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网友质问:“楼主,照片呢?我们要看息百川的照片!”
“中抓留几手”回帖:“不忍见川粉撕心裂肺,看得懂这张图的人自会明白川聚聚的颜值能打几分。”
三层楼没过,已经有成分不明的双眼皮生怕群众不懂楼主苦心,着急的跳出来释义。
“撸主霸气盖章,百川大大就是一个大写的吃藕——丑!23333”
一时间粉丝义愤填膺,黑子拍手称快,围绕“息百川是不是丑逼”打响最后的战役。本来这种不带锤就上人参的做法很不占理,但息百川出道这些年由于狂放不羁言辞犀利,结下不少相看两厌互拉黑名单的仇家,这些人只求借机狠踩,压根不讲道理,而他的粉丝因为同样拿不出证据反驳“中抓留几手”,争得脸红脖子仍未能免除群嘲的厄运。
等到“川聚聚要是觉得受到污蔑,就带着自己的美照出来走两步啊。”这类无脑黑占据舆论主流,YS里他和peafowl的CP楼也开始躁动。
“完了,知道百川大大丑巨以后,我吃不下这个CP了。”
“傻逼滚!这里是52,要黑回兔区!”
“抱走peafowl,洗白穿家黑和粉撕逼别拉无辜人士下水。”
“又见智障CPF,萌角色还能接受,谁让你们萌真人的?听到这种言论就恶心,有朝一日剑在手,屠尽天下CP狗!”
“这年头长得丑都没人权了么?心疼川聚聚www”
“盖章你本命中抓最美,老母猪见了张腿,四脚蛇见了摇、尾、行了吧!”
“中抓禁扒颜,再说你们有锤子吗?没锤说个JB!”
“想看锤子找你家洗白穿要去,发个照片很难么?到底在心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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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捕风捉影的闹剧折腾了将近一星期,最后peafowl在微博上贴出一张桂花藕粉图,笑嘻嘻艾特息百川:“大大,听说你是产藕大户,我很喜欢吃藕,送我一些好不好?”,息百川的回复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个粉红互动后来也被传成“美人与野兽”的嘲梗,从此,黑子们刻在息百川身上的丑逼标签以定论的形式播撒开,直到他退圈也不曾洗清。
谢正衍认为那个“中抓留几手”能搞到那么多CV的私房照,其马甲下一定躲着个神通广大的圈内人,虽然最后没能实打实的披露息百川真容,但结合ta对其他人的评价,说的话可信度极高。息百川就算没丑到愧对天地玄黄的地步,颜值也必定离及格线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所以不敢面基死守隐私,生怕粉丝幻灭后弃他而去。
哼,要是长得好看早学有求必应成天靠爆照圈粉了,连三更弦断那种自称重视次元壁的人也会假惺惺制造意外炫耀中上之姿,可见息百川绝对是丑人一个。
他心念曲折,表情也跟着频繁转换,忽听李庆笑问:“小谢老师你在想什么?怎么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
“啊,我、我在想昨天看的小说,内容蛮精彩的。”
“什么小说?哈哈,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是篇好故事。”
谢正衍面红耳赤编话遮掩,估摸李庆一定早已发觉自己的傻瓜情态,要是以后跟容川聊起,说他是个奇怪的人该怎么办?他不想再给对方留下坏印象啊!
转念又觉得这想法太自作多情,自己算个什么角色,还远远够不上做别人的谈资,即便是李庆提到了,容川大概也不会在意,那人有着丰沛的能源丈量世界,他不过是他行路边不起眼的微尘,留不住他的脚步,更不可能吸引他回眸,一切翻腾的杂念皆是镜花水月的妄想罢了。
太阳穴忽然像按了弹簧似的跳痛起来,他用力按住,迷惑于自己的心智究竟出了什么偏差,居然没来由的为一个男人牵肠挂肚杂念连篇。莫非是因为那束光太耀眼,眩晕了他的脑袋,让他像自阴湿沼泽飞入夜空的萤火虫,激动得分不清东南西北,错把空中冰轮当做遥远的故乡,以为可以靠意念与之产生联系,分享他的辉煌?
