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从容大吼,“你再也不是我大腿了!”
楚倾静静看着人,良久才平复下来内心莫名其妙的躁动,开口道,“说的好像我有多稀罕。”
“还有,我要和那位高大英俊,一看就知道智商很高血统很高贵的捕快在一起!”
楚倾咬牙,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躁动,潜意识里有点要做恶的想法,不再满足于和以前一样小小捉弄一下人,还想要更多,比如,和他近点再近点,让他只属于自己无处可逃……
“喂!”慕从容被人盯得心里发怵。
最后具有上古贵族血统的楚公子还是压住了那股邪气,只是冷静道,“不许走。”
慕从容眨眨眼睛。
楚倾气势汹汹地把人往床上一推。
接着整个衙门都听到了慕从容震耳欲聋的笑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不禁都感慨,那两位公子感情真好啊,瞧瞧笑得多开心,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停。
很快,大捕快李悯便登门拜访。李悯就是在朝堂上请求两人帮忙之人,也是慕从容口中那位高大英俊、聪明绝顶的捕快。这李捕快在方圆百里的口碑极好,百姓提起来,没一个不竖起大拇指点头称赞的。
“死者王二是怎样一个人?”请人坐下后,慕从容笑道。
“慕公子,讨论正事时请不要和李捕快眉目传情。”楚倾面无表情。
李悯无辜中枪,一脸问号。
“一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汗而已,为人也挺热心,也没有什么死对头,”李悯叹了口气,“唉,没想到——,真是可惜了。”
“一夜未归,所以王夫人一大早报了案?”
李悯摇摇头,“报案之人不是王夫人,是小县的一个庄稼户张丙。”
“张丙?”
“二位不知这内情,”李悯道,“据那张丙说,王二欠了他十两银子,两人打赌,若是王二能在破庙呆上一夜,欠的债从此一笔勾销。今个一大早,张丙便去破庙,没想到那王二却没了踪影……”
“破庙昨晚只有我们两人。”慕从容道,“有没有可能王二昨晚根本没呆在破庙?”
“王二憨厚老实,绝对不会丢下家中老母,更何况昨夜那么大的雨,他能上哪儿去?再说直到现在还没见人影……”
“张丙的嫌疑岂不是比我们更大?”楚倾开口道。
李捕快笑道,“那张丙胆小如鼠,平时连鸡都不敢杀,今早报案时脸都吓白了,再说,他也没必要杀王二。”
“两位昨晚在破庙没发现什么异常?”李捕快问5 想了想,慕从容内心复杂,“手指头算么?”
“手指头?”李捕快回忆了一番,皱眉道,“今早我们去破庙时什么都没有发现,地上只有两位的泥脚印……”
慕从容打了个冷颤。
“这也不足为奇,”李捕快继续道,“那破庙本就邪乎,村民们平时都是绕道走,怨气太重,经常会有人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刚开始时没人在意,直到进了那里的人都莫名其妙地失踪,像凭空蒸发一样,村民们才害怕起来,几个胆子大的不信邪,后来也……”
慕从容猛地反应过来,“你说进了破庙的人都莫名其妙地失踪?”
然后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
李捕快笑道,“所以说两位真是贵人。”
“你们都错了,”慕从容重重拍了下桌子,“那根本不是什么冤魂索命!”
李捕快一愣,讶异道,“依少侠所见?”
“那是诅咒!”慕从容认真道。
李捕快:“……”
楚倾面无表情,好像在思考什么。
“最好请道士做个法,把脏东西清一清,之后把破庙重新修葺一番,肯定庙太寒碜,菩萨发怒了。”慕从容道。
李捕快:“……少侠真能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慕从容正色道,“既然都知道那座庙不对劲,最简单的办法不就是推翻它,看看到底有什么猫腻?”
李捕快苦笑,“话虽这么说,可谁敢……”
“李大哥,”慕从容拍拍人的肩,眼神坚定,“我罩着你!”
