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齐也弯起嘴角。
彼此老是站在门口聊天很奇怪,温浅予问:“要不要进来喝杯咖啡?”
“好。”林齐终于走进玄关,望见头顶闪着红灯的监视器说:“装上这东西了?从前就该提醒你的,巴黎的治安可不怎么好。”
温浅予丢东西的事因着社交软件而人尽皆知,由于保险公司赔付合理,他也没再放在心上,无所谓道:“也许我该准备的是把枪,想到随时会有陌生人闯进来,真是毛骨悚然。”
——
梁希曾经对浅浅讲过,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能接受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并且从对方身上吸取到养分。
这对于极具个性并且仍旧年轻的温浅予来说是很困难的事情。
他知道希姐的道理是对的,所以也常常努力让自己放开心胸,或许解开心底对林齐的不屑与不解也不是坏事吧?
抱着这个朦胧的年头,温浅予亲手煮了咖啡,坐在沙发上主动聊了些时尚圈的八卦,终于使得气氛显得不那么僵持。
结果这天真是要多巧有多巧,当杯子快见底时,门铃再度响了起来。
“谁啊,奇怪。”温浅予忙起身,完全没想到是上个月还在一起过年的左煜,惊喜地打开门笑道:“诶,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吗?”左煜松开箱子,立刻就附身亲了他一下,而后用力拥抱住:“看你最近过的不开心,正巧有来开谈生意的机会,来慰问下你啊。”
“我哪儿不开心了?”温浅予抬头笑嘻嘻:“遭贼后换了锁,还没来得积给你钥匙。”
他们略显腻歪之际,林齐不自然地稍许靠近。
这时左煜才发现这个耀眼男人的存在,因为几年前曾在北京见过面,便松开温浅予,不冷不热地说:“你好,这么巧啊。”
“闲来坐坐,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林齐和他握了下手,而后便拿起外套和包,非常知趣地告别。
待到公寓里恢复安静,左煜立刻关门哼道:“不打招呼来总有惊喜,被我抓个正着吧?”
“少胡说!”温浅予瞪眼睛,却拉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左煜道:“你不是前阵子还瞧不上他吗,他来干吗?”
“我哪知道,过完春节回巴黎,每次遇到林齐都跟我道歉,还把他去世男友的设计稿给我看,我也不好表现的太小气。”温浅予解释道:“反正无所谓啦,只要他别拉着我去对付靳风萧就好。”
“哪里无所谓,叫我检查检查。”左煜再度抱住他,也不管丢在门口的箱子,三步并做两步便靠到沙发旁边,亲吻着小美人摔跪在那儿,胡乱脱掉了外套。
温浅予呼吸困难,挣扎了好久才稍许得以自由,脸颊发烫地小声问:“你真有生意才来的呀?”
“算是吧,主要看到你跟那老东西吵架的新闻,生怕他欺负你,睡也睡不好,还不如亲自看看确认一下。”左煜微笑。
“我一点事儿也没有,不过见到你真开心。”温浅予拉着他的衬衫前襟,主动抬头索吻。
左煜自然从善如流,从刚见面的激动逐渐转化为温柔的深情。
脖颈被吻住的时候有些微微痒的触觉,让温浅予人不觉轻笑,侧头眯眼望向窗外的灿烂春光,小声道:“我们话都不说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关系,我想你了。”左煜扶正他的美脸。
“是没什么关系。”温浅予又笑颜如花,俏皮地亲了下他的鼻尖,渐渐融化在爱情的怀抱之中。
——
夜色刚深时,对于很多人刚刚开始休息,疲倦的小美人却已经在床上睡了好一会儿了。
左煜洗澡后围着屋子转了又转,把安保设备全部检查并设置完毕,才稍微安心。
他关上客厅的吊灯,深深地叹了口气。
像温浅予天生就会成为焦点的。
喜爱的焦点、注意的焦点、矛盾的焦点。
平凡的人生从来不属于美丽的人。
更何况最近发生在浅浅身边的坏事实在太多了,没法不叫已经不再天真的左煜多长个心眼。
他安静地走上楼进到卧室,已然决定要理清心里千丝万缕的不详,保护自己爱着的浅浅不受一点伤。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两点下班quq,太累了,比较短小。
三点整,晚安。
☆、第86章 37
次日温浅予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竟然闻道久违的中式早饭香。
他随便找了件睡袍披着下楼,揉着眼睛闻道:“你不倒倒时差吗,还这么好心给我做饭。”
“什么叫好心?是体贴成吗?”左煜无言,拿起案台上的一格玻璃罐说:“这是周舟做的牛肉酱,特意让我给你带来,所以今天给你煮牛肉面吃。”
相濡以沫这么些年,温浅予早已不会对左煜曾经的感情状况胡思乱想,他凑近闻了闻,称赞道:“真香。”
“那是,我手艺都被你锻炼出来了。”左煜得意。
“大言不惭,我在夸肉酱香啦,你锻炼什么?从前都是我做饭比较多。”温浅予翻白眼。
“诶,我问你点正经的。”左煜把面捞出来倒进高汤里,边放菜边道:“那天靳风萧为什么嘲讽你啊,是他主动的吗?”
