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樊仰起头,用热巾帕盖在脸上,闷声道:“你放心吧,没事的。”却也自己都不相信。
卫珉不再多言,替江樊将帕子取下来放到一边:“要不去休息下吧。”
江樊摇头:“快天黑了,晚一些再说。”
晚膳吃的清淡,江樊是真真正正累了,晚饭过后没多久,他说去躺一躺,待到卫珉从书房回到卧室,他已经睡熟了。卫珉知他最近一段时间都没能好好休息,便放轻了动作,将床帘放下替他挡着光。干坐了一会,卫珉也跟着去床上躺下。他贴着江樊,静静地观他侧颜。江樊眼睛下有淡淡的青色,看的卫珉心疼。卫珉闭了闭眼,也渐渐睡过去了。
不想到了半夜,守夜的丫鬟将他吵醒,卫珉静静听了一会,推醒了江樊。江樊猛一睁眼,随后坐起来,还有些发懵。
“王爷,王爷——宫里来人了,王爷您醒了吗?”守夜的丫鬟隔着一道屏风急切叫唤。
江樊彻底清醒了,越过卫珉撩起帘子踩上靴子,转身出了门。卫珉坐起身,门外传来江樊与另一人的谈话声,隐隐约约不太真切。
不过一走神的时间,江樊便回来了。
卫珉也穿上鞋子,走近了替他束腰带。
“怎么了?”卫珉问道,“出什么事了?”
江樊道:“张庭带人进宫了,有人接应他们,我现在要赶过去。”
卫珉点头。
江樊换好衣服,转身看了看卫珉,用力将他抱住:“别担心,没事的。”
卫珉发出震颤的鼻息,嘴唇几番抖动,忍不住道:“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江樊直直看着他,随后狠狠点头,一把将床头小匣里的信抽出来塞到卫珉手里:“这件事情我也不放心别人来办,你听着——若到卯时我还未回来,就将这封信送去兵营,卫峮会在那里等你。出城门的时候莫走正门,从袭呈客栈那条路走,到了城门,你将令牌给守门的统领看,他会放你出去。”江樊将自己的令牌也一并给了卫珉,“不要乱走,我会留人下来陪你,到时候他们跟你一起走,别怕。”
卫珉甚至不需要问缘由,也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他记下江樊说的话,连连点头:“你放心。”
忍不住将他紧紧地抱了抱,江樊不再拖沓,随宫中来人一同离开。
等江樊走了,卫珉命人将大门紧锁,除此之外,院子门口由侍卫把守。丫鬟们连头发都没梳齐,全部披着衣服坐在阶梯上,彼此紧贴相互握住对方的手。卫珉换了衣服坐着,旁边点了灯,灯火摇曳,墙上影子也随其摇摆不定。
临近卯时,江樊还未回来。卫珉的手有些发抖,他站起身,原地转了两圈,毅然决定即刻出发。
童柯一路跟着他,直到卫珉跨步上马才停下。卫珉牵住马绳,对一旁的管家道:“老先生把大门锁好,让所有人都聚起来,谁都不许离开,谁来都别开门。”老管家应了。
一离开王府,卫珉甩开缰绳,策马飞奔,马蹄落地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卫珉来不及紧张,不过片刻就看到了江樊口中所指的城门,他将一直攥在掌心的令牌朝城门统领飞去,那统领接了令牌,也不多言,干脆利落命人将城门打开,卫珉等人不费吹灰之力带着那封信函离开了京城。
卫峮亲兵早已整装待发,一收到卫珉送来的书信,随即军旗一落,便是跃马驰骋,马蹄落下滚滚黄尘。
老人常说,人永远不知道自己不能预料。这句话用在右相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时皇帝被张庭与他的兵包围在寝宫里,双方僵持了一个时辰后,张庭带兵强行闯入寝宫,杀了侍卫和几个太监,将从密道溜进去的江樊也刺伤了。千钧一发之时,卫峮带领士兵一路杀到张庭面前,将垂死挣扎的张庭扣下。
历经一年时间,宰相被捕,灭九族。
礼王江樊正式受赐封地,于来年五月出发。
卫珉在春天参加会试,成绩平庸。随后参加殿试,皇帝钦点其为探花。
来年九月,卫峮官加一等,赐婚霍瑶。卫珉则并未获官位,静候在家。
五月,江樊正式出发前往位于江南的封地,卫珉也跟随他一起离开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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