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摸够了,鹦鹉抬起头来,又在横杆上走来走去,发出格格~小花,格格~小花的声音。
宁昊天心情极好,想刚刚他进门喊了声致远,这鸟不知回答了什么,听不清楚,于是又喊到:「致远!」
鹦鹉爽快的回答:「爱逸尘!」
宁昊天重复:「安逸尘?」
鹦鹉立马大喊:「我爱你!我爱你!」
宁昊天脸色刷得一下青了。
鹦鹉等不到大块的奖赏,以为自己不够卖力,又喊:「致远爱逸尘!致远爱逸尘!」
宁昊天脸色青得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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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致远一个人回了宁府,刚下了轿就被管家架到了宁昊天书房推了进去,房门关得没一丝缝儿。
宁致远看着桌案后黑着脸的宁昊天有些摸不着头脑:「爹,你这是…」
原以为宁昊天可能不高兴自己带乐颜去参观香坊,但在看到桌上那只翠绿色的大鸟后,身子一下凉了半截。
宁昊天冷冷的声音:「什么时候开始的?」
宁致远不确定宁昊天知道了多少,决定先装傻:「什么什么时候?」
宁昊天隐忍着:「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安逸尘…动了…动了这歪心思!」
宁致远:「什么歪心思啊!爹你没头没脑的…」
宁昊天一拍桌:「还跟我装傻!是不是要让这鸟再把你教他的那些混账话再说一次?」
宁致远不乐意了:「什么混账话,爱一个人有错吗!这都什么年代了!你那是…」
宁昊天气得坐不住椅子,站起身骂道:「住口!他是个男人啊!我们宁家就你一个独苗,你跟他…要怎么传宗接代!我宁家的家业谁来继承!?」
宁致远一脸无所谓:「不还有佩珊吗?叫她生一个过给我也是我们宁家的血脉嘛!」
宁昊天扶额:「感情你还痴心上了!打算连个妻妾都不娶了!乐颜呢?你之前不是还为了乐颜寻死觅活的吗?」
宁致远沉默。
宁昊天脸色一冷:「安逸尘知不知道这事?」
宁致远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脑中拼命在想开脱之词,可越想越紧张,越想越没头绪。
宁致远迟疑与沉默令宁昊天更加抓狂,开了抽屉抄出枪,就要往外走。
宁致远一把冲上前,挡住门口:「爹!逸尘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宁昊天却是早就从下人口中探出一二:「你还想骗我!你这鸟就放在那!安逸尘天天进出你房间,每晚同食待至夜半,这鸟说什么话他能没听过!是不是他勾引的你?」
宁致远:「不是!!是我!是我勾引他!」
宁昊天:「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到底到什么程度了?」
宁致远咬着下唇,眼神闪烁。
自己儿子什么反应代表什么答案,做爹的最是清楚,大抵就像那不争气的女儿一样,什么该干不该干的,通通干了…
宁昊天怒吼:「让开!」
宁致远瞪着双眼,神色坚定:「我不!你要杀安逸尘就先杀了我!」
宁昊天心痛:「孽子!畜生!你当真要气死我!你为了乐颜也就算了,为了男人,你贱不贱啊?」
宁致远脑门一热,破罐子破摔:「我就贱!为了安逸尘我怎么贱都可以!」
宁昊天走回书案前抽出家法,往宁致远身上狠狠招呼过去。
宁致远不闪不避,硬生生挨了十几下,身上又抽出了好几道腥红的口子。
宁昊天喘着气,颤抖着双手:「你知不知道你们这心思世所不容啊?你叫爹这四镇香会会长的脸往哪摆?」
宁致远憋闷着不服:「你就只关心你的面子,儿子的幸福不重要吗?」
宁昊天苦笑:「幸福!你懂什么幸福!让全村的人把你当怪物看你就幸福了吗?往后没儿没孙的还怎么幸福!」
宁致远倔强地瞪着双眼:「我这废物儿子老早就习惯了这些耻笑的眼神!我才不当一回事!为了那些世俗的眼光,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那还叫什么幸福!不要也罢!」
