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的小男朋友护这么厉害?这可不像你。”
可惜他从刚刚起就被接踵而至的巨大信息量惊骇,没来及放慢脚步听清钟御的回复。
主办方提供的晚宴是自助式,参加的大多是获奖的设计师,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气氛很悠闲。像钟御这般以颁奖者身份留下的并不多,不过他们坐的位置在单间内,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吸引视线。
徐祈清端着餐盘走回去的时候,艾尔也离开座位去选餐了。但徐祈清示意钟御时,对方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道:“咖啡,其余和你一样。”
他就转身又去拿了一趟。
用餐时,艾尔的注意力仍然停留在徐祈清身上,他似乎对这位钟御身边的特例倍感兴趣。
徐祈清询问钟御为何会参与这次颁奖时,钟御的回答说自己是赞助商之一,艾尔接道:“真不公平,同样是赞助商,你可以借机来看自己的男朋友,我却只能对着我亲爱的莱特哥哥。”
他的法语发音很美,但“亲爱的”那个词却怎么听都不像是字面上的意思。
钟御淡淡道:“你也可以把他变成你男朋友。”
艾尔微笑道:“如果他是,我一定会把他的那根踢断。”
徐祈清还没消化完自己被当成钟御男朋友的信息,听见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僵硬了一下。
钟御抬眸看向对面的艾尔:“我以为你只想对贝利尔这么做。”
艾尔的笑意更假了一些:“对于那个蠢蛋,我更倾向于把他那里切碎喂狗。”
他的话音刚落,餐桌上突然发出了一声刀叉磕碰在餐盘上的清脆声响。说话的两人都闻声看了过去。
“抱歉,”徐祈清舔|了舔下唇,他手里还捏着闯祸的餐叉,硬着头皮迎上两处视线:“不小心滑了一下。”
艾尔眨了眨眼睛:“啊,吓到你了吗?”
徐祈清有些僵硬地摇头,脑后突然增添了一道温暖的重量。
他睁大眼睛侧头看过去的时候,钟御已经收回了抚摸|他发顶的手,声音低醇而沉稳:“好好吃饭。”
徐祈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室内的暖气有些太足,脸上都被热得烧了起来。
用餐之后没有其他安排,主办方提供报销费用,但没有提供统一住宿。个人是自行离席的,艾尔去找他同行的人,徐祈清身边就只剩下了钟御。
夜色已深,u大坐落在近郊,下了地铁终点站之后还要坐公交,预计的到达时间已经超过了公交运行时间。钟御的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他打算把徐祈清送回去,却被拒绝了。
“我吃过东西之后会晕车,还是不麻烦了。”
徐祈清站在台阶上,他裹着一条特别厚的围巾,还戴了一顶黑色的粗线帽子,在全副武装之间露出一双清澈的黑色眼睛。
钟御闻言未作反应,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徐祈清正在张望地铁站,却听见男人对着电话另一边吩咐了一句,让司机把车开回去。
徐祈清有些惊讶地看过去,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对他道:“走吧。”
……咦?
在夜晚行走是一件非常容易撩|拨心绪的事,夜灯照耀,街景璀璨,身旁的一切人和事都奇异地温柔下来,夜色裹挟着安宁一起,轻缓地笼在人肩头。
徐祈清走在钟御内侧,他们没有去地铁站,反而沿着街旁的人行道漫步而行。他想起晚餐时一直搁置在心里的那个问题,忍不住开口道:“刚才亚当斯先生说的……男朋友的事,也是因为酒吧里的误会,所以要瞒着他吗?”