太荒谬的非分之想,以自己目前的处境而言,做梦都是浪费时间。现在天正下着瓢泼大雨,萤火虫的翅膀是湿的,飞不出沼泽,也看不到月光。
第19章 交流(1)
过度疲劳加上淋雨,谢正衍感冒了,不停打喷嚏流鼻涕,拖到星期五已经昏沉到无力行走,被迫向公司请了病假。白天他给福子装完水和狗粮后,一直孤零零躺在床上同灼热的体温缠斗,时而自怜凄苦,时而深深自怨。
像他这种人就该有个寒暑不侵的杂草体魄才能够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多病是有福之人才配享受的专利,病中有体贴的亲人呵护关爱,有坚实的经济后盾支撑不用为损失金钱耽误工作而发愁,拥有这样的条件才能把病痛当做生活中的平凡插曲。否则,一场小病也会酿成灾难,无限放大人的脆弱和对不幸的感知,严重打击生存信心。
睡睡醒醒熬到晚上九点,洋葱发消息说她和千帆已经上歪歪了,问他什么时候能来,他记起今天约好要为《谎言》对声线,想直接跟洋葱更改约期,又想到自己这几天都没履行同千帆的约定按时去报八卦,若再无证明请病假那个多心鬼定然见疑,便挣扎着爬下床,打开电脑登录歪歪,来到洋葱指定的频道。
“葱酱、千帆大大,不好意思,我这几天感冒还没好,今天不能PIA音了。”
他病怏怏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递出去,应该能代替医生证明。洋葱当场惊呼:“天哪,哑笛大大你是不是病得很严重?声音怎么变这样,真成哑笛了!”
谢正衍有气无力的笑:“前几天失眠又淋了场雨,吃药没能控制住,就发展成这样了,真对不起,可以换个时间约吗?”
“当然可以!你养病要紧!哑笛大大,你去医院了吗?最近流感盛行,只是吃药没有用,得让医生好好检查对症治疗!”
“没事,我再休息两天就会好了。”
“那谁在照顾你呢?上次听说你一个人住,有人为你做饭吗?头晕起不来的时候该怎么办?哎呀~真的好担心你呀!嘤嘤嘤~”
“哈哈,谢谢你啦,我还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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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正衍强打精神回复洋葱,眼睛却只盯着千帆的马甲看,这人不出声叫他如何安心?
没聊几分钟,脊柱已快支撑不住了,他只好主动问洋葱:“千帆大大在线吗?”
“在啊,你来之前我们还说话呢,千帆大大,哑笛大大生病了,你怎么不问候一下呢。”
傻白甜凭着无知者无畏的勇义高声埋怨,装死的毒舌男总算有了动静。
“哑笛大大感冒啦,那我们的计划也顺延吧,哑笛大大好好养病,记得多喝水。”
毫无诚意的关心天知道暗藏多少白眼,然而谢正衍还得感恩荷德的郑重道谢,虽然也是假的,但演起来费神费力,就他的身体状况来看已是超负荷了。
好容易应酬完,他头重脚轻栽回床上,闭目蜷缩一会儿,感觉阵阵恶寒顺着尾椎骨前赴后继爬上身,大概起床期间又添了新的风邪。他裹紧棉被,体表热度很高,体内却像含着一块玄、冰,不断夺走能量消耗元气。喉咙好干,胜似大旱三年的焦土,每次吞咽都犹如割喉,想喝水,却没力气起床,浑身疼痛如滚卧钉板,意识逐渐模糊,眼前色彩零碎光影浮晃,产生行将坠落的征兆。
恐惧的大手攫住他残存无几的清醒,他知道情况凶险,无法独立闯过难关,迫切需要安慰、支援,需要有人伸手拉他一把? 第一人选是知乎君。
他吃力的拿起手机打开扣扣,找到那熟悉的头像按下通话键,不消5秒便接通了,他拖着刺痛的声带求助:“小知,我感冒了,现在好难受~”
又隔了5秒才有回复,却没听到知乎君温润明朗的声音。
“我知道你感冒了,可我不是小知。”
答话的是个砂纸似的叔音,还很熟悉。
谢正衍以为自己耳聋了,惊异问询:“你……是千帆?”
“是,你打错电话了?”
