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人家完本[经商种田]—— by:乡村原野

作者:乡村原野  录入:02-11

又追问:“你家住哪?我记下来。”
一面走到桌边,伸手揭了一张开处方的纸,提笔开处方。不对,是记地址,因为他眼睛望着清哑等她说,他才好落笔。
圆儿气得使劲瞪他,觉得他实在丢人现眼。
清哑一下子笑出声来,清脆婉转,“绿湾村!”
这个刘心,实在很好玩,每次跟他说话都想笑。
郭大有见小妹笑得这样,也笑了。
方初更是失神,那红唇间一排贝齿闪着莹白的光泽。晃花了他的眼睛;曾经安静的眉眼笑得像弯弯的月牙;还有她说的被人抢的好吃的,他顿时觉得肚子好饿!
郭家兄妹告辞,方初让圆儿送他们。
圆儿答应爽脆,一面目光扫过大少爷,把他眼底的不舍看得一目了然,却强撑要他送人,便说道:“这就走啊?吃了饭再走不好吗?郭姑娘累了大半天。一点东西没吃就走。我和大少爷心里都过意不去呢。不过天晚了,也不敢留姑娘,怕姑娘家里惦记。”一面就送了出去。
清哑也不出声。只微笑。
等出来看见细妹,圆儿赶忙又叫“细妹妹!”
细妹不大理睬他,觉得他嘴巴花哨。
圆儿也不生气,大少爷醒了。他心情也好了。
他主动向细妹道歉:“细妹妹,先前是我不好。太急躁了。在大街上拦着郭姑娘,实在不成个样子,你骂我是对的。你真是个细心的好姑娘,对郭姑娘这样忠心体贴。可是你都瞧见了。我这是着急我家大少爷,要不然,我也不敢冲撞郭姑娘。姑娘莫怪我。我给姑娘赔礼了。”
说着还真对细妹弯腰作了个揖。
细妹见他诚恳道歉,不好再摆脸色。含糊说“不要紧”。
圆儿见她脸色缓和了,又殷切道:“以后细妹妹再跟郭姑娘来镇上,就过来这里玩。啊不,我忘了,我们不是住这,我们住清园。等大少爷伤好些,我们就要回去了。你们有空去清园玩。那儿好的很,有许多竹子。竹林里有野鸡,冬天还有冬笋,河里有鱼,石缝里还能抓到螃蟹呢……”
他很遗憾这会子不在清园,否则的话,他定能寻出稀奇古怪好玩的、弄些别致新鲜好吃的,陪吃、陪喝、陪玩,临走再送,展示他做人的手段。
这里要啥没啥,他无可展示,只好展示三寸不烂之舌,务必要叫郭家兄妹对大少爷留下好印象,对丫鬟也极尽笼络。——他们的主子是朋友,他们当然也要做朋友。他料定他们将来会常会面。
细妹听说清园,好奇的很,便问:“清园在哪?”
圆儿忙道:“离这二十来里地。园里许多竹子。到时候我让人送冬笋给你们。还有笋干。我们那有个王妈妈,弄的一手好笋干,嚼了特别有味道。”
细妹急忙道:“不用不用!”
深悔自己多嘴。
说话间,大家就到了街面上。
郭大有回身请圆儿留步。
圆儿凑近他,低声道:“今天的事,郭二爷不怪我吧?我也是没法子了。”说着眼睛红了。
郭大有还能说怪他?
只好说不怪,方少爷醒了就好。
圆儿又道:“耽误了这半天,把二爷和郭姑娘耗在这,什么事也没干成,也没玩成,真是对不住。”
郭大有说没事,他们也没什么大事。
圆儿又对清哑等人道:“郭姑娘慢走!细妹妹慢走!这位姑娘慢走!”
细腰脸上挂着生人勿近的表情,他很有眼色地不去招惹她,只在这时才打招呼,一面心里想,还是郭姑娘好,最容易亲近。
清哑对他点点头道:“我们走了。”
圆儿立即笑道:“姑娘走好!”
又说了一遍!
等他们走远了,他还站那,脸上还挂着笑。
刘心在院里喊道:“圆儿小子,人都走了你还伸着脖子瞧什么?我配了药,你还不过来给你家少爷熬药。”
圆儿转身走进去,嘀咕道:“人家不在送人么。”
刘心道:“送个人你说两车话,人家听了都烦!”