他以为这是钟御为他解围时编出的谎言,所以才一直没有反驳艾尔·亚当斯的话,现在发问,也是担心自己以后会在别人面前说出不该说的事情。
钟御闻声看了过来。
徐祈清正眼看着他的时候,才发现对方的相貌其实也非常出色,他和穆衍是亲兄弟,外表其实可以称得上平分秋色,只是钟御的气质过于凌厉,压过了外表的吸引力。外人看他时往往被气势所慑,反倒无心去关注他的外表。
在这夜色里,暖黄的街灯将光洒在两人肩上,他们正走在一个僻静的街角,四下无人,只有从远处传来的城市的声音。看见钟御被柔软的光晕勾勒出的清晰轮廓时,徐祈清连呼吸都忍不住轻了下来。
“不是误会。”
“嗯?”徐祈清眨了眨眼睛,面色中浮现出明显的疑惑。
他还在纠结着思考对方的意思,颈间的围巾却被男人伸出长指向下压出一个柔软的豁口,眼前暖黄色的灯光也被温柔的影子遮挡了去。
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圆栀的两个地雷
啊写的我心都化了
☆、晚安
柔软的唇侧被微凉相贴,淡淡的冷香同影子一起笼罩下来。钟御的唇和鼻梁还沾染着初春的寒意,于徐祈清而言却像是炽烫的星火,把相触的唇|瓣整个灼烧起来。
极近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属于同性的气息强势到如同要将他标记,徐祈清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眼睫扫到自己时的轻微痒意,他的心跳已经传至鼓膜,在耳边炸裂成轰鸣般的巨响。
他们离得太近了,他几乎要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已经吵到了钟御。
但事实上,这个僻静的街角连多余的噪声都已经消弭,安宁到近乎于静谧。
钟御并没有深吻,他的手指轻轻捏在徐祈清的下颌,另一只手圈住了对方的腰。虽然他一只手臂可以堪堪环过对方的大半腰|际,但徐祈清与纤瘦细弱也扯不上丝毫的干系。
他穿着休闲款的卫衣,本身偏向高瘦,又正值最好的年纪,身量里带着满满的少年气。抱在怀里时,像一只身骨刚刚长成的极美的幼鹿。
钟御退开一指距离,又向上轻轻吻了一下徐祈清的眼睛。
他的动作带着迥异于一贯冷漠的温柔,徐祈清在不知所措的心慌意乱里,竟然也微妙低被安抚着慢慢平复。
嘴巴张合过几次,他才轻声开口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是……”
最后半句话,他的咬字轻到近乎低喃:“要和我交往吗?”
钟御垂眸看着对方,指腹沿着人的下颌轻轻摩挲,这样的小动作既琐碎又毫无用处,他二十多年来也就做过这一回。
“是。”他沉声确认道:“你接受吗?”
徐祈清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瞬间的晕眩,思绪却又拥有着完全的清醒。
钟御用的是问句,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不知道,徐祈清却对此无比确认。
——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钟御对于徐祈清来说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意外。他是严整规划里的不确定因素,是按部就班外的不可预计。徐祈清没有办法用处理正常的事项和交往时的态度去对待他,只能一步一步地任由自己深陷。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亲在了钟御的唇畔。
意外都那么多了,也不差再一个。
腰侧环着的手臂被收紧,衣服叠出层层的褶皱。钟御回以他的,是一个真正的吻。
不同于刚才的浅触则止,柔软的唇|瓣被含|住吸吮,原本的淡粉立时染上艳色。鼻梁浅蹭,气息加重,嫣红微肿的唇|瓣被放开时,内侧已经印上一处明显的齿印。
徐祈清是第一次和男人接吻,实际情形似乎与他曾经的所知截然不同,他甚至能从对方并不强硬的动作里感受到明显的占有意味。
而这才仅仅是攻掠的开始。
