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扯起一抹冷笑:“你等此来不就是想找我济世堂的人么?怎么现在倒问起我们是何人来了?”
骆风眦目道:“没想到济世堂的人如今竟如此□□!呸!”
那少年闻听此言竟大笑起来,那少女望了骆风只笑不语,好一会儿,那少年方止住笑说:“若非可惜了这情丝柔,你以为你俩可能活到现在?”
宁昊费了全身力气,依旧没能将绳索解开,听了这话转过头来瞪着那少年,骆风恨恨地道:“你二人即是济世堂的人,何以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伤人?我宁、骆两府与你济世堂可没半点仇怨!”
少年顿时拉下脸来,回瞪着宁昊道:“廖仲堂可是被你二人害死?”
“我早已说过,他是被‘冷刹’的人袭击身亡的,怎能算在我二人头上?”
“哼!”少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瞪视宁昊,“若非你二人要胁他来寻我济世堂所在,他又何以被人害死?还有我师叔,如今也因你二人重伤未醒,冷刹伤我同门之仇我济世堂自是分报的,你二人身为祸首,也休想脱了罪去!”
骆风道:“白阁主与廖馆主皆是自愿与我等前来,何来要胁之说?至于二人受袭之事,我与骆风也很难过,誓会为二人报仇雪恨,又何来祸首之说?”
宁昊在旁急得很,却又说不出话来,此刻内心却隐隐觉得哪里没对,一时又想不清楚。
骆风顿了顿又说:“你们休得胡来!若要怪责,所有罪责我一人承受便是,休要伤我小叔!”
少女笑吟吟走到骆风面前,在他那处抚了一把道:“留着你,还有些用处,我又怎舍得杀你?”
宁昊伸手去挡那少女的手,对方早已缩了回去,两人互瞪一眼,少女睨着宁昊道:“放心,只要他还活着,你的命也暂时不会有碍的。”
骆风怒吼:“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两人不再理会他俩,少年对门外喝道:“来人!将所有人带回分堂!”屋内顿时涌入四个同样穿着坎肩长褂、灯笼裤的精壮少年,四个的衣着只是面料、颜色与那兄妹二人不同,进屋后便其中二人将宁昊强行自骆风椅旁拉开,重新捆绑在椅上,二人一椅的将两人抬了出去。
出了客栈,客栈外停放着五辆黑厢马车,宁昊和骆风被分别放进车厢内,一阵人马悄无声息地行至东城门下,一路上都未遇到路人,到城门下,随着数声呼哨响起,紧闭的城门悄然开启,车队径自出城而去。
两个时辰后,宁书等人相续醒来,发现宁昊、骆风不见了踪影,细找之下连晕迷的白泽生和廖仲堂的尸体都不见了踪影,一时间,成塘城内乱作一团,知府只道城门并未开过,撸走国舅爷的贼人应还在城内,所有捕快、衙役都被叫起来满城搜寻,宁书和莫言也没闲着,将死士、侍卫分成四队,分别自四道城门出去追寻,宁书留在城内监查,莫?9 栽虼幼远懦龀且宦纷费扒巴濉?br /> 宁昊被抬入车厢后又气又急,无奈即不能动又不能言,周围黑漆抹乌一片,生了阵闷气后竟昏然睡去,等他再次醒来,已置身于一间简洁的房间内,宁昊一挣自椅上站了起来,才发现捆绑自己的绳索不知何时被人解开了,他揉了揉发麻的双脚,张嘴想要喊话,却仍然发不出丝毫声音,屋里没有窗户,只能奔到门前想往外逃,房门却是锁上的,气恼之下大力拍打门扉,不一会儿,先前所见的那少年拉开门笑望着因门突然打开有些失措的宁昊:“你醒了?”
宁昊张嘴想要骂人,没声儿,回头在屋内张望一番,奔到桌边手醮了茶水在桌上写画起来。
那少年悠然地步入屋中,身后跟着一名婢女,将手中托盘上的食物恭敬放到桌上后便退了出去,少年行至宁昊身旁,侧头看他在桌上写些什么:这是哪里?骆风呢?他在哪儿?