宁致远的眼神就仿于当年香雪吟一样,回忆顿时铺天盖地冲击着宁昊天,香雪吟与安秋声的背叛炸得他差点站不住脚。
他无力地放下持鞭的手:「致远!你爱玩什么,爹从没管过你,这次你什么不好玩,非要玩个男人…」
宁昊天叹了口气:「听爹的,收了这心思,你们不能在一起的,没有好结果。」
宁致远沉默。
宁昊天看宁致远仍是毫无退让的意思,眼底杀机闪动:「致远,答应我,收了这心思找个女儿家娶了,我就不对安逸尘下手,否则…」
宁昊天满意地看着宁致远随着吸气慢慢瞪大的双眼,没等宁致远回话接着说:「你别想拿死要挟我,让安逸尘生不如死的方法多的是!我明天开始要去上海处理万国香会的事,待到四天后回来,这段时间你好好考虑清楚了。」
第54章 东窗事发2
054东窗事发2
宁致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的,阿三阿四见着他这身鞭伤急着要去找安大夫,却被宁致远拉住。
宁致远铁青着脸:「不行!你们俩让安逸尘今晚别回来。」
想起自己父亲对自己以外的人是如何的心狠手辣,宁致远不禁害怕起来,以往自己做错事,顶多被痛打一顿,除了小时跟佩珊误闯佛堂那次,还没被如此威胁警告过。
看来这次父亲铁了心要拆散他们,那些生不如死的手段肯定眼也不眨地招呼在安逸尘身上,宁致远不敢想象,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阿三:「可是…安大夫问起,我们这要怎么说啊?」
宁致远犹豫了一下说:「你们马上派个人去梅花镇装病,然后再叫人去请安大夫即刻去看病,想办法将他拖延到明天过午再回来。」
阿三阿四领命,走到门口又被宁致远唤住:「找两个人跟着安大夫,暗中保护他安全。」
空旷的房中,宁致远双手抓紧了圆桌上的绸巾,极力平复自己害怕的情绪,只要一想到可能加诸在安逸尘身上的折磨,便一刻止不住地全身颤抖,此时他才切身感受,原来他已爱安逸尘至此,哪怕只是伤他一分一毫自己都会心痛得要死。
宁致远无法接受!不管是伤害安逸尘或是跟他分开,都无法接受!
桌上的烛火闪烁,一如宁致远担忧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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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乐颜丢下宁致远匆忙离开香坊后,回到安秋声的住处,报告重大发现。
乐颜:「今天我在香坊那闻到了花轿里那两个人的味道,其中一个下巴上有颗痣的,另一个头发有点少年白的,他们是负责搬运桃花的工人,叫贾三和赵四。」
安逸尘神情兴奋:「太棒了!事情总算有进展,既然两个小鬼就是宁家香坊的工人,就能证明宁昊天即是魔王!我只要想办法悄悄逮捕那两个小鬼,催眠他们,就能从他们口中打开查案的缺口!」
安秋声也高声说道:「是啊!太好了,等案子一破,逸尘就能去跟你娘提亲了!」
乐颜突然面露犹豫:「可是…我已经发过誓,永远不离开宁府,留在宁府做一辈子园艺总管…」
安秋声急了:「宁致远这次明明又是在施行苦肉计,骗取你的感情,你怎么还…」
乐颜:「师傅,我仔细想过了。就算宁昊天是魔王,宁致远也有可能不知情。否则,他就不可能让我跟他一起去香坊,更不可能让那两个小鬼出现在我面前!」
秋声呆了一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信任他?」
乐颜:「我…我只是觉得眼下的证据还不够,我们不能随便轻易下结论!」
安秋声看着有些言不由衷的乐颜,神情担忧而失落。
安逸尘也察觉出乐颜的不对劲,但仍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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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乐颜发了工饷,到街上市集买了个自己中意很久的小布包,打算去花神庙求个吉签,过过香炉,再送给娘亲配戴。