温浅予点点头:“嗯,原因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他起码还要练,会稍微避开我呢。”
左煜的反应像梁希一样,追问:“那之前你没有招惹他?”
“真的没有,怎么又啰嗦起来来?”温浅予不在意:“我才懒得搭理他呢。”
或许在任何在乎左煜的人看来,左煜都是冲动而不拘小节的。
但关心往往会带来无比的细心。
正因为左煜那般在乎温浅予的细枝末节,才不会对小美人抱怨的任何事情草草相对。
否则倘若其他对象唠叨些与人吵架之类的内容,左煜早就笑一声“别生气”,然后抛之脑后了。
唯独对温浅予,他完全做不到。
不过多言无益,左煜忽然笑了笑,把面倒进碗里说:“开饭。”
早就饥肠辘辘的温浅予尾随着他,走到餐桌前坐下道:“这回你在巴黎待几天?”
“还没定呢。”左煜拿过橙汁倒了两杯。
“那北京公司有人打理吗?你真的有生意,还是纯粹担心我所以找理由?”温浅予追问,抱歉道:“我最近是乱七八糟的,叫你多想了。”
“我姐最近在帮我。”左煜笑:“我来看你需要找理由吗?当然真的有生意,而且是贺云介绍的一个葡萄庒,我打算销售些比较符合年轻人消费能力和品位的中低档红酒,所以先来探探路子。”
“也好呀,这样是不是买的人会多?那种很贵的一般人一辈子也不会喝的。”温浅予笑:“不过我不懂啦,贺叔比较懂。”
“你完全不在意他帮我吗?”左煜问。
“原来刚开始听你说时有点不自在,但转念一想,我想帮你还没能耐呢,没有必要拒绝贺叔呀。”温浅予微微笑:“反正他那个人不肯吃亏的,肯定不是学雷锋做好事。”
左煜回答:“这点你算说对了。”
温浅予扎起头发,开始认真地吃面。
他的脸蛋很小,脖子修长,肩膀在男性中也不算宽,所以总给人轻盈精致的感觉。
虽然左煜早就看习惯了,却还是怎么看也看不厌。
浅浅感觉到注视的目光,抬头疑惑:“怎么啦?”
左煜摇头,也开始自顾自地吃起来,随口报告:“一会儿我得出去趟,跟人约好见面了,下午再回来找你。”
温浅予不疑有它,颔首答应。
——
事实上,去参观与联系葡萄酒庄不过是此次来法国顺便的事,那地方也不在巴黎当地。
左煜更主要的目的:是想确认小美人的安全无忧。
像浅浅这种性格,的确不可能主动与靳风萧结仇,而多年后靳风萧此刻的敌意也显得不可理喻。
但考虑到最近频繁被提起、而且曾向温浅予主动提出要联手的林齐,其中的猫腻就有些若隐若现的感觉了。
左煜出门后,直接打车到了一家较大的律师事务所,见到王律师介绍的一位华裔律师,彼此用半生不熟的法语与中文聊起很久之前方元那个抄袭与自杀的案件。
“其实事情在当时闹得不小,毕竟是人命一条。”律师坐在办公室里认真道:“虽然方远对靳风萧的控告的确证据不足,法院判决很难被上诉更改,但是方远无法接受结果跳楼后,那位林先生还是执着地拜访了很多事务所,不想放过靳风萧,我之所以稍有了解,也是因为如此。”
左煜问:“那后来呢,上诉了吗?”
