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拧腰躲过,心道,行啊,小样的有两下子。
左手虚晃一招,右腕一翻,寒光闪现,朝那人的锁骨而去。
那人反应也是极快,快步后退,抄起桌上的茶杯便朝叶欢扔了过来。
叶欢一声冷笑,抬腿一扫,就听刺啦一声。
叶欢骂了句“你妹”,他忘了自己现在穿的是老鸨的裙子,不能高抬腿。
裙子一破,又露出里面那条集飘逸风骚与销魂于一身的大裤衩子。
裤衩兄:我最近的出镜率很高嘛,感谢作者,感谢CCTV,铁岭TV……
那人又是一声嗤笑。充满嘲弄与讥讽意味的笑声令叶欢勃然大怒。他一晃手中匕首朝对方扑了过去,转瞬已刺出两下。匕首锋利的刀刃眼看就要擦上那人英俊的面容。
那人嘴角一弯,露出一个相当不屑的笑容,不退反进,倏地朝叶欢欺身而来,手掌成刀,切向叶欢的手腕。
叶欢一惊,立刻变换招式,奈何对方动作也不慢,手刀切到叶欢的手肘上。
叶欢全身如同被通电一般,一阵麻酥,右手立刻绵软如同面条一般,连匕首都握不住,他紧咬牙关,冒着失手被擒的风险,颤抖着将匕首送到对方身前,刀尖挑破他右肩的衣衫,便再也无力支撑,咣铛一声掉到地上。
然后下一秒钟,叶欢就被那人制住咽喉,按倒在床上。
☆、计中计(二)
刘琛觉得这次南下,真是不虚此行。虽说刺杀南梁皇帝、挑拨皇帝与祁王的兄弟关系、陷害神捕司,把南梁朝廷搅得一团乱,这些事都很有成就感,但都不如今日之事有趣至极。
刘琛饶有兴致的打量身下这个一身女装,正朝自己呲牙咧嘴,如同被惹毛的狗儿一般的男子,笑吟吟道:“阁下的打扮虽然惊世骇俗,然而细细看来,这身衣衫与阁下却甚是相配。”
叶欢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他紧绷着脸,死死盯着刘琛。希望麻药的药劲能快点发作。那麻药的药效十分强劲,只要沾上皮肉,便会着道。而那匕首的刀刃又极其锋利,削铁如泥。方才自己那一下既然挑破了他的衣衫,想必也碰着了他的肌肤。
刘琛见他不说话,眼中的笑意更深,右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恰好衬出阁下的形容猥琐,卑鄙无耻。”
卧槽!劳资居然被一个男人给调戏了!
叶欢一口老血梗在喉头,真想喷他一脸,破口大骂道,“你妹的!劳资特么从没见过打架专挑麻筋儿的,比卑鄙,劳资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刘琛见对方成功被自己挑起怒意,心中愈加得意。他就是喜欢看到别人狗急跳墙却又无计可施的可悲可笑之态,这简直是他人生的最大乐趣。
他拿起匕首,轻拍叶欢的脸颊,道:“我这个人是相当反对暴力的。只要你不反抗,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说吧,是谁派你来的?”话未说完,匕首便从手中滑落。
刘琛惊愕的发现,他的整只右臂竟然都失去知觉!
叶欢一看刘琛的脸色不对就知道麻药发挥药效了。膝盖猛然顶起,狠狠顶到刘琛的小腹上。
刘琛后背一弓,面上露出痛苦之色,被叶欢不费吹灰之力就推倒在一边,狠狠压了上来。
奶奶滴,今天不但被人压,还被调戏,最让他崩溃的是这个人还是个男的!叶欢心里的怒意简直要把他的身体撑爆!
