房里也没有香喷喷的炖鸡汤,那些厨具上也积了厚厚的灰尘,她又打开冰箱,冰箱里空空如野,显然是被人特意清空了。
她又跑进卧室,卧室里的大床上整整齐齐,床单被子没有一丝人味,她又打开衣柜,里面,空荡荡的只零星挂了几件她的衣服,她大多数的衣服都在娘家,家里仅存的,也就这零星的一些备用衣物,而属于章建树的,一件不剩。
赵雅丽意识到了什么,她知道她的第六感成真了,她想到了那个在电话里叫爸爸的小孩声音。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个在她看来窝囊的男人,竟敢……竟敢……
赵雅丽气脸色铁青,双眼冒出血丝,咬牙切齿地疯狂破坏着家里的一切,突然,她仿佛意识到什么,一抬头,曾经那挂在床头上结婚照的位置,此刻空空如野。
“哈……哈哈哈……”赵雅丽的心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现实的一切,像一个大巴掌,狠狠地,响亮地煽在了她的脸上,原来,章建树不是窝囊,而是他……压根就不在乎她了,他不在乎常年不在家,或许,他还罢不得她不在家呢。
他也许,早已有了在乎的人,和别的女人生活在温暖的家里,他的包容和温暖,也给了别的女人。
疼,心脏疼的厉害。
赵雅丽开始回忆这些年她的所作所为,点点滴滴,却如万冰渗透在自己的血液,如置身冰窖。
她明白了,是她亲手将那个男人推出去的。
她也明白了,男人已经放弃她了,他们,完了。
“不,不能完,还有女儿,还有书琪,对,书琪!”赵雅丽不顾一切地往外冲,往医院赶去。
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章书琪一直排斥见到赵雅丽,当赵雅丽一身狼狈的冲进病房的时候,章书琪正静静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着,“琪琪,你爸爸不要我们了!”
章书琪的眼眸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目光漠然麻木,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无比,再不复优雅的女人,她牵动唇角轻轻地笑了笑,笑容十分的冰冷,“他为什么还会要我们?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妻子常年不回家,男人娶老婆不就是为了一个家,妈你做不到,凭什么还让他等你?哈哈,从前我也不在乎你这样扔下我爸一个人不管,因为我们是赵家大小姐和孙小姐?可现在呢?”
章书琪的话句句诛心,赵雅丽却是满眼绝望,“我们该怎么办?”她低声喃喃道。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回赵家,能保下多少东西就保下多少。”章书琪盯着眼前这个女人,从未有过的厌恶和憎恨,还有恶心。她永远都接受不了自己和母亲同时被一伙人玩弄,每当看到赵雅丽,她就想吐。
“对,赵家,财产。”看着赵雅丽匆匆跑走,章书琪有些病态地笑了笑,而后,她的双眼如同淬了毒一般恶毒阴冷,“卫澄,我们的深仇大恨,才刚刚开始。”
被念叨了的卫澄自然是不知道有一个她没看在眼里的小人物在惦记着她,她被禹楠关在家里两天,已经憋的有些长毛了,而且,这两天真如她所说,没有和老头说话。
老头咬着手指头,眼巴巴地盯着卫澄,神情说不出的可怜。卫澄却视而不见,老头吸了吸鼻子,“老大,加上头一天,今天就是第三天了,你说三天不和我说话,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老大,过了今天,明天你就得和我说话,带我玩。”
卫澄睨了他一眼,高冷地不说话,身子一转,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老头儿瘪了瘪嘴,一时很是委屈,他不就是没有告诉她盘龙令的意义嘛……虽然他也是有一点点的私心想给楠楠骗个小媳妇,可他大多时候,还是认为老大那么聪明,一定会发现盘龙令的秘密哒。
禹楠坐在书房办公,老韩守在一边,“澄澄和老头儿还在闹别扭?”禹楠看完一份文件,抽空问了一声。
老韩忍着笑,“是,主母说三天不和老老家主说话,老老家主正在讨好主母呢。”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老头儿怕澄澄,不错,以后就让澄澄来对付老头儿!”禹楠轻轻勾起唇角,笑意浓浓地说。
哎哟,家主您学坏了啊,和小媳妇一起欺负自家爷爷真的好吗?老韩眼角盯着禹楠默默腹诽,面上却是应道:“老老家主说,他和主母是有江湖情谊的。”
顿了顿,老韩又道:“段先生打来电话,说是宁先生来魔都了,晚上九点到。”
“哦,宁铮也来了,他们最近都很闲?”禹楠抬头看向老韩。
老韩嘴角抽搐,“先生,他们闲不闲属下不知道,但是属下知道宁先生和东方先生的关系是最好的,您因为主母伤了东方先生,他怕是怨气最重的一个。”
“他和东方感情最深厚,有怨气也是自然的,可家有家规,东方以下犯上,该遭这一劫,澄澄受过的伤害,别人看不见,可我不会忘。”禹楠默默垂下眼睑,他自认对属下对兄弟推心至腹,可澄澄是他的逆鳞,谁也不能碰。
“说是这么说,可有时候人的感情是最复杂的,先生,您要做好准备,宁铮先生可不像东方先生那么直接,宁铮先生的心思,是最深的。”老韩表情凝重了几分,倒不是他在给宁铮告黑状,而是他做为家主的人,有些丑话,必须他来说。
禹楠沉默,目光微深,片刻,他哑然失笑,“宁铮不是澄澄的对手。”
老韩目光闪了闪,这一点他倒是认同,主母虽然看着顽皮了一些,但他却是知道这位主母是深不可测的,可是……“宁铮先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一个人。”
禹楠目光不动,“他带了谁?”
