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廉贞的反应让他脸红心跳之外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恼羞成怒。
这人对他的包容程度好到了让他心惊肉跳!
廉贞不是那种烂好人,他不是对谁都这样。唯一特殊的就是自己,这让他很费解。
难道他傻吗?经过一番仔细观察,言铮发现他不仅不傻反而很聪明,许多事情一点就透举一反三什么的,反应特别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铮也说不清,所以开始故意的冷落他,还到处挑刺,总之就是‘我看你十分不爽系列’。
领主大人无辜被迁怒,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觉得时不时炸毛耍小脾气的媳妇可爱到爆,更加热烈的凑过去。
言铮心力交瘁,到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根本就挡不住!
廉贞要是个姑娘对他这样百般示好也说得过去,偏偏他是个大男人!这无论从哪一方面都说不通啊!
言铮一眼一眼的瞪他,心说,我倒是要看看你缠着我是为了啥?哼唧!
第一章 黄金佛牌
由于领主大人一边手臂发麻,抬都抬不起来,下车的时候又因为要拿化妆箱,姿势有些勉强导致身形踉跄了一下,看着就像是偏瘫病人在艰难的做复健。言铮当时正好走到他身边,抬手扶了他一把顺手接过化妆箱。
“我自己来!笨!”
因为家里没人,曹文渊只得先去把车送到车库里,言铮就和廉贞沿着鹅卵石铺的小路慢慢往门口走。
曹家是独门独院的别墅,占地面积很大,这一带很早就开发了。
言铮边走边看,别墅有三层,复式结构,上面有露台和露天泳池。花园里繁花似锦开的正茂盛,一口小池塘里面的睡莲叶子只有巴掌大小,偶尔能看见伞盖下一晃而过的红色锦鲤。
这地方着实不错,看着雅致又大方,估计钱也很好,就算他打十年前开始抢钱也买不起这块地!
两人走到门口,正赶上曹文渊存完车回来,一楼全部都是落地窗,视野开阔又明亮。
曹文渊在门口的电子锁上噼里啪啦的按了一会才打开门请两人进屋。
“言老板是稍事休息一下还是……”他内心其实特别希望言铮能马上进入主题去楼上看那幅绣品。
“先去看东西吧!”言铮特别善解人意,曹文渊这个时候哪有闲心和他喝茶唠家常啊?自己要是真坐下,估计都得把他急冒汗了。
曹文渊也顾不上再客气了,起身就将两人往楼上请,“书房在二楼。”
言铮抬脚就跟上,领主大人自然是亦步亦趋,胳膊这个时候已经缓过来了,一点儿也不酸麻,他始终与媳妇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
这个距离可防可守,特别实用,而且还能闻到媳妇身上淡淡的艾草香味。
说话间已经到了楼上书房,曹文渊的书房也和楼下的装修风格一样,特别简单庄重,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书柜特别多。
唯独书桌对面的墙壁上没有书柜,而是挂了一幅字画,龙飞凤舞的很大一张,言铮一个字也没看懂。
“东西呢?”言铮直接略过这份字画满屋子扫视了一番,也没发现一幅类似于刺绣工艺品的东西。
“让我放在保险柜了。”曹文渊一边说,一边走到身后一个半人多高的保险柜前,熟练的输入密码,取出一个画框来。
这大约就是那幅从苏州带回来的古董发绣了。据说已经有两百年历史,但是保存的十分完好,除了丝绢有些泛黄之外,没有一点儿破损。
绣品并不大,棕红色的木质框架带着一圈花纹繁复的镂空雕花,绣品实际面积不大,也就两张A4
纸合在一起那样,上面绣了一幅仕女图。身着绯红衣裙的少女回眸顾盼,眉毛眼睛皆是用极细的丝线所绣,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尤其是绣像上少女那一头乌发,全部用的是真人头发,如云如雾,即使时间久远依旧亮泽如初,历久而弥新。
历史上流传下来的发绣极少有绣个人画像的,除了风景基本上就是佛像观音像。
这副画像上的少女顾盼生辉,脉脉含情的模样明显是送情人的。
言铮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异常,反倒觉得这绣像真的挺好看的。怪不得曹文渊舍不得卖掉。
“现在也看不出来什么,先挂上吧!我们今晚不走了。”言铮将绣品递给曹文渊。
廉贞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就觉得那是普普通通的一幅画。不过,媳妇说要留下他当然是不会反对的。
天色黑的很快,整栋别墅空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显得很冷清。
