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秦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长羲掌心里抽出一只手,他散着长发,肆意而又放纵的模样,她难得温和地给他顺了顺齐腰的黑发,亲了亲他,然后微微往后退开几步来。
“你是那种不清瘦但也不会过分魁梧的修长体格,从肩到小腿的线条流畅又柔韧,我最喜欢你的腰窝和腰线,非常深刻坚韧又充满力量,”她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他,语气却微带着笑意,“哦,还有,做的时候你的胸膛和额间都是湿汗,味道还挺好闻的,长羲小鬼,”她顿了顿,踮着脚尖咬着他耳朵,语气正经得不得了,“你很性感。”
长羲:“……”
“但是,”秦茶亲亲他耳垂,语调依旧平静且淡定,“你他妈要是再这样毫不节制地玩这么大,我他妈真废了你。”
她挑眉,苍白纤瘦的手指在他下巴划过轻轻点了点,清丽的嗓音有点冷厉诡异的温和,“懂?”
长羲暗红色的眼眸有着一瞬间的怔愣,他看着停在他嘴边的长指片刻,便勾着嘴角轻轻地笑起来,搂着秦茶的腰肢,他咬着她的指尖拨弄了一会儿,又低头深吻她。
“好,”年轻的魔族勾着秦茶的唇舌吮吸了一下,嗓音低柔,“我会克制一点的。”
秦茶勾着他脖子回吻,然后再次退开来,“小鬼,可以了。”
她伸手把衬裙撕出一条长条,把长发束高扎好,动作干脆又利落,她的眉眼有着亲热过后的柔媚,但眼神却是风霜刻写的坚韧和冷静——
她永远都这样,无论身处境地多么落魄,骨子里的姿态一如既往的坦荡洒脱而高贵。
“你的阵法快被人破坏完了,”她稍回头,“小鬼,一起出去打架。”
长羲走前几步,拉住秦茶的手,他在她旁边并肩走着,温顺得不得了,“教母先前叫我哥哥的呢。”
秦茶:……如果是指“好哥哥求你停下来”之类的话……不提我们还能做好朋友。
“教母的声音好好听,”长羲扣紧秦茶的手指,眉眼弯起来,“软软的,尾音很媚。”
“叫哥哥好不好?”长羲弯着腰蹭了蹭她脸颊,“听了就很想做。”
秦茶:“我还能叫你爸爸,你要听吗?”
长羲红色瞳眸更深了几分,“好啊,”他凝视着背脊挺直的银发亡灵法师,笑眯眯地说,“我觉得我会更喜欢这个称呼。”
秦茶:“……”变态。
在接近结界的地方,长羲突然拉着秦茶停住脚步,结界之外的嘈杂声隐约可闻,年轻的魔族对着银发法师清晰地一字一句:
“教母,不要离开我。”
“没有人可以从我身边夺走你,”年轻的魔族“刷”的一声张开巨大的黑色羽翼,他眼眸深红,整个人因此也显得更加危险起来,“有人告诉我,喜欢是放纵,爱是克制,可是我不行,我爱你,我没办法接受你会离开我,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哪怕是死,您都必须和我死在一块。”
他的指尖温柔地摩挲着秦茶的脸庞,力度轻得仿佛害怕把她碰碎,“否则,我宁愿亲手杀了你,把你吃下去,这样就不会分离了,对吧?”
