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两人吃的就是容氏做的菜,因为第一次为主家做菜,这容氏为了让两位主子满意也可以说是使出浑身解数了。足足做了八菜一汤,桌上八个里有六个还都是按着夏榕口味做的。看来家里的这些下人还真是知道拿捏住主君就等于拿捏住他了啊,沈相言摸了摸鼻子,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伺候夏榕也会更加精细。
晚上夏榕躺在新被褥里见相公沐浴完上了床就主动蹭了过去,被子里凉凉的小脚丫还不忘往相公的腿上放,沈相言也不阻止他的调皮,主动的把手伸进被子里握住他的脚放在自己肚子上给他暖着。
这屋子里已经烧上地龙了,倒是真挺暖和,不过夏榕的脚还是这样冷,沈相言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榕儿,后日我想请李叔父他们一家来府上做客,女眷那到时候还得委屈你招待下了。”
“啊!榕儿没做过这个,榕儿怕自己做不好。”夏榕听说让他招待客人,马上紧张起来。
沈相言揉了揉怀里人的脑袋瓜,柔声道,“李婶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想来嫂子也是不错,放心,到时候你只需要坐着陪她们聊聊天,吃些点心就好,其它的我会交代何欣。”
听了相公说的夏榕才安了心,说会好好完成相公交代的任务,招待好客人。说完就不自己的撒娇让相公给他讲睡前故事。这个睡前故事一直出现了下来,不过在讲了一段时间的童话之后,沈相言脑袋里的睡前故事就被消化殆尽了。现在他讲的是镇上书肆卖的话本,夏榕趴在沈相言怀里听完今晚的故事还一点睡意都无,沈相言也是有些奇怪自家夫郎今天的好精神,以前可是没等他讲完就会睡着的。
“怎么今晚这么精神?”沈相言放下手中的书,把夏榕往怀里带了带。
夏榕把头埋在相公的怀里,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说,“相公,榕儿什么时候会有小宝宝啊?”
“咳咳…”沈相言对夏榕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随后故作冷静的问,“怎么想到要宝宝的事了?”
夏榕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何苗说榕儿要是有了宝宝,相公就会更喜欢榕儿了,榕儿想让相公喜欢。”
沈相言把夏榕抱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榕儿,你现在还小,等你在大点就会有宝宝了,不过就算没有宝宝相公也最喜欢你了。”
听到现在还不会有宝宝,夏榕小小的失落了下,不过相公后面说最喜欢自己了,夏榕听了开心的笑了,“我也最喜欢相公了。”
总算把这事糊弄过去的沈相言心底吁了口气,除了年纪问题,他想着还是得找个靠得住的大夫夫给夏榕看看才好,养了这么久也没见长多少肉,还有这手脚总是冰凉的,总归是得让大夫看看怎么调养才好。
翌日,沈相言领着冯勤和陈财去了香自来,和沈安说了以后让这两个小子来帮他,这样沈安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这么忙了。
沈安把这个月的账本交给沈相言,然后有些忧心的说,“少爷,市面上已经有别的商铺出现和咱们的香水味道很像的香水了,这两日香水的生意也没以前那么好了。”沈安很担心这么继续下去,他们香自来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有优势了。
沈相言摆了摆手,“不用担心,这个之前我就有数,明天开始缘月这款降价且不再限量,我会让冯勤他俩把新的香水送来。”说实话第一天开店的时候他就知道盗版不可能少,不过他手里的方子多的很,不乏一些材料稀奇难配的,倒是一点不怕别家出同样的东西。他要的也只不过是这个时间差,让大家想到香水就最先想到香自来罢了,他需要的也就是打造香自来这个牌子而已。
不过他手里那些真正好的配方,需要的那些香料倒是有些难度,等开了春,他得先往芙蓉镇周边的山里寻一遍看看,很多香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安听少爷说有办法也就放了心,反正店里还有两个小子看着,两人就又对店里的一些情况谈了谈,自此沈安是真的对自己少爷佩服了,小小年纪想到的那些个经营手段让他这个干了好几年掌柜的都自叹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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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夏宅这边,夏夫人听着余嬷嬷的禀报沉思了起来,最后还是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的这最近出名的香水就是出自沈家小子新开的店,可是真是?”