律师颔首:“嗯,几经波折,终于是靳风萧败诉,赔偿给方圆父母一点钱,却至今没有履行道歉的承诺。”
左煜忍不住评价道:“就因为他有钱有名吗,没想到资本主义国家也这样儿。”
律师淡淡地微笑:“有些道理不分国度与制度,倒是左先生你……为何对这件事情感兴趣呢?”
“因为一位对我很重要的人也有类似的遭遇,所以我咨询下。”左煜敷衍过后问道:“还有没有当年案件可看的资料?”
“那案子我并不是代理律师,让我试着找找吧。”律师答应:“谁让我和王是老朋友呢?”
左煜高兴地起身握手:“那太感谢了,欢迎你的和你的家人随时去北京做客。”
“举手之劳。”律师受人所托,自然彬彬有礼。
离开律师事务所后,左煜在街边边等巴士边琢磨:看起来林齐那个模特,对爱人之死是很在意的,靳风萧仗着自己的势力连句对不起都没说,恐怕任何男人都会感觉无法忍受。
听梁希讲,别看林齐年轻,但工作起来非常认真,最近还自己办了公司,虽然和靳风萧无法相提并论,但在同年级的人中间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了,这份成就的动力,未必就不是尚未咽下的恶气。
虽然在温浅予的认知里,林齐已经为他的冒昧要求道歉了,但左煜可半点不信。
这些年在商城上摸爬滚打过,他可早没大学时那么单纯热血。
像林齐那种人,定然是因为发现无法成功让温浅予成为自己的同伙,而想方设法在背地里激化温浅予和靳风萧的矛盾,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而这件事之所以发生在这个时候,也并不是因为温浅予,而是因为温慕身份的揭示。
是啊,只有像温慕这种人脉广泛,在各种圈子里都根基深厚的人才能搞得靳风萧一败涂地,当年小美人被抄袭后,靳风萧的下场就是一例。
这算盘打的真是太好了。
左煜在街边露出冷笑,他宁愿是自己小人之心想得太多,也不想此刻此刻的马虎导致浅浅在未来受到伤害。
大巴车迟迟不来。
春日的阳光很美好。
无意间望见街对面古朴的花店,左煜脸上的冷笑又有了温度。
他兴致忽起,忽然大步穿越过马路,进去为温浅予挑选了束殷红娇嫩的玫瑰花。
想到浅浅收到时的表情,左煜的笑已经全然变成幸福,顿时也迫不及待地放弃等待大巴车,招到出租后,便急急忙忙地往回赶去。
有牵挂的感觉是多么可贵啊。
牵挂一个人,虽然困难、虽然疲惫,但这困难与疲惫又会让毫无意义的人生变得浪漫不已、闪闪发亮。
☆、第87章 38
当左煜拿着玫瑰花进门时,却只迎来一片宁静。
他不安地换掉鞋朝楼上走去,呼唤道:“浅浅?你在吗?”
四周无声,走廊的监视器还静静地闪着光。
也许是出门买东西去了吧?
左煜这般想着,刚要转身,却猛地被人从身后抱住。
原来是笑嘻嘻的温浅予,他光着脚像考拉一样赖着自己心爱的男人,问道:“花是送我的吗?”
“原来你在家。”左煜这才安心,楼过他把玫瑰往他脸旁比了比,叹息道:“买的时候觉得花和你一样好看,结果现在一瞅,它们还是差远了。”
“哎哟喂,今天嘴怎么这么甜?”温浅予面对左煜的时候永远像能散发热量般,让彼此都变得很温暖,垫脚亲吻过后,接过花问道:“刚才同事打电话,邀请我去个酒会,你想陪我去吗?”
“随便啊。”左煜兴致寥寥。
“都是平时玩儿的好的,还有很多小仙女。”温浅予诱惑完,才讲出自己真实的目的:“还有……我喜欢的设计师!”