宁昊写完,手指在桌上重重戳了几下,扭头瞪向少年。
少年挑眉坐下,将一碗粥堆到宁昊面前:“先吃些东西吧。”
宁昊倔强地站在那处,斜眼瞪着少年。
少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喝了这粥你就能说话了,如若不然……”话没说完,宁昊已捧了粥喝了起来。
少年看着他在旁慢悠悠道:“我尚有些话要问你,你若不想你那相好的吃苦头,最好老实回答便罢。”
“他才不是我相好的,他是我……噫——”将粥碗顿在桌上的宁昊惊觉自己终于能说出话来,愣神地盯着少年,“我、我真的能说话了?啊!这是哪里?骆风在哪儿?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少年一手抚额作头痛状,无语地看着宁昊等他说完,才缓缓道:“现在你是在我的地盘上,要问话的是我,你只需要回答就行了,明白了吗?”
宁昊恶狠狠盯着少年,这会儿两人独处,才发觉眼前这男子长得极为妖媚,一双眼尾上翘的狐狸眼不时闪动狡猾的波光,却又不失媚惑之态,不由咽了咽口水,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来:“你以为你是谁?本大爷凭什么听你的?”
少年笑得淡然,却又风情万种,平静道:“就凭大爷你现在在我手里。”
宁昊一时语塞,自知论体力、武功自己定不是对方的对手,眼珠转了转,决定以智取胜,一屁股坐下来气鼓鼓道:“你就不怕我手下找来,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少年依旧笑得淡然:“他们不会找到这里的。”
宁昊白了他一眼,说:“你倒是挺有自信的?那你叫什么,总能跟我说说吧?”
“在下姓夜,单名一个鹰字,大爷你可记下了?”夜鹰好笑地看着宁昊。
“原本是只夜鹰,难怪只敢晚上出来。”宁昊不满地吐糟。
夜鹰挑了挑眉,也不与他计较,自顾自问道:“你那相好是怎么中的情丝柔之毒?”
宁昊撇撇嘴,说:“被人下的毒呗,难不成还有人自愿会吃这玩意?”
夜鹰轻笑一下,又问:“你们为何要胁迫我舅父和师叔前来悬葫峰?”
宁昊白他一眼:“第一,我对你舅父和你师叔都没有使用过任何胁迫的手段……等等……你姓夜……你是夜白黎的儿子?”宁昊终于想明白眼前这人的身份,却是惊讶于这在原文中从未出过场的夜白黎竟会有个儿子,还、还有个XXOO的女儿!
“在下正是济世堂少堂主。”夜鹰闲闲地看着宁昊,“日前我父接到京中密报,称我舅父被国舅爷强行带走,不几日,国舅爷携同骆小爵爷前往东卫,若非胁迫,国舅爷何以强行将我舅父带走?”
宁昊说:“事出紧急罢了,廖馆主可是自愿随我前往悬葫峰,哪里算得上胁迫?他还为此行专门手绘了地图,安排了行程,若是胁迫,他能如此配合?”
“如今我舅父已然身故,国舅爷自是说什么都行。”夜鹰冷冷笑道,“那我师叔又如何解释?他早年间便已归隐山野,何以此次会随国舅爷同来?”
宁昊瞪眼道:“归隐山野?你说白阁主——白泽生?他何时归隐山里了?”
“阁主?”
宁昊噗笑道:“难道你不知道,白阁主是我京中最大官坊逢春阁之主?此次前来找寻济世堂他便帮了我不少忙,想这天下间能解情丝柔之毒的非你济世堂不可,否则,我又何必跑这一趟?”
“谁告诉你只有我济世堂可解这情丝柔之毒?”夜鹰眼神黯了黯,已收敛了笑意,冷冷盯着宁昊,似要看透对方说的话中有几句真几句假。
“当然是白阁主。”宁昊说道,“他自认无法破解此毒,方才让我等来济世堂求助。”
“情丝柔难道不是你父宁宰相交于你的?”
“开什么玩笑!”宁昊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这毒分明是被毕翼的小贱人下的,跟我爹有半毛钱关系?”
“什么半毛钱关系?”夜鹰疑惑看着宁昊,“情丝柔当年分明是被你父安插在我堂中细作所盗,又怎会出自毕翼人的手里?”
宁昊心中警铃大作,只觉得这中间有许多的不对,盯着夜鹰重复道:“你说情丝柔是被我爹安插在济世堂里的细作盗走的?”
“不错,此事事关我祖辈及三位师叔伯死因,绝不会有假。”
“可是这情丝柔确确实实是被毕翼国公主华蜜自毕翼宫中偷盗出来,再下到我侄儿身上,而且据白阁主所言,当年是济世堂中毕翼国的奸细盗走此药,何时又与我爹扯上了关系?”