曹文渊给言铮和廉贞安排了客房便回自己卧室里休息。天气炎热,吃过晚饭之后出了一身汗,他脱了衣服进浴室里冲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叮当一声脆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
曹文渊低头一看,一个黄橙橙的方型吊坠躺在地上,一截断掉的红绳被水冲走。那是他三岁时祖父送给他的礼物,这么多年来一直贴身佩戴从未离过身。据说那是祖父的心爱之物,祖父很迷信的认为这枚从得道高僧手中求来的金牌能给他带来好运,多少次化险为夷全部是因为它的功劳。
曹文渊不置可否,他向来不喜欢金饰,但因为是祖父所赠,所以才一直带着。
他弯腰捡起那块纯金的牌子随手放到了洗手台上,想着明天再配一条绳子。
洗过澡之后,他顺手拿了一本书歪在床头。卧室里很安静,空调温度适宜。不一会儿,他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另一边,言铮盘腿坐在床上抱着胳膊看着赖在门口不肯离开的廉贞生闷气。
怎么那么烦呢?明明有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赖在这里不回去?
领主大人对于这一点很坚持,宁可睡在门口也不要一个人回去。
“那好,你就待在那别动!”言铮生气的翻身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不说还给自己盖上了被子,捂得可严实!
再被他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下去,他可就撑不住了。
挺大个爷们怎么会有那种小狗狗的眼神?
廉贞有些郁闷的原地站了一会,最后拿了个枕头躺在了床底下的短毛地毯上。
同时自我安慰道,这样也算是离媳妇很近了。
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领主大人已经睡得十分香甜,微微张开着嘴一看就是沉浸在美梦里。
言铮只是浅浅的眯着,因为换了床又是陌生环境的关系,他根本就没办法睡得熟,一有风吹草动就能立刻起身。
哪里像廉贞那样没心没肺?竟然睡得打起了小呼噜?言铮总觉得床下趴了一只大狗,他其实挺怕狗的,尤其是体型大的狗。
越想越不忿,索性爬了起来,从床上探出头去,就见廉贞仰面朝天睡得正香,平时看上去锋利的眉眼在月光下出奇的温和,鼻梁英挺,打出一块阴影,睫毛竟然还挺长?
简直不科学?挺大个爷们长那么长的眼睫毛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言铮暗搓搓的油然而生出一种要拿小剪子剪光他睫毛的恶作剧心理。
特别不爽!
老实说,廉贞不言不语的样子很严肃,身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可他在面对自己时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那种大狗看见肉骨头的狂热眼神愣是破坏了那种冷峻。
他到底抱着什么目的接近自己呢?
言铮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分明没钱没势的,到底有什么值得觊觎的?
烦!
就在他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瞪眼看屋顶的时候,就听隔壁主卧室里传出一声惊叫,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躺在地上的廉贞已经一跃而起跳到床上做出保护的姿势来,动作敏捷到不像是人。
言铮被惊了一下,廉贞眼里全都是一本正经的警惕,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叫,他忙掀被下床。
隔壁主卧室里睡的当然是曹文渊。
他看着书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没一会就进入黑甜梦乡,家里虽然闹鬼,毕竟他却一次也没亲眼看过,所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曹文渊迷迷糊糊的就觉得有个人走了进来,他也没在意,还以为是老婆回来了。最近闹得他心绪不宁,连着几天没睡好,趁着请来的先生在隔壁他想要好好补个觉,也没细看就翻个身继续睡。
可过了一会又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
老婆在医院里啊?
