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别的,光看着二皇子那个小可怜就知道了。说起二皇子,锦绣想起来,自那日被马蜂蛰了以后,再也没有瞧见过他,也不知他现再过的怎么样了,便道,“皇后做了那么多,还不如好好待二皇子呢。”
“谁说不是呢。”
才说完皇后和德妃,玲珑话锋一转,“才人不在的时候,未央宫倒发生了一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好生奇怪。”
“什么?”
“才人可知道淑妃身边有个二等宫女叫茯苓的?”
锦绣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有些印象。那一位似乎是被提到二等没多久,顶了白莲的职位,这还是明玉打听到的。她和白莲关系不好,就爱看她不舒心的样子,知道了茯苓和白莲的这桩事,没少在锦绣面前打趣。
“是哪个二等宫女吧,她出了什么事?”
“才人出宫以第二日的时候,她做错了事,淑妃娘娘大怒,将她撵到了浣衣局里面了。这事未央宫那里瞒得有些紧,后来奴婢才知道,这茯苓会点医术,平时给淑妃娘娘煎些药,只不过那日不知道做了什么,让淑妃病了一整日,请了太医之后才知道是药煎错了。淑妃当场发了怒,让人把她赶出去了。不过这茯苓一直嘴里喊着冤,说她没有弄错,是有人害了她。”
玲珑说得很清楚。
她原本也不知道的,不过皇上派来的人实在是能干,什么消息都能挖地出来,玲珑本来还不好意思让他们打听这个,后来见他们做的这样好,便放开了心让他们去查。
淑妃身边出的事,若是不查清楚了,她总觉得心里不安。
锦绣问道,“淑妃没有听她解释?”
“没有淑妃似乎不太待见她。”
“不待见还让她做了二等宫女,真是稀奇。”锦绣喃喃说道。
“这种事,谁说的清呢,不过她们都说这茯苓医术确实不错,没准还真是冤枉的,可惜没人愿意相信她,这样一个人,来的时候悄没声息的,走的时候也让人莫名其妙。”
因为是淑妃身边的人,锦绣倒是认真想了一会儿,不过还是觉得没有头绪,这样一个小宫女,应该没有谁会陷害她吧。如今她走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宫里可还有别的事了?”
玲珑道,“还有一件事,再过几日,就是皇后的生辰了,到时宫里的妃嫔和世家贵族的女眷都会过来,才人也需要过去。送给皇后的礼,也该是时候准备了,才人如今正出来浪尖上,怎么做都是错,多以这礼也该费些心思,不能让人挑出毛病了。”
锦绣听了十分无奈。
玲珑这话,怎么说的也这般直,怎么做都是错,还不如不做了。“能不去吗?”
玲珑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才人又在说笑了。
好吧,锦绣转了几步,想着到时候应该送什么。她现在的小金库,都是从皇上那里得来的,这些东西她一件都不想拿出来,不过她自己的东西,又没有能送的出手的。
“才人不如去问问皇上。”玲珑见她转个不停,贴心地建议道。
锦绣却不愿意,告诉皇上皇后的生辰要到了,从他那里拿东西过去贺寿,那和皇上自己送的有什么不同。
锦绣才不愿意皇上送东西给别人呢。“往年那些宫妃都送什么?”
