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带心思地往外走去。
当真是,不出去不知道,他们的画舫周围,此时密密麻麻围了不少的画舫,既有小的,又有大的,围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众人看见苏磊等人走了出来,俱欢呼雀跃起来。
“苏公子,你总算出来了。”
“苏公子,这番前来扰了你们的兴致,实在是情非得已,还望勿怪。”
“苏公子,不知道刚才弹奏与吟唱的都是何人,我等生平从未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歌曲。”
“哈哈,各位莫非都是被我们那美妙歌声吸引过来的?”苏磊清冽的眸子快速闪动了一下,眼中溢出自豪的光芒。
“不错,实不相瞒,刚才在游玩时,突地听到天籁之音,赶紧寻了过来,这才知道是从苏兄船上发出的,苏兄藏得可真深啊,竟然还留有如此好的宝贝不被众人发现,要不是今番游玩无意间被我们发现的,我等都还不知道呢。苏兄啊苏兄,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说笑的是一位豪气的公子,看他的画舫,也是挺气派的那种,与苏磊说话的语气及口气,瞧着该是及其熟悉的那种。
果然,一待他话落,苏磊就笑着朝他拱拱手,说道:“我这哪里有什么好宝贝,黄兄弟真喜欢说笑,要真是有的,还少得了你的,我们两兄弟,还分什么彼此啊!”
“你那船上真没有什么宝贝?”黄兄弟疑惑起来,瞧苏磊的意思,并没有在诳自己,他平日又不是那种会藏着掖着的人,难道,真是自己猜错了?
“真没有什么宝贝,刚才,只不过是我身边这几位朋友一时间来了兴致,自娱自玩起来罢了。”苏磊让开大半边身子,让他身后的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啊,湘香儿与如意都在这里,难怪你们的歌声可以如此美妙。”有人惊叫起来,声音尖锐得一下子盖过众人的。
“还有梅当家也在此。”有人作娇羞状,发出这声音的,自然是女子,以袖掩脸,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天呐,我今晚不仅见到了这江南的两大名妓,还见到了大名鼎鼎的梅当家,我真的是太幸运了。”有人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梅当家身边的那位贵公子是谁啊?长得好帅啊,似乎,都没有见过。”发花痴的人并不少。
越来越多的人围聚过来,宋妍轻轻一笑,这就是所谓的名人效应,马睿皱了皱眉头,他十分不喜欢这样被众人看着,在朝廷上,他每天要面对一帮老头子,还是一帮冥顽不灵的老头子,这已经有够他烦的了。要不是宋妍现在还站在此处,他担心她的话,他早就拂袖离开这里了。
只是,马睿内心的这一番争斗,宋妍并没有感同身受,此时的她,面对着众人热情洋溢的脸,她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是那么明媚,直晃得人的眼睛发疼。
这个时候,又见那位黄兄弟惊叫起来,“苏兄,我瞧你们几位自娱自玩得很是高兴,我都忍不住要加入进去了,哈哈,你不妨就让我上你们的画舫吧,你瞧你的这些护卫,诶呀,我今晚都在这里叫了一个晚上,他们说什么都不让我上船。”
“这……”苏磊有些犹豫地看了宋妍一眼,之前,她私下告诉自己,今晚要出游的话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须加强警戒,带多一些护卫,还让自己答应她,不要随便放人进来,他当时应下了,只说会找些必要的歌妓过来而已,至于其他的闲杂人,他是不会随便让他们上来的。只是,他当时说这话时,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今晚这样的情况,他一时间,对于黄兄弟的这种情况,也是有些头疼的。
这黄兄弟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好友之一,他实在是不便立即就拒绝他,可要是他答应让他上船的,宋妍那里,他又不好交代。
苏磊的目光一瞥向自己,宋妍立即就心领神会,可,也不敢当即就回应苏磊。她心底,是有顾虑的,这顾虑,不用说都知道是马睿了。无论什么情况下,他的安全,都是她必须要考虑的。
在苏磊看向自己后,宋妍自然而然将目光投向马睿,虽然没有说话,那双清亮的大眼睛却仿佛在无声地询问,“要不要给这个人上船?”