浅白整齐的牙齿被轻轻|舔|吻,灵活的舌尖顺着微张的齿列探入,安抚了略显僵硬的唇|舌之后,男人就开始循着内里将每一寸细细舔侍。徐祈清的手原本放在身侧,不知何时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握住了对方的衣角。这种被探索的感觉陌生且令人心悸,他的唇齿和胸口已经完全被冷香占据,气息交融,萦绕不去。
内里被探寻,唇|舌被搅|弄,徐祈清一开始是主动送上来的,没料想之后主动权却被完全夺去。
唇齿缠绕的细微水声顺着骨传导在脑中无限放大,明明是相触时无可控制的正常声响,却因着动作和对象被放成令人脸红耳热的无限淫|靡。他的呼吸逐渐急促,鼻腔里忍不住泄|出一声软而轻浅的尾音。
“唔……”
唇|间的侵略意味却因此而变得愈加浓厚。
等到钟御最后将他放开时,徐祈清的眼前已经蒙上了一层湿|润的水色。原本被低温冷成苍白的脸颊晕开明显的红,嫣红微肿的唇|瓣更是泛着润泽的艳|丽。钟御看着他,又低下头来,轻轻吻了一下他湿|润的眼睫。
有点痒,徐祈清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睛,他松开握着钟御外套的手,伸手拉住了对方的放在自己颈间的手掌,把自己微凉的手指放进了男人同样修长的手指缝隙之间。
十指相扣。
他抿起被吻到艳红的唇,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钟御一眼未错地看着他的动作,只觉自己很想再亲|亲他。
远处传来鸣笛的声响,时间也不早,两人继续往回走,明明是很长的路途,分别的时间却来的格外的快。
“你再走回家的话,会不会太晚?”已经可以看见u大的站牌,徐祈清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不会。”钟御伸出另一侧未交握的手,帮他把帽子往下拉了拉,遮好耳朵:“到寝室给我信息”
徐祈清有? 闩卵鳎侠鲜凳档厝沃佑鳎椿故侨滩蛔∷趿讼虏弊樱骸班拧阋彩恰!?br /> 钟御就又低头过来,亲了亲对方微凉的鼻尖。
他站在夜色里,头顶是难得璀璨的漫天繁星,比星辰更醉人的光亮却满满地落在他的眼睛里。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19408041的两个地雷
谢谢陛下的地雷
颁奖的另一个意思,被男神告白
这个吻戏写完又改,折腾了五个小时……
这是他们最好的时候啊。
☆、忙碌
一整天的收获的确圆满,那是他们最好的时候。
只是后面那件事似乎也不能写进回答里。
徐祈清对着大纲发了一会呆,最终还是关掉了电脑。脑子里嘈杂的声响太多,许多被刻意压抑的东西在尖声向他示|威,他却只能如同往常做的那样,自欺欺人地将它们继续忽略下去。
明天要开始新企划,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
只是在夜里,兜兜转转百转千回仍是同一人的脸和声音。细碎点滴消褪而去,如潮往事碎如齑粉。他亲手斩碎掰断的那些残垣,又重新耸立在他的面前。漫无边际。
到最后,却在无助间突然回归平常,然后被妈妈一个冰冷的眼神惊醒。
徐祈清平复着胸口的沉重呼吸,伸手揉了揉嗡声作响的额头,他慢慢坐起身,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室外寒风凛冽,屋内暖风充足,偏安一隅。熨帖的温度顺着喉咙滑进冰冷的胃袋,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没事了,他早已不必怀想,也无需再担心这件事被摆在妈妈面前。
都已经三年了。
天亮后又是忙碌工作日,已经是第四个季度,所有堆叠的事项都亟待在此间解决。回归的穆衍接手了声色的运转,徐祈清开始将大部分精力转移到公宣项目上去。
a市积蕴深厚,经济发达,地处要道,是全国乃至整个洲际的最重要的一处金融中心。有关这处地域的宣传资料早已泛滥成灾,为她制作官方宣传片,是一件既容易又棘手的事。
不过对于声色来说,这个案子就只剩棘手这一个词了。
市府每年都有宣传计划,统汇数据按部就班,也能做到与时俱进。但这次的宣传计划却斌不是为了面上传下,而是想要作为国家形象的一个部分片段,面向另一个窗口展示。自钟御上|位以来,钟氏在欧洲的根底愈加雄厚,这个因素也与声色能击败众多强手接下这个单子不无干系。
这次的计划并非由声色单独承担,官方自己的宣传部门也会在其中参与部分企划。他们聘用声色的一部分目的在于转变视角,借用技术,但若是由声色独立完成所有工作,那么就算两方都赔个底掉,也不可能通过最终的宣审和政审。