中午打电话的时候还说要继续住两天的,怎么可能不声不响的回来了?
想起之前老婆说床前站着人什么的,曹文渊后背汗毛直竖,当时就一身冷汗,头脑也清醒了。
咕咚,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心里一个劲的安抚自己,没事的,不会有事的,要是见鬼早就看见了,怎么会偏偏这个时候见?
况且言老板还在隔壁……
曹文渊浑身僵硬的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不敢动,总觉得身后有人,明知道不应该看,可就是忍不住回了头……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正站在床边,黑发凌乱的披在肩头,一张脸雪白雪白的,半点樱唇红的刺眼,黑洞洞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这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啊!!!
曹文渊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歇斯底里的发出惨叫声。
下一秒,房门被人大力推开,言铮手持混元伞冲了进来。
那女鬼被惊扰,慢腾腾的回头,眼神茫然的看着闯进来的人,刚要上前不知道见着了言铮手里的什么东西,惊慌之下夺门而逃。
言铮顺手开灯,他没有去追,那女鬼几乎是眨眼间就消失掉。
曹文渊吓得脸色刷白,抱着被惊魂未定的坐在床上,整个人都在恍惚。
真的有鬼啊!
亲眼见到之后,他才真的相信了。
“怎,怎么回事?”他回过神来哆哆嗦嗦的问道。
言铮绕到床边,给他倒了一杯水压压惊,曹文渊抖着手接了,他现在确实需要镇静一下。
“我也不太确定,我现在去抓她,你留在这里不要乱动,”他想要廉贞留下来保护曹文渊就回头对他道:“你也待在这。”
廉贞明显不愿意,眉头紧皱,脸沉似水。言铮走一步他跟一步,显然没打算留下。
“不听话?”言铮走到门口回头伸出一根手指顶住他前胸,挑衅的抬起下巴仰视他,“那下次不要跟我一起出来了!”
廉贞:……
这句话非常管用,廉贞踌躇,惹媳妇生气,后果很严重。
回去之后没饭吃不说,又会好几天不说话。
领主大人又气又委屈,小山一样站在那里僵立不动,眉眼之间锋芒毕露,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磅礴骇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言铮暗暗的咽了一口口水,心里不自觉的打怵,匆匆收回手转身就跑了出去。
妈呀!太吓人了!
言铮跑出去老远还心有余悸,暗暗的拍了拍胸口回头见他没跟上来才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对方明明伸出一根小手指就能见他碾压的翻不起身,却反过来被他制得死死的?
这种感觉……
倍爽!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
言铮一定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祸?
竟敢欺负领主大人?
第一章 狼or狗?
言铮几步就跑到楼上书房,要是他没看错的话,那女鬼必定在书房里。
虽然只是短短一瞥,但言铮看的明白,那女鬼周身上下朦朦胧胧犹如隐在一层薄雾中,一看就是在人间游荡已久,魂魄力量在渐渐的消失。
而且不知什么原因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气息,反倒浑浑噩噩看上去不甚明白似的。
言铮心里大约有了底,这应该是一个残缺不全的魂魄。
等他推开书房门看到那幅发绣前停留的女鬼时,几乎就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那幅发绣被端端正正的挂在书房的墙壁上,月光从窗户里斜斜的照进来,光与影将整幅绣品一分为二,绣品上少女的一头如瀑黑发在淡淡的月华下,温润有光。
那女鬼就静静的站在画前面,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好似人偶。
言铮觉得她可能就是那丝绢上绣的少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附在自己的头发上。
这其中缘由大约是问不出来了,她这个样子别说是知道原因,就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
也幸好是这样,因为魂魄残缺不全,她身上没有什么怨气,不然曹文渊一家就不是被吓一吓那么简单了。
这种鬼非常好收,言铮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打开混元伞就将那女鬼收到了伞里。
他转身下楼。
楼下卧室里灯火通明,曹文渊依然惊魂未定,穿着睡衣坐在床沿上发愣,他着实被吓坏了,估计以后睡觉都不敢回头,心理阴影面积要比床大了。
“曹先生,”言铮推门进来,“事情已经解决了。”他瞄了一眼廉贞,却落了个空。
咦,没见到人,言铮心里有些诧异。
他走了?