乐颜快步向花神庙走来,忽然听闻花神庙里似乎有些争吵的声音,风中飘来师父的气味跟两股似曾相似的气味,乐颜突然警觉起来,放轻了脚步,侧身在窗外从窗缝中往里面看。
花神庙里竟是码头上被宁老爷伤了手脚的青头帮头目跟他同伙。
安秋声愤满的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除非我主动找你们,否则你们不能来见我!」
青头帮同伙:「可是我们哥俩最近手头有点儿紧,连饭都吃不上了,不得不来找安先生讨要点饭钱!」
安秋声:「你们的酬金我早就给够了,你们还来找我要钱,这不合道上的规矩吧?」
青头帮头目:「谁叫宁昊天那么心狠手辣,把我打成了残废?我在青头帮混不下去了,又不敢去找宁昊天,就只能来找您老了!您老是大好人,就当行行好吧!」
安秋声:「那你们也不能隔三岔五地找我要钱吧?我一个流浪汉,连住处都没有,只能借住在这花神庙里,哪来的钱?」
青头帮头目:「您住这花神庙,只不过因为您老有大事要干,不想引人注意罢了。您和安大夫敢和宁昊天作对,还能没点儿实力?」
青头帮头目:「再说了那安大夫呢,穿得都是西洋玩意儿,兜里能少多少给点儿吧?」
安秋声:「他不过是个江湖游医,能有多少油水?也就那一身撑场面的行头而已!」
青头帮同伙:「二位可不能过河拆桥啊!你那天能帮安大夫把那个叫乐颜的姑娘骗上手,我们兄弟也出了一份力吧?如果不是我们栽赃宁家大少爷,只怕现在乐颜姑娘都做了宁家少奶奶了!」
屋外的乐颜神情凝住了,满目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乐颜回想那天安秋声带着她去找青头帮头目的情景,青头帮头目虚弱地对自己说:「当初,宁大少爷给了我一百个大洋,要我陪他演这出戏。可是我没想到,他爹居然会下这样的狠手…」
乐颜神情难过,心道:师父,你为什么要骗我!
乐颜抿紧双唇,瞪着眼继续倾听。
安秋声:「我们实在是没有钱了,你们要再讹诈我们,信不信我报警察局把你们都抓起来?」
青头帮头目:「哟,瞧您说的,我们兄弟可是吓大的!」
青头帮同伙:「如果二位实在不肯给钱,那我们就去找宁大少爷吧!如果他知道了当初乐颜姑娘误会他的真相,他一定会对我们哥儿俩既往不咎,大方地赏咱们一大笔钱呢!」
安秋声神情微微一凝,赔笑地:「别,二位再让我想想办法!」
安秋声的脚向供桌走来,悄悄从袖中滑出了一瓶香撒进了香炉里,然后彷若再正常不过地点燃贡香,一缕隐隐的香雾从香炉中腾起。
乐颜深嗅了一下,神色警惕,赶紧从怀中摸出一抹精油,抹了一点在鼻子上,再用衣袖捂住了鼻子。
安秋声假装思考地在花神庙里走来走去。
青头帮头目:「好好想想啊!可别耍什么花样啊,我们兄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安秋声忽然道:「来来来,我这里有刚从集市上买回的酒肉馒头,二位先将就用点吧!你们吃,我想!」
香雾源源不绝地散开,笼罩住了两恶霸,两恶霸眼神渐渐有些迷离。
安秋声静静打量着二人,嘴角浮出一丝得意的笑。
安秋声柔声地:「二位累了吧?不想休息一会儿吗?睡吧,好好睡一觉吧…」
两恶霸眼皮渐渐合上了,缓缓靠着墙睡着了。
安秋声看着两恶霸睡着了,脸上浮出一丝冷笑。
安秋声坐在两恶霸身边,轻轻摇醒了他们。
两恶霸眼神空洞地看着安秋声。
安秋声柔声地:「这个地方,你们从来没来过;没有什么栽赃,没有人找过你们,什么都没有;你们不认识我,我们也从来没见过…」
炉中的香渐渐燃到了尽头。紫烟渐渐转淡。
两恶霸歪在地上,微睁着眼睛,却目光呆滞,似在半梦半醒间。
乐颜震惊了,心道:师父调的一定是忘忧香,他在抹去两个恶霸的记忆…师父,你和安大哥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乐颜正专注地观察着庙里的一举一动,浑然不觉有人接近,直到再熟悉不过的气味垄罩着全身,近在咫尺,才猛得一惊,回头便见安逸尘面无表情伫立在她身后。
乐颜吓得叫了一声,瞪大了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安秋声听到喊叫也跑了出来,却看到安逸尘捉住了想跑的乐颜。
