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诗泞拉着我去到他家,我以为还是那个奇妙的屋子,但他换了住的地方,去租了一个房子。这个房子里空空荡荡,除了绘画的东西就只有一套被子和一些书,有接水的地方,但没有厕所。我看的发愣,他把我拉了进去。墙角有一箱水,他去给我拿了一瓶,放在我手里。我感觉这水肯定都是他的粮食,他真的过的太辛苦了。
我扯他衣角,对他说,“蓝诗泞,你要不去我家住吧。”
他看着我愣了一会儿,然后一笑,“你爸妈不说吗?”
“他们回老家了,至少还有一个月才回来。”
“那他们回来之后呢?”
“你继续住啊。”我这时没听出他语气的隐藏的情绪。
他笑了笑说,“你让我怎么给他们解释呢?”
“我给他们说就好了。”
“渊绎你把大人都想的太简单了。”他揉我头,揉的我疑惑。
我想了想,“我爸妈对人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什么。”
他先没说话,盘腿坐在地板上,向我拍了拍他旁边的地板,我拿着水也坐下。
他仰头看着那天花板,怅然道,“其实我有一个姐姐。”
“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呢?至少她也会有可能帮助你?”
我没看到他眼里的难过。他告诉我,“她有自己的生活,我去找她只会给她增添麻烦。”
“可你现在的生活需要她的帮助啊,”我看向他,见到他脸上的悲哀,心口微微发疼。
他对我淡笑,笑容却包含伤感,“并不是有需要就要找人帮助,我自己可以挺过来,毕竟那么艰难的日子我都度过了,而现在这样子和我以前一样,生活并没有改变。”
他轻描淡述,我听着不是滋味,比起我家,他是真的真的不富有,他的人生怎么会这么苦呢?上天对艺术家都会带有些不公平吗?
我沉默,然后问他,“你是不是害怕她把你当成包袱?”
对方的话令蓝诗泞恍神,这话说的并没有错,他确实害怕成为他姐的包袱,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过的肯定比他现在这样还辛苦。
“嗯,”蓝诗泞应声,心里哪怕再难过,面容上还是带着笑。
我小声说,“也许他们会接受你呢?并不会把你当成包袱啊!”
他摇头道,“渊绎你太天真了,人心很复杂的,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他独立到现在,经历过的人情世故很多,看过太多真假,他觉得社会就是一面镜子,把人看的清清楚楚。
“也不可能太复杂啊?也许…温情还是在的。”我不太爱悲观的看待人生,我想我自己都悲观了,那么我的人生不就悲惨极了。
“没有也许。”
我指了指我,“我不就是反例吗?”
我说完,蓝诗泞笑了,他搂过我肩,脸上笑容璀璨,“是啊,渊绎是特别的。”
他这话说的我挺不好意思,我想蓝诗泞需要照顾,可他独立,我想照顾他,11 他应该会接受。
我一笑,“我有特别吗?我长的挺普通的。”
他握着我手,“看一个人不一定只看他外表,而是用心去感受。”
他觉得对方好看,性格也好,对方身上气质,让他想靠近,想多接触。
我眼神一暗,“可要用心感受不到呢?”我想到鱼悦水,也想到卓络鄞。
鱼悦水离开时的眼神还在我眼前浮现,而卓络鄞要在乎我也应该可以给我打一通电话,但他没有打给我,他还是没有。
“那就去猜测吧。”
我惊讶,“这不靠谱吧?”我要是去猜测,我估计会想太多,可能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
“我开玩笑你也信啊,你怎么这么傻呢?”他笑道,躺在地板上。
他这样惬意让我无语,我瞥到窗外,太阳移动了它的方向,向西边靠近。突然他把我往后一拉,我倒在他手臂上,他眯眼看我,“午休吧。”