圆儿一听急了,道:“人家帮了好大忙,连句感谢话都不说,像话吗?郭姑娘手都弹红肿了……”心里又补一句“你懂什么!我都是为了大少爷。”
刘心道:“人家帮忙是好心,不是为了你感谢来的!你怎不感谢感谢我?我叫你弄的酒呢?”主要还是酒惹的祸。
圆儿觉得晦气死了,大少爷怎么惹上这个酒鬼。
屋里,方初已经坐起来,靠在床上。
他听着圆儿和刘心的对话,怔怔的。
他还不如圆儿和她亲近呢。
看着窗下的古琴,眼一花,仿佛她还坐在那,低头操琴。
他闭上眼,果然熟悉的琴音在耳边回荡。
又问:“你为什么退亲?”
他不答。
又说:“我不想给夏少爷做妾,照你这样的,我是不是该拿根绳子上吊自尽,才算刚烈不屈、有骨气?”
他心里一疼,盖过手上的疼。
他不会让她去的!
又说:“错了手也接不回去了。”
说这话时她看古琴那惋惜的目光,令他后悔万分——
他听她弹了许多次琴,可是她还没听过他弹一次呢。
再想,就是她用那么轻松的口气邀请刘心去家里吃饭,还说要亲自做给刘心吃,笑得那样开心。
她是不会这样邀请他的。
他心中失落的很,羡慕刘心。
因想,等刘心去郭家,会不会带些她做的吃的回来呢?
大概不会,那家伙就记得喝酒,有好酒他一定带的。
正想着,刘心就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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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梦境(二更求月票)
“发什么呆?人都走了。”刘心道,将手上端的一个瓷碗放在床头柜子上,自己在床沿坐下,掀开被子小心拿出他的左手,“换药。”
方初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低声道:“谢谢你!”
刘心抬眼瞅了他一下,又垂眸解他手上裹缠的纱带。
一层层解开,露出只剩大拇指的半截手掌,他抿紧了嘴。
用药水洗净伤处,又涂上药膏,再裹上干净的纱带,他似乎才松懈些,忽然没头没脑道:“断了也好。”
方初正看他缠裹手,闻言抬眼。
刘心依然低头缠裹,自语道:“长痛不如短痛。”
也不知他说的是断手,还是指方初和谢吟月的退亲。
方初道:“你也学会委婉了?”
这个朋友看上去不拘俗常,甚至有些游戏风尘的味道,可不糊涂。他断了手,他不但没骂他,居然肯为了安慰他说“长痛不如短痛”,有些违反常情,不像他平日为人。
刘心瞥了他一眼,道:“什么委婉!这手少半只也没什么!”
包扎好了,他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轻佻模样,说的这手好像衣裳鞋子,不穿或者少穿一件不算什么。
饶是方初自己斩了手,听见这话也心发抖。
可是,他又无言以对,谁让他自己斩的呢!
刘心又对他道:“是不是叫圆儿去方家报个信?”
方初点头,让他喊圆儿进来。
刘心见他如此顺从,全不似昨天不顾一切的决然,心下满意的同时,看他的目光也很奇异。有些意味深长,有些了然,还回头看了那架古琴一眼。
方初不觉,思索要交代圆儿的话。
圆儿进来,站在床前等他发话。
方初正容肃然,虽还孱弱,也略恢复了些精神。对他道:“叫你回去。因为你会说话,能说清楚明白事情。你连夜就走。”
圆儿听他如此夸自己,十分喜欢。
他保证道:“大少爷请交代。小的一定好好说。”
方初道:“告诉老爷太太我的情形。也别瞒着,就实话实说。说我已经没事了,让他们放心。我过两天就去清园。叫他们别惦记,也别差人送物来。人看了还以为我父子之前做戏呢,再说我也想清静一段时候。告诉老爷:他儿子就算出族了。也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定不辜负他期望!叫他别管我,有事我会差人回去报信。”
圆儿认真听着,用心记着。不住点头说“是,是!”
