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等等!拉斐爾不會跳舞?一個跳舞像僵尸的人怎么可能當晚成為舞會皇帝的?儒勒恍然間發現自己又上當了,不由得憤怒地瞪了拉斐爾一眼,恍惚間,好像拉斐爾向他走過來,拉斐爾的目光如炬,仿佛直望到他心底去。儒勒吃了一驚,臉頓時紅了,轉頭去看別處。過了一會,才又轉頭去看拉斐爾,見拉斐爾和公主正言笑宴宴。
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湧上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再次快速地掃了一眼,見拉斐爾正挽著公主向陽臺走去。
手,開始微微發抖,他咬緊牙關,強作鎮定。
“小美人,看來你心情不太好啊,要不要我陪你?”
抬頭,看見一張線條凌厲的臉,只可惜臉的右邊有一道十分可怕的傷痕,而且現在一臉吊兒郎當的表情,跟那張臉完全不搭。
那人繼續嘆息:“嘖嘖,你盛装一上,我才發現我錯過什麼好東西?西哥老頭應該被吊死,竟然事先也沒告訴我,當天竟然有幾個你這樣的尤物。不過現在還不晚,你要不要跟我?你乖乖地聽話,保證讓你嘗到前所未有的快樂……”
儒勒拍開他的手:“不必了,理查魯先生!我看到馬裡先生走過來了,我不介意和他談這個問題……”
理查魯頓時變了臉色,惡狠狠地說:“你敢招惹他你就死定了!”他轉身笑吟吟地迎向馬裡。
馬裡只來得及遠遠地看了儒勒一眼,就被拉走了。
儒勒環顧一周,發現拉斐爾已經不在會場了,心緒,不知怎麼的,就慌亂了,下意識地也走出大廳,去尋找拉斐爾。
會場外便是花園。
这花园一望过去,与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大厅相比,倒有一种说不出的雅气。假山怪石仿佛既溶入了克洛洛时代的风格,又隐隐有点东方的味道。这园林的主人——也是城邦的主人起了好奇心,该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么矛盾的心理呢?
儒勒一邊想著,一邊不由得想向花園更深處探尋。
正當他準備從一座大水池中间的怪石中走出來的時候,忽然听见脚步声和轻微的话语,不想撞到人并进行解释,他又悄悄地退回去。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柔和而亲切:“这里的布置十分典雅,我早应该过来看看的,以前路过多次,竟没有机会停留一下!”
“您贵为公主,为人民四处奔波的心情人民都能体会得到。这次有幸来此,我会克尽向导职责的。”有个男声回答,彬彬有礼。
声音很近,大约他们正好坐在怪石的对面。
儒勒的脸色却有些不自在,那是拉斐尔的声音。拉斐尔那么警觉的人,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知道自己就在他身后了。
有一会儿公主没说话,然后才说:“拉斐尔,我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人。”她顿了顿:“我虽然是公主,必须以国家利益为最高使命,要奉命嫁给最能维护皇族利益的人。可是,我不是任人摆布的人。”
这个公主,果然是个特别的人。以前读书时候,拉斐尔就曾经说过,芙莱雅公主是最令人钦佩的皇室贵族。事实上,他原话是:“我想她是唯一一个值得尊敬的皇室贵族。”
儒勒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听拉斐尔怎么回答。
只听见衣物摩擦的声音,大约拉斐尔单足跪下去。
“当然,公主殿下。您在士爵城邦斩首市长,开放粮仓救济灾民时,我就知道您不是个一般的人。”
儒勒忽然想起有一年南部大旱,拉斐尔曾经失踪了一个礼拜,回来后只听同学们议论说士爵城邦灾情已解,当时就在猜测拉斐尔是不是又去多管闲事了,他却不说,自己也就算了。看来,那是真的。
儒勒透过怪石上的小孔望去,公主的脸,似乎有些激动,可是长年的教养,让她很快就平复下来,手伸给拉斐尔。
“我在家族中不受待见,你知道,可是我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情。”她说:“就像,就像我不抗议和你的婚事,你知道,我是不會任人擺布的。”
儒勒试图想看拉斐尔的反应,可拉斐尔正好背对着自己,什么也看不清,只看见他在亲吻公主的手背。
“拉斐尔,请你也答应我。”
“随时愿意为您效劳,公主殿下。”
公主的声音,隐约有些颤抖,尽管她也许已经竭力控制了:“如果,你不像我这样,不后悔这门婚事,那么,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亲口告诉我。”
拉斐尔还未说话,这时远处传来呼唤公主和拉斐尔公爵的声音。
“我是公主,我没有哀求的权利,但我至少,有拒绝施舍的权利。”她深呼一口气,站起来:“拉斐尔,不要施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施舍,即使对于贫民或者乞丐,你也从来不是施舍。所以,不要施舍,你做得到吗?”