“啊?”我没反应过来,他凑近我,弹了我脑门一下,闭上了他的眼。
我捂着额头,半天看他没睁眼,估计真是睡着了。我盯着他阳光的脸,最后也熬不住瞌睡,睡了过去。。
蓝诗泞听到对方微浅而有序的呼吸声,缓缓睁开眼,抬手抚摸上对方脸颊,无奈一笑。
“渊绎,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那么我一定会很幸福的。可惜我没能早与你相遇,这大概算是遗憾了。”
晚上夜幕如期来临,而我还是没有等到卓络鄞的电话,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可我又在期盼什么?爱情也就是这样,但这一天有太多烦恼的事情围绕着我,让我感觉自己对生活越来越迷茫,要是以后我自己一个人生活也这么烦,还不如去死了好了。
我缩卷在一块,身下的被子被我翻腾的已经没有原来的平整。蓝诗泞去买晚饭,我猜我要是不在他这里,他一定很少吃晚饭。
我起身来到那一踏书本那块,里面有课本和画,我打开素描本,里面去各种各样的图画,很生动,最后一页上有蓝诗泞写的笔记,是考中央美院,一个大大的理想,只是不能实现。
我心里难受,可我也不能为蓝诗泞做些什么,要是我有钱有势,也不会这么难受,可现实摆在那里,我不可能改变它。
他推门进来,看到墙角蹲着的对方,走过去,见对方盯着他那写了他理想的图册。
他皱起眉,从我手里抽走本子扔到一边去,然后把买来的饭塞在我手中。
我见他这一动作,突然问道,“蓝诗泞,是不是只要有关系的就能走后门?”
他沉默不语,过了许久后说,“嗯,差不多,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在我旁边坐下,转头看我,眼里含有深沉。
我笑了笑,“我就只是问问,”然后拿起筷子吃饭,心里想着有些事。
他没动他的饭盒,而是去给我拿了瓶水,“渊绎,要太在意我的事。”
“嗯?”我扒着米饭,奇怪的看他。
见对方不是在想他的事,他心里也就没担心什么,他笑笑,扬了扬他碗里的饭,“没事,我们快吃饭吧。”
我点头。我想如果我有能力,我一定会让蓝诗泞上好美院的,只是少了条件。
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我一眼,拿出手机,上面是另一个陌生的号码。
“渊绎这会不会是……”
“卓络鄞吗?”我接话,放下饭盒,急忙拿过手机来看,看到号码时原本有些期待的心恢复成原来样,不是卓络鄞,是我爸妈。
我摁掉电话,把手机还给他,他拿着手机,犹豫问,“谁给你打的?”
“我爸妈。”
“那你怎么不接?”
“这手机现在是你的,我要是接了,不就不奇怪吗?”我又重新端起饭来,没想吃的胃口。
“你没给你爸妈说你那个手机号?”他忽然想起一些事,怀疑的问道。
“我忘了给他们说。”
他叹了叹气,“你现在的那手机并不是你的吧?”他说后,我愣了。
“是我的啊。”
“我见到过,那是新的,你手机里没有任何电话号码和通话记录。”
他陈述着,我脸有些吓白,难道他知道了?
我局促,“那手机,我没用过,刚用的。”
他看着我,“渊绎你可以告诉我实话,没必要对我说谎,要不然我还是把手机还你,反正我用不着。”
我连忙摆手,“不不用,我那手机是卓络鄞给我买的,你可以继续用这手机。”我还是说了实话,我不想骗他。
“你让他给你买的?”
我听他这样问自己,感觉很难受,想他估计误会了,便说,“不是,他要给我买的。”
这次他问,“他很在乎你吗?”
我一听,点头,脸上浮起苦涩的笑。在乎?什么是在乎?
他总觉得对方明明很难受,却在硬撑着,所以他说,“你和他其实是发生冲突了吧”
我摇头说,“没有,你别乱猜了。”
“渊绎,我知道你不想我担心,可我看你这种感觉没事的样子反而更难受。”他想帮对方,而不是表面关心而已。
我垂下眼帘,“想了想才开口说,我们吃完饭之后再说,可以吗?”
