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我说,我带你逃出去,不过……”宫婢,噢,不,她说她叫念诗音,啧啧啧,和马屁精小九同一个姓。
只见她抬起了她那张圆圆的特别喜庆的脸,一双眼睛提溜提溜的转,贼亮贼亮的。
“不过什么?”小十四突然有种上了贼船之感。
“不过你得收留我几日,直到太子回国。”
呼,小十四拍了拍胸膛,这事啊!小菜一碟,于是乎他就这么出卖了他的一辈子,可怜的孩子,此时笑靥如花,答应的如此爽快,
“可以。”
哈哈哈哈,古代,我念诗音来了,等着吧,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小十四看着那笑的诡异的某人,小心脏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的跳的有些快。
小十四为了钱,差点失了清白,然而,又为了逃跑,白白捡回一个人,然而在不久的将来。
有人垄断了大燕,乃至四国的经济命脉,那人好像就姓念。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南柯一梦若浮生
“无忧,我们这是又到哪里了?”
无忧心里一震,“无忧我们这是又到哪里了?”这句话,妍姐姐问了整整三年。
压下心底的酸涩,无忧强自扯出一抹笑容,“妍姐姐,我们到了大燕皇宫。”
“大燕皇宫?”北妍反复咀嚼了一下口中的字,大燕皇宫啊!原来,她在这里偿。
“无忧小姐,太医来了,让给娘娘先看看吧!”
竹真不知何时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也终止了殿内诡异的气氛。
“好。”
无忧慌忙起身,妍姐姐苦,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可是这苦,她必须得受着,她无忧,也得受着。
妍姐姐睡了整整七天七夜,入秋了,落叶归根的季节,丰收的季节。可是,她们何时才能回家,这三年,又收获了什么?
白衣翩翩,负手而来。
无忧突然间想要落泪,姐夫,那个气质如兰,宛如秋月,形如芝兰玉树般的人,怎么会是杀人狂魔呢!可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怎么不会是他,就是他……
“无忧小姐。”耳畔的叫声,惊醒了陷入魔障的无忧,无忧一身冷汗,慌忙下跪行礼。
墨台瑾微微撇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嘴角浮现淡雅如莲花的笑容,无忧,喜儿,喜儿,无忧,估计是那女人取得名字吧!
长腿一跨,经自想内殿走去,正好遇见刚从屋里出来的太医。
“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医院首,那个年迈的老太医,慌忙下跪行礼。
“免礼。”墨台瑾俯视着他,沉声问,“娘娘如何了?”
“并无大碍,静养些许时日便可。”太医抹了一把冷汗,娘娘自个儿就是医者,您怎么就不去问娘娘呢!
墨台瑾点点头,转身向内殿走去。
殿里的众人见状悄悄退下。
他进去的时候,看到北妍一只手环着玉筷,一只手费力的往嘴里喂饭。那模样,活像一只猴子。
“咳咳咳。”墨台瑾掩唇轻咳,可是眉里眼里全是笑,如同冬日寒冰融化,恰似三春百花齐放。
北妍看着那笑容,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还在清水湾,没有发生后来的那么多事,也没有她三年的游荡。爹爹在,娘亲在,哥哥嫂子,侄子们,还有那些相邻们都在。
“怎么了?怎么不吃了?”唇畔的笑太过明朗,太过温柔,以至于北妍到嘴边的话,就那么说出来了。
“你喂我。”
墨台瑾倒是没感觉哪里不合适,自然而然的讨价还价,“洗一个月的衣服,还是刷一个月的碗?”
却在说出口的时候,两人都沉默了。
这里不是清水湾,他也不在是倒插门女婿墨台瑾,而她也不在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傻丫头了。
这里是大燕皇宫,他是太子,而她,不过是他的一个……妾罢了。
不需要他去做饭,也不需要她去洗衣服,更加不需要,在她每每答应的好好的要去刷碗。最终却都是他黑着脸,却心甘情愿的去厨房,收拾满屋子的狼藉。
“凭什么?凭什么要本宫屈尊给你洗衣服,哼,不是有那么多的宫女太监呢吗?”