玲珑,“不同的人送的都有差别,同皇后娘娘亲近的,或相同皇后娘娘结交的,送的贺礼都比别人厚上几分,比如玉雕珊瑚树东珠一类的,若是和皇后娘娘关系一般的,大概就是首饰衣裳一类的,好看是好看,不过别人也不缺罢了。”
锦绣对比了一下,“还是送衣裳好了,上回小李公公不是送来几匹料子吗,从里面选个颜色适合的,做一身衣裳。”
那料子看着也不错,锦绣纵使不知它叫什么,也知道这肯定不是凡品,记得里面有一匹是红色的,虽说不是正红,但锦绣也不敢穿,用来给皇后做衣裳正好。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玲珑,“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她殿里其他几个人,绣艺都很一般,做的衣裳自己穿还可以,拿出去送人可真是笑掉大牙了。至于锦绣,她的女工就更不用说了,难以启齿。
玲珑只好道,“奴婢一定尽力。”
皇后的生辰没有几天了,若是她一个人做的话要是想做的好肯定是来不及了,好在殿里还有其他的绣娘,明玉几个,也能在旁边帮些忙。
这件事,算是定下了,锦绣本来对皇后就没什么好感,任谁被人罚着跪了那么久,也不会当作没有发生过。
中午,锦绣亲自去做了几道午膳。轮到做汤的时候,还望里面滴了几滴灵泉。
皇上喝的时候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喝完了还和锦绣说起了今日宫里发生的事,锦绣趁着这功夫,还说了皇后生辰她要送的贺礼。
“衣裳可做好了?”封煜问道。
“没有,才开始做。”连料子都没有选呢,不过这事,她不打算管。
封煜,“要是缺了东西,只管让李福过去拿。”
锦绣直摇脑袋,“不用了皇上,我这边什么都不缺,你就别担心了。”说完又胡乱说了几句,将这话给岔开了。
她这样的小心思,封煜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愿意纵着她罢了,她不愿意让自己管,那就不管了。
☆、68.第 68 章
这日一早,是秋狩过后的第一次上早朝。
皇上看起来心情不错,叶启文站在位列中间,记起今日户部有事,便站出来禀报了。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户部出了一点小岔子,如今已经解决了。叶启文虽说不是什么亲皇派,但是效绩还不错,又不参与什么党派之争,很少会在朝堂上碰什么钉子。
不料今日却不一样了。
皇上听完之后,竟然少见地沉着脸,看着叶启文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叶启文跪在大殿上,着实不知道除了什么事。心里第一个划过的想法,是锦绣是不是在宫里做了什么错事,把皇上惹怒了?
在满朝文武之前被落了面子,这于叶启文来说还是第一次。
退朝后,叶启文还没有回过神来,同僚见他神色不好,都过来慰问。叶启文佯装镇定地应付了一会儿,等出了宫门坐上马车的时候,脑海中还回旋着皇后留下的那最后一句话。
什么叫后宅不宁,什么叫不立其身,叶启文不傻,想起秋狩那日李氏去找过锦绣,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锦绣是文姨娘说出,想起文姨娘,叶启文之前总是存有三分愧疚,只因当时文姨娘的死也有自己的纵容,不过这份愧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薄。
以至于后来,竟然记不得文姨娘的模样了。
锦绣是文姨娘所出,然而一个庶女,叶启文也不会多在意,所以从未管过,一年也见不到几次,何况每次见她锦绣都还是低着头。
久而久之,叶启文也放弃了这个庶女,纵使知道李氏在背后耍手段,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上回李氏要送锦绣进宫的时候,叶启文才再次记起了这个庶女,他知道李氏在打什么算盘,也知道长宁侯府在急什么,这算盘说来也于他有利,便也在中间推了一把。
不过,他也没想到锦绣能这么快得宠。
快地叫他不敢置信。
如今叶家这状况,宫里已经有了一位淑妃娘娘了,再来一位众人都知道的宠妃,才真是叫别的官宦家族望尘莫及。叶启文一直都有野心,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纵容李氏。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自然也想着和锦绣拉好关系。
谁知道李氏会这么不中用,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弄错。
叶启文并不觉得皇上早间地那番话是冲着他说的,一定是李氏。
到了府上,叶启文就迫不及待地唤来了李氏。
李氏年逾四十,却保养极好,脸上还能见到昔日风采,眉眼端方,款款走过来。她和叶启文多年夫妻,其中默契自然不必说,看到叶启文这样就知道他心情不顺了,倒也没有急着安慰,坐下来淡笑着开口,“老爷叫我来做什么?”
叶启文看着她,“确实有事。早上在朝堂上,皇上对我发了怒,说叶府家宅不宁,我身为户部尚书却不能立身,夫人可知皇上为何这样说?”
李氏脸上的笑意凝固起来,“老爷这话是何意,这是在问罪于我?”