“好。”
☆、第 23 章
我吃的很慢,真想时间在慢一点,最好慢到一定境界,但时间不随人愿。我吃完了最后一粒米饭,他已经在旁边看我很久。
我放下饭盒,看向他,缓慢道,“蓝诗泞,你觉得喜欢上一个男的就应该认为自己是同性恋吗?”
“你在说你自己吗?”
我点头。
“那你觉得你是吗?”他的重点没在对方问得问题上,他在意的是对方是同性恋吗?
我摇了摇头,“我应该不是。”
我喜欢的人只有鱼悦水,而和卓络鄞在一起并不是我的初衷。
“只是爱他?”
“是。”
“你认为你对他是爱?”
“嗯,我爱他,不是喜欢,我知道喜欢和爱的区别。”
他一笑,不是嘲讽,“你真知道吗?你可以接受他的一切吗?包括他对你的伤害?”
他把我问住,以至于他的话让我想到鱼悦水揍我的事情。
我垂帘,没有说话。
“渊绎,你其实清楚你对他的感情,又何必继续呢?”他给对方一个结论,却不点明。
我微愣,可这是表明我不爱鱼悦水吗?
“爱情不是美好的吗?”
我一直认为爱情是美好的,能够让爱与被爱的人共同幸福的在一块。
“是,爱情是很美好,但你若要爱错了人,那就变得不美好。”
“不是所有的人爱情都很美好,有时爱情很残酷。”
“确实啊,可爱情的定义又算什么?”
蓝诗泞沉默,抱住我,给我一种无形的安慰。
我靠着他,忽而说,“蓝诗泞,两个人在一起后,是不是只有进行身体上的交融,才能增加感情?”
他一怔,“不只是,但你和他都是男的,比异性恋之间的感情薄弱,也许就要深入一点。”他不是同性恋,也不是太清楚,但从他的认知来看,肉体上的感情比思想上的感情更浅显一些。
我笑得惨淡,“是吗?可他很在意。”
“渊绎,你们吵架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他问完,忽然想到什么,加上一句,“他到现在还没打电话来关心你,应该是和你吵过架吧?”
我点头,“嗯。”因为这事,也不算全因为这事,而我实在想不通□□有什么好的,还特别疼。
卓络鄞他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完完全全接受他?但我爱的人是鱼悦水啊!
看对方没听出他话里的语病,他暗自松了口气,。你可以给他说清楚。”
“我说不出口,我觉得他要是知道肯定会误会。”
他迟疑,“误会什么?”
我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直觉不能说。”
我看不懂卓络鄞,他总是生我的气,我每次都不知道他在气什么,我害怕因为这事他会强行强迫我做那种事情,那太恐怖了。
“你有拐个说法告诉他吗?”
“有,可他估计想让我说实话。”想到那时卓络鄞咄咄逼人的样子,我就难受。
“然后呢?”他知道接下来对方说的话才是重点。
我看了看天花板,“然后我撒谎骗他,他生气走了。”
蓝诗泞不语,要他有恋人,也不会希望自己喜欢的人骗他,至少面前的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他不会告诉对方,“他应该没有站在你的角度来理解你的感受。”
“是这样吗?”
“他要爱你,他会去理解你的。”
“我不用告诉他我的内心也可以吗?”
“不用啊,你说出来之后,他可能会生你的气吧。”
“也对啊……”我害怕的事情就是卓络鄞生气,生气的话,我和他就会吵架,我讨厌吵架,那样很累。
他看对方相信他话后,觉得他不该这样歪倒对方的思想,但他觉得对方给他隐瞒了什么。
“但他到现在还没有打电话来,我该不该给他打过去呢?”我有所担心,可不知道担心什么事情。
“他气消了,就应该会给你打的,你再等一等吧。”
“那好吧,我听你的。”我刚好也不想这么早与卓络鄞见面。
我这天晚上在蓝诗泞家睡得并不好,半睡半醒的。直到天边泛白,我才真的睡着了,但却做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梦。
“渊绎?醒一醒?”