室内的气氛太过压抑,北妍第一次想要缓和他们之间这压抑的让人难受的气氛。
“就凭我是你的夫,是你的天。”
墨台瑾大言不惭,说的理直气壮。
北妍脸色瞬间,铁青了。
“你走开,放屁臭死了,熏死人了。”北妍一边扒拉着让坐在床沿,一边喂她吃饭的墨台瑾走开,一边嫌弃不已。
墨台瑾气的咬牙,本想甩袖离开,可是看到她虚弱的脸色,终究是舍不得。
“拿着下流当饭吃,北妍你就不能文雅点儿?”
他的声音透着深深的挫败感,有着无奈,有着咬牙,还有纵容。
“你文雅不就好了,你管我?”
北妍偏过头,打算硬气的不吃饭了。
墨台瑾无语的扶额,唉!都两个孩子了,老夫老妻了,还耍小孩子脾气,总不能让他……
唉!算了,他就吃点亏吧!
强掰过那颗“硬气”的头,墨台瑾凉薄的唇凑了上去。
冰冷的触感,略带药草的清香,这是墨台瑾独有的味道。
“笨蛋,闭眼。”
墨台瑾轻笑,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傻得可以。
北妍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下一瞬却又睁开,她干嘛这么听他的话??
“乖。”他闭着眼,唇齿相依,“你知道吗?我好想你,想的,心都疼了。”
轻轻浅浅的低叹,融入空气里,却一下子震的北妍的身子抖了抖。
我好想你,想的,心都疼了。
这句话,在她受伤的时候,他就说过。墨台瑾,你到底要如何,要,如何?
那双眸子睁开,波光敛滟,犹如星子揉碎般璀璨。
北妍不由自主的陷入了进去,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仇恨,眼里有的,只是墨台瑾。
放在木枕下的匕首,取出,放进去,取出放进去,一次又一次。
墨台瑾的眸子深了深,唉,这个傻瓜噢!
伏在她的身上,一个个吻落下,他们的身子贴合,无一丝缝隙,是那么的契合。
“噗。”是匕首入肉的声音,鲜血顺着他的心口流出,染红了他的似雪白衣。
“哐当。”匕首落地,惊了在外伺候的众人。
“娘娘,出什么事了?”似乎是要推门而入。
“无事,守着门,任何人不得进来。”殷红的唇毫无血色,许是因为疼痛,墨台瑾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
北妍看着艳红的血淌淌而下,想笑,却笑不出来,刺中心脏,他必死无疑。仇,报了,她终究是不想再谋划了,就这么了结吧!可是,心为何这么疼呢?
沾满了血迹的手,修长犹如上好的白玉,轻轻的摩擦着她的脸颊,轻轻浅浅,似是叹息,“傻瓜,别哭了,你恨我,是应该的。”
“咳咳咳。”窒息的咳嗽从他口里溢出,丝丝血色蔓延,像是抽尽了世上所有的花色,也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无缘无故的离开你三年,你恨我,是应该的。”一句话他说的断断续续,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墨台瑾欣长的身子终于支撑不住,软软的倒在了她的身上,最后一句话低的她差点没听到,“北妍,我以为你会懂得,休书,休书不过一张白纸呀!”
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北妍的心跳跟着几乎终止。
北妍,我以为你会懂得,休书,休书不过一张白纸呀!
白纸?
主人,那张休书真的只是白纸,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笨笨虎稚嫩的嗓音似乎在耳畔响起,北妍闭了闭眼睛。
墨台瑾,不管怎么说,清水湾百十口人的性命,你终究得还。
“睡吧,我们睡吧!”北妍放平了他的身子,温柔的为他拉好被子,自己环着他的腰,笑容清丽绝美。
血色不断的蔓延,明黄的锦被,渲染成了醒目的红。可是,北妍还是那么眷恋,而又温和的看着他。
“墨台瑾,你安心的去吧,孩子你不用担心,我会带走的,这小小皇宫,还困不住我。”
北妍轻声呢喃,将他额头的一束发勾到耳后,“你知道吗?我这几天去哪里了?”
