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影愣了片刻才笑着答道:“是,您说是刘大哥,他向我说起过您的事。”既然如此,他也不用再装腔作势了。
武海斜着眼看他,冷冷的笑了:“他说我是个淫□□的恶棍,因此害了一位妇人的命?”背地里说自己坏话的人多了去了,何在乎又多几个?
他摇了摇头:“每个人看待事情都容易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但往往却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不能单凭几个的话就判断是非,那是不公平的。”他知道那段往事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因为堃贝勒也曾隐约提起过,只是当时他没有特别注意罢了。
“你们口中的贝勒爷,其实就是个喜新厌旧,招蜂引蝶的浪荡子,迷上了洋人把家中的夫人丢在一边不闻不问,对着这种男人,又有几个女人能受得了?”在慧珠的口中,他得知了载堃对英国女人的痴迷,也正是因为这点,他才有机会插了进来,成了芳莲的爹爹。
小影子没有插嘴,只是听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就是载堃让我最心爱的女人没了命,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和慧珠天人永隔,又怎会受如此的折磨?”
“但贝勒爷把您和您女儿都放了,他没有为难你们。”他觉得武海未免强词夺理,贝勒爷的人品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放屁,如果不是他,慧珠就不会死!”武海对着他狂吼,神经质的拍着桌子。
“您非要把罪过加在贝勒爷头上是不公平的,要说有罪那也应该是福晋才对,可她已经在年前过世了,您也应该安心了吧?”虽然这么说是对死者的不敬,但为了维护贝勒爷,刘影就把作古的福晋给卖了,反正还是活着的人更重要。
“我要慧珠活着,而不是看她变成冷冰冰的白骨,她的命岂能是一个福晋能偿还的,我要让载堃痛苦,要让他也尝尝失去所爱之人的代价!”武海一冲动,把满腹的怨愤都说了出来。
小影子垂着头,思忖了半天,才又劝道:“您现在是有身份的军官,应该有了自己的家庭,一味的抓着过往不放,会让您的妻子和儿女也不安的,您为什么不试着忘记过去呢,除了自己备受折磨之外,又有何好处?”
武海轻蔑的一笑:“你不愧是做过修道士的,伶牙俐齿,我都没办法反驳了。”
他舒了口气:“我只是就事论事,一切都过去了,您应该向前看,多想想以后的日子,您爱的人也会在另一个世界给您祝福的!”
“人都死了说这些有用吗,我可不是愚蠢的教徒,在我真的生气之前,您可以离开了!”武海尽力克制着怒火,但有一半生气的原因却是对面的人太“天然”了,毕竟刘影不是自己的仇人,他没有理由把所有的怒火和怨恨都发泄在人家头上。
但小影子却没有想离开的打算,他正色的说道:“我并不觉得您是市井无赖,看得出来您很爱那位夫人,我也不赞成一夫多妻,那才是悲剧的起点,错的并不是您和贝勒爷,是这个陈规陋习。”
“那我应当向陈规陋习复仇了?”他皱着眉反问,这孩子真能扯淡。
刘影为难的摇摇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您,就好像当年我们被义和团和清军悬赏杀头一样,问我应该向谁去讨这笔债,我也说不清楚,但最后总会有一些人来承担后果。”
“所以这些规矩就应该去见鬼,制定这些规矩的人也一样!”武海低声道,这可是他的心声。
小影子苦笑了一下:“您的口吻真像个革命者,但我并不反感,打扰您了,谢谢您照顾我们的生意!”他站起身,礼貌的鞠躬,随后就走出了武海的房间。
刘影直接回了家,根本没有心情买菜了,幸好在门口遇到了个卖鱼的小贩,小花总算是有了晚饭,他还有昨天剩下的面包可以充饥。
他步上三楼,正要打开自己公寓房门的时候,忽然有个男孩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肖恩,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能在楼道里乱跑!”一位年轻的夫人紧随其后,是位彬彬有礼的中国女子。
而这个孩子却是小麦色皮肤的混血儿,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轮廓深邃,身体结实,看起来大概有四五岁了,嘴唇是棕色的,显然这孩子带有黑人血统。
叫肖恩的小男孩就住在走廊尽头的公寓内,他望着刘影露出满口白牙,天真的笑了:“您好先生,您会讲英语吧?”