他啪啪就给了刘琛两耳光,边打边骂道:“你不喜欢暴力是吧?偏偏劳资就喜欢!劳资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连你妈妈都认不出来,劳资就不……”
话未说完,门啪的一声打开,叶欢刚刚回过头去,就觉得眼前一花,一只大手抓住自己的衣襟,像扔麻袋一般将自己重重扔了出去,撞到墙上,复又摔到地上。
这一扔一撞一摔,力道之大难以想象,叶欢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摔散了架,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眼冒金星,动也难动一下。
有人将他提起来,啪啪啪啪就是四个耳光。
叶欢好不容易
恢复正常的视线,再次金星乱跳。耳畔钟磬齐鸣,犹如开了一个水陆道场。
至于脸颊就更不用说了,已经疼得没有知觉。所幸他及时闭住一口气,否则就凭这位的手劲儿,他这满口的牙只怕就保不住了。
“柳权,先住手。我有话要问他。”刘琛淡淡道。
柳权将叶欢薅到床边椅子上坐下,一柄寒气森森的长剑就抵住他的咽喉。
叶欢艰难的咽口唾沫,顺着巍巍剑尖一路瞧上去,见到一位老者立于身前,面沉如水,渊渟岳峙,一看架势就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高高手一手搀起刘琛,扶他坐好。另一只手举着长剑,剑尖始终未离开叶欢咽喉半寸,抖都没抖一下。
叶欢暗暗叫苦,原以为凭借自己的身手和装备制住这人没有问题,哪知人家还有后招,还是终极大BOSS级别的。
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托大,多带几个人来。虽说未必能以多胜少,但至少能把事情闹大,好叫这两人心生忌惮,知难而退。
刘琛冷冷看着叶欢,他毕竟是堂堂北齐三皇子,从来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哪有人敢打他,更不要说是打脸。虽然柳权方才已经双倍替他打还回去,也难以消除他心头之恨。
报仇这种事,还是亲力亲为才能舒心痛快。
只是现在他上半身几乎不能动,别说亲自报仇,他一会儿能不能亲自走出这间房都是个问题。
一想到这,他恨不得把眼前这个泼皮无赖碎尸万段。
只是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他强忍住胸中那强烈的嗜血欲望,冷冷问道:“若想活命,就说出你背后的主使之人。”
叶欢丝毫不怀疑此人话里的真实性。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威武不能屈神马的绝对是误人子弟,不能效仿。能屈能伸方为英雄本色。
他擦了擦嘴角边的血渍,因为触动伤口疼得直咧嘴,“其实这是个误会。”
短短两天时间,他已经跟人发生两次误会,他最近跟误会这个词还真特么有缘。
刘琛嘴角弯起,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说来听听。”
叶欢道:“我来这其实是为了一枝花。”
听到“一枝花”三个字,刘琛目光一闪,“找他作甚?”
叶欢第一反应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追捕一枝花的事。卢提刑遭受陷害一事与一枝花是否有关系,如今仍是迷雾重重;奸细被害案与卢提刑被陷害案是否有什么内在联系,也是不得而知。这两个人是何身份,有何目的,他更是无从知晓。
叶欢道:“一枝花有负于我,我来找他是为了跟他算
账。”
叶欢说完就恨不得再给自己一个嘴巴。自己大脑缺氧了吗?怎么会想出这么滥的借口?
说一枝花跟他有杀父之仇也行啊,总比说成是那个要强啊啊啊!!!
叶欢一说完,刘琛的脸色就变了。连从一进屋就一直面无表情的柳权眼中都多了些不一样的神色。
自己的清誉毁于一旦,而且还是毁在自己的手上!
叶欢郁闷得直想撞墙。
但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因为他惊奇的发现,对方居然没有接着这个话题问下去。
倘若他要说一枝花是他的杀父仇人,那对方势必要继续追问他老爸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为何跟一枝花有仇,一枝花又是怎么杀的他老爸,用的刀还是剑,致命伤在哪里……等等等等。
叶欢是捕快出身,深知谎言一旦编的太多,难免产生漏洞,到时无法自圆其说,谎话就会败露。对方不杀他都对不起老天爷。
如今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有负于我”,就足以令对方封口。就算清誉稍稍受损,这点牺牲也算值得。叶欢心中暗暗自我安慰。
可怜的一枝花凭空就多了个老相好,还是个男滴,真应了“躺着也能中枪”这句亘古名言。
刘琛问道:“你怎知一枝花在此?”
叶欢道:“那一枝花行踪飘忽,狡兔三窟,我为了找他,花重金向江湖中人打探他的消息,这才打听到他最近经常来万春园。”
刘琛微微抬高下巴,半眯起眼睛盯着他,问道:“那你又是何人?”