苏磊眼底的挣扎,宋妍的为难,马睿都一一看在眼内,这个时候,他很高兴,宋妍还能如此为他设想。
马睿轻点一下头,宋妍心中一松,也向苏磊点点头。一股喜悦在苏磊心底冲击,苏磊当即就冲着黄兄弟微微一笑,“黄兄弟既然有此雅兴上来我们这艘画舫一游的,小弟我正是求之不得呢,哈哈,往日想要请黄兄弟上来一趟都难呢。”
“苏兄客气了。”苏磊这番话一出口,黄兄弟别提多高兴了,刚才的那一刻,他真怕苏磊拒绝自己,不上去这画舫事小,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事大,那一刻,他看见苏磊为难的脸,都暗自责怪自己太得意了,要是他不答应让自己上船的,自己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想他堂堂的江南大家公子之一,当着众人的面丢脸,还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丢脸,他以后,还有脸在这江南混吗?
好在,这苏兄终是善解人意的,终是看重自己这份兄弟情的。
众人面前,黄兄弟喜笑颜开地上了苏磊的画舫,那神情,比中了五百万的彩票还要高兴百倍,苏磊的画舫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上的,瞧我,现在却可以上,你们可以上吗?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看到黄兄弟已经上了自己的画舫,苏磊担心其他人今晚也会学黄兄弟一样要求上自己的画舫,紧着道:“今晚的客人实在是多了点,我苏磊只能在此跟诸位说声对不住了,明天,欢迎诸位到我们的念芝楼来一趟,所有的菜品,我们一律八折大酬宾。”
“哇,太好了。”有人当场欢呼起来。
“明天,我们一定到。”
“哈哈,苏公子明天可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
众人刚才见到黄兄弟居然可以上苏磊的画舫,本来想着自己也可以厚着老脸询问一声的,不想,苏磊马上就打断了他们的遐想,众人不由得一阵失望,好在,他现在又送给众人一个大大的礼物,念芝楼所有的菜品明天一律八折大酬宾,这无疑,让众人很是喜悦。
今晚,可说是游船捡到了便宜,要知道,平日里,这念芝楼的饭菜除了开业那会有过优惠外,其他时间都是明码标价,众人又实在是都喜欢去那里,念芝楼可谓是每天都爆满人,想要拿那么一点点优惠实在是难,现在,听说明天居然可以八折优惠大酬宾,众人比听到了什么好消息还要更加振奋。
☆、第一百一十四章 究竟什么身份
黄兄弟上了画舫,苏磊当即就吩咐起自己的人,“小心看着些这画舫,不要让人钻空进来。”
“是。”护卫恭敬地应声道。
苏磊带着黄兄弟进了画舫中,宋妍等人跟了进去。
黄兄弟甫一进入画舫中,一双眼睛,蓦地一亮,赞叹道:“苏兄,你这画舫不错啊,我本来都以为我那画舫算是可以的了,不想,和你这画舫一比,就什么都不是了。”
“黄兄弟谦逊了。”苏磊言辞间虽然客气着,语气中,却是不免有些自豪。
“难得来你这画舫一趟,不介意带我到处走走吧?”