她这样直接问出来自然有她的倚仗,且她也敢断定,叶启文如今不敢和她翻脸,甚至这一辈子,叶启文都不敢和他翻脸。
果然,叶启文拍了拍李氏的手,将她安稳住,“夫人何必动怒,我只是将皇上的话转述一遍罢了,夫人这么多年料理后宅,任劳任怨,我又怎么会错怪夫人。”
李氏脸上稍微好看了一点。
“只是,”叶启文又道,“皇上说这话,肯定是有原因的,夫人那一日去见了叶才人,可有说什么?”
李氏道,“还能说什么,我让她以后多和叶家来往,也好相互间有个照应,你说宫里的娘娘,那个是和娘家过不去的,可是你这女儿,好生不给我面子,当着我的脸就说要和叶家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了,你说,她这样我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赖在依玉轩不走吧。”
叶启文只把她的话信了一半,“其他的话就没说了?”
“我还没说别的话呢,她就将我赶走了,本来还想问锦姝的婚事她能不能帮个忙,也是我自作多情了。”
叶启文没有说话,他是想到锦绣会同叶家没有那么亲近,毕竟李氏之前做了那么多事,不过也没想到,她的态度会差成这样子。
真是,不孝至极。
再怎么说,叶家也生她养她了。
便是心里再怎么想,嘴上也是劝诫道,“她现在虽说是受宠,但迟早都要求到娘家这里的,到时候你再同她好生说说,我不便出面,有些事情就交给夫人了。”
说叶启文相信李氏,那肯定是没有多相信的,不过他出面肯定不方便,且,锦绣对他同样是陌生的。
李氏道,“老爷可真是心疼庶女,今儿皇上在殿上说了您,指不定就是那人在背后撺掇呢。”
叶启文说的十分诚挚,“她再如何也是叶家的女儿,往后她有什么难,叶家也是能帮就帮的。再过两日就是皇后生辰了,届时你去了宫里,再去找锦绣说说话,将锦姝和锦心都带上,姐妹几个,本来就喜欢到一起,别生疏了。”
李氏捏了捏帕子,叶启文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锦华。
“可听到了?”
李氏心头一冷,“知道了老爷,我会去的。”
叶启文满意地点点头,“夫人做事我向来放心,这一回,可千万别再弄错了。”
李氏一怔,老爷这是威胁她么?叶启文按了一下李氏的肩,“你好生休息,我去书房,今日事情有些多,晚上就宿在那里了。”
留下来的李氏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等想明白了叶启文是将错怪在她身上时,眼神想淬了毒一般,一把扫过桌上的棋盘,棋子是玉制的,摔倒地上有不少已经碎裂了。
她再这府中,何曾被老爷下过面子,如今只是得罪了叶锦绣就要去宿书房,呵,是宿在后院娇妾那里吧。
都是不长心的,她且看着这些贱人能活到几时,叶锦绣这个庶女,迟早也得死!