方初道:“还有就是:打听城里都有什么动静。”
圆儿再道:“是。”
刘心见方初精神迥然一新,微微点头。出房去了。
外面就传来他和人的说话声,原来是黑石从清园回来了。
他带了好几个汉子过来。
他们进房。见方初醒了,纷纷叫“大少爷。”
方初看着他们,微微点头。
这些都是他的心腹,包括清园的所有人都是他私家班底。
像圆儿,本不是方家世仆,是他一次外出时买来的。那时圆儿正跟爹娘逃荒,爹娘在逃荒途中病死了,方初帮他安葬了爹娘,从此他就跟着方初了。
黑石几个是方初机缘巧合下收留的帮会人物。
他们不同于方奎、方雄,都不是方家家仆。
清园是方初在父母面前过了明路的私产,包括京城和京郊城镇已经开张的几处瘦竹斋铺面,用的人也都是他自己人。
除了清园,他名下还有几处买卖,暂不提。
且说眼前,他交代黑石等人道:“你们几个出去……”
他只安排他们去各处打探消息,并不做其他行动。
因为他受伤,精力不济,怕思虑不周出差错,所以要冷静一段时间,再视情形变化做妥善周全的计划和安排,这些都非一蹴而就的。
全都安排好后,众人散去,只留一个叫黑风的在这守护。
刘心端了药来,方初喝了药,又吃了些米粥,才睡了。
这次与之前不同,他睡得很香。
几乎头一挨枕头,就陷入美丽的梦中:
碧空如洗,清辉遍野,他带着圆儿,撑着小船穿行在密密层层的荷叶中,追寻那悠悠袅袅的琴音。追到了,就停住船,躺在船头听。
耳畔回荡着空灵的琴音,鼻端闻着荷花荷叶的清香,身上沐浴着月华和星辉,真不知天上人间,不知何时陷入沉睡。
一觉醒来,已是天明了。
朦朦的晨光中,远近绿荷间亭亭玉立的粉色荷花娇艳无比。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觉得神清气爽。翻身起来,要好好观赏这清晨的荷叶荷花,却不经意间撞进一双安静的眼眸,吓了一跳。
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立在荷叶丛中,也是撑的一条小船,轻雾袅绕中,她眉目如画,与身周的荷花竞相辉映。
荷花被她比下去了!
这是他的感觉。
“郭姑娘!”
大清早的撞见,他有些尴尬。
清哑静静地看着他,似乎问“你怎么在这?”
方初无言,总不能说来听你弹琴吧。
搜肠刮肚,他想出一个理由:“我是经过这,迷路了。”
清哑显然不信,说“你撒谎!”
方初讪讪,因为真的撒谎了。
她又道:“不许你来我家!”
因为她跟他有仇!
她眼里流露出这层意思。
“我这就走。”
被赶了,他觉得有些丢人。
于是唤圆儿起来快跑,说人家发现了。
主仆二人一齐摇浆,努力扒开荷叶,往回路行去。
就听身后传来说话声,是她和她三哥郭大贵。
她道:“三哥。把那前面拦起来。”
郭大贵道:“好!明儿叫铁匠铺打粗粗的铁栅栏,做一道水闸。哼,看哪个胆大的还敢溜进来!”
方初听了更羞愧,划得更快了。
眼看前面就要拐出去,进入宽阔的水道,忽然从旁边荷叶丛中冒出好几条小船,船头分别站着她三个哥哥——郭大全。郭大有。郭大贵,并不喝问一声,抡起手中竹篙就朝他和圆儿乱打乱骂。
“叫你来偷听!叫你来偷听!”
他便叫“郭大哥听小弟解释。”
郭家兄弟不听他解释。依然猛打。
他和圆儿招架不住,左躲右闪之间,先后落水。
他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便要游水离开。
谁知水下也不安全。藏着三只小水鬼,他才落下去。他们立即缠上来,郭勤抱住他一条腿,郭俭和巧儿抱住另一条腿,分别往两边拉。
他吓坏了。这要被撕成两瓣了!
幸好小人儿力气不大,他长得也算结实,所以没被撕成两瓣。却被跳下水来的郭家兄弟拿住了,水下拖着。押解到一条船前。
他抬头一看,这船头坐着郭守业,她俏生生地立在一旁。
旁边还有一条船,船头坐着吴氏,蔡氏和阮氏分立两旁。
他看见这个阵仗觉得不好,忙道:“郭伯伯听我说……”
郭守业转头问闺女:“就是这个人?”
