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高兴,起身走过去坐到他腿上,环住他脖子道:“皇兄心里始终有我。”说着便去亲他,一股酸甜的果香在我俩唇齿间游走开来,当真美妙。
段涅一直轻抚我的脊背,任我吻着,简直予取予求。
我与他着实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日子,我从未如此快乐过,只要想到今后不再只是我一个人,这森冷的皇宫中我身边始终有段涅陪伴,心中便止不住地感到欢喜。
长久的岁月中,他早已成为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骨,是血,是牵动我的每一分欢喜和忧愁。失去他,我只是一具空有皮囊的行尸走肉,有他,我才是活生生的人。
若他这会儿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法子去给他摘下来。只要他开心。
他开心了,我便也开心了。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携手并进,共同迎接未来的好与坏,做彼此的依靠。
可好景不长,这一切我苦苦熬来的幸福,我以为的幸福,竟结束的那样快,那样不留余地。
一场美梦,终是以最不堪的方式破碎了。
这日我一如既往来到麟趾宫找段涅,宫人却说国师正在面见弟子,问我要不要进去通传一声。
我一听楚邵云又来了,心中不悦的同时鬼使神差想要知道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
若楚邵云对段涅只是寻常师徒情谊,我便任他继续待在藤岭,以后还会重用他。可若他敢对段涅有什么非分之想,我立马将他送走,送到尚地去做苦力。
我对安澜使了个眼色,他马上意会,甩着拂尘下去嘱咐麟趾宫宫人不得将此事声张。
我抬腿就往段涅寝殿隔壁的耳房走去,那里有一处机关,不知是哪一任主人留下的,被我无意中发现,正好能做偷听之用。
我一个人进到屋里,走到悬挂着的一幅画前,撩开了将它身后墙上的一块砖石抽了出来。
这堵墙之后便是段涅的寝殿,同样也挂着一幅画,正好挡住砖石的空隙,因此不会惹人注意。
画纸很透很薄,但也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
只见有两个人相对坐在桌边,边喝着茶边说话,声音不算大,但我将耳朵凑过去听也听得清。
楚邵云叹口气,有些不忿道:“师父,您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段涅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不疾不徐道:“你这就忍不下去了?”
至此短短两句话,我心中已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选择继续听下去。
只听楚邵云道:“我是替师父不值,那昏君处处不如您,凭什么霸占着皇位不肯让贤?他还胁迫您,折辱您,实在死不足惜。”
段涅道:“我倒是想动手,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
楚邵云沉默下来,似是在想法子,片刻后道:“这样,过阵子师父劝昏君去别宫度夏,到了那里您再随便找个理由离开,我会想办法替师父动手除去昏君。”
“你动手?”段涅有些吃惊。
“师父放心,我有法子的,一定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段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说:“申禄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他最是忠于段姽,恐怕段姽死后他不会罢休。”
楚邵云一哂:“有燕穆侯和嵬灵君这两大诸侯的支持,师父再控制住太子,难道还怕他区区一个奴隶不成?”
“你的意思是,让我挟天子以令诸侯?”
“正是如此!”
段涅似乎觉得此法可行,低低笑起来:“妙哉妙哉!只是……我为了权势,你又为了什么?”
楚邵云一静,从座椅上站起身,单膝跪到了段涅跟前,仰起脸道:“我自然为了师父。”
听到这里,我已是心神俱乱,慌忙将机关恢复原样,整个过程手都颤抖不止。
他原来不是不想我死,也不是原谅了我,而是既想我死又想要权势。
可这段时间的浓情蜜意又算什么呢?
我整个人都乱了,心里充斥着各种疑问与回忆,一桩桩一件件,叫我觉得不敢置信,又觉得好笑。
为了这至高的权势,他当真是什么都能忍,装得那么像……那么真。
我失魂落魄离开麟趾宫,一回自己寝殿便被门坎绊了一跤,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安澜见此大惊失色,忙过来扶我。
“陛下陛下!您怎么样了?可有哪里摔伤了?要不要奴才宣太医?”