谢正衍揉揉眼皮,细看那头像,几天没联系,这该死的大叔换了个与知乎君头像色彩相近的新图标,害他在眼花之际点错了。
高烧夺走应变力,他下意识按了结束键,再去翻知乎君的号,发现不在线,换到微信,也没有人,想发短信,终于想起知乎君近日忙着准备司法考试,暂时与外界断联了。他一下子像丢失救生衣的落水者坠入绝望漩涡,再也抵挡不住深渊般的孤寂与悲伤,龟缩着掩面而泣。
泪水刚刚濡湿脸颊,扣扣电话铃叮叮咚咚震动床单,来电者竟是千帆。
“哑笛大大,打错电话要先道歉,一言不发直接挂线未免太没礼貌了吧。”
斤斤计较的小人追来教训,可谢正衍这会儿身心塞满各种负面情绪,唯独缺了对他的忌惮,破罐子破摔的顶嘴:“我就没礼貌怎么了,你又不比我好多少,想怎么样请便!”
他的抽噎尚未止住,伴随叫骂棱角分明的钻进对方耳朵,千帆略带诧异的问:“你情绪失控了,病得很厉害?”
“管你什么事!”
“对啊,确实不管我的事,那你一个人慢慢难受去吧,再见。”
冷漠的嘲弄揉碎谢正衍的心,病痛已唤醒他多愁善感的体质,此刻的他就像新生的小鸡仔经不起半点打击,听到那无情的话,哭声流水似的哗哗喷涌,转眼淹没手机。
一个成年男子哭得呜呜呜的,实在很丢脸,千帆当然要肆意嗤笑,夸张嗔怪:“哑笛大大你今年刚刚小学毕业吗?生病时没有妈妈抱就会难过的哇哇大哭,那还不快打电话给你妈妈叫她来抱抱你,不然要被眼泪淹死了。”
不晓得是未卜先知还是巧合,这混蛋总有本事准确无误戳中谢正衍心伤,他又悲又怨涕泣:“我没有妈妈……”
千帆迟了两三秒才回应,声音里已不见调侃成分。
“你母亲去世了?”
谢正衍饮泪哀戚:“我妈妈眼里只有我大哥,根本不拿我当儿子,我是没人管也没人要的退货。”
千帆多半被他的哭诉搞得很困惑,用哄小孩的笑声兴叹:“退货是什么意思,你好像真的病的不轻,脑袋烧糊涂了?”
谢正衍把脸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的哭,长这么大,第一次对着他人使性子,之前承受力已像撑到极限的气球岌岌可危,这时打开气孔排放压力,他的头似乎没那么疼了。
奇怪的是,千帆居然没挂电话,不声不响听他大哭一阵,等哭声减小只剩抽泣时,忽然正经发问:“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家?”
谢正衍不答话,他又说:“你这样继续躺着只会越来越糟糕,两个选择,一是打120,二是自救。家里有生姜吗?”
谢正衍不明白他的意图,想着周一去市场买菜时买的生姜好像还剩两块,点头说:“有。”
“那太好了,你现在马上起床去烧一锅开水,把姜拍碎了放进去煮10分钟,水蒸发到一半的时候舀起来趁热喝下去,再捂住被子发发汗,过一会儿就退烧了。”
“……可是我动不了……”
“你都有力气骂人还能哭得那么大声怎么会动不了,一个人的时候只能靠自己,遇到困难要用意志力克服,不然躺到明天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持续高烧搞不好会烧坏脑子,而且我听你声音都走样了,肯定是咽喉发炎,不赶快退烧炎症恶化到一定程度就需要切除扁桃体了,到时声带也可能受损,你就再也不能玩配音了。”
千帆鼓励加恫吓成功激发出谢正衍的动力,他咬着牙挣扎起身,说马上去熬姜汤。千帆挂线前又指示:“喝完发个消息给我。”
谢正衍照他吩咐去厨房烧水切姜煮汤,熬成一海碗,稍稍放凉后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灌进肚,钻回被窝后向千帆复命。
“你赶紧盖好被子发汗,睡一觉就好了。”
这剂土方还挺奏效,谢正衍迷迷糊糊睡着,梦中透出一身大汗,半夜睁眼,身上沉重的酸痛感已经松绑,额头不再滚烫,神智也清明不少。他脱掉潮湿的T恤,用搭在床头的毛巾擦干身体,仔细裹严棉被,却一时睡不着了,摸出枕边的手机一看,差10分12点,再点开扣扣,见千帆还没下线。
缺少关爱的人内心像沙漠,得到一滴雨露都如获至宝,他觉得这人方才帮自己度过一劫,必须跟他道个谢。
“千帆大大,谢谢你,我睡了一觉,现在感觉好多了。”
千帆稍后回复:“那就好,你继续睡,明早再吃些有营养的进补。”
“好,可是,我现在睡不着。”
“那你就数羊,数到瞌睡虫出来。”
“我……算了……”
“想找人陪你聊天?”