“仙女不稀罕,我有仙童就够了。”左煜伸手就摸他的脸。
“你才仙童呢!”温浅予哼道。
“我粗人一个,可配不上这称号。”左煜答应道:“那就去呗,正好很久没喝了。”
“不准在外面喝酒,万一喝多了闹事怎么办?”温浅予拒绝。
左煜朝他拱手称赞:“家教甚严。”
“少跟我贫嘴!”温浅予兴冲冲地拉住这家伙:“来,我给你做了套西装,正好试一试。”
早过了臭美年龄的左煜无奈地任他摆布,倒也很享受陪伴相守的满足。
——
订制衣衫最珍贵的地方就是完全贴合穿衣者的身材,更何况原本就对设计情有独钟的温浅予,是在为爱人穿针引线,所以他为左煜准备的穿戴永远都是那么精致楚楚,能够显现出所有的身材优势。
蓝色的条纹西装在晚宴的灯光中格外引人注目,左煜刚刚穿着它陪小美人出现,就引来了数不清的好奇目光。
相比平日里八卦浅浅的人不少,现在终于看到他的另一半,当然会好好打量一番。
温浅予对待爱情的态度永远落落大方,将左煜介绍给平日在公司相熟的朋友,然后又带着他开始品尝自助餐,明显比在国外自在的多。
左煜观察完毕,拿了瓶苏打水闲聊:“你在这儿过的不错的样子,终于让我不那么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温浅予咬了半颗草莓,哼道:“我是大人了,总有办法叫自己生活顺利。”
“怕别人欺负你,你心高气傲受委屈,怕心机狗骗你,你光明磊落意识不到。”左煜说:“还有最怕的,就是出现什么痴男怨女缠着你。”
“缠我我就会理睬啊?”温浅予总觉得他是因为自己才放下北京的正经事,打听道:“今天生意谈的怎么样?”
“见了个面,熟悉一下。”左煜撒谎说:“葡萄庄园在南部,也许过几天要去参观考察一下。”
谎言终于还是变成生活的习惯,只因不为对方愧疚,才能讲得坦然。
“这么幸福呀,我也想看阳光灿烂的葡萄园。”温浅予来法国之后并没有东游西逛,唯有能和左煜同时同地见识到世界中灿烂的美景,对他才有吸引力。
“天还冷呢,等秋天结葡萄再带你玩。”左煜许诺,而后换了张正经脸:“浅浅,我可以亲你吗?”
温浅予愣了下,脸红道:“今天怎么这么讲礼貌?”
“谁知道你平时把自己伪装的多么清心寡欲啊,万一我在你同事们面前做点什么,被你揍了怎么办?”左煜笑。
“少胡说八道。”温浅予瞪他,终于放下那颗被他小口咬了半天的大草莓,嘟囔道:“勉强可以吧。”
可惜左煜并没有得到充满说过芳香的吻,就被新近门的宾客打断了。
温浅予变得满脸兴奋,偷偷指了下一位满脸白胡子的时尚老头儿:“就是他,就是他,我去合个影!”
左煜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瞬间被丢在原地,感觉无奈又好笑。
——
这个季节的巴黎还是有点寒冷的。
因为并没有相熟的朋友,也懒得陪笑社交,左煜跟小美人的同事们寒暄了十来分钟,就到别墅的花园里透气。
暗黑的天幕中有隐约的星光,真比北京雾蒙蒙的天空来的美好。
——等父亲出狱,全家人都搬到个环境舒适,冬暖夏凉的地方去生活也不错。
左煜这样畅想着未来的时候,又看到辆豪车入门。
他依然很喜欢车子,忍不住侧头打量,殊不知从里面下来的却是颗眼中钉——靳风萧。
精心打扮过的靳风萧也注意到了左煜的存在,立即扶了扶黑框眼镜,皱起眉头。
或许这个老男人想选择躲避,但左煜已经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径直问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靳风萧又显得老了些,脸因为微整形而不太自然。
“浅浅也在这儿,我以为你并不想和他相遇,干吗三番两次地出现在他面前,被骂的不够痛苦,还是要试试自己有多大能耐?”左煜毫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