拉斐尔是对的,这个公主果然是个令人钦佩和爱慕的女人,即使她没有现在那如花的美貌,她的情操,也令她产生一种圣洁的光芒。
完全不是黑塔利亚城邦的第一美人可以比的。
儒勒更贴近怪石,想听清楚拉斐尔到底说什么,忽然有人按住他的肩膀。
再回首,已经没有拉斐爾和公主的人影了。
拉斐尔的答案呢?
已經無法得知。
☆、第 28 章
再次回到宴會中。
儒勒掃了陽台一眼,拉斐爾正微笑地看著公主講話,公主戴著薄薄蕾絲的雙手遞給他,被他握在手裡。
儒勒下意識地又拿多了一杯酒。
拉斐爾站在公主身旁,談笑風生,他站的地方,正好對着落地玻璃,清楚地看到映在玻璃中的儒勒,正在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今晚其實有近百種不同的酒類,儒勒大約是好奇,每樣都在試。紅色的瓶、藍色的瓶、綠色的瓶……五顏六色、異彩繽紛,侍者收走一批,又來一批。
“公主殿下,請容許我為您彈奏一曲。”拉斐爾講,自然得到眾人的期待,從從容容地向鋼琴走过去,走過儒勒的時候,很快地掃了他一眼,低聲道:“笨蛋,不能喝就別喝。”
儒勒反嘴:“你才不能喝。”
他說話時已經大舌頭,明顯喝高了。
拉斐爾彈完琴,示意乐队可以开始演奏、众人可以开始跳舞。
在云裳鬓影觥筹交错间,扯著儒勒往樓上走。
刚走到二楼的走廊裡,儒勒忽然轉身,緊緊抱住拉斐爾。
拉斐爾便抓緊儒勒,推开最近的一道門進去。
剛關上門,儒勒的唇已經湊到脖子邊,雙手也開始亂抓,試圖扯開拉斐爾的衣服。
可是拉斐爾略略向後一閃,抓住儒勒的雙手扯開,不讓他再抓到自己的衣服,順勢一轉,儒勒整個人就被翻過去,
一切都是那麼地熟悉,和……
駕輕就熟。
(省略……)
再睜開眼,屋子裡又黑又靜,仿佛都聽得見血液流動的聲音。
他雙腿無力,衣服卻很齊整。
他閉著眼睛,慢慢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這時他聽見外面的聲音。
外面的灯光透过门缝进来,依稀可以看见有阴影。
有人站在外面。
卻沒有說話。
一會,才走了两步,又停下。
是皮薩內洛的腳步聲,儒勒擅長辨別人走路的聲音,皮薩內洛的腳步聲,特別與別人都不同。
“你喜歡男人?”皮薩內洛問。
他頓時糾起心,這比他自己□□地被皮薩內洛發現,來得更甚。
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聽拉斐爾回答。
拉斐爾只是淡淡地說:“怎麼可能。”
儒勒眼中的光芒,頓時就黯了下去。
皮薩內洛不再說話,兩人的腳步聲遠去。
儒勒才咬緊牙關,逼迫自己坐了起來。
皮薩內洛應酬了一周,他刚从外地赶回,刚想到书房放下行李,却遇到拉斐尔,回到二樓,倚在欄干邊,看著下面的會場,轉頭要走,卻瞥見一東方服飾打扮的白衣男子,那男子顧盼自如,倒把在場的許多貴族給比下去了。
許是看了那男子太久,男子感覺到了,略微抬頭,便和皮薩內洛對上了眼,皮薩內洛的心裏不禁怔了一下,上前一步,這時他看見那個東方男人站在一旁,對他微微地笑。
不能否認,這男人確實美麗,可比他美麗的臉蛋更吸引的,是他淡然的氣質。皮薩內洛上身往前一傾,這時他聽到旁邊腳步聲。
他轉頭,看侍女捧著酒杯,拿了兩杯,打發走侍女,回頭看,那男子已經不見了。
順著回旋樓梯走下來,才看見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后院。
皮薩內洛往後院走,直走到噴水池邊:“顧影自憐,我遇到的是納西西斯嗎?”