“真的?”曹文渊刷的站起来,就算是那鬼被收了,那幅发绣他也打死不要了。
“万幸,她并没有伤人的意思。”言铮想了想,问道,“要是方便的话能透露下这副画的来历吗?”
曹文渊听闻女鬼被收,心里慢慢安定下来,道:“发绣是我从苏州一个收藏家朋友那里换来的,当时只是听说这发绣上的少女真有其人。是当地大户家的小姐,自小和表哥定亲,两人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后来这姑娘的表哥出门做生意,竟然一去不复返,也不知道是遭了贼还是生了病,总之这人就不声不响的那么没了。姑娘痴情,发誓非表哥不嫁,无论如何也要等他回来。甚至剪下头发绣了这幅画像。”
后来,据说这姑娘苦盼情人不归,最后郁郁而终,年纪很轻就死了。
曹文渊当时听完也是非常惋惜,越看那绣品越喜欢,就跟魔障了似的,好说歹说的跟朋友磨了过来。
“我当时只是当个故事来听的,现在看来,这故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你说的那残缺不全的魂魄恐怕就是那痴情的姑娘了。谁知道事情过了那么久远了,还是这么执着。唉!”曹文渊边叹气边摇头。
言铮道:“那姑娘的魂魄已经被我收了,但是时间太久恐怕很难找到她缺失的部分,尤其是她缺的还是主魂。”如果没有主魂,就算能顺利投胎,来世也会变成傻子。
这……曹文渊语塞,明显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言老板不能帮忙吗?我可以多加一些钱。”曹文渊对这绣品有着发自内心的喜欢,而且他本身就是个宅心仁厚的人,实在不忍心这绣品上的人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并不缺钱,如果这件事可以用钱解决,那么他很愿意出这笔钱。
言铮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好吧,但是你要帮我跟你那个收藏家朋友好好打听一下这绣品的来历,最好是能确定她的姓名,籍贯。”
没出嫁的姑娘香消玉损,应该是葬在自家的祖坟里,她三魂七魄不全没办法投胎,主魂一定是流连在她自己熟悉的地方,不在墓地就在她当初的家里。
话说廉贞到底去哪了?不是要他留在这里吗?
好!曹文渊当即点头,这个忙他还是能帮的。
“对了,我刚才还想问你,为什么我之前看不见这……”曹文渊还是有些不适应见鬼这件事,直接跳过这两个字,但是又很好奇,明明之前全家都看见就他没见着,可今晚上却破天荒的开了斋。
言铮一边心神不宁一边四下寻摸廉贞的影子,听见他问,先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什么?”随后反应过来,上下打量了曹文渊一眼,“可能是你之前带了什么辟邪的物件吧?”
曹文渊愣了一下,忽然拍了下头,急匆匆的跑进浴室,不一会就托着个成人拇指大小的金牌,扁扁的一块,因为时间久远再加上长时间的佩戴,边角被磨得有些圆润。
言铮就着他的手看了一眼,就道:“这应该是高僧开过光的佛牌,以后随身带着吧!”
曹文渊忙不迭的点头,经过这件事之后,拿什么都不能换啊!
言铮因为没找到廉贞,没心情和他继续闲聊,嘱咐他将那幅发绣先托运到苏州,他会尽量赶过去。
曹文渊经过这件事也没什么舍不得的了,再喜欢被吓那一次也够了,这东西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他告诉言铮,如果那姑娘的后人还在就还给她的后人,如果没有的话就捐给当地博物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