夜鹰沉默地凝视了宁昊一会儿,突然起身离开,宁昊追在他身后叫道:“你要去哪儿?骆风呢?让我见见他!唉!你别说走就走啊!唉!”房门毫不留情地被关上,宁昊不满地锤打了门扉一阵后无力地靠坐在门边,刚才与夜鹰之间的对话在脑中回放,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74
宁昊睡得迷迷糊糊间被人推醒,有人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见他睁开眼,那人更加急切地叫道:“宁爷你快起来跟我走,快!”
“沙石?你怎么会在这里?”宁昊看清来人,不禁惊讶地问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跟我走。”沙石催着宁昊亲自动手给他穿上鞋,拉上人就往外跑。
宁昊被他拉着离开屋子,穿过无人的走廊通过一道狭窄的台阶自一灶台的破口里爬出来,方才见到青天白日,宁昊这才知晓自己所住的地方原来是在地下,而这地上的建筑却是一片占地不小的荒废宅园,院子里杂草丛生,房屋的门扉、窗棂上更是落满灰尘、蛛网,若不细找,打眼一看就是个无人的荒园,难怪夜鹰说宁书他们不会找到这里,想是前院更为荒芜,找来了也不可能找得到人。
宁昊拉住沙石说:“骆风呢?救他出来一起走!”
沙石一脸的焦急,说:“我的爷啊,夜鹰答应让我带你走已经是卖了我很大的人情了,骆小爵爷不会有事的,你先跟我离开再说!”
“不行!”宁昊固执地说,“我不能丢下他一人在这里!我要回去找他!”说着,就要爬回那灶洞。
沙石连忙将人拉住,求道:“我的爷,你就别闹了行不?再不走,等夜老爷子来了,就谁也走不了了!你留在这里只会更危险,骆小爵爷暂时是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宁昊还要说些什么,夜鹰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眨眼目挪移到宁昊面前,冷脸看着沙石:“怎么还在这里?”
宁昊一见到他,便叫道:“骆风在哪里?你要放了我,为什么不连他也……”话未说完,便见夜鹰突然伸手朝他面上虚抹了一把,宁昊眼前一花,便晕了过去,沙石伸手将人扶住,对夜鹰道:“少堂主此次情义,小将必会报答,后会有期!”将宁昊负于背上急急离去,夜鹰站在原地眼见着两人消失在拐角处,久久未曾动。
夜鹭悠悠出现在夜鹰身旁,眼望着夜鹰看着的方向轻声道:“哥,你为什么要放走那人?”
夜鹰扭头看了自家妹纸一眼,浅笑道:“早年曾欠下沙少将军一个人情,这回便当是还给他的吧。”转身往内里走去。
夜鹭跟了上去,说:“可舅父和师叔的事都与他有密切关系,待父亲来后若怪罪下来……”
夜鹰回身盯着夜鹭道:“不是还有一人在我们手里吗?父亲若知道那人身中情丝柔之毒,怕也无暇去管旁事。”
夜鹭道:“可能泄首毒的就是那什么国舅爷,如今他被带走,回头那人毒发又该如何是好?”
夜鹰微眯了眼望着虚空道:“只怕真能泄首毒的并未那位国舅爷,当今天下能制衡此毒的除父亲外,便只师叔一人……”
夜鹭暗暗心惊,似有什么是自己未曾想到的,望着兄长也自无话。
沙石背着宁昊一路急奔,半柱□□夫方才看到林中等候的马匹、随从,忙招呼人过来帮忙将宁昊扶上马去,自己翻身上马护住宁昊,调转马头令道:“前往成塘郡!”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随从们纷纷上马紧随其后。
上了官道不久,一队侍卫自那头策马迎了上来,当头的一人正是莫言,远远看到马前的宁昊和沙石,莫言停下马来,遥遥对沙石喊话道:“前面那位可是横越国沙少将军沙石殿下?”
沙石也看到了莫言等人,在距对方丈余远处停下马来:“正是,赶问阁下是谁?”
莫言当即抱拳礼道:“在下骆小爵爷亲卫莫言。”看了眼昏迷中的宁昊,脸上略变了变颜色,“宁爷他……”
沙石道:“无碍的,先回城再说!”
莫言压下心中疑问,随沙石回到城里,宁书听闻少爷回来了,早已在客栈门口等候,待将宁昊自马上扶下,莫言再忍不住拦在沙石面前问道:“沙少将军,可知我家少爷去向?”
沙石担忧地望了眼由宁书背上楼去的宁昊,转头看着莫言道:“骆小爵爷仍在济世堂手中,暂且不会有事,你不必担心。”说着,就要往里进。
莫言哪能不担心,依旧挡在沙石面前,道:“济世堂的人现在在哪儿?在下这就带人去救出少爷!”