男子嫣然一笑:“納西西斯遇見您,也會抬頭來看的。”
皮薩內洛走到他面前:“您認識我?”
“全城邦,有誰不認識皮薩內洛大人?”
☆、第 29 章
這天天色有點暗。
拉斐尔心不在焉地翻着手头的文件,外面工作官和侍女聊天的话时不时飘进耳旁。
“克洛维大人的新装真是好帅好帅……”
无聊!
“我就和你说押聚贝尔大人没错,我赚翻了……”
幼稚!
“这次太惊险了,皮萨内洛大人也押输了……”
这帮人是不是太闲了点?
“皮萨内洛大人平常几个月也不见一次,最近怎么突然那么频繁地去赌场啊?”
他右手笔不停辍,左手伸出准备按铃叫侍从官进来,让外面安静一下。
“听说有一天他兴致来了,下场赛马,有一匹马惊了,马上是一个很美的东方男人,最后嘛,当然是英雄救美,然后英雄就天天去了赌场了。”
右手停下,左手停了一秒,按了铃。
侍从官进来了:“大人,听您吩咐!”
“备马!”
“大人要去哪?”
“納達爾赌场。”
赌场他少去,但赌场的人哪里会不认识拉斐尔公爵,他一说要找皮萨内洛,马上一堆人帶路。
“不必帶了!”他转头让傑克備好車等他,便往后院走去,他果然聽見言笑晏晏。
樹下,儒勒坐在椅子上,右手握著一杯紅酒,卻在飲皮薩內洛手中的紅酒,皮薩內洛站着,身体半弯,一只手夹着红酒杯,正喂给儒勒,他側身向下,脸和儒勒的脸倒很接近。
聽見腳步聲,他們才回過頭來。
見拉斐爾站在一米開外,冷冷地看著他們。
皮薩內洛倒是莫名其妙:“拉斐尔?”
“走开!”
跟过来的侍从听得拉斐尔这样和皮萨内洛说话,不由得惊得脸色发白。
皮萨内洛何等聪明的人,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倒也不介意拉斐尔的口吻。
穿過拉斐爾身邊的,他聽見拉斐爾一句低得只有他們兩人聽到的話:“離他遠一點。”
人都走光了,儒勒站起来:“没意思,回去了。”
“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別裝糊塗。”
“我倒不知道我的活動還要得到你的許可。”
“我也不知道你的活動原來还包括了賣身?”
儒勒登时大怒,抓住伸手碰到的東西砸過去。
拉斐爾被砸到,往後退了一步,坐到椅子上。
酒杯落地,碎了一地伤痕。
儒勒沒有想到他沒有閃躲,看著他額頭上流下的血,手隱隱顫抖。
拉斐爾也不去擦那血,只略略扶住頭,便站直身,如同往常一樣,昂首挺胸地走了,外面等候的懷特見他滿臉是血,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拉斐爾卻只是抽出手巾擦去血跡,捂住額頭,叫杰克在原地等儒勒,自己跨上懷特拉來的马走了。
到了晚上,懷特來問儒勒今晚還要不要去參加舞會。
“為何不去?”儒勒反問。
☆、第 30 章
现场當然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模样,不管参加的人心事多重重。
公主由于今天到了幾處民居視察,勞碌奔波,早早便在拉斐尔陪伴下,离开会场。
拉斐尔回来时,最出名的伶角在演一出戲。
这部戏讲的是一个皇帝,功名無數,卻因为后院失火,自己的王后與將軍通奸,他在盛怒之下杀死王后,又被將軍所殺,臨死前才覺悟到一切皆空的故事。
演唱皇帝的是一代名伶,高音唱得在座人人泪满眶。
只有拉斐尔满腹心事,不为所动。
克洛维回头,见拉斐尔一脸冷酷,不禁质问道:“你难道不知道愛情為何物嗎?”