他近乎是残忍地呢喃:“我不能没有您,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
长羲轻轻扇动着巨大的黑色羽翼,如同恶魔的姿态,高贵而又像卑微到尘埃里,他专注地凝视着秦茶,笑容温文儒雅至极,又病态到诡异,满满都是宠溺纵容的独占欲/望。
秦茶沉默了一会,突然伸出手去揉乱了长羲的头发,长羲很配合地弯下腰,纵容地让她纤细的长指穿插自己的头发不停地拨乱。
“有点傻,”她淡淡地说,“我喜欢守护你,你要好好的。”
以前她曾经对他说,我会守护你,我为守护你而存在。
现在她对他说,我喜欢守护你,只要你好好的。
长羲稍稍张开一小片翅膀,用翅尖把秦茶轻轻勾到自己怀里,他巨大的翅膀完全揽住她,密密地把她纳入,然后低头与她互相抵住额头。
“教母,好喜欢好喜欢你,”他暗红色的眼眸细碎都是无与伦比的高兴,璀璨又深邃,“最喜欢你,最喜欢你。”
他抬起双手捧着她的脸庞,温热的气息轻柔地吞吐。
“我觉得我把世界拢入怀里了呢。”
“喀喇——”
头顶的结界从顶端突然产生蛛网般地裂纹,一点一点,然后脚下的土地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几乎是在出现的刹那便迅速扩占疆土,眨眼间就蔓延了一大半结界。
长羲眯起狭长的眼,他亲了亲秦茶的嘴角,“我去去就回来,很快的。”
他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柔软的斗篷细心地给秦茶披好,把翅膀收拢起来,高大的魔族沉稳得像是一座山。
“啪——”
巨大的气浪陡然从头顶的开裂的裂缝由上往下灌入,然后迅速撑破所有的细小的裂纹,结界的光圈从透明化为实质,如同四分五裂的碎片,噼里啪啦地掉落砸落在地上,再化作虚无。
长羲抬手收拢着食指和无名指竖起三指,红色的魔法阵旋转盘绕在他掌心,然后不断变大,他倒转着方向尔后掌心朝上,阵盘脱离,覆盖在秦茶头顶,再逐渐往下,穿过她的身体,阵盘一直到压在她的脚下。
“找到你了,肮脏的魔族。”
所有的结界“哗”的一声骤然破碎散去,大片的冷风夹杂着树叶和尘土呼啸灌入,数十米之外,上千人按照某种奇怪的方位站立,把他们完全围住。
秦茶根本来不及去问长羲给她定了一个什么阵法,只一眼看见对方站立的方位,她就迅速反映过来——那是神恩光明阵。
换句更粗浅的话,就是诛魔阵。
五大家族的族长和三大祭司全部都在,大陆上盛名之下的佣兵也几乎全部到齐,这是都有强者聚集起来的讨伐——他们剑指刚诞生的魔族,带着必死诛杀的决心。
秦茶很清楚,长羲很难逃脱得了,她必须想其他办法。
秦茶抬眼去看左方位的左祭司雅布,对方严肃的表情里有点崩溃地看着她——前辈你在搞什么啊啊啊啊!明明我们走的是成王主线怎么现在歪成了杀反派!你们还要是那个反派!
秦茶:……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莫名其妙就成为了大陆反派她也有点懵。
长羲慢条斯理地往前走了几步,他垂眼,冷淡地看着占据主方位的大祭司,加上其他五个点的五大族长,按照方位站立线连接再往外,是一个反向的六芒星阵。
辉格蹙着眉,做最后的劝说,“我不认为都是你的错,可是你的身份注定你不能自由,我可以保证你的性命,但你必须被囚禁在不死殿。”
“我以前说过,”年轻的魔族嘴角微微翘起来,折起一个靡丽诡谲的弧度,他的语调懒散而疏淡,“我会杀回不死殿。”
他的笑容是浓稠的罪恶,却是惊人的美,这种散漫的姿态和精致的眉眼致命的让人无法控制地停留视线——邪气肆意横生。
几乎有一半的人都在想,这样盛极的容貌,怎么偏生是个魔族?
“不改变主意吗?长羲,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辉格举起光明法杖,“这是神恩赋予的光明,没有罪恶可以存活于审判。”
“真巧。”
年轻的魔族倏忽把黑色的羽翼张开到极致,那一刹那几乎半边天空都因此黯淡下来,他穿着很随意的白色长衫和黑色裤子,齐腰的长发有些凌乱,显得他更加邪气,也更加危险。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沙哑而又挑衅地说:“没有人可以审判我。”
“包括死亡。”
所有的树木瞬间被无形的力量的粉碎成末,摩尔度深处的树木作为一种食人的魔物同样拥有极其强悍的力量,此刻它们却被烈烈的风呼啸着卷起凝结,在半空中盘结成巨型的黑色龙身。
所有人内心出现一种极度不可置信和恐慌的情绪,辉格脸色都骤然一变,盯着空中黑色的粉末集结成型的巨大黑龙,它张牙舞爪地盘旋在他们头顶,一声长吟厚重如同敲钟,惊雷一般炸响,轰13 得所有人那一刹那几近失聪。
有人在惊呼:“这是、这是——”
“死魅,”魔族弯着嘴角,他温柔的声音里含着冷淡至极的嗜杀戾气,让人听着无端端出了一身冷汗,“我送给你们的死魅。”
他伸手打了个响指。
“好了,你们的游戏开始了。”
☆、第37章 不死殿(十六)
死魅长长地高吟,它有着几近遮天蔽日的骨翼,庞大的躯体,近十米长的尾骨交叠盘卷在半空,听见响指它“刷”的一声暴起仰头,高昂的龙吟石破天惊,闪电一般瞬间穿破最近的一列队伍的身体,他们连惊呼和尖叫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须臾之间就如同多米诺骨牌层层叠叠全部倒了下去。
这种速度恐怖至极,从魔族清脆的响指之后,近十个人在死魅疾驰中风驰电掣地死亡,肉眼的捕捉速度几乎能够欺骗所有人——他们是在同一时间内瞬间被杀死的。
……这哪里是玩游戏!这分明就是一片倒的屠杀!