似是要说给自己听,“墨台瑾,我一直以为这世间,最悲催的人就我一个,没想到,你比我更悲催,哈哈哈哈。”
北妍无声的笑,可是眼泪却如同开闸的水,怎么也止不住。
“你可知道,当今皇后娘娘,为何会对你那么恶毒,心狠。其实,她并不是你的娘亲,”说着,她停顿了一下,“哪个娘亲会那么对待自己的孩子呢!”
“墨台瑾,其实,我也不是豪儿和乐乐的娘亲。”她阴测测的笑,“我不过是来自现代的一抹孤魂,你知道孤魂是什么吗?”
北妍直直的盯着墨台瑾愈发苍白的脸,一动不动,“孤魂啊,就是,就是什么呢?”她似乎是想了想,“就是轮回不得,无家无舍的游荡的野鬼。”
“可是,他们也确实是我的儿子呢!你看,我如今不就是“北妍”,她不也就是我?”
她似乎是说服自己,又似乎是说服墨台瑾,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墨台瑾凑近她的耳畔,冰冷的道,“你不是他们的娘亲,不是吗?”
声音停了许久,复又响起,“墨台瑾,你知道吗?我爱了一个人,我恨了一个人,终其一生,我北妍是栽在了你墨台瑾的手里。”
“可是,你比我还可怜,你的娘亲,早就死了,而你,喊了二十二年的娘,不过是你的仇人,哈哈哈哈。”
似是幸灾乐祸,又似乎是在心疼,她摸了摸他苍白如纸的脸颊,“墨台瑾,你还知道吗?你的父皇,他中了一种毒,嗯,慢性的毒,牵魂引,这毒啊!会让人产生幻觉,很美的毒呢,皇后不知道呢!这毒用久了,会让人丧命的。”
“墨台瑾,你在皇宫住了那么多年,就没有发现那个冰棺吗?”
“也活该你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司徒裳,司徒容。”说着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是妹妹挤下马了姐姐,啧啧啧,原来是我想错了,司徒容早就死了,活着的是司徒裳,不仅如此,还用了牵魂引,呵呵呵,好有趣,好有趣。”
“墨台瑾,你说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呢?”手附上他的鼻翼,鼻息微弱,恍不可闻,北妍轻轻浅浅的笑了,“其实,墨台瑾你不知道吧,我就是神医雁北呢!”
“噗。”一口艳红的血从北妍的嘴里喷出,北妍搭上自己的脉搏,“呵呵呵,怒火攻心,我有何怒火呢!”
突然感觉脖颈一疼,她还没来得及想发生了何事,便晕死了过去。
本来犹如死人躺在旁边的墨台瑾,扶着胸口坐了起来,波光敛滟的眸子望着北妍,“傻瓜,气也出了,怎么反倒是把自己气到了,早知道如此,我还不如自己捅自己一刀,免得你伤心了。”
说到伤心,墨台瑾突然笑靥如花,薄唇弯弯,显然心情极好,自恋到,“没想到你对本宫用情至深,不过小小一刀,让你竟是如此伤心。”
说着,取出怀里的白玉瓷瓶,倒出药沫,撒在伤口上,瞬间血止住了,“还记得吗?这药还是那次去青楼,你给我的。”
如果有人在旁边,他肯定会是很惊奇的,小小一刀?墨台瑾是傻得吗?那可是致命的一刀啊!是对着心口狠狠的刺下去的。
“好好睡会儿吧!我没事,你忘了,我的心不在这边,在这边呢!”说着他拉过她的手,伏在没受伤的那边,果不其然,那里,“砰砰砰”跳动的,可不就是心脏。
“至于你说的,神医雁北,我当然知道是你,第一眼见到,我便知道是你。”
有的人,不管是分开多少年,容貌有了多大的变化。可是,当再次见到,茫茫人海中,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
重新换好被子,墨台瑾才沉声叫道,“暗夜。”
“嗖”的一声,他的面前平白多出了一名黑衣女子。
“主人。”
“咳咳咳,去给本宫拿件衣服过来。”
看着跪在地上踌躇不动的暗夜,墨台瑾脸色一沉,声音冷了些许,“有异议?”