“真的,真的,那店以前就是沈家的,只不过后来关门了一年多,最近又重新开张的。派去的人怕店铺是转卖的,特意在店门口等了两天,看到那掌柜的叫沈家小子少爷,才确定没换人家。不光如此,沈家之前不是一直住的那个小二进院子吗,昨天还搬了新家哩,搬的那还是个四进的大院子呢,让人去打听了,那院子可是要八百两银子。”
夏夫人第一次有了一种失策的感觉,虽不知沈相言怎么突然有如此造化,不过早知道当初让夏季嫁给他多好。可惜了,可信了,真是便宜了夏榕。
夏夫人揉了揉眉心,说道,“这事暂时不1 要告诉小姐,她那性子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
余嬷嬷自是知道自家这个小姐的脾气,不过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只怕纸包不住火,夫人还是早做打算才好。”
“让我想想办法,先瞒一天是一天吧。”夏夫人不耐的挥手制止余嬷嬷再说下去。
第八章
李项明带着一家子到沈宅的时候,就见沈相言带着自家夫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待沈相言拉着夏榕给李家人见完礼,李项明满怀欣慰的用力拍了拍沈相言的肩膀,“你小子不错,你家重开张的铺子我也是听说了,这回你爹娘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生意的事还是沾了祖上的光,小侄也是误打误撞,幸运的弄出点名堂罢了。”李项明这一手拍的还真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沈相言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被拍的很痛的肩膀,“这回搬家,叔父一家能来也是小侄的荣幸。”
李项明想了想也是,沈家毕竟是传了几代的制香世家,没点特殊的方子怎么可能。就这样李项明本有的那点疑惑也被沈相言轻描带写的推到沈家祖传的制香手艺上了,“别说这些客套话,做生意没点真本事也不能成,我这儿子要是能有你几分,我也能放心了。”说完还瞪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李东升。
李东升无奈的摊了摊手,“老爹,你就别说你儿子我了,你这不还老当益壮呢吗,要儿子那么有本事干嘛。”
李项明被他气得直喘气,他这个儿子在外人面前装不过两次,要不是这是在沈家,脱了鞋去打他都有可能了,反正这事也不是没干过。
李东升看老爹这是真气着了,忙道,“唉,唉,消消气,爹你可别气坏了,这可是在沈家,注意气度。”
上次见面也没聊上几句,沈相言还不知道这李东升居然是个这么有趣的人,这下倒是真起了几分结交之心。安排李家两个女眷跟着夏榕走后,剩下的男人们就自去前厅喝茶聊天了。
夏榕领着李家两位夫人大致逛了下院子,就回了主院用来待客的厅堂。见何欣有条不紊的吩咐将早就准备好的茶水点心果盘一一端上来,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李夫人一路走来也算是看出这夏榕的性子了,不似一般后院的妻妾,反而是有几分不通世事的单纯孩子气。其实这李夫人早年是十分受够了后院婆媳妻妾的气的,所以最是反感有心机的女人双儿,就连给自己儿子挑的媳妇也是心性纯良,家室简单的小家女。因此夏榕这性子还就是歪打正着的对了李夫人的脾气。
再看夏榕的这一身衣服料子,儿媳妇可能看不出来,她可是看的真真切切,皆是上等的云锦。就是他们李家算是殷实之家,这料子也是不能这样做成寻常服饰穿的。再观夏榕头上用来盘发的这根玉簪,也是上好的和田玉,外面这样一根簪子少说也要三四十两银子,而这夏榕好似完全不知一样,就这么随意的带着,看来沈家这小子对这个夫郎还真不是一般喜欢呢。
相处了这么一会儿,夏榕见李夫人也不是不好相处的人,便也渐渐放松了下来,更显了几分真性情,外加东升媳妇一旁时不时插上几句,最后竟直哄的李夫人拉着夏榕的手喊“心肝”。
这李夫人来沈家之前,还被自家夫君特意交代过,看看沈相言娶的这个夫郎人品如何。直说自己对不起沈兄,让他儿子被夏家欺负了。李夫人来之前也是打算着,如果夏榕不是个好的,是不是给沈相言介绍几个清白人家的姑娘,让他抬了做妾什么的。