李捕快:“……”
“所以李大哥,”慕从容乖巧道,“你晚上一个人害怕不害怕?”
不知道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悯实话实说,“不害怕。”
“说不害怕是假的!”慕从容看着人的眼睛,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你今天刚进了破庙,那里到处都是冤魂,还有根手指头莫名其妙失踪了!”
李悯看了眼只能容一人的房间,再看了看目光胶着在自己肩上,脸色很难看的楚倾,突然反应过来,“少侠是想再要一个客房?”
这个问题显然没问到心坎上,所以慕从容没有理会,自顾自道,“手指头、手指头啊!那种东西和脑袋不一样,方便灵活,小巧精致,不知什么时候就跟着你回到房间,然后在你背上戳窟窿,一个两个三个连成线的血窟窿……”
李悯背后一寒。
慕从容满意地笑了笑,“你看你都说我是贵人了,保护大人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李悯干笑,“不敢当。”
“不,”慕从容义正言辞,“你值得拥有!”
李悯一头雾水。
“别害怕,今晚我会和你相偎相依——哎呦——”眼看胜利在望,慕从容突然手腕一疼,扭头一看,楚倾像拎垃圾一样把自己的手腕从李悯肩上拎起来,面无表情。
“我不在地上睡。”慕从容呲牙咧嘴。
楚倾淡淡看了李悯一眼,开口道,“不送。”
李悯:“……”
也不是没听过两人的事,李悯默默出了房间。
门刚关好,慕从容委屈地看向人,“手疼。”
“李捕快已经走了。”这话一听就很冷静,绝对是从自制力很强,像高山上的雪莲一样高贵优雅的楚公子嘴里说出来的。
慕从容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想通这句话和自己手疼有什么关系。
楚倾话刚说出口,就有点想掐死自己,脸色极其不自然,甚至还有变红的趋势。
于是慕从容瞬间领悟,啧啧道,“把我撵在地上还怪我另找住处?”
楚倾瘫着脸,“我没有。”
“你给你吹吹我就不调戏别人~”慕从容笑着把自己的手凑到人嘴边。
楚倾:“……”
“哪怕在地上睡也不调戏别人~”慕从容补充。
楚倾不情不愿地吹了吹。
幸福来的太突然,慕从容呆了好一会儿,内心波涛汹涌,心神荡漾。
楚倾心虚地转移话题,“今晚去破庙里看一看?”
慕从容果然从春风里回过神来,果断摇头道,“不去!打死都不去!”
楚倾看向人。
慕从容脸不红心不跳,“大晚上的什么也看不见,去了等于白去。”
“阿宝可以发光。”
慕从容欲哭无泪,“大腿,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楚倾冷静道,“可以躲在我身后。”
慕从容动摇了一下,然后坚定道,“不去。”
“非要和李捕快一起去?”楚倾脱口而出,说完就想把舌头咬断。
第18章 破庙
慕从容闻言,腰笑得直不起来,“肚子疼……哈哈……大腿……”
“我是不是应该这样回答,”慕从容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声情并茂道,“大腿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非要和李捕快一起去,我想一起的,只有你,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要我把心掏出来看吗?可我怎么忍心让你沾上血腥,那样你还怎么维持清雅如莲的形象?”
“无聊。”楚倾面无表情。
“是,我是无聊,”慕从容突然话题一转,朝人狡黠一笑,“可我也没有无聊到乱吃飞醋~”
楚倾没有理会人,过了一会儿才指指自己,“你在说我?”
慕从容:“……”
楚倾不屑地挑眉,“我在吃醋?”
“没没,”慕从容满脸堆笑,真诚道,“大仙您向来品花饮露,您这么高雅,怎么可能吃那么俗的东西?”
楚倾默认,觉得慕从容有时候说的话挺有道理。
看人波澜不惊的样子,慕从容在心里暗骂,老子要变心,爱上一块自恋的木头,日子简直没指望!