蓝诗泞的声音在我耳边扩大,我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他的瞬间,我紧紧的搂住他,心里面的恐惧却没有消失,那个梦太真实了,也太虚假了。
我不知道自己脸上都是泪痕,只觉得必须找到一具温和的身体,才能清楚知道自己不是在梦里。那个梦里的男人是谁,他怎么可以对我实行□□,这应该只是梦。
蓝诗泞听着对方哽咽的声音,压下心中的疑问,轻拍对方的背部,让对方好受一些。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恐惧中缓和过来。我看着蓝诗泞,好想把梦里的事情告诉他,可我怎么告诉他?
我不可能给他说我梦见自己被人□□了吧,这事根本是说不出口的。我能做的是把这个梦的内容压在心底,或许这只是一个梦罢了。我安慰自己,不要去在意。
“渊绎你是做噩梦了吗?”他关心的问,我半响点头。
蓝诗泞感觉对方身上的衬衫被汗水打湿,就可看出对方这梦是得有多恐怖才能把对方吓成这样。
“你梦到鬼了吗?”
我一愣,“啊?”
蓝羽没有能看出我的不对,继而说道,“这世上没鬼,不要怕。”
我点头,可没松开搂着他的手。我觉得自己如果一旦松手就会又一次跌入那个梦里,见到那个让我惊恐的男人。
他发觉对方在发抖,把对方搂紧一些,他没有觉得他和对方此时的动作有多奇怪,他只想让对方安心。
“渊绎有我在,我会把鬼给你赶跑的。”他安慰对方,想他前面要是能在对方梦里出现,他一定帮对方消灭掉那个鬼。
“可他不是鬼……”我无意识的说,好怕,脑子现在一闭眼就是那个男人对梦中我所进行的行为,让我恶心。
他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对他摇头,睁着眼睛,虽然很疼,但我不想闭上。
蓝诗泞难受,对方到底做了什么梦?
他迟疑说,“渊绎,你的梦是什么内容?”他本来不想问这个,但看对方这样,他很担忧。
“我不知道。”
“那梦难道有……”
“蓝诗泞!你不要问了好不好?”我哭着看他,真的不想想到那个梦。
他一见我哭,叹气,搂紧我,不在多问。我哭的眼睛发疼,疼得有点睁不开眼,他拿过来湿毛巾搭我眼睛上,这样我好了一些。
我紧拽他的衣角,深怕他不见了。
他看着我,“渊绎,我给你换衣服吧,你衣服湿了。”
我点头,这才松开手。
他拿过来衣服,欲要给我脱,但停止了动作。他把覆在我眼上的毛巾拿掉,将一件泛白的衬衫和牛仔裤给我,应该是他穿过很久的。
“自己穿吧。”
我愣了愣,点头道,“嗯。”
蓝诗泞不是不想给对方穿,而是他意识到他要是那么做了,对方肯定会误会些什么。他看对方解着衣服,脱掉裤子,瘦白的身体展现在他面前让他皱眉,果然很瘦,他手摸向对方背部。背后的触感让我一吓,惊恐的看着蓝诗泞,我往后退着。
他看对方反应这么大,暗骂自己手贱,这下他的手僵住在半空中,“渊绎,对不起,我不是想吓你。”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碰我,但前面那触摸感,让我差点尖叫。
我低头道,“没事,”然后握紧衣服,手在发抖。
“可你很害怕啊。”
“没有,我没害怕,”可我声音在打颤,但我一直摇晃着脑袋。
蓝诗泞看不下去,对方这样他快担心死了。他拽过我,皱眉问,“到底那个梦是什么让你吓成这样?告诉我吧,渊绎,我想知道。”
我咬着唇摇头,不能告诉他,绝对不能告诉他,任何一个人我都不想告诉。
他逼不了对方,只能叹了叹气,“算了,你要不想说就不说吧。”
我在他说完这句之后,还是沉默,他也松开了我,走到窗户边。屋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失了片刻神。我换好衣服,来到阳台,挨近蓝诗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