这会儿看了夏榕,怎么看怎么喜欢,且这两口子看着感情就很好,起先的那份心思早就歇了,她可不想去做那恶人,破坏俩小辈感情。
而沈相言那边,三人也聊的甚好,李家父子还给他介绍了一个医术不错的老大夫,据说是曾救过李东升一命,原来这李家没搬出芙蓉镇前,小东升在芙蓉镇边的富翠山玩不慎被毒虫咬中,镇上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就是这被这老大夫救活的。不过这老大夫一生无儿无女,虽住在富翠山角下,却经常游走四方给穷人看病,所以要寻这老大夫也不太容易。沈相言得知这个消息已经很是满意了,而且都知道他的住处了,到时候只要派人在那附近守着就行,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
两家这次聚会也算是宾客尽欢,最后何欣还端了两个梨花木盒子,里面装着沈相言早就让人准备好的香自来香膏香水,又以夏榕的名义送给了李家两位夫人。李家夫人收到礼物自是笑的十分开心,对夏榕的印象也是更好了几分。
那边李夫人回去后对着李项明表达对夏榕的喜爱自是不必细说,这边沈相言把玩着夫郎柔弱无骨的小手,还时不时的用手指挠他的手心,夏蓉的手心很怕痒,却强忍着任相公拉着他的手。不过沈相言可最是能顺着杆子向上爬的人,一点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握着夏榕软绵绵的小手不放了,弄的好脾气的小夫郎都要炸毛了才询问起他这一天的事。
其实这些事何欣早就像他一一禀报过了,不过没关系,他询问这些事本意也只不过是转移一下夏榕的注意力,好让他不把手抽回去罢了。小夏蓉不知身旁这个饿狼的想法,还老老实实的一点点说今天的事,语气认真,末了还一脸求表扬的看着沈相言。沈相言顺着夫郎的意,俯下身在他耳边夸了他好几句,顺便还亲了亲他的嘴角当奖励,弄的夏榕耳朵发热发麻,好久都没缓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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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一次下雪之后,天气是越发的冷起来,就连芙蓉镇街上的行人都少了起来。听到下人禀报李大夫来了的时候,沈相言正窝在正屋的榻上,那榻上扑着厚厚的皮毛毯子,而夏榕就靠在他的怀里,俩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听闻李大夫来了,沈相言忙让小丫头将人请进来。派去富翠山下寻那李大夫的人昨天就带着人回来了,不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沈相言见这大雪天赶路不容易,反正夏榕的身子也不急于一时,便只和李大夫问了好,便叫下人带他先去休息了。
李大夫本是对这个非要派人请他来的人家没什么好感的,任谁自己刚到家想要休息的时候来请自己在出一趟门的人都不会喜欢起来。但昨晚上这沈家小子对他十分礼貌,下人给安排住的地方也甚和他的心意,那些不满也淡了几分。
今儿他过来看病,本以为会是什么得了难治之症的病人,却发现这么着急请他来看的居然是个看起来没什么大毛病的双儿,再瞧这个做人夫君的沈家小子对这个小双儿如此疼爱,李大夫摸摸自己的胡子,他行医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像这样宠爱夫郎的还是头一回见。
李大夫给夏榕把了把脉,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是出生时就有些不足之症,不过小夫人是不是曾经受过大寒之类的。”
夏榕想了想道,“十岁那年冬,和嫡姐一起出门玩耍的时候,曾不小心掉进过水里。”
听李大夫的问话,沈相言虽然已经有了猜想,但真听了夏榕的叙述还是心口骤疼了一下,十岁的孩子应该已经懂事了,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掉进冰水里,想也是知道,这事逃不了夏榕那个嫡姐的参与。
