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一向老实惯了,躲在景宁宫不出门,别人也不愿意来这不吉利的地方,还能有个清静。
唯一的不好就是三皇子还住在西暖阁,伤心过后,就盯着她不放了。
小孩子很容易被别人左右情绪,只要有人一直在他耳边灌输是姜清意害死他母妃,他能原谅才怪。虽然姜姑姑不想小主子这么冲动,毕竟这是姨母,跟着她可比跟别人要好多了。
可是,看小主子这难受样子,她又不忍心劝阻,有个地方转移情感也是好的。等闹够了,冷静下来,一切也就好了。反正,这姜贵人生不出孩子,就是现在恼了小主子,以后还得腆着脸来巴结,没什么可怕的。
姜清意很想出手让这个三皇子消停一阵子,但想着宫里能人甚多,万一有哪个太医能看出底细就不好了。这宫里,皇上对后宫内部闹估计还不怎么想管,但手要是伸到皇子那里,那就不好说了。毕竟,皇上才三个儿子啊,稀罕着呢。为此,她才只能一直躲着,不敢冒险。
可她忍了,有人不肯忍。特么刚从她这里回去,青荷就死了,还是死在景宁宫后罩房附近的水井里。
德妃那边听了消息,立即派人来挨个问话,把景宁宫翻了个底朝天。呵呵,她等这一天很久了,能在景宁宫耀武扬威,滋味不错。
姜清意心道,娘啊,这简直不要人活。人证们都指向是她这边捣鬼。没别的,主要就是这个青荷陪着三皇子到这偏殿里来闹。她不敢得罪三皇子,就拿着青荷泄愤呗。
而且,那些人嘴里说的真真的,说什么她看青荷早就不顺眼了,原因就是青荷、青平名字里“青”字与她“清”发音一样,却一直没改名,这就是明晃晃冲撞了她。
再者又加上三皇子这边的事,所以,这干掉青荷的没有别人,唯有她。
姜清意恨不能翻白眼,特么要真为了个名字都能杀人,还留着青平干啥,过年不成。她心里有数,这青荷一直为德妃卖命,这到了兑现好处的时候,估计德妃不想认账,便把人杀死了事,顺便还拖她下水。
她倒是不怕,该吃吃该喝喝,连睡眠都没有影响。毕竟没有实证,不可能为了个小宫女就打杀妃嫔。只是,惹了一身骚也够气人的。
这时,她才真正感受到,在这宫里权势和宠爱的重要。若她位分足够高,或者有皇上撑腰,德妃哪敢虽然让下人就来为难她。
其实,姜清意猜对了十成十。这德妃的许诺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后宫一席之地。要是金银,贵妃这里又不缺,青荷才不会动心。但是,她一直想摆脱下人身份,倒是被德妃瞧出了端倪。
青荷也不是想背叛贵妃,可贵妃把皇上看成自己的,不舍得给她们分一点尝尝。就连有孕之时,也不用她们来固宠。其实,其他宫里,有了身子或者不够得宠时,培养自己信任的宫女来爬上龙床也很正常。
可贵妃就是不开窍,让青荷怎么办。她也曾想过出宫好好嫁人,可出宫时都二十五岁了,还能嫁给什么人,能给小官小绅做填房都是好的,好多姐妹都是给了商人做了平妻。这样的日子,她可不想过,她宁愿在宫里做一个小妃子。
再说了,凭着她会低声下气、放下身段伺候人的本事,说不定还能往高处爬呢。歌姬都能当皇后,她一个正经宫女出身,当个贵人、嫔什么的也不算过分吧。
就怀着这颗不安分的心,再加上有点小把柄在德妃手里,便半强迫半自愿地干起来背主的事情。
如今,事情成了,到德妃那里要求好处的时候,德妃竟然只会打哈哈了。
敢背主的人,那一般都不会太傻。当初德妃交代她干的事,多少她都留了点后手,就怕德妃过河拆桥。
德妃侯府嫡女出身,哪里会受一个小宫女的威胁。当时笑着答应下来,过后就让人使了法子要了这青荷的命。挺好,少了一个威胁她的人不说,顺便还栽赃到姜贵人这里。
她见过姜贵人两面后,就一直惦记着呢。这小贵人面貌实在是好,比她姐姐最盛时还要好看几分。虽然德妃自认相貌不比姜清意差,但对手能少一个是一个。趁现在不受宠,先干掉再说,手段就这么简单粗暴。
当然,凭这点子事,而且姜清意那里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是不能怎样这小贵人了。但是,给她个下马威,顺便让皇上觉得这人是个多事的人,也是好的。