“属下不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暗门只有她一个女子,为了北妍的安全考虑,墨台瑾不觉得自己会有如此耐心。
“东,东宫有您的衣服。”暗夜纠结了许久,终究开口道。
她在主子派到东宫的时候,就给她说的很清楚。
“从现在开始,你的主子只有东宫娘娘一人,你要唯她是从,还有,你不可以越雷池半步,她的一切你不得窥探,只需要保护她的安全即可。”
主子那个时候的眼神她从未见过,那么的狠厉,她还没去的时候,留给她如此警告,让她不敢再有二心。
是以此时,她才犹豫着,该不该说,东宫是有殿下的衣服的。
“我的衣服?”墨台瑾的心一甜,望着暗夜的目光带着期盼,语气犹如孩童得了糖果,竟是连自称本宫都忘了。
暗夜吓得差点跌倒,结结巴巴道,“有,还有很多。”
“咳咳咳。”许是太过激动,墨台瑾竟然开始不停的咳嗽。
停下咳嗽后,他的眼光移向床上的人,似乎是给了她莫大的恩赐,“唉,看你如此我就勉为其难的穿上你准备的衣服吧!”
“主,主子,那些衣服,好像是东宫娘娘亲手缝制的。”暗夜摸了摸额头的汗,这个像是小孩子般的人,真的是他们铁血冷酷的主人吗?
“你说什么?”墨台瑾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暗夜,心跳动的厉害,仿佛不受他的控制要跳出来似得。
“衣服是东宫娘娘亲手缝制的。”不得已,暗夜又重复了一遍。
墨台瑾迅速的执起北妍的手,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针眼,心又是甜又是痛的,所有的情感都汇成一句话,“傻瓜。”
他不过是看到北子豪和北子乐两哥两穿了同一款鞋子,随口一问,竟然是北妍做的。心里嫉妒的要死,就喝了点酒,然后,发生了什么他就不记得了。
没想到她真的会为他做一件衣服,哼,想和他争宠,两个臭小子还嫩了不是半点儿。
其实,他喝醉了酒,确实到了东宫。北妍会给他做衣服,是为了什么,北妍也不清楚,就那么稀里糊涂,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做好了。送出去,是不可能的,扔了又舍不得,索性就一直搁在那里了。
“在哪里?你去给我拿过来。”刚要起身,却别动了伤口,墨台瑾不得不再次吩咐道。
“是。”暗夜应道,轻轻的从衣柜的低端取出一件绣着云纹的白袍,恭恭敬敬递给墨台瑾。
看着主子两眼放光的模样,暗夜冷汗直流,这人不会真的是冒充的吧??
“你下去吧!”
等暗夜退下,墨台瑾才吃力的换好衣服,本来他可以让暗夜帮他换衣服的,可是,某人说过,“你是我的人,别人看一下都不可以。”
“来人。”
不一会儿,竹真推门进来。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让她颤抖不已,却还是毕恭毕敬的道,“殿下,有何吩咐?”
“窗户打开,屋里收拾一下。”停了一下,“如果等会儿娘娘醒来,就说,我等会儿再来看她,唉!算了。”突然,他又摆了摆手,“我还是在她醒来之前过来吧!”
墨台瑾起身,长腿一跨,打算出门,却又回头,道,“娘娘今日谢绝见客,若是有人来探望她,就说是本宫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去探望。”
“是。”竹真吓得一个机灵,跪倒在地,今日殿下话太多,娘娘,娘娘可是遭遇了不测,想到此,竹真脸色更是白的透明。
墨台瑾自然是不可能注意到她的反常,气定神闲的出门去了,他的伤口虽然不过是小伤,可还是需要处理一下的。
“娘娘,娘娘。”看着墨台瑾出了殿门,竹真哭着爬到了床沿,那丝丝血迹,看的她触目惊心。
看到北妍安详的躺在床上,竹真更是认定了自己的猜想,心不由的沉入了海底,“娘娘,娘娘,您怎么可以就这么去了。”
“竹真,你在干什么?”
刚去熬药的无忧看到墨台瑾走了,才从偏殿出来,便听到了竹真的哭声,吓得她扔下药碗就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