李大夫听后点头道,“这样倒是没错了,小夫人即使是胎里弱了些也不至于现在这般寒气入体,这身子还是趁年纪不大早生调理的好,否则不光子嗣艰难,人老了病症也会逐一找上身来。不过好在令夫人年纪尚轻,按老夫的方子调养上一年半载也就无碍了。”
说完走到桌边写了两张单子交给沈相言,“一张是药浴方子,三日一次,每次半个时辰。另外一张内服,三碗水煎至半碗,一日一碗,先喝上两个月在来寻我。平日里的注意事项我也写在上面了,切记别让他在受凉了。”
沈相言接过两张单子,又对着李大夫询问了好些注意事项,这才对着李大夫行了一礼,并谢了好久。本来沈相言是想让李大夫多留几日,或者干脆在他府上住下都可以的。一来有李大夫在,夏榕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也有人能在一旁照看,二来那山脚下的住处肯定是没他这好啊。可惜李大夫一点不犹豫的就拒绝了,直说他那家住的好好的,才不来这别人家里受限制。
沈相言无法,只能多给了李大夫好些银两当诊费,之后又约了下次去请他的时间,这才派下人送他回富翠山下了。
第九章
李大夫走后,沈相言用毯子将夏榕裹了重新抱回榻上,也不说话就这么用手一下下顺着夏榕的头发,夏榕敏感的察觉到相公的不开心,也就乖乖的将脑袋放在相公的肩膀上任他给自己顺头发。
“榕儿给相公讲讲十岁那年掉进冰水里的事,好不好?”声音比平日更显温柔,却隐隐透着些不对,夏榕虽然听出了相公语气中的不对劲却又不知到底哪里有问题。
但既然是相公想知道的事,夏榕还是认认真真的回忆道,“十岁那年,家中来了好些个和我们年级差不多的小孩,还有几个和榕儿一样是双儿的,大家本是在屋子里聊天吃点心的,不知怎的就有人提议要去宅子里后花园的水塘上玩冰戏,还问榕儿去不去。”说道这夏榕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继续道,“那时榕儿没几个玩伴,那些人突然问榕儿,榕儿想着能和他们一道玩,就开心的跟着一起去了。”
“其实那时也只下了两场雪,想来水塘上的冰冻的也没那么结实吧。一开始大家玩的都很开心,不知怎的就闹了起来,摔倒了一大片,榕儿见状本来已经避开了,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也不知怎的榕儿倒下去的那块冰突然就裂开了。”夏榕回忆到这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颤,那种蚀骨的冰冷,他这辈子都不想在经历一次了。
沈相言见夏榕这样,伸手抱紧了他。夏榕趴在沈相言的怀里,小声的继续说,“其实榕儿好像知道是谁推了榕儿,榕儿掉下去前看到了件滚着狐狸毛的披风,那披风的样式很特别,是玫粉色的滚着上好的白狐狸毛。”夏榕顿了顿继续说,“那件披风是母亲特意定做来让嫡姐那天穿的,我记得那天还有好多人夸过嫡姐的这件披风。其实,后来我想嫡姐推榕儿的那一把应该只是想让榕儿摔个跟头罢了,谁知道那块冰本就不太结实,就让榕儿倒了这么大的霉。”
“你们这群小姐公子想去后院玩冰戏,那群下人就没个出来阻止的?”沈相言皱眉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小姐公子们不知,那群下人应该知道那水塘上的冰没冻结实啊。
夏榕听了相公的问话低声笑了起来,想起那时一群小姐公子避开下人的模样,竟也将刚才那种周身冰冷的感觉驱散了几分,“我们那时是避着下人去的,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么一堆小姐公子们要去玩冰戏可不得吓坏了。”
沈相言楞了一下,也随后释然了,这要是一场预先设计好的阴谋,想来夏榕早就没命了,不过他这个嫡姐虽然是无心要夏榕的命,却比有心还要可恶。想到这沈相言闭了闭眼,听着夏季这性子也是个不能消停的,说不准早晚会主动撞到他手里呢。
沈相言也不想夏榕继续想那些个陈年旧事,主要是这事他不问清楚实在放不下心去,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就不必再继续追问了。随即岔开这个话题,取了榻前小桌上摆着的蜜桔给夏榕剥了起来,这种蜜桔味道甘甜,夏榕最近很爱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