“会,你叫肖恩?”他俯下身和孩子讲话。
“我英文名叫肖恩,中文名是雷虎,这是我的母亲。”雷虎向他介绍,一点儿也没有害羞,和大清国的孩子截然不同。
雷虎的母亲来到刘影身边,礼貌的打招呼:“您好,我们是刚搬来的住户,这是我的儿子,我丈夫在清国海关当差。”
听到这话,刘影子这才想起来,在海关中确实有位皮肤黝黑的黑人雇员,对方姓雷,他恍然大悟,原来这二位就是雷先生的家属。说到雷先生,他本人也是混血儿,母亲是地道的汉人女子,父亲则是美国籍的黑人,雷先生的父亲曾经在“常胜军”服役,曾经是名百发百中的狙击手。
“原来您是雷先生的夫人啊,我是罗伯兹洋行的职员,此前承蒙他多加照顾了。”他笑着说,虽然雷先生是黑人但做事认真,待人接物都很灵活,在海关内部颇受器重,他的国籍却是美国呢。
这位夫人有着漂亮的容颜和迷人的身段,看上去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到像念过书的富家千金,听口音是北方人。
“我知道,您的老板是凯尔索子爵,往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她温和的说道,子爵的雇员也是个气质很好的年轻人呢。
刘影连忙点头:“嗯,您也不要客气,有什么力气活,都可以叫我做。”
“只希望我的儿子不要吵到您才好,他太能闹了。”夫人对她的儿子有时也束手无策,但正是因为身体壮实才会上蹿下跳的,小虎从小到大很少生病,这到是和大部分黑人,和白人孩子不同,中国人的血脉很好的传承给了小虎让他有了对疾病绝佳的抵抗力。
“没关系,男孩子就是这样的。”刘影说完就打开了公寓的大门,小花正蹲在门口等自己呢。
“叔叔,这是您养的猫吗?”雷虎蹲下身,想去抱小花,却被小花一阵不友好的“呜呜”。
“是,你先别急着抱它,它还不认识你呢,等它和你熟了,就会跟你玩儿了。”刘影把手里的东西放进门,就抱起了小花,小花十分顺从的在他怀里蹭着,讨好的咪咪叫。
“妈咪,我能养只猫吗?”他转头问母亲。
母亲温和的答道:“你父亲对皮毛过敏,所以家里不能养宠物的。”
孩子失落的低下头,父亲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他知道软磨硬泡没用。
“想看猫的时候,晚上都可以过来找我。”他很喜欢雷虎这孩子,和孩子们接触,能让他回想起在修道院里生活的那些年,虽然清贫,却也没什么烦恼。
“谢谢叔叔!”雷虎高兴的叫着,踮着脚看刘影怀里的小猫儿,直到母亲叫自己回家才肯离去。
晚上,给小花做完饭,小影子就洗了个澡上床睡了,晚上只吃了半个面包和一杯咖啡,他心里总惦记着武海的事儿,生怕此人狗急跳墙去报复子爵和贝勒爷。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宿,最后还是决定晚上去找对方再好好的聊聊,或许说开了,武海就不会再想着报仇了,能把过去的事完全放下,对这个人他真的讨厌不起来,事情过去了好几年,人家仍然对阴阳两隔的旧爱念念不忘,说明武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虽然是偷了贝勒爷的侧福晋吧,但贝勒爷的心思都在子爵身上,对其他人只是“应付差事”,应付来,应付去,侧福晋就偷汉子了,说到底还是一夫一妻好,如果两人真的过不下去了,可以文明的离婚,各走各的。
第二天下午,刘影带着样品拜访完客户,就直接去了客栈找武海,在楼下等到天黑对方才回来。
看到刘影坐在楼下等自己,武海觉得有些意外,他原本不想搭理的,但小影子就和哈巴狗一样的跟了上来。
武海关好房门,不客气的问:“你又来干什么?”