安秋声:「乐颜…」
乐颜神情复杂地看着安秋声。
安秋声:「你…什么时候来的?」
乐颜:「我…很早就来了…」
安秋声看了一眼神色沉重的安逸尘,对乐颜问道:「你…什么都知道了?」
乐颜难过地点点头:「真没想到,原来一直在骗我的,不是宁致远,而是安大哥和师父!」
安秋声:「不,乐颜,你不要误会!我知道逸尘心里很喜欢你,我为了帮他,才出此下策,你要怪,就怪我,千万别生逸尘的气…」
乐颜难过地转头对安逸尘:「安大哥…真的吗?你不知道这事?」
安逸尘沉默着没有说话。
安秋声神情一紧。
乐颜含泪看向安逸尘:「安大哥,你真让我失望!」
安秋声急了:「不,乐颜,别怨逸尘!他不是有意要骗你的,一切都是我逼着他做的!而我,我也不是有意要骗你,只是不想你嫁入文家也不想你嫁进宁府,而你当时感念逸尘救你一命,对逸尘心生好感,我才会起心逼着逸尘…」
乐颜:「逼安大哥?师父,你跟安大哥究竟什么关系?如果安大哥对我有意那就不需逼迫,你们就是合谋,若是没有意就是你们关系不简单!」
安秋声:乐颜…
安逸尘突然打断安秋声:「爹,别再说了!我错了就是错了!乐颜,对不起…」
乐颜一脸地不敢相信:「爹你们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一句对不起,就能把所有的欺骗一笔勾销吗?安大哥,师父,你们太让我伤心了!」
乐颜说着转身就往花神庙外走。
安秋声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急了,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支□□。
安秋声:「站住!」
乐颜回头。
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自己。
第55章 坦白
055坦白
乐颜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师父…你…你要杀我灭口吗?」
安逸尘急了:「爹!把枪放下!」
安秋声凝视着乐颜的眼睛,怔住了,握枪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脑中闪现与乐颜初识时的一段对话。
——
安秋声迟疑地:「你…不怕我吗?」
乐颜微微一笑:「不怕啊,其实你只是脸上有些伤疤,五官都长得很好看啊!再说你的眼神很慈祥,我一看到就感觉很亲近,又怎么会害怕呢?」
安秋声微微有些意外:「是吗?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人说过我的眼神很慈祥,倒是经常有人说我的眼神很冷漠…」
乐颜:「哦,那也许是你平时总想着自己脸上的伤,不太愿意和人亲近,所以才会让人感觉冷漠吧!但是现在,你的眼神不仅慈祥,还很温暖呢!」
——
乐颜当时的笑容还在脑中记忆鲜明,安秋声握枪的手一直微微颤抖着,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安逸尘上前去夺安秋声的枪,安秋声只略一犹豫就顺势让他夺走了枪。
安逸尘:「乐颜,请你相信,我和我爹,从来没想过要害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破解魔王娶亲案!你已经嗅出了绑架春苗的小鬼就是宁昊天的手下,我们针对宁昊天展开重点调查并没有错!」
乐颜:「破案用得着欺骗我的感情吗?」
安逸尘:「我承认,这事我欺骗了妳。可我并不想伤害妳!」
乐颜瞪着他:「然而你已经伤害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你不过是为了利用我罢了!」
安逸尘痛苦地看着乐颜,不知还能说什么。
乐颜看向了安秋声:「师父,您就是宁老爷的师弟安秋声吧?您和宁老爷有过节,所以你们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为了破解魔王娶