辉格举起光明杖快速地念出咒语,澎湃的光明神力如洪水奔流,他几乎是在在黑龙返身须臾的时间里,堆砌出一面透明的光墙。
“嘭——”
这一下是雷霆万钧的撞击,整片大地都在因此摇晃,死魅暴起长吼,光华璀璨的光墙坚固如同城墙,死死拦住黑龙的攻击和前进,虚虚实实的龙角激烈地角斗,每一次都重逾千斤,响声震耳欲聋。
这时候被死亡笼罩的众人才迅速回神,他们速度极快地开始重新排阵,踩踏着不同的方位按照新的阵线移动,而这种调整的时间短暂至极,死魅再次撞击光墙的时候,它在相撞的瞬间化作无数的、漫天飞扬的黑色粉末,毫无阻碍地直接穿过光墙细小的洞口,把它们不断挤压破碎,无限扩大,又在过墙之后,重新把黑色粉末凝聚成张牙舞爪的龙形。
死魅杀气腾腾地直往人群冲撞,但凡穿锅,必定吸食完对方所有灵魂与精神气,它也因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可怕地壮大。
“长羲!你教母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
长羲深红色的瞳眸听见辉格的呼喊显得越发低沉,他双手交错,指尖有些病态地反复研磨,微阖着眼,他懒洋洋地哂笑了一声。
“对,你说的对,”年轻的魔族眼里笑容清晰得残忍,“所以我不会让她知道。”
——一直冷漠在一边站立的银发法师在幻境里!
反应过来的辉格脸色骤然一变,他重新加持光明法阵减缓死魅的速度,有骑士用套索去阻拦死魅的速度以期把它套牢,精灵们也拉起长弓,毫不留情地一箭箭射出,冰冷的箭锋拖着旋转的锋芒甚至已经射向微笑伫立的年轻魔族。
长羲分毫不动,箭矢穿刺他胸膛的一刹那,仿佛被溶解在他血肉里完全被吞噬。
他稍微扇动自己黑色的羽翼,狂风破浪席卷,开山破斧地狠厉劈开辉格所有加持的光明阵,光盘散成光点,光点湮没成微末,然后再消失。
辉格挥动着光明杖不停地继续进行法阵层叠,一边试图大声唤醒银发亡灵,“秦!你不阻止长羲的恶行吗?”
“秦!你醒过来!”
秦茶确实看不见。
她盯着眼前风平浪静的对峙场景,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幻境。
秦茶皱着眉头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幻境里的长羲,她还算平静:“叫你的本体出来。”
白色长衫的魔族披散着长发,嘴角的笑容浓丽温顺,嗓音非常低沉,“我就是本体啊,教母。”
“我时时刻刻都必须和您在一起,您在哪,我就在哪。”
“……把幻境撤了,”秦茶环视了一圈与之前景致完全没有区别的地方,她屈指敲着高大年轻人的额头,有点笑骂的意思,“你是不是又在外面做着一些会惹我生气的事情了?”