李氏不会放着她挡了自己女儿的路,叶锦绣想当宠妃,她且放着她炫耀一会儿,早晚都是要还的,她娘是个狐媚子,她倒是将她娘的本事学了十成十。
叶启文这里,果真没有再去找李氏。
第二日上朝时,心里还悬着,恐皇上还记着李氏和锦绣的事。不过显然,皇上根本没有精力去管叶启文。
今日朝堂之上,亦发生了件大事,相比之下,他的事情实在是微不足道。
吏部的事情,如今彻底翻了出来。且当朝指证顾正林的还是吏部侍郎章鸿则。本来这件事是大理寺秦铭早就查出来了,可是正逢秋狩,一直拖到现在。
且查出来的账务,更是叫人满朝大臣心惊。
如今天下太平,少有战事,朝廷每年的财政收入也是极可观的,高是可达五千余万贯,可是如此庞大的财政,最后竟然也所剩无几,仅大魏官员支出,就占了其中十之三四,官吏之滥可见一斑。更兼以顾正林为首的吏部官员卖官鬻爵,贪赃枉法,不知贪墨多少银两。
顾正林打着哆嗦,竟然连跪也跪不稳了。
他如何能想到,最后会被自己人给阴了,那章鸿则,昨日还和他谈笑,今日就翻了脸,让他措手不及。吏部的事,章鸿则是知道的,知道地比他好要清楚,因为他自己也参与了,否则顾正林也不会对他这样放心。
封煜盯着顾正林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臣,臣……”
顾正林结结巴巴,想辩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终究是他太有自信了,以为有着镇国公帮忙,以为将整个吏部拉下水,纵使被人查,也不会查出什么。
“顾尚书当日言之凿凿,说自己是冤枉的,今日真相大白,你那日月可鉴的忠心可真是让人开了眼界。”张秉生讽刺道。
顾正林跪在地上,朝堂上竟没有一个为他说话的人,“皇上,臣,知罪。”
封煜面有怒容,语气森然,既认罪了,也没甚好问的,直接下令道,“身为朝廷命官,却知法犯法,贪墨无数,致使冗官泛滥,俸禄支出倍于前,罪应当斩,顾氏族中子弟,二十年不得科考!”
“吏部官员,凡涉事者皆罢官,永不录取,贪墨十万两以上者,杀无赦!”
这便是定罪了。
不说吏部其他的官员如何,就顾正林来说,当斩还是幸事,他这一回犯下的事,足够株连家族了。
顾正林听了,眼光都浑浊了,他不想死,好不容易爬上尚书之位,谁会愿意死,当下哭求道,“皇上,皇上饶命啊,臣为朝廷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生死之间,所有的尊严都成了笑话。
往日最持身份的顾尚书,跪在地上哭的好不狼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有了权以后,贪污之事在所难免,这种事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差别在于贪多贪少罢了。
顾正林这样,就太有恃无恐了。
顾正林还在哀求,见皇上求不动,转而把期望放在镇国公身上,“国公爷,国公爷救命!”
镇国公正心烦,被他这么一闹,朝臣全都看到他这边,见顾正林还要过来,都市怒火上涌一脚踢过去,“犯下如此重罪,还敢求饶!”
镇国公力气之大,岂是顾正林能受得住的,立马喷出一口血,还想着央求,却见镇国公脸色阴沉,眼角的疤痕越加明显,看着顾正林的眼神像是看着死人,仿佛他再做纠缠下一刻就会要了他的命。
封煜见镇国公这样,冷笑一声。
也罢,暂且留着他。
仅仅是一个早朝的时间,吏部里面的官吏就撤了一大半。要是其他时候,没准还有人对此存了心思,现在皇上明显是要在吏部放置自己的人,他们就是再多心思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镇国公遇上了这件事,本来就存了火气,待回去后,底下人给他递了消息。
不看还好,看完之后,镇国公两眼一翻差点没有倒过去,旁边的人忙扶着,掐了镇国公的人中才将他掐醒。
这消息不异于青天霹雳,震地镇国公心神俱乱,他的精兵,他的两万精兵,就这样没了?
杨氏一族危矣!
☆、69.第 69 章
镇国公早在几年前就于太原祖地养了一支精兵。
这是镇国公的后路,是他最后的倚仗。为了扶皇后上位,镇国公不惜将自己的军权都交了出来,原本以为杨家一门两后,可以风光无限,岂料皇上早就想除了他们,在朝堂上百般打压,分了他的权,还将太后请到了宫外礼佛。
说是礼佛,其实和□□有什么两样呢。
自柳呈司渐渐势大,镇国公一派在朝堂上早已没了说一不二的地位,他知道这是皇上的制衡之道,但是如何能甘心。想当年先帝在时,都要畏他三分,如今这皇帝算什么,连靠得住的母族都没有,庶子而已。
那养在太原的两万精兵,原本就是为了威胁皇帝而练的。
不过后来,镇国公在门客的劝说下改变了注意,与其拿出来威胁皇上,不如拿这个做自己的保命符。他领兵多年,在军队中早有威望,若是加上这两万精兵,即使最后和皇上反目,也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