“闻挲儿。”老韩深吸一口气说道,说完,他缩了缩脖子,默默离禹楠远了一些。
禹楠没说话,表情也看不出喜怒,片刻,他叹了口气,眼中闪过失望。
禹家高层,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闻挲儿托到二十八依然不嫁的原因,相比起洪亦琼的直接放言非禹楠不嫁,闻挲儿就要含蓄多了。
老韩有些担心地看了禹楠一眼,“先生,也许宁铮先生并没有多余的意思,您两天前发出金令,让北方何家和南方宴家取代闻家和东方家,闻小姐失去了她最后的价值,曾经那些追求闻小姐的青年俊杰,肯定不会再迁就闻小姐。
闻小姐估计是没了办法,才想来见您一面的,毕竟闻小姐今年已经二十八了,不见您一面,总是不死心的。”
“不死心?”禹楠微微挑眉,“老韩,你说闻挲儿是嫌命长了吗?她就那么想步禹家那些女人的后尘?去母留子,她不知道?”
“或许,闻小姐以为她会是特别的,她觉得自己能打破传统呢。”老韩也流露出一些嘲讽。
“所以,那些女人,都是死在了自以为是上,她们凭什么认为自己会成为特别的那一个?”禹楠眼中流露出一丝轻蔑,这种恶意的表情,老韩第一次在禹楠脸上看到。
老韩瞪大了眼珠子,一脸见鬼的表情,啊啊啊,家主黑化了,家主心里出现了一头恶魔,家主不再从前温柔的家主了,一定是主母染黑了家主,这样的家主好可怕,好可怕啊怎么办?
禹楠完全不理会属下的惊悚表情,他低头,默默看着手里的文件,眼神瞬间柔和的不可思议,这些文件,是澄澄的。
“他们来了也好,有些事情,总该让他们提前认清。若不是澄澄现在还小,而我的金龙紫气离晋级还需要一段时间,我恨不得现在就和澄澄回禹村入祠堂,拜祖宗,举办仪式。”禹楠淡淡道。
老韩听到禹楠说到金龙紫气,下意识地偷偷瞥了禹楠某个地方一眼,心想,先生和以往的历代家主都不一样,家主是身怀金龙紫气的人,放在古代,那就是帝皇的命,放在现在,就是贵不可言,不是一般人能够配得起家主的命格的。
哼,那些觊觎家主的女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她们能和主母比吗?家主的金龙紫气,家主元阳之身,那是属于主母的啊!
晚上九点的时候,禹楠在哄卫澄睡觉,可卫澄这两天被憋在家里憋的太狠,压根儿就睡不着,于是,“楠楠,咱们出去玩吧?小尘以前说,魔都的夜生活现在才刚刚开始,你每天都呆在家里不出门,不憋的慌吗?”
“爷爷都教了你一些什么?魔都的夜生活?嗯?”禹楠低头狠狠亲了女孩儿一口以示惩罚。
卫澄脖子上被亲了一个红印子,她有些痒痒地笑了几声,禹楠的确很宅,从来到魔都后,卫澄几乎都没有看到他出过门。
“出去玩吧?”卫澄歪头看他。
见女孩儿眼睛亮晶晶的,禹楠目光一软,女孩儿既然想出去玩,他为什么不答应?
“好,咱们出去玩。”禹楠爱怜地摸摸女孩儿的头。
“真滴?噢,哈哈哈!”卫澄没想到禹楠会答应,翻身跳起来,小脸上都是欢悦。
禹楠心里涨的满满的,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他心里暗暗庆幸,幸亏他答应了女孩儿。其实,如果他不答应,女孩儿也不会继续纠缠她,顶多只是不高兴地噘了嘴,然后不理他。可是,那样的话,他却是体会不到此刻她的开心雀悦。
禹楠不由默默自我反省,他是不是太闷,太无趣了?
于是,反省过后的禹楠,拿出手机订票,订什么票?当然是电影票!他今天要和澄澄约会去!
订完票,禹楠让厨师去准备爆米花,当卫澄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饮料和爆米花都已经备好。
卫澄好奇地瞧了瞧,“楠楠,拿这些干什么?”
“看电影的时候吃。”禹楠含笑看着女孩儿。
“看电影?”卫澄一愣,接着就是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我好久没有看过电影了。”上一次看电影还是上辈子末世之前。
老韩开车送禹楠和卫澄出门,到了电影院,卫澄才知道禹楠选的什么电影,恐怖片,接着,卫澄兴奋了,“楠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恐怖片?”
禹楠微笑,“晚上看电影,需要一点刺激。”他大手握住女孩儿的小手,卫澄眼睛滴溜溜一转,拍了拍小胸脯,“对,刺激,需要刺激,楠楠你别怕,有我!”
禹楠顿时哭笑得,这个电影还挺火,来看的人大多是一对对情侣,卫澄和禹楠手牵着手走在人群中,如同普通的情侣一般,不时会有人多看他们一眼,毕竟禹楠的气息太出众,而他身边的小女朋友太软萌,二人会不可避免地吸引一些视线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