沙石皱眉看着莫言道:“你以为就凭你们的能力能从济世堂手里救出骆小爵爷?”
莫言一时语塞,也知昨夜里所有人皆着了济世堂的道,真要明刀明枪来干架,他们这些武夫自是不怕,可对方……他内心不服,梗着脖子道:“济世堂便是龙潭虎穴,在下为保少爷平安,也只能闯上一闯,还请沙少将军明示!”
沙石无奈地盯着他说:“有什么话,等国舅爷醒后再从长计议,现在不是你等逞英雄的时候!”绕过莫言往楼上奔去。
房内,宁书正焦急地唤着昏睡的宁昊,却见他丝毫没有反应,沙石进来后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玉瓶,扯开了瓶塞凑到宁昊鼻下晃了几晃,宁昊突然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一下蹭坐起来叫道:“骆风呢!”却见宁昊和沙石站在面前,有些对接不上先前的记忆,双目失神地看着二人。
宁书喜极而泣:“少爷,您没事儿吧?”上下查示宁昊有无受伤。
莫言此时也已进来,站在一旁静静盯着沙石,沙石收起玉瓶对宁书说:“国舅爷无碍,你先去给他拿些吃的。”
宁昊大概已明白了眼下的情况,急从床上起身对沙石说:“少将军,骆风现在到底在哪儿?你为何不将他一同救出?”
沙石怜惜地看着宁昊轻摇了摇头,扶了他到桌旁坐下说:“国舅爷可知夜鹰是什么人?”
“济世堂少堂主。”宁昊疑惑地望着沙石,不知他为何如此问。
宁书出去唤人准备膳食茶水,复又回来站到宁昊身后,莫言也疑惑地看着沙石,三人心里都有着同样的疑问。
沙石在桌旁坐下,又问:“那您可知廖仲堂与济世堂的关系?”
“自然是知道的。”宁昊也不瞒他,“他明面上是京中私坊闭月馆的馆主,实则是济世堂中人,现是现任堂主夜白黎的大舅哥。”
沙石唉了口气,说:“夜堂主是以护短小器出名,如今廖馆主身故,他又哪会轻易放过你们?更何况……”他望了眼宁昊,似有话又不好说出口。
宁昊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问:“这事可是与白泽生白阁主有关?”
沙石眼睛一亮,问道:“国舅爷早就知道白泽生与济世堂有关?”
“不错,”宁昊说,“数月前我见他医术了得,经过多次接触后他自承了身份,却是因上任堂主失药后身故,方才自请了下山去往京城生活。只是……”
沙石道:“据小将所知,上任堂主夜无夜仅有五位入室弟子,其中之一便是其亲子夜白黎,小徒却叫白黎圣,并非白泽生,而另外三位徒弟皆在当年秘药被盗事件中身故,夜白黎当时便疑心堂中有内鬼,白黎圣为证清白,自请了下山隐世,每年皆会与堂主通一封书信呈述生活现状,每两年会回山朝拜一次。”顿了顿又说,“若非我当初在京城见过白阁主,又得了夜兄的肯定,也无法将这二人联系到一处。”
宁昊瞪了双眼迟疑道:“你是说白阁主故意隐瞒了一些事?”
此时仆从们送来了粥菜茶水,两人停止交谈,宁书伺候着宁昊吃了大半碗粥,沙石也随便吃了些东西,等收拾掉碗筷后,沙石将自己出现在此处以及目前所知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沙石随南廷史臣快马加鞭赶回横越不过用了二十余日,同时蓝家军也已抵达横越边境,沙阀得了南廷的合书,当下派长子沙漠率军迎接蓝家军,沙石知晓宁昊等人意欲前往悬葫峰,便将自己多次获救于宁昊、骆风之事告知了沙阀,自请前去协助宁昊等人,沙家曾与济世堂有些旧交,沙阀也知宁昊、骆风在南廷的地位,便准了他前来协助,沙石又花了半月时间自横越赶到成塘郡,本意是在此前往悬葫峰的必经之所等候宁昊等人,沙石赶到成塘郡时城门已关,于是便在东城门外十里处的小驿站内落脚,到了半夜时分随从突然通禀说见到济世堂车队经过,沙石忙赶了出去,本想先与夜家人知会一声,也免去宁昊等人涉险上峰的麻烦,却不想这由夜氏兄妹领着的车队里便关着宁昊、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