出了这档子事情,青正帝也知道了。他一直派人盯着这边,有什么事情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三皇子过了年就有六岁,也该开蒙,便直接挪到皇子所居住。青正帝对原来的老人不甚满意,便加派了一个太监过去总管事,也算是一种警告。
对德妃,青正帝什么都没说,大不了少去景安宫几次就是了。反正,他也觉得后宫没什么有趣的人,去德妃那里,也只是觉得她笑起来很甜美就是了。后宫不缺女人,少去了德妃那里,其他人反而得利,后宫很是太平嘛。
姜清意作为妹妹,在景宁宫为贵妃服了四十九天丧,算是尽了一份情谊。
之后,便被德妃迁出,迁到西南角一处名叫暖玉阁的小宫殿。别听名字这么阳光灿烂、香艳漫漫的感觉,等姜清意等人真到了,差点就傻了眼。
格局小就不说了,这早有准备。可这里太远了,离后宫三大殿简直要走半个时辰的感觉。直白点说,这里无限接近于冷宫,几乎可以算成冷宫的地盘。而且,小院子里花草枯死大半,唯有一些野花杂草还算旺盛,宫殿外墙油漆斑驳,看上去很有古朴气息。不过,还好,德妃还是让人将屋子里简单清扫了一遍,勉强能住人。
姜清意咽了咽口水,瞧着跟来的这些人。嗯,抬箱笼的人家是内务府借来的,放下东西就要走。只有原来跟着她的几个人,才是自己人,压根不够用。
长安笑道:“主子,这地现在虽然略显旧一些,但当年也是风景秀美的地方。您先进屋休息,我们几个都是壮劳力,不消几天就收拾妥当。”
长庆几人跟着表态,虽然这里是有些偏、有些荒,但好歹主子自己一个人住了啊,他们跟着也能轻松一下,比窝在景宁宫好多了。
姜清意笑,“大家都先好好休息一下,等午后再干也不迟。这里要想整出个样子来,没有一个月是不用想了。别着急累坏了,那才是不划算了。”
众人也不客气,先各自回去规整东西。紫苏和三七先请姜清意坐到榻上休息一会,她们先收拾一番。
姜清意仔细打量了一番正殿,其实她一个贵人住还真不算小了。好吧,她之所以能住正殿,是因为这暖玉阁太小,压根没有偏殿。
这里比她前世住的可好多了,三间正殿,左右厢房,后面还有后罩房,带着个小院子,妥妥的别墅水准。而且,自立门户,比依附别人强很多。
虽然这里很容易被皇上忽视,但也不会引起宫里妃嫔们的注意,对她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第74章 第二更:大侄女你好
姜清意手头有银子,即使无宠,日子也还将就能过。刘太医帮着带来的小木匣,除了徐哥哥的信,还有一匣子荷包,里边放着金银裸子,在这宫里那就是硬货币。
银票?不好意思,宫里那玩意不咋流行,除非特别大额。宫女根本不能出宫门,太监出去一次也难得,要那玩意儿干啥,还是金银用着顺手,至少揣在兜里感觉更真实。
暖玉阁正殿自带两个耳房,休息、娱乐、会客分工明确,各不耽误。当然,目前是没哪个不长眼的来这里做客的,离冷宫这么近,不够晦气的。
家具虽然老旧,但都是上好的黄花梨,虽然有些掉漆,但没缺胳膊少腿,也算很不错了。
紫苏和三七干活麻利,不过两刻钟便将卧室收拾的干干净净,请姜清意先休息,她们继续干别的地方去。
姜清意哪里让她们这么累,“你们也赶紧收拾自己住处去吧,完了好好休息一会,午饭到了再过来。我这里睡一会,且用不上你们。”
这俩人,自从跟了她进宫,就没过几天安稳日子。之前是缩着脖子做人,现在虽然在这暖玉阁不用看人脸色,但物质条件又上不去了,还真是没有个十全十美的时候。
紫苏和三七见主子是来真的,便也不继续干了。她俩当久了大丫头,还真是有几年没这么劳累了。得了,听主子的,先休息好了,接下来还有的累呢。
等众人略休息了一会,便赶紧起来收拾院子。紫苏让三七在正殿门口等着,随时听候主子吩咐。她带着其他人,分工合作,热火朝天就干起来。
白芷、黄岑、长安、长庆都很是配合。对于青荷的下场,他们心里其实都有数。这宫里,一次背主,终生都不会有好出路。既然跟了小主,就好好表现吧。