“……恩”
“你的盆友们呢?”
“他们都不在。”
“呵呵,所以要我当临时替补?”
“不是,算了,知道你不想搭理我,打扰了,再见。”
谢正衍赶在对方拒绝前撤退,心情莫名被一丝失落的风吹皱,他就是孤单,这一整天封闭在阴暗小空间里,对着福子自说自演,多希望推开心扉,散散霉味,听一听外面的声音。但他显然找错对象,要倾诉得找个宽和温柔又肯怜惜自己的人,千帆一点都不符合以上标准。
他放下手机,负气的翻个身,手机滚到身畔,忽然贴着他的背心叮咚叫唤。他惊异的拿起查看,千帆来电话了。
“刚好我也还不困,我们就一起来打发一下时间吧,哑笛大大,你想聊什么?”
千帆一发善心谢正衍便疑神疑鬼,怕他又在找机会拿自己寻开心,不禁提高戒备。
“哦,那个,你教我的退烧办法很管用,我以前看书和电视上说姜汤能治感冒,还以为是戏说呢。”
他只敢挑些边角余料来聊,谁知千帆答得挺认真:“我小时候感冒发烧,我妈都不给我吃抗生素也很少带我去打针,都是用姜汤艾炙这些土办法来降温,我觉得挺灵的,所以经常跟人推荐。”
“你妈妈很有概念啊,小孩子就是不该滥用抗生素,副作用很危险的。”
“不,不是因为有概念,是家里太穷,买不起药也看不起病,只好自个儿瞎折腾。”
谢正衍没想到他会突然拐到私房话题,客套应对:“以前的人家普遍经济状况不好,我家也是。”
“不止以前,现在也照样穷,我们家住在靠近臭水沟的烂窝棚里,周围荒无人烟,晚上出门能看到零零星星的鬼火,每天窗户上都会沾到鸟粪,出门也经常踩着狗屎,所以我很不愿意回去。”
千帆描述稳静不似胡诌,谢正衍难以想象进入21世纪还会有那种山野鬼屋般的住宅,听来比自家城中村里的老屋还破陋。
“你家在山区?”
“对啊,离市区30多公里,进城还得坐车。”
“那千帆大大是哪里人?”
“津巴布韦。”
“少来!这个谎言上次你都用过了,已经失效啦!”
“哈哈哈,你问籍贯还是户口所在地?”
“不在一个地方?”
“祖籍长春,现居地西安。”
“西安!?”
谢正衍不自觉升调,听到这个城市名,他首先想到容川,听说他也是西安人。
“西安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啊。”
他为自己的荒唐联想羞赧,声音顺着欣喜的抛物线下坠,接近傻笑。
千帆问他可曾到过西安,他诚实摇头:“没有,我是看书上写的,中国四大古都之一嘛,以前是华夏文明的中心,好多历史名人都在那里生活过,一想到街道都是李白杜甫曾经走过的,就觉得好梦幻。”
千帆失笑:“哑笛大大真是标准的文科生,我就从来没有过这种浪漫情怀。”
浪漫情怀用在男人身上多少有点流于阴柔的谑味,谢正衍囧道:“浪漫谈不上啦,我是真的很喜欢古典文化,你多看看中国的古籍就明白了,我们国家的文明真是全世界最有魅力,最了不起的。”
“哈哈,我这人就是读书少,你有空推荐几本有价值的给我吧。”
“好啊,我明天就理个书单给你,那些书我都有电子版,不用你花钱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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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交流(2)
天马行空的聊了一会儿,谢正衍的警惕性渐渐消失,并从谈话中体会到了真正的休闲。可能是千帆交代贫寒家世,又坦言自己是个没有固定工作,住在月租300块的地下室,靠打零工为生的穷屌丝,让他引为侪辈。人嘛,总是物以类聚,阶级是阻碍人际交往的最大矛盾,消弭了身份地位财富的差距,纵然性格疏异也可自在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