这种合作是必需的手段,也是一种双赢的策略。但筹划归筹划,真正开始合作的时候,各种摩擦仍旧不可避免。
徐祈清身为声色一方的总监制,除了要做好独立的分内之事,在两方的工作中也起着重要的权衡作用。这次的案子于公司和于他而言都是一次新的尝试,投入的精力和灌注的心血都不言而喻。
三番五次,五次三番。声色已经做好了和官方合作必需的心理准备,到最后也是真的被磨到没了脾气。层层关卡重重镣铐,等到方向和雏形被确认下来,几乎所有参与的工作人员都被折磨地没有了为方案确认感到兴奋的力气。
声色的三个组别都被放了一天假,用以做休整。徐祈清除了这个案子之外还有其他的负责工作,正好趁这一天处理利落,晚上还和萧景林约了谈锐意的合作。
他们两人住的相隔不远,本身关系也亲近,之前工作没有那么忙的时候,有时还会一起开伙吃晚餐。不过这次徐祈清忙的久,锐意的案子也由穆衍接了手,和萧景林一起通力合作。两人差不多要有月余没有见面了。
把手头最后的资料交接给萧景林,徐祈清在这次项目里的任务基本清算完毕。谈完之后天色已晚,其余人或是拼车或是叫车,徐祈清还没考国内的驾照,萧景林和他住得近,就载了他一起回去。
路过超市的时候,萧景林停了片刻,因为车位难寻,徐祈清就没有下车,等在了副驾上。车内灯光昏黄,车载音响在放着女声的悠扬慢歌,大概是个很有名的歌手,徐祈清之前还听过她的唱片。只是他现在再听,却只觉兴趣寡然,莫名地想起了自己喜欢的声音。
可能是周遭太静谧,伤感的音乐又会烘衬环境,徐祈清倚在椅背上,不觉有些困倦。
片刻之后,萧景林拉开车门上了车。他把装满东西的提袋放在了后座,有些歉意道:“让你久等了。”
徐祈清浅浅一笑,摇了摇头。
萧景林手里拿着一瓶从袋子里拿出的鲜牛奶,抬手递给副驾上的人:“喝点热的,免得伤胃。”
晚上商谈时的主要负责人虽然是他们两个,但一起出席的还有其他随行者,自然不可能像平时那般随意。行程也是按照惯有的流程来进行的,觥筹交错的饭局少不了,哪怕两人尽可能地精简了繁琐,场面上的东西仍然是不可避免的。
徐祈清接过带着温度的纸盒:“谢谢师兄。”
“客气什么。”萧景林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汽车拐出停车口,平稳地驶在街道上。萧景林随口与身旁人闲谈:“这两天没少忙吧?怎么感觉你又瘦了。”
官方竞聘的事当时是在整个业内放出的消息,最后落入声色囊中的结果也不是秘密,萧景林对此有所耳闻,自然也知道自家师弟最近正在负责这个项目。
“忙是没少忙,不过瘦不好说。”徐祈清轻笑道:“也可能是太久没吃师兄做的饭,饿瘦的。”
徐祈清不会做饭,但萧景林会。原本在法国读研时他就去师兄那里蹭过饭,在a市时住得近,虽然两人都忙,但也总有一起吃饭的机会。他们都出生在川蜀,典型的偏辣口味,萧景林有几个家乡菜做的很熟,不比外面挂着蜀菜招牌的馆子差。
萧景林被他的话逗乐,失笑道:“你要是还能吃得下,今天回去我就开火。还少了你吃的不成。”
徐祈清捧着牛奶笑,不说话了。
两人谈过一阵,萧景林转了话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嗯?”徐祈清把喝完的牛奶盒拆角挤平折好:“年底吧,到时候应该忙完了。”
他随口也问了一句:“师兄呢?”
“暂时没定。”萧景林笑了笑:“我妈前几天打电话的时候还说,今年要是不领个人回去,就把我关在外面不许进家门。”
徐祈清放好空盒,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闻言失笑道:“不是吧……”
“我读本科的时候,舅妈帮表哥看孩子,她还和我说受不了这份累。”萧景林感慨道:“结果这才几年,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上赶着催我结婚抱孩子。”
“阿姨说的应该也是玩笑话。”徐祈清又揉揉眼睛,轻声劝慰道:“师兄条件这么好,总会找到合适的心仪对象的。”
萧景林见他脸色不算好,人也没什么精神,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累了就睡一会吧,到了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