我眼前阵阵发黑,全身都是冷的,连血都仿佛冻成了冰渣,心也被冻得一片麻木。
“你们都退下,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安澜不敢忤逆我,招呼着众人纷纷退下。
不一会儿,偌大寝宫便只剩我孤零零一个。
到头来,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我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斜斜扑到床上,只觉得身上发虚,没有一丝力气。
他要我死……
他竟然这样恨我……
有了楚邵云,他便不要我了……
我手指紧紧揪着丝滑的被褥,将脸埋进其中,不一会儿便感觉面料被热液浸湿。
辞去梦里繁花,醒来孤清冷月,都是……活该。
几天后,段涅果然提议要与我一同前去别宫度夏。
“你想去?”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段涅神色间看不出丝毫异样,道:“许久不去了,你不想去吗?”
我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眼,想要看看他的眼中有没有一丝惶恐和不忍,奈何什么也看不见。
段涅要是真的想骗我,我是怎么也发现不了的。
我心中一叹,罢了,他既然想要我死,我又何必让他不开心。
他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给他去取,更何况只是要我的命呢?
“好吧,我们一起去。”我说。
第41章
准备了几日,带上一应日常用物,乘着六驾马车,天子的队伍浩浩荡荡便从皇宫出发,前往位于藤岭附近的别宫——昆图。
这座别宫在我出生前便已落成,整体位于山巅之上,气势雄伟不凡,内部装饰也极为奢华,更有大小汤池二十三处,房屋五百余间,可说是我父王耗费了众多民脂民膏修建成的一座酒池肉林。
以前父王每年都会带着大半个后宫去别宫度夏,我从小不受重视,长时间在大半个之外,也就后来几年,段棋开始失宠了,才轮到我陪伴圣驾。
小时候总是很羡慕别的兄弟姐妹能和父王一起去昆图的,毕竟谁也不想做被留下的那个,但后来真的去了,发现也不过如此。在父王眼里,那是他的金窝银窝翡翠窝,在我眼里,却也不过是偏僻了点的另一座皇宫罢了。
自从登上皇位,我便一次都没来过这里,没心思,也不好如此享乐。可事到如今,这兴许就是我最后的埋骨之地了,总也要让我享受一两天吧,不然当这皇帝岂不太亏?
我坐在岸上,小腿浸泡在温热的泉水里,全身只敞着一件薄薄的白衫,虽是盛夏,但因山中凉爽,别宫中倒也不觉闷热。
今儿个泡的这处泉水,温度与人体相当,不冷不热,正适合这个季节。
我用脚划拉着水,盯着池子另一边的段涅发呆。他双臂向后伸展搁在岸边,闭目小歇着,惬意十足,一点看不出是要置我于死地的模样。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幽幽睁开双眸,正好将我抓个正着。
“不下来?”
我明明心里痛的要死,可脸上竟然还能伪装出笑意。
“不下来。”我将一条腿从水里抬起,跨在岸边,大敞着下半身道,“皇兄过来。”
段涅看了我一会儿,视线从脸上一路移到我裸露着的腿根处,顿了顿,终究还是缓缓游了过来。
他游到我身前,脸正对着我的胯部,我甚至能感觉到吹拂在我肌肤上的灼热气息。
“我还没在白天看过这里。”段涅伸手握住我搁在岸上的那条大腿,更往外掰开了,去看腿根处那块狰狞丑陋的伤疤。
那里的皮肤是新长出来的,理应麻木迟钝,今日却不知为何,只是被段涅用手指轻轻碰了下,便让我浑身一颤,生出一股尖锐的痛意来,似乎当年那割肉放血的痛楚还停留在旧伤口处,阴魂不散。
“唔……”
段涅移开手,抬头看着我,低低问了两个字:“疼吗?”