“以愛情的名義,行傷害之事實,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吧。”拉斐尔反问:“人与人之间,哪有这样的感情。”
“没有这样的情感,才是动物吧?”
拉斐尔尖刻地说:“灵和欲本来就是分开的,我难道不能和你上床,但却不爱你吗?”
克洛维用不可理喻的表情看着儒勒,儒勒微笑道:“我完全同意。”
克洛维更加不理解了。
儒勒的手却抖得握不住酒杯,只好放下杯子,假装看戲。
此時人群嘩動,一個白衣男子款款上前,近到拉斐爾面前,媚眼如絲。
原來那伶角唱完戲,居然主動過來敬酒。
拉斐爾的目光,仿佛定格住了。
克洛維不說話,眼神有些復雜地看著那男子。
儒勒也僵住了,死死地盯著拉斐爾的舉動。
拉斐爾卻很自然地伸手遞過鮮花,把他拉入自己怀中,然後吻了上去。
儒勒渾身冰冷,好像被人生生地撕成兩半,鮮血淋漓。他抑制不住地站起來,向外疾走。
“……先生!先生!!!”
儒勒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站在大街上,月明星稀,剛剛不知道是怎麼走出來的。
面前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臉上滿是疑惑,他問:“先生,您沒事吧?”
“他呢?”
“谁?”
儒勒没说话,两人沉默了一会,孩子才道:“你说大人?我不知道,先生。”
孩子淺綠色的大眼睛、金黃色的頭髮捲曲齊肩,維尼茨也是淺綠色的眼睛、及肩的金色頭髮。 “你叫尼爾。”
尼爾驚異地看了他一眼:“是的先生。”
難怪拉斐爾把他找回來。
尼爾道:“先生,我們回去吧。您不在,公爵大人會擔心的。”
儒勒微微地笑:“擔心?”
尼爾沒有回答,只仰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很晚了,先生。”
剛才,他看見儒勒失魂落魄地走出來,才跟上來的。
“尼爾,你討厭我嗎?”
尼爾又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是的先生。”
真是個誠實的孩子,喜惡都寫在臉上了。
“那麼,你為什麼要跟我出來?”
尼爾看著他:“先生,你會傷害公爵大人。”
儒勒不料想聽到這個回答,反倒一愣:“你說什么?”
尼爾卻沒有回答:“可是公爵大人爱上了你,我不能讓他傷心。”
“爱……”儒勒很艱難地重複。
这话像是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似的,打得他止不住地颤抖。
“可是不要緊,我會努力變成你這樣的人的。我一定行的。”尼爾說,稚嫩的臉上,寫滿堅決。
“變成我?”
“是的,我聽懷特說,是因為我長得太像你了。我一直在想你是什麼樣子的。我看到了,我想,這就是公爵大人為什麼費力把我帶回來、照顾我的原因。所以,我會努力像你的。”
夜晚的風,有些微涼。
“像我?哪里像我?”儒勒微微一笑:“你和懷特都錯了,你像萊因。你像他。”
☆、第 31 章
回到府上就發起燒,拉斐爾卻沒有回來,儒勒等了很久,開門,見懷特在外面守著。
“拉斐爾呢?”
“已經去請公爵大人回來了。”
儒勒道:“備車,我要出去。”
懷特卻沒動,儒勒看他,他說:“先生,請原諒,公爵大人說了,您發燒的時候,就不能出去。”
儒勒大怒:“我做什麼都不用他管。”他剛跨出門,懷特便抓住他的手腕。
儒勒這才意識到,懷特的手腕腕力驚人。如果是正常時候,他倒也可以四兩撥千斤,偏偏這時候,他本身的力氣正一點一點地消失,更加沒有辦法。
“先生,您別為難我們。”有幾個強壯的大漢忽然站到門的兩側。
“你這是什麼意思?”
“先生,大人馬上就回來了,請您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