叶欢低头不语装鹌鹑。搅基这种事,在自己那个时代,都是不被世人所认同的极端隐私,在这个时代自然更甚。自己越表现得难于启齿,也就越是真实可信。
刘琛冷笑一声,“你以为不说我就不会知道了吗?”他朝柳权一努嘴,“搜他的身。”
柳权探手过来,两下就从叶欢怀里掏出他的腰牌,递到刘琛眼前。
刘琛看了一眼,嘴角浮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原来是叶将军,失敬失敬。”
叶欢心道,你要真觉得失礼,就趁早放了我,别特么净整这没用的。
柳权低声道:“公子,你行动不便,最好尽快离开此地,以防有变。”
刘琛明白柳权所说不假,以他的身份,行事不宜如此高调。李陵那厮一直紧盯他不放,若待得久了,把他再引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若要依他的本意,就将叶欢带走,详加审问。只是他今天出来就带了柳权一人,除非柳权有三头六臂,否则不可能带着如同废人一般的他,还
能再带一个叶欢。
虽然有些惋惜,但也并非没有好处。
他来南梁的另一个主要目的就是一枝花。奈何他在暗,一枝花也在暗,纵然他用尽各种手段,却依然寻他不得。
如今有了叶欢这个棒槌,正好省却他不少力气。他只需盯住叶欢,只要叶欢找到一枝花,他便立刻捉奸捉双。
不仅可以得偿所愿逼出一枝花,更能当场戳穿他不喜欢男人的谎言。
刘琛再次深深觉得,这次南梁之行,真的没白来。
只是他千算万算,只漏算了一条,如果叶欢说的是假话怎么办?
这又应了一句老话,人一旦被情字所困,智商就会下降。
☆、同床共枕
刘琛笑眯眯道:“叶将军,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着朝柳权一使眼色,柳权立刻明了,手掌一翻,闪电般切向叶欢的后颈,叶欢相对配合的软倒在地,晕了过去。
叶欢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是被老鸨叫醒的。老鸨战战兢兢蹲在一边,试探着问道:“叶将军,您没事吗?”
叶欢揉揉后颈,坐起身来,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老鸨道:“丑时末了。”
“我擦!”叶欢咒骂一声,从地上跳起来。寅时是宫门开启的时间,若是误了时辰,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几下扒□上的衣裙,换上自己的官服,直接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来万春园享乐的都是显赫之辈,自然都有代步工具。有坐轿来的,坐车来的,也有年轻的纨绔衙内喜欢显摆骑着自己的宝马良驹来的。
就跟自己那个时代的富二代们斗富是一个道理,你开宝马我就得开法拉利,你开兰博基尼我就得开玛莎拉蒂。
此刻园子里就拴着几匹好马,马的主人估计不知在哪个房间里搂着姑娘睡得正香。
叶欢心想给你一个为人民服务的机会,随便挑了一匹顺眼些的,直接翻身上马走人。
等马一跑起来,叶欢才发觉这真是一匹好马,四蹄如风,快如闪电。
小路子从路边树丛里跳出来,大喊一声,“老大……”
叶欢没空回头,道:“去神捕司等我。”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他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在寅时赶到和宁门。昨夜负责留守的左超刚刚打开宫门,为后宫提供一日饮水的水车叮叮当当,悠然驶进城门。
叶欢下马对左超道:“左将军昨夜辛苦了。”
左超惊诧的看着叶欢,“叶老弟,你这是……。”
叶欢知道猪头三什么样,自己现在就是什么样。不过在来宫里的路上,他早已想好了说辞,也就没有丝毫的尴尬与惊慌。
他低声郑重道:“此事一言难尽。末将现在有紧急公务要去回禀圣上,宫门这里,还请左将军辛苦代劳一下。”
在进宫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得很清楚,就凭自己这一脸的伤,昨晚的事瞒是瞒不住的,更何况他也不能顶着这样一张猪头脸在宫门口站岗,那丢的可是皇帝的脸面。他让皇帝没面子,皇帝就会让他没里子。谁更吃亏,显而易见。
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索性把事情讲出来,至于如何讲,讲哪些,那就是门学问了。