就这短短两个字,没头没尾的,却听得我顷刻间眼眶发烫。我知道他在问我,当初疼不疼。
要是以前,我一定会嘴硬说不疼,说为了他什么都值得,但现在……
“疼。”我眼前突然变得雾蒙蒙的,像笼了一层水汽,“疼死了。”
他似乎有些吃惊我反应这样大,顿时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看来是真疼了。”说着他凑近我腿根,轻轻吻上那块疤,语气温柔地哄道,“他们一开始都瞒着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解蛊需要用到你的血肉。给你吹吹,好了,不疼了。”
我恍惚地忆起,小时候摔疼了,他也是这样哄我的。因为贪恋他少有的温柔,我一次次假装摔倒,就为了让他给我吹吹。
我用疼痛去换他消除疼痛的安慰,仿佛饮鸩止渴的人,愚蠢至极,可又毫无办法。
感觉到他柔软的唇离开了我的肌肤,我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怎么了就伸手按住他的后脑,不让他走。
“皇兄,再亲亲我,我疼。”
我真的要……疼死了。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声线不去哽咽,却止不住那些夺眶而出的连绵泪水。
段涅看不到我的表情,只以为我在撒娇,便继续对着我腿根处舔吻起来,只是这次少了几分温情,多了一些旖旎。
他轻咬着我大腿内侧柔软的皮肤,不一会儿便将那里弄得嫣红一片。
“啊……皇兄……”我渐渐也被他挑起了情欲,嘴里发出难耐地呻吟。可当他将攻势慢慢转移到我垂软着的胯间阳物时,我一把止住了他,“别弄这里……”说着松开他的后脑,整个身子滑到了池里。
水花溅起,衣摆与发尾一同漂浮在池面上,混作一团,我抱住段涅,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要皇兄直接肏我,弄疼我也没关系。”
段涅闻言声音沙哑道:“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唔……”我话都没说完,便被他抵在池壁上,撩起一条腿挽在肘间,直接就着泉水的润滑顶了进来。
我紧紧攀着他的背,脸埋在他颈窝处大口呼吸着,仿佛一条离了水的鱼。
后穴又痛又胀,但也及其满足,那充实的质感,让我觉得自己和段涅前所未有的贴近。但一想到他此时或许只是忍着恶心在与我虚与委蛇,我又无法抑制地感到悲痛不已也不知是身痛还是心痛,促使我的双肩轻颤不止。
段涅抚摸着我的背脊,下身一直保持静止,似是在等我适应。
“好点了吗?”
他越是轻声软语,我就越是伤心。
我真后悔,那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偷听他与楚邵云的谈话。这样,我起码还能死在他是爱我的美梦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留梦醒后的心碎。
“继续……不要停。”我边说边收缩着穴口催促他。
他闷哼一声,克制地开始缓慢抽插起来。
水波越荡越大,拍击着池壁,也拍打着我俩的身体,他的顶入亦是越来越重,越来越快。
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脱去了,漂到远处,我与他唇齿纠缠着,像两只互相撕咬的水兽。
“啊……快……我还要唔……”我肆意呻吟叫喊着,想着反正也是最后一回了,就不要再矫情了,想叫就叫,想要就要,到了阎王那里好歹也是个饱死的。
段涅翻来覆去在池子里与我做了好几回,直到我喊得嗓子都哑了,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他才将我从水里拦腰抱起,回到寝殿。
他将我轻轻放在床上,让我趴着,我也不知道他用意为何,只是乖乖照做。
片刻后,他似乎去取了什么东西回来,掰开我的两瓣臀肉,缓缓将一颗冰凉的珠子塞了进去。
“啊嗯……皇兄?”后穴因之前激烈的欢爱有些微微刺痛,又被冰的一阵收缩,紧紧含住那物,吞向更深的地方。
“你不是很喜欢它吗?”段涅收回手,拍了拍我的臀肉,迫得我立马又是一声惊呼。
“是……碧虹灵珠?”