王二失踪后,官府的人将破庙包围起来,禁止外人靠近,昏黄的烛火下,整个庙里忽明忽暗,气氛特别诡异。
为什么三更半夜要来这里?慕从容没骨气地躲在楚倾身后,愤愤地想。
整个破庙萧索残破,正前方的神明像怒目直视,木桌缺了一根腿,歪歪斜斜倒在地上,偶尔刮一阵风,竹门吱呀吱呀地摇着,地上两人昨晚带进来的泥土已经半干,那根手指头早已消失不见。
“真的不见了。”慕从容也趴在人耳边低声道。
“两位可有什么发现?”李悯也带了一众官兵跟着两人一同前来。
“这座庙有多长时间了?”楚倾问道。
“一百多年,”李悯道,“有什么异常?”
楚倾摇摇头,“我只是想,这里会不会有机关?”
李悯点头,随即命令手下,“四处找找,看有没有机关,都仔细点。”
人很快就分布在庙里的各个地方,楚倾无语地看着黏在自己身上的人,“慕公子不去看看?”
慕从容坚定地摇摇头。
“不跟着李捕快?”楚倾开始把人从自己身上揪下来,动作粗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别这样,大腿,”慕从容急了,“我以后再也不随便跟长得好看的陌生男人说话了!”
楚倾看向人。
慕从容急忙改口,“你最好看。”
楚倾嘴角一抽。
“不,你不是好看,我怎么能用这么庸俗的词来形容你?”慕从容又道,“大腿你呀,较俊俏多了份阳刚,较明艳多了份清冷,说你邪魅吧,你又没有那么浪,用绝色来形容吧,又太笼统了——嗯?你在干什么?”
楚倾蹲下,看着有些发亮的石块,所有所思。
慕从容顺着人的视线看过去,也呆了几秒,下意识去看那个表层有些剥落的石像。
突然“啊——”一声尖叫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李悯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痛苦地抽搐了几个就一动不动。几个手下也应声而来,看到这一幕都吓得浑身发抖。
当李悯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
“感觉还好?”孔大人问道。
李悯皱着眉头不答话,许久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唰的一下变白。
“那里闹鬼。”李悯闭着眼,满脸痛苦。
在场的人闻言一惊,虽然说传言一直存在,但从亲历者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小的当时只是不经意地一晃,并没有看清脸,那……披头散发,没胳搏没腿,朝小的举起刀,嘴里喊着,报应来了……”
“刀?”慕从容问道,“鬼杀人还需要刀?”
“果然是他,”孔仲谋叹了声气,“果然是那个魔头来索魂了。”
现场静了几秒,孔仲谋开口道,“本官未上任前就听过,二十年前,这潭水县有个杀人魔头,手段残忍,连犯好几起分尸案都没被抓获,后来有人设套降住了他,为泄心头之恨,当他的面将他妻儿老小全部分尸……”
孔仲谋叹了口气,“造孽啊,果然是那魔头作祟,他来报仇了……”
李悯苦笑道,“多谢两位救命之恩,两位要是晚来一步,李某可能早就……”
孔仲谋也看向两人,“鄙县的事让两位看笑话了。”
回到房里,慕从容忍不住道,“是不是有点蹊跷?”
“哪里蹊跷?”楚倾道。
慕从容拄着脸,想了想,“你真信是厉鬼索命?”
楚倾坐在人对面,不说话。
“都不是好东西,”慕从容皱起眉头,“如果那件事是真的,当着人家面杀人全家是有点狠。”
“整件事真畸形,”慕从容垂下眼,细细思考了一会儿,口中喃喃自语,“我还是不相信。”
“你说——”慕从容抬起头,在对上人的视线时愣了一下,呆呆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看我干什么?”
楚倾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盯着慕从容看了好长时间,收回自己的目光,不自然道,“你刚才说什么?”
没受到应有的尊重,慕从容火气很大,瞪着人,“你怎么看这件事?”
“哦,”楚倾道,“里头有暗室。”
慕从容:“……”说话就说话,不要带着那种“特别明显,所有人应该都能看出”的表情好不好?