左超见他神色凝重,以为是奉了圣上的什么密旨,也不敢多问,连忙道:“大事要紧。
这里有我,叶将军尽管放心。”
叶欢又客气了两句,这才上马沿着皇城直奔门下省。
按照宫规,外臣没有皇帝的召见不得进宫,就算是给皇宫看大门的也不能把宫城当成自家后院,想去哪就去哪。想见皇帝,必须经由门下省的黄门侍郎通传。而门下省的办公衙署则在宫城正门——丽正门内。
叶欢见到当日值班的黄门侍郎,简单说了下求见皇帝的用意,黄门侍郎立刻遣一名小黄门去宫内通传。
叶欢站在宫门边等候时,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他认得那辆马车,如果他猜得不错,马车里的人应该是祁王。
叶欢往边上靠了靠,又靠了靠,恨不得钻到墙里面去。他脸皮再厚,也不希望祁王看到他现在这副熊样。
然而残酷的现实往往与美好的愿景背道而驰。马车慢悠悠驶到他近前,便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车帘一动,叶欢下意识伸手挡脸。
“叶将军今天换到南门巡视了吗?”李陵的声音悠悠传来。
叶欢只得放下手,躬身施礼道:“末将见过王爷。”
李陵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目光没放过他脸上任何一处淤肿。叶欢觉得被他的目光审视比挨打还难受。
“这还真是巧了。本王走哪个门,叶将军便巡查哪个门。叶将军就这么不放心本王,担心本王会携带利器,进宫刺驾吗?”
这话就说得相当重了。
叶欢只能单膝跪地,“王爷误会了,末将绝无此意,这……纯属巧合。”
“那叶将军拽本王滚陷阱,也是巧合?”
这事你打算记多久啊?
“那个……纯属误会。”
李陵不再发问,也不叫他起来。似乎成心让他罚跪。
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叶欢低头磨牙,手指在地上不停的画圈圈。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负责巡查南门的郎将江淮匆匆而来。只是距离马车还有十步的距离时,马车已经悠悠驶动,驶入宫城。
江淮在心里念了声阿弥托福,本来他是想过来充当一下和事佬的。这下祁王走了,倒正合他意,因为不用面对祁王那张冷脸。
叶欢也站了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
江淮面带同情的看着他,“叶将军,祁王殿下就是这个性子,你也别往心里去。”
叶欢笑笑,“我晓得,多谢仁兄提醒。”
不管怎样,李陵至少没提他的脸变猪头的事。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只要李陵不碰触他的底限,怎样毒舌刻薄,他都不是不能忍受。为了成为一代名将,韩信都能忍
受□之辱。他叶欢为了完成伟大而艰巨的穿越任务,受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全都算到鬼差头上,权当将来跟他讨价还价的筹码(哦耶!)。
一个小黄门从宫内跑来,带回皇帝的旨意,宣叶欢觐见。
今天是小朝会,皇帝不在崇政殿,而是在日常宣召大臣的文德殿。
进入殿中,叶欢发现祁王也在。看来皇帝也宣召了祁王。想想也是,祁王若是去见太妃,自然会走南门。走正门自然是见皇帝。
皇帝见叶欢进来,刚刚扬起一半的笑容僵在脸上,两道剑眉却向眉心处聚拢,“叶卿家,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正在专心喝茶的祁王也向叶欢投来一瞥,就好像今天是头一次见到他似的。
叶欢双膝跪地,沉声道:“启禀圣上,微臣昨夜无意中发现两名北齐奸细的踪迹,本欲尾随跟踪,找到他们的落脚之处,好将其一网打尽。不想被对方发现,微臣脸上的伤正是与那奸细交手所致。”
“有这等事?”皇帝脸色愈加凝重,“你细细讲来。”
叶欢道:“微臣昨夜无意中听到两个路人的谈话中提到刘贲的名字,心中诧异,微臣曾在诸葛大人那里得知被捉的那名北齐奸细就叫刘贲。是以,微臣猜测这两人是否也是奸细同党,便尾随跟踪。哪知那两人武功甚是高明,微臣的踪迹被他们发现,二人与微臣交手,微臣不敌,被他们所伤。微臣办事不力,未能抓住奸细,有愧于圣上,还请圣上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