长羲顺手搂住秦茶的腰,他亲吻她的眉心,狭长的红色瞳眸笑意温柔,“恩,教母会讨厌我的。”
“我不会讨厌你,”秦茶拍拍长羲的肩膀,“年轻人,我只会揍死你。”
“你要是死了,”她难得不那么正经地装模作样,一脸特别深情的神色说,“大概会是被我揍死的吧?年轻人不要老是想着搞事情啊,要热爱和平。”
年轻人长羲:“……”
“我老了,禁不起折腾了,”她特意用年迈的嗓音说,“你再来几回这样的惊心动魄,我想陪你过过几天安生日子都不行。”
“但是你无论做什么,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死亡,于我而言,身为亡灵已经没有生死之分了。”
秦茶看了长羲好一会,魔族俊美深邃的轮廓是上苍特别偏爱的馈赠,他深红色瞳孔在她看来,清澈得就像是她钟爱的红宝石,干净又高贵,那里面满满都是自己的身影,纯粹的、专注的。
知道秦茶在认真地凝视他,年轻的魔族立刻轻轻眨了眨眼睛,浓密地睫毛扫过下眼睑,睁开来又微眯着眼,狭长的眼深邃又稳重,他蹭了蹭秦茶的脸颊,像是雄性的孔雀在开屏示爱。
这个人长得太好,这样的眼神简直在秒杀她。
秦茶低笑了几声,伸手拨乱魔族柔顺的长发,她命令他:“低头。”
年轻的魔族顺从地弯下腰揽着秦茶,娇小的银发法师搂着他的脖子,亲吻他的嘴角。
“我挺喜欢你的,一点都不讨厌。”
长羲不安,她愿意直白地安抚他的不安,他悖逆世界,他漠视人命,他根本不存在“三观”这种东西,他只执着于他想要独占的自己。
心里有些酸软的情绪在发酵,放弃自己三观的秦茶轻轻地说,“我唯一的挂念就是,你是不是活着,活得开不开心?”
这句话之后有一阵沉默,直到长羲低低笑出声来。
“……教母,”长羲弯着腰一手搂着她的脖颈,额头和鼻尖相抵,他压低着嗓音,非常亲昵地说,“我怎么会这么这么喜欢您,真的好想好想,把你吃进肚子里啊。”
“教母,我只有您了。”
他探入舌尖忘情地深吻着怀里的女人。
嘈杂如乍破的水瓶轰然袭来,一入眼便是横尸遍野,硕大无比的黑色长龙撒了欢似的四处兴风作浪,而辉格联合着其他五大家族的族长刚好布好锁魂阵,黑龙一声凄厉地长吟,生生被拘禁在阵里。
终于能够稍微松一口气的众人抬头:……他!奶!奶!个!熊!!!
这边杀的要生要死你们在那里谈情说爱!给世界多点爱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然而最生气的莫过于——
“别拦着老子!老子要把他撕了!!”
安格列咆哮着吼叫,利爪把地都刨出了坑,他被女精灵米娅用藤蔓死死地缠住拉着。
“嗷嗷嗷!”安格列眼睛都气红了,“别他妈拦我,那是我看上的媳妇他妈的!”
最后一句简直撕心裂肺:“茶子是那混蛋的教母啊啊啊!”
秦茶推了推长羲,年轻的魔族依旧长驱直入,其他人开始攻击他了,他才退开来,护着秦茶揽入怀里,背过身子去挡箭矢,他很有心机地控制着箭矢□□自己几分血肉里,蹙着眉做出有些痛苦的表情。
“教母,”他摸摸秦茶的脸颊,“有点疼。”
所有人:……奶奶个熊的心机婊!
秦茶伸手绕过他的背脊,利落地拔出箭,她说,“没事,拔了就好。”
然后她绕开长羲,面对着所有人站好。
“谈判吧,”银发法师面容清冷,语速不缓不急,“你们打不过的,我们谈判。”
虽然很不服气,但这是事实,他们集聚所有人,仿佛都只是在给年轻的魔族挠痒而已。
众人迷之沉默,直到大祭司辉格开口:“秦,我必须把他带回去封印,等完全替换掉他身属魔族的血脉和力量,他就可以自由了,我保证。”
——辉格紧盯着秦茶,他深知她才是长羲的弱点。
秦茶向后伸了伸手,长羲立刻拉住,银发法师沉吟着,侧眼去看长羲,“你……”
她沉默了一会,说,“我守着你,可以吗?”
长羲深红色的瞳孔一错不错地盯着秦茶,她眼里的笑意似乎越来越明显了。
“如果你不愿意,我就陪你杀出去,如果你愿意,我就永远守着你。”
“或许我没有像你这样赤诚而热烈的喜欢,但我觉得我真的挺喜欢你,我还没喜欢过什么人,”秦茶嘴角折起一个细小的弧度,看起来破天荒地有点害羞,“我也不知道怎么喜欢人,但无论你决定做什么,我都是愿意陪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