“行啊。”苏磊自是愿意将自家画舫展示给别人看的,当下,就想带着黄兄弟直接观看一番,但想到宋妍等人也在此处,脚步不免就有些犹豫,“贤弟,我带黄兄弟走走,一会就回来。”
“去吧。”宋妍笑着摆摆手。
苏磊真带着黄兄弟出去了。
没有了苏磊这个幽默包,画舫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低迷。马睿自顾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湘香儿与如茵也不知道是否因为拘谨的缘故,还在站着。
“大家都先坐一下吧,估计,苏兄还没有那么快回来。”宋妍笑着朝如意打了个招呼,当然,也没有忘记向湘香儿打招呼。
“好的。”随着宋妍这一友好的示意,画舫的气氛又活络了一些。
“给她们上些茶。”宋妍掷了个眼神给画舫内站着伺候的小厮,小厮立即会意地应声道:“小的马上就去准备。”
“说起来,今天还真的要多谢梅当家,我等才有机会见识到如此美妙动听的乐曲。”刚坐下位置的如意不忘真诚地夸赞起宋妍。
宋妍谦逊地摆摆手,“如意姑娘客气了。”
“是梅当家谦逊才真。”
呵呵,宋妍笑了笑,如意也跟着笑起来,两人相视一笑,互相间,觉得感情又增进了一番。
“梅当家,奴家这还有个地方不是太明白,不知你是否有空给我解疑一下?”说此话的,自然是如意,她不像湘香儿一样,自念芝楼开业后就一直都呆在宋妍身边,有的是机会向宋妍学习乐谱。她出来一趟不容易,想要从宋妍身上学习乐谱更是难上加难,所以,这番见到了《春江花月夜》这么好的乐谱,不免心生喜爱之情,说什么都要趁此机会学会。
看见如意如此好学,宋妍自是乐于教她的,她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没有一丝一毫不耐心的地方。
两人很快就忘记了周遭的事情,投入到乐谱中去。
湘香儿起初还饶有兴趣地听宋妍与如意讨论,后来发觉,如意所询问的,自己都懂了,大概,是因为自己接受过宋妍几番的教导,比如意掌握的知识多得多,当下,就对她们的讨论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倒是,看见如意与宋妍靠得那么近,有些心酸与不舒服。
马睿自在一旁品自己的茗,一双眼睛,也还是放在宋妍身上,没有离开半步。
“小姐。”湘香儿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喝茶谓同嚼蜡,不想,她的丫鬟小红轻扯了一下她的衣服,湘香儿疑惑地向小红看过去,却见,她朝着马睿所在的方向呶了呶嘴。
小红这是做什么?湘香儿一瞬间升腾起一种疑虑,稍后,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暗自责怪自己,瞧自己,刚才差点就陷在那该死的思绪中,忘了正事。
敛了敛脸上的情绪,湘香儿轻咳两声,朝着对面的马睿释放出一抹友好的笑容,“马公子,你要是再这样一味喝茶的,当心喝醉了。”
“喝茶还会喝醉?”马睿有些疑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
“当然,梅公子就曾经说过,不仅喝酒会喝醉,就连喝茶,也是会醉的。”
“哦。”马睿来了些兴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不想,湘香儿却不在这个话题上再打转,话锋一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奴家瞧着马公子很是面生,马公子应该不是江南人吧?”
马睿想不到湘香儿会问这件事,愣了一秒钟,随之,整个人都警惕起来,审视地瞧了湘香儿两眼,待发觉她只是状似无意地询问起,大概,这只是她搭讪的一种方式罢了,马睿不由得放下心神,轻声道:“不错,我确实不是江南人士。”
“梅当家也不是江南人士,可我瞧着,梅当家却与马公子一副很是娴熟的样子,梅当家与马公子都是来自一处的吗?”细心如湘香儿,自是察觉到了马睿的异样,当下,赶紧绕到别的话题上去。
马睿脸色稍微变了一变,脑中蓦地涌现出自己初遇宋妍时的情景,手中的杯子紧握,几乎被他捏碎,湘香儿诧异地看着他,神色有些怪异。
“马公子,你还好吧?”湘香儿轻唤一声。
马睿瞬时回了神,神情放松下来,轻扯嘴角,道:“我还好。”
“那就好,刚才真是吓到了我了。”湘香儿轻抚胸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马睿轻轻笑了笑,不再说话。
湘香儿见此情景,虽然还是很疑惑,却没有再问下去。
那边,宋妍与如意还在认真地讨论着,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人间的互动,青柠自是注意到了,却没有吭声,清亮的眸子微闪又低下头。
画舫很静,除了宋妍与如意不时传出的交谈声及轻笑声外,舫中人心思各异,却都,不由自主将目光投放在宋妍与如意身上。