好在,这暖玉阁虽然是个废弃了的小宫殿,但好歹原来还配着两个小太监看守打扫。这两人年纪不大,又没有好东西孝敬哥哥们,便被派到这里来看守。好在没什么活计,只要守院子就行。谁承想,招呼都不打,便有小主过来了,可差点让他们吓死。
紫苏也知这宫里最难熬的就是太监,没了根不说,还终生不得出宫,比宫女可惨了无数倍。虽然她觉得这院子守得也忒糟糕,但也不多计较,只让他们以后好好注意便是。
多了这俩太监,万事干起来就更顺手。只不过干活本来就是容易饿的事,却迟迟等不来饭。点心是有,但也得留给主子吃不是。
总不能等主子醒了没饭吃,紫苏便让白芷过去看看。白芷走得腿都细了,才走到御膳房。
负责派饭的太监见她是来催饭的,脸色很是不善,“你们那暖玉阁都恨不能出了这皇宫了,还好意思让我们去送饭?咱们这里人手有多紧张你知道不?每个人恨不能盯八个人用,一般人哪里用咱们伺候。以后记得到了饭点自己来领饭,过期不候。”
白芷恨不能腿一软就趴下,娘啊,九个人那是一堆饭啊,非得累死她不可。好在,她找到了干爷爷,嘴又甜,哄得两个小太监帮着把饭拎回去。而且,她记下了,敢说他们小主是一般人,以后走着瞧。当然,此时她只是心里这么瞎咋呼一下,压根没想到日后她们小主真能一飞冲天,身压真龙。
饭菜虽然只剩下一口热乎气,好在这天也不冷,众人又饿,还是能吃的下去。之后,白芷把情况原原本本上报主子。以后,他们这里还得专留两人去取饭才成。
这事她打听了一下,倒也不是谁特意为难她们主子。只是,如今这地方就能证明一切啊,这不仅是惹了德妃的问题,更是昭示着失宠。别说一直就没被宠幸过,就是曾经得宠,来了这么个偏僻点,不出两天就能被皇上抛到脑后。
这宫里是最会跟高踩低的地方,能给留着饭吃就不错了,还指望什么待遇。
姜清意听完白芷委婉的汇报,也明白了,如今她算是彻底歇菜了,以后日子可得熬呢。她倒不是清高懒得争宠,只是,上哪儿勾引皇上呢,实在是困难啊。她可不想似过年时候那个张贵人一样,刚一出手就被人打死了事。
“白芷,你可能打听出,咱们这里能不能自己设一个小厨房?”既然不能得宠,只能先改善伙食再说了。
白芷很是为难,哼哼哧哧道:“主子,恐怕是不行的,宫里只有一宫主位才能有小厨房。不过,咱们倒是可以想办法填一个小火炉,饭菜虽然做不了,但热个菜还是行的。而且,还可以弄来点面粉、糖油什么的,做些普通些的点心还是成的。”
她算是看出来了,跟的这位主子是个爱吃的主。当年在景宁宫都能想着法子用小火炉弄吃的,如今自由了,能憋得住才怪。
好在她干爷爷那儿管着点心房,花点银子弄些东西过来还是没问题。也就她有这便利条件了,换了别人还真弄不出来。宫里糖和油都是有定例记档的,可不是随便让人糟蹋。
姜清意觉得能这样已经很是不错了,笑道:“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干爷爷在御膳房,咱们还真是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了。以后,有什么用银子的地方尽管找三七拿就是了。以后的饭食如何,就指望你了。”虽然对方只是下人,但该夸奖就得好好夸,不然人家以为她不领情呢。
说得白芷都不好意思了,主子能知道她出了多大力,记住她的好,她这付出便没白费。
一事不烦二主,姜清意便让白芷帮着寻摸点种子,“咱们这院子虽然比起景宁宫是不够看,但也不算小了。估计一时半会也没人给咱们种些花花草草,不如种些实在东西。你帮着打听一下,有没有葡萄种子,咱们架几个葡萄架子,好看又好吃。宫里不让随便种树,但种石榴还是行的,能有两棵最好。看看有没有蔬菜种子,大厨房做菜,青菜恨不能都是煮的,味道寡淡的很。咱们自己种点,以后凉拌也好,涮锅子也好,总比白水煮菜强……”
她这一唠叨一憧憬没关系,问题是众人中午都吃的太一般,这一听都怪馋的。不过,馋归馋,理智仍在。
白芷笑道:“主子说的这些奴婢定会好好办。只是,要了蔬菜种子,咱们不会种也白搭啊。”
众人点头,就是啊,这庄稼可不好种,不是说撒进地里就能长的。
姜清意这个自豪啊,开心道:“没关系,我会啊。”
众人:……这里到底谁才是主子啊?比他们还能干!