小影子抱着提包,老老实实的答道:“我昨个儿想了半宿,还是觉着应该和您聊聊。”
“要用洋教那套说辞给我洗脑,你还是省了那份儿心吧,我有我的活法儿,我爱谁,恨谁和你有关系吗,瞎操心,赶紧给我滚蛋!”他不耐烦的说着,脱了外套,赤着上身坐在床用报纸当扇子扇,南方气候潮湿,出去一下午身上就是粘的。
看着武海肌肉分明的身体,刘影的脸就红了,马上低下了头。
“干嘛啊这是……低什么头儿啊?”武海不以为然的问,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的,怎么突然就脸红了。
“我不太习惯看人光着,我来您这只是希望您能别再记恨贝勒爷了,他是个好人,对我们底下做事的人,也很体贴,我听刘大哥说,侧福晋没了之后,贝勒爷也很后悔,我想当时他只是在气头上,打您一顿也就算了。”他低着头说着,不敢再抬头看如此诱人的身躯,自己还真是无可救药了,就和发春的猫似的整天想着男人。
武海放下报纸,出神的说道:“他打我,我心服口服,就算把我打死那也是我活该,只是慧珠不应该死,她是我爱的女人,我只想她能好好的活着。”
“侧福晋豁出命来,不正是为了让您好好的活吗?您整天长吁短叹的,等于是在浪费她对您的一片情义。”刘影自顾自的说着,并没有发现对面的人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你懂个屁!”武海吼着扑了过来,把他抵在了墙上,挥起拳头就要打小影子。
刘影吓得闭上了眼睛,歪过了头,为了贝勒爷他心甘情愿的挨打。
武海看着他缩头缩脑的样子,又下不去手了,只得吼道:“有本事你别躲!”
“我没躲,您打我我认了,只是希望您别再想着要报复贝勒爷。”他睁开眼,望着眼前的男子,在对方盛怒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脆弱的心。
武海愤怒的掐住了他的脖子,令小影子难以喘气,脸憋得通红,但却没有挣扎,好像心甘情愿的为主子送命一般。
他掐了一会儿,就松开了手拽着刘影的辫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可是他养的好狗,他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这么卖命?”他的下身紧贴着对方,忽然觉察到有些异样,和自己同样的东西竟然鼓胀着,居然是被掐住脖子而起立了,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小影子粗喘着答道:“我只是……想报答贝勒爷。”
“你就这么报答?”武海邪恶的笑着,掐住了他的七寸。
刘影顿时无地自容,只能靠着墙抽泣,他也弄不明白为何被虐待那里却有特别的感觉,自己果然是个不知羞耻的□□,就应该去堂子里找男人狠弄后面,现在便不会随便乱发情了。
武海仔细打量着他,不禁笑了:“你是不是对载堃有意思?”
“我,没有,您不要乱说。”刘影带着哭腔辩解,可那儿却是越来越涨了,他真的很想出来。
武海看着小影子羞臊的样子,戏谑的摸着他的脸蛋说道:“我说刚才你不敢看我呢,原来你喜欢的是爷们,和发春的野猫似的。”
刘影只是摇头,不敢乱说话。
“我赏你个好东西……给我伺候舒服了!”说完武海就把他揪到床边,让刘影跪在地上,自己则扯开裤子......
小影子忽然尝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他知道自己的折磨就要结束了,可屁股却被掐得生疼,让他下意识的往后蹿,武海哪儿肯放过他,赶忙托着他的脑后使劲往里弄,深入喉咙,小影子难受的掉着眼泪,任凭那浓稠的□□在嘴里奔涌,直到最后一滴被被自己咽下,武海才松了手。
刘影咳嗽了半天,也没办法把咽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他刚抬起头,就受到了这个男人的耻笑。
“骚猫,都湿成一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忍不住尿了呢!”武海用脚踩着小影子短褂的下摆,用看热闹的口吻羞辱对方,被如此羞辱,玩弄还能出来,真是个十足的“Y娃”。
刘影低垂着头,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现在的样子是不能出门的,给男人吹箫竟然漏了,他好想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格格的新生活
四月,春暖花开,德芳给侄女找的美国女教师已经来贝勒府上课半个多月了,女教师名叫琳达三十五岁,也是一名虔诚的天主徒,她的丈夫在北京开诊所,她在家里闲得慌,就打算出来找事做,刚好碰到德芳四处寻家庭教师,俩人简单的聊了聊,一拍即合,但现实却是琳达把这份工作想得过于简单了,青春期的少女实在是教育者最难攻克的壁垒。
她无法真正的做到和格格直接交流,她们的对话仅限于课堂上的提问与回答,其他的事这位贵族小姐一概不搭理,这让她很发愁!