与如意交谈着的宋妍,眉飞色舞,全情投入进去,月光与舫中灯笼晕黄的光交织倾洒在她身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马睿,青柠,湘香儿一时间俱看得出了神。
只是很快,这种静谧便被苏磊的进来打破了。
他是典型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他人都还没有跨进画舫内,众人便率先听到了他爽朗的笑声,“黄兄弟,我可跟你说,今番游船,还真的是没有白来。”
“那是,你们几人合奏的那首《春江花月夜》简直是天籁之音,要不是你言之凿凿说是你们几人合奏的,我是说什么都不相信的。”
“你真该早点过来的,那样,就可以亲眼看到我们演奏了。”
“是我没有这个福气啊。”
说着话的同时,两人走了进来。
宋妍轻笑着向苏磊看过去,顺道,友好地朝黄兄弟笑笑。
只见,这黄兄弟和苏磊差不多的年纪,面如冠玉,也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打扮,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此时,明明还是微寒的天气,他却轻摇了两下,夸张地笑了一笑,“苏兄,你这都是什么样的艳福啊,瞧这画舫内的人,男的俊,女的美。”
“瞧黄兄弟说的都是什么话。”苏磊有些不太自然地瞥了宋妍一眼,暗暗捏了捏黄兄弟的肩膀,小声道:“别乱说话。”
“哦哦。”黄兄弟嘴上应着,一双桃花眼,却是到处乱射,一会瞅瞅湘香儿,一会瞧瞧如意,两人在他的盯视下,俏脸一红。
宋妍沉下脸,这人,瞧着就不太像是正经的公子。
苏磊暗叫糟糕,赶紧扯了扯黄兄弟,道:“今晚也游玩得差不多了,贤弟的身子还没有好利落呢,我看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也好。”马睿第一个赞同,黄兄弟的目光,让他有些警觉,他不愿意宋妍与他多呆在一起,要是光明磊落之人,像苏磊这样的,倒是不妨,可如黄兄弟这种的,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马睿既然都赞同早点回去了,宋妍自是不会再有异议的,画舫内的人,就更加不会有异议了。
当下,苏磊就吩咐人把画舫掉转头,往回走,黄兄弟原本还想继续畅游的,可见苏磊等人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只得作罢。
画舫很快就调转了头,由于是顺风的缘故,很快就靠岸了。
众人上了岸,黄兄弟也只得跟着上了岸。
“苏兄,我看这时辰还早着呢,要不,我们再在这河边走走?”黄兄弟虽是对着苏磊说话,那双桃花眼,却是不时射向湘香儿与如意,两人俱是一阵薄怒,可看在宋妍面上,又不好做些什么,只不理睬他。
苏磊此时也有些后悔自己招惹了黄兄弟,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游玩,只一味想着,安全送宋妍与湘香儿,如意回去是真。
当下,笑了笑,“黄兄弟要真想游玩的,改天,我们哥俩再约个时间一起痛快地游玩一番,今儿个,却是不成了,我这贤弟,前些天生了病,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利索呢,你也知道的,我们念芝楼少不了她,我可不敢再让她生病了。”
苏磊的语气半真半假,黄兄弟又哪里听得出是真是假,但瞧宋妍的神色,却是有些青白,此时,就算是再想畅玩,也不敢再拉扯上宋妍,只得应着,“那就改天再约了,今晚也真是不巧。”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改天再约。”基本的礼节,苏磊还是要做足的。
“改天再约。”
苏磊带着宋妍等人远离了黄兄弟的视线范围内,众人的心才舒畅一些。小红当即就不屑地撇了撇嘴,小声对着湘香儿道:“小姐,这黄公子可真是够令人讨厌的,一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样子。”
小红的声音虽小,却还是传入了众人耳中,宋妍等人听了,噗嗤一声笑开了。湘香儿面皮一紧,赶紧沉下脸,轻斥小红,“胡乱说些什么。”
小红眼眶一红,抱怨道:“小姐,我又没有说错什么。”
“还驳嘴了?”湘香儿瞧着是真生气了,小红赶紧闭上嘴巴,神情,却是有些委屈。
“其实,我觉得小红说得也没有错,这黄兄弟一看就知道是心术不正之人,以后,我们还是离他远些比较好。”话虽是对着湘香儿与小红说的,宋妍的视线,却是一直停留在苏磊身上,意味深长。
苏磊自然知道宋妍此时是借机告诉自己,不要与黄兄弟太过接触,当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是我一时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