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不过半个月,暖玉阁彻底变了样。别说,这地方怪不得叫这么个名,阳光确实充足,光线也很棒,规整出来的园子也很漂亮。
这得归功于长安了,没有完全按照主子的意思整成农家乐,还是稍微弄了些好养活的花花草草过来。蔷薇在窗外搭成一排,院子中央还种了一棵百日红,让这个小院子有了些许亮色和生气。
要说,这日子以后这么过下去也不赖。不过,谁也没想到,在这好比冷宫地方呆了两个月的姜清意,竟然被宣去宝华殿侍寝了!
姜清意以为,侍寝表示皇上会来她这暖玉阁一夜游,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只有嫔以上妃子才有资格在自己宫里洗白白喷香香等着皇上来宠幸。像她们这类低等小妾,那是没有资格滴,必须□□,寒一个。
还好,并不是电视上演的那样,全身赤条条让个太监用被子一卷抬着就走。这里还算有人性,可以穿戴整齐,坐着专门小轿子,宫里人叫暖娇轿子前去宝华殿东暖阁。
一路上,姜清意倒是还好,没有多想什么。虽然年纪还小,不过,好在前世差不多算是大龄女青年了。这一生两世,好不容易开个荤,也没什么可怕的。
唯一的缺憾就是,这男人不是自己的,只能凑合公用了。哎,没办法,在这深宫,要计较这个,自己洗洗抹脖子上吊拉到。
她倒是惬意了,还偷偷眯了个盹。可把那抬暖娇的四个小太监给累个半死。娘的,自来还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这位主子住的也忒偏了。要不是这次来,他们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破地儿。
要说这宫里总共没十个妃子,就算一人占一个大宫殿都占不过来,至于让人住到这地方吗。当然,他们也是训练有素,哪里会多嘴问这个。没的跑,肯定是这位小贵人得罪了哪号大人物了。
不过,这姜贵人运气够旺,就这都能让皇上想起来,还真是有一手。那啥,以后见到这边的人客客气气,谁知道这小主子背后有什么手段呢,总之是够厉害。
姜清意哪里知道这几人就给她来了这么个定性。要是知道了,非得大喊冤枉不可。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入了皇上的眼,唯一一次见面还是贵妃娘娘死掉那天。就那么一次,难道就入了法眼?自己的美貌真的就天下无敌了?
好吧,她一直以来就是这么不要脸自信的。
等到了宝华殿,直接被抬到了暖阁,这次,是真的要洗白白了。有四个宫女伺候着,一一清洗干净,这手艺真是比紫苏、三七她们强多了。
但是,她瞬间想到,这浴盆是无数小美人用过的啊,她们这四人也是专门干这个的啊。突然,有些恶心。原来,与人共用私密东西,是这种感觉,跟吃饭吃出了苍蝇一模一样,甚至感觉更差。
不能想,不能多想,再想晚上就下不去口了。她还得等着一战成名呢,如果被啪回去,那她和手底下那帮人真得一辈子喝西北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