这天下午,她就和凯尔索子爵在花园里聊上了,她对这个男人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对方是堃贝勒的情人。
“格格让您费心了,她的额娘刚刚过世,对她影响很大,希望您能体谅她,耐心的教导她,贝勒爷平日里很忙,抽不出足够的时间教育她,我呢,您也知道,在这个家里,她最讨厌的就是我,根本不可能听我的话。”子爵头疼的说道,琳达女士在美国的时候,曾经做过小学教师,并不是新手,但面对格格还是显得束手无策。
斯文端庄的琳达支了支眼镜说:“格格的问题是她拒绝和大部分人交流,她也不喜欢和和外界沟通,她这种情况最好多出去走动走动,到不同的地方增长见识,慢慢的就会敞开心扉了。”
“这是不太可能的,您知道这个国家的规矩,皇族不能离开京城四十里,除非是皇上和太后特别恩准的,但格格又是个姑娘家,没可能出洋留学,她只能呆在京城的贝勒府里,最多到郊外去住些日子罢了。”他垂头丧气的说,只要自己在家,就从来没看到过格格的人影,只有他外出,格格才会出来走动走动。
“哪怕是郊外也好,让她接触不同的人,不要呆在特别封闭的环境里,您可以和贝勒爷说说,北京的教区也有不少风景秀丽的地方。”琳达说着,就注意到张嬷嬷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样子,像是故意在边上偷听似的,她不喜欢这个老妈子,总用鄙夷的眼神盯着自己。
“我会和贝勒爷提意见的,时候不早了,我得去洋行做事了,您多费心了。”他说完就和琳达告别,匆忙坐着马车出门了。
张嬷嬷进了格格的房间,就对小姑娘说:“格格,不好了,他们想把您送到府外面去,让您多接触别人。”
箐竺放下手里的绣花,抬头道:“那不是正好么,我还不想呆在这里呢,他们有说送我到哪儿去吗?”
“没有,大概还要和贝勒爷商量呢。”张嬷嬷就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看着越来越水灵的格格,这孩子比福晋当年都漂亮,将来一定能许个好夫家。
箐竺思忖了片刻才说道:“不然,咱们去香山吧,离祖坟近,就说给我额娘守灵,那里风景还好,也没有讨厌的人。”
“香山的话,咱府里到是有庄子在那儿,您也有能安顿的地方,我老婆子可以陪着侍奉您。”香山到是个好地方,清净,对格格来说可能是个更好的住处,但那个美国女人恐怕就不会跟去了,无所谓,反正姑娘家念那么多书也没用。
晚上,箐竺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父亲说了。
载堃也刚和凯尔索聊完,正发愁如何安置女儿,听完这话到是觉得去香山住可行。
“你要去也可以,只是琳达女士可能就没办法再教导你了,你还不满十二岁,需要再念几年书……金凯,你过来。”他把少年叫到跟前。
金凯来到他身边,问道:“您有事要吩咐?”
“格格打算去香山住,琳达女士可能没办法再继续教她了,能不能麻烦你辛苦点儿,每个礼拜天去庄子上教格格念书,主要还是英文和算数。”他觉得指望不上别人了,金凯在学堂里成绩不错,身体又好就让这孩子多跑跑路吧。
铁蛋儿欠身答道:“礼拜天学堂没课,没问题的,格格要有什么吃的用的,我也一并带过去。”他觉得这样安排也好,双方都能眼不见,心不烦。
箐竺没吱声,现在她并不讨厌金凯,毕竟大年三十那天只有这个人来安慰自己,就连阿玛也因为生气没搭理自己,她不禁抬眼望了望已经比自己高一头多的金凯,他已然是个偏偏少年郎了,六年前刚来家里的时候又黑又瘦,就和小叫花子似的,现在出得门去就是大少爷了,附近的小姑娘们都认得金凯,有些还暗送秋波,甚至写过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