“正是。”段涅扯过被子替我盖好,“灵珠不仅可以使你更快恢复体力,还可以滋养你小面这张小嘴,使它不至因为太过贪欢而无法合拢。”
他真是做戏做全套,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演的这样逼真。
我将脸埋在双臂间,闷闷道:“皇兄想的真是周到。”
我死了,他会把碧虹灵珠给楚邵云吗?会同他说这些话吗?是不是年年夏天也会带楚邵云来这别宫度夏,就像父王和他的宠妃那样?
我越想越是愤恨,越想越是不甘。
我可以圆了段涅的心愿,却决不允许他让楚邵云取代我,就算死,我也要拉着那姓楚的垫背!
第42章
段棋谋逆之时,父王任命我为王师统帅,抵抗叛军侵袭。那是我第一次上战场,更是第一次领兵。我出征那天,段涅亲自为我穿戴铠甲。
“段姽,你要活着回来9 ,”他取过宫人手中的宝剑递给我,容色肃然,“我在藤岭等着你凯旋。”
我闻言心中激荡不已,一把将他抱住道:“皇兄放心,我绝不叫宋甫靠近藤岭一步!”
那样生死存亡的时刻,千言万语都比不过他的一句话。他要我活,我便是咬紧牙根也绝不会死在外面。
后来,我便是凭着这股信念,将宋甫老贼一箭射下了马。因为不能死,因为要回去见段涅,因为身后的藤岭有他在,我若死了,王畿必破。
这天下算什么?皇宫中的那些人又算什么?
只有段涅,只有他才是我不能退后的理由。
我缓缓睁开眼,清晨微凉的风从开着的窗子外吹进来,身旁已没了段涅的身影。披上衣服,我走到门口才发现他正站在屋檐下,对着一池碧波凝眸出神。
他盯着池塘,我盯着他,就这样看了会儿,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皇兄在想什么?”
段涅似是有些惊到了,身子一震,笑骂道:“怎么跟只猫儿一样,走路没声儿的?”
“我若出声了,怎么给皇兄惊喜?”
他把掌心覆在我的手背上,不再说话。我将脸贴在他背脊上,听着他规律的心音,自己的心中也是一片宁静。
要是能一辈子都这样,该多好。
“昨晚藤岭来信,有件急事需要我亲自处理,我打算回去一次,过几天再回来。
我手臂不自觉收紧:“什么事这样等不及?”
他的心跳一如既往地规律、平稳,没有一丝慌乱。
“春官处想要我主持一位高僧的荼毗法会。”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简单便将这个话题揭过,“就两天,很快回来。”
我知道,他走了就不会再回来,这也将成为我与他最后的诀别。
我没有死在战场上,却终究要死在他的手里了。
当初便是不想如此的结局,才会奋起一击,将他囚禁,可不想兜兜转转,最后竟还是如了他的意。
“小九?”大概是久久不闻我的回应,段涅疑惑地侧过脸。
“好,早去早回。”我闭上眼,“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当年段涅说这句话时,我听进了耳里,记在了心间,所以他等回了我。
可这一次,我注定等不到他了。
当天下午,段涅启程返回藤岭,我让他带走了一半的虎贲卫。
我站在长长的石阶尽头,目送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
他会不会回头看我一眼呢?哪怕一眼,一眼就好,这样我也死而无憾了。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我心中的祈愿,段涅虽已行到半途,却还是回眸看了一眼。
他穿着一身隆重的雪色法袍,脸上带着半张面具,又走得那样远了,理应连他的五官都看不清了才是,可这青山绿树间的一回眸,仍是叫我心悸不已。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才转身离去。
段涅才刚走,楚邵云必定不会在这时候动手,怎么也要再等个一两天。我便趁着这仅剩的一点时间,将两封诏书写好,以蜡封口,再叫虎贲卫快马送到尚地,亲自交给申禄。
第一封诏书,我对申禄说,其实我并不适合做皇帝,我死后,希望他能替我照顾好段辛,如果将来段涅做了皇帝,一定要效忠他。我虽只做了没几年皇帝,但仍然不希望因我而发起战争致使生灵涂炭,所以让他不要试图扶持段辛为帝。这个至尊之位,得到的痛苦远比快乐要多,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