“你不知道?”楚倾问道。
慕从容轻咳一声,掩饰道,“我当然知道。”
楚倾道,“今早看到那块因为经常摩擦而变亮的石头才真正确认。”
慕从容:“……其实我也早就怀疑了。”
楚倾点点头,“那天晚上,凶手就躲在暗室里。”
细思极恐啊,慕从容抖了抖,“幸好当时天黑什么都看不见,幸好我当时躲在你怀里……”
“我们得尽早去趟破庙。”楚倾道。
慕从容默默纠正,“你。”
楚倾看了人几秒,突然改变主意,一字一句道,“我们,现在,就去。”
“我抗议!”慕从容被人夹在胳膊肘里,苟延残喘道,“为什么要带着我!你自己去嘛!我就是个拖油瓶!呜呜,那人会分尸的,万一真是鬼呢?人家看你是神仙可以放了你,我一介凡人到时候可怎么办?”
楚倾当作没听到。
“你肯定是为了在我面前表现自己!”慕从容大吼,“你暗恋我,你暗恋我……”
“闭嘴,”楚倾面无表情,只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耳垂偷偷泛红,“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慕从容眨眨眼睛,“我不想去。”
楚倾挑眉。
“……,”慕从容撇了撇嘴,“那保护好我。”
“嗯,”楚倾对这个要求不满意,冷静道,“还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慕从容想了想,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只得惋惜地摇摇头,“没有了。”
楚倾闻言愤愤朝外走去,为什么不让我亲他!
慕从容无辜地跟上人,每次刚跟上,那人就加快脚步。又怎么了?慕从容望天,嗯,蓝的耀眼。
经过刚才的风波后,孔仲谋撤去了破庙周围的守卫,孤零零的老庙立在那里,周围没有一户人家,寂静的可怕。
地上布满了凌乱的脚印,两人径直走到佛像旁,在石头上摸索了小会儿,轻轻一扭,石像后面出现了一条缝。
进去后,细缝自动合上,暗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慕从容小心翼翼往楚倾身边凑了凑,“仓皇呢?”
楚倾拔剑,仓皇发出微弱的光。
慕从容这才按了按胸口,“这样才有安全感——”动作幅度一大,手肘不小心碰上了一个东西,慕从容下意识去看。
“大哥,对不起,对不起啊……”慕从容接住被自己撞落的胳膊,表情苦逼,“在下不是故意把你胳膊撞下来的。”
楚倾道,“你看他的脸。”
慕从容抬头,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险些叫出来,这人脸色发灰,分明是一具死尸,下意识把手里的胳膊扔出去,胳膊不小心碰到了那人的腿,整个身体晃了晃,哗啦一声,倒在地上,分成好几块。
楚倾眼疾手快把吓傻了的人捞到怀里。
慕从容脸都白了,断断续续道,“这……这是……被我弄的?”
楚倾点点头。
地上的尸体分成七八块,四肢和头胡乱的堆在一起,楚倾蹲下来,仔细观察尸体,每个尸块被分割的堪称完美,除非是凶器特别快,或者凶手熟悉人体构造,经验丰富。
“大腿?”慕从容试探地叫了声人。
“嗯,”楚倾回过神来,“这是四个人。”
慕从容:“……”
“这是由四个人拼成的,”楚倾道,“取一个人的头,一个人的双手,一个人的上身,一个人的双腿,拼成眼前这个尸体。如果不出意外,这里的尸体全是这样来的。”
慕从容看向四周,果然,在黑暗的角落里,一排排人,全是双眼无神,像是活着,更像死去。
慕从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就被人拉着往前走。
长长的暗道尽头,是一个屋子,屋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架子上堆满了医书,墙上画着人体穴位图,还有些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文字。
桌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刀具,因为长期使用刀柄处有些破损,最骇人的是角落里的一具尸体,羊的脑袋和人的四肢,硬生生的拼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