清哑点头道:“爹,就是他。偷听我弹琴!”
郭守业一瞪眼,便骂道:“哪来的死小子,皮痒了,敢偷听我闺女弹琴。给我狠狠打!”
他想,琴弹了不就是给人听的吗?
再说他也没偷进屋去听,不过是远远地在水上听,这也算错?
不等他辩解,左右夹住他胳膊的郭大全和郭大有便将他头往水里摁。他那时正要张口辩解,就被摁下水,“咕嘟”灌了一口,鼻腔里也吸进去一些,辣辣地难受,忙死命抿嘴并闭住呼吸。
快要窒息的时候,又被提了上来,他张嘴大口呼吸。
才觉畅快些,后脑勺就挨了一下,是郭大贵用竹篙打他。
另一边,蔡氏挥舞着两把菜刀,恶狠狠剁在船舷上,骂道:“再敢偷听小妹弹琴,老娘把你两个耳朵割下来煮了下酒!”
阮氏不紧不慢道:“瞧你斯文人,干这种事!”
话音才落,他第二次被摁下水。
他便气愤地想:“不就听个琴吗!这原是高雅的事,怎么把他当鸡鸣狗盗之辈来惩治呢?乡下人就是不讲理。说还说不清。”
他觉得这样不行,要被打死了。
再被提起来的时候,他便将目光落在那粉衣少女身上。
眼下只能求她了。
所以,当吴氏婆媳的竹篙又打过来的时候,他再顾不得脸面了,高声叫道:“郭姑娘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一初,一初!”
忽然郭大全推了他一把,他扑面趴下水,“啊”一声大叫。
睁开眼一看,哪有什么荷叶荷花、小船和郭家人,他依然睡在乌油镇刘心的家中,外面天已经黑了,房里亮着灯,刘心坐在床沿,正诧异地看着他呢。
原来,竟是一场梦!
他长吁了口气,仿佛死里逃生一般。
实在是那梦境太真实了,他还觉得溺水的窒息,后脑勺也疼呢。
正回味,刘心问:“你梦见什么了,叫郭姑娘饶你?”
方初对上他眼睛,无可回应,脸慢慢红了。
他觉得这样太容易引人误会,想还是说了吧。
才要张口,又一想还是不能说。
刘心听了怕要笑得打滚;这还不算什么,以他的性子,他真会讲给郭清哑听的,那他脸面可丢尽了,从此怎敢见她!
刘心见他犹豫,意味深长地笑了。
方初见他笑得那样,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他不知怎样胡猜呢。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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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再起
刘心奇怪道:“这么晚了,谁会来?”
便走出去瞧。
来人是严纪鹏,他找过来了。
严纪鹏在清园没找到方初,立即去了郭家。
因为之前严氏找他,说方初倾慕郭姑娘,要和谢家退亲,叫他劝劝这个外甥。不等他出面,方初也派人给他送信,要他去谢家为他作主。现在亲退了,方初不见了,他便猜他是不是去了郭家,或者躲在郭家附近,于是就奔郭家去了。
到达郭家,正是傍晚时分。
郭守业父子听严纪鹏说了方谢两家退亲的经过,都不敢相信。
在护短的郭家人看来,方瀚海要儿子出族断手简直是疯了!
还有就是:郭谢两家有仇,方初宁可断手也要和谢家退亲,博得郭家上下认同,对他遭遇深感不平,因此都愤愤然。
郭守业道:“严老爷,有句话说了不怕你生气:我就瞧不起你们这些大户人家,死要面子活受罪。那谢大姑娘诬陷我清哑杀人,心多毒!这样的媳妇能要吗?早就该退亲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不退,那也要跟娃儿好好说,要他断一只手,这是做老子娘的说的话吗?”
吴氏想象那断手的情形,机伶伶打了个寒噤,鼻子一酸,眼中沁出泪来:“日久见人心!方少爷肯定发现谢家妖精不是好东西,才要退亲的。可怜,摊上这样的老子娘,好好的一个人,没了一只手,往后可怎么过?怎么吃饭、洗澡?这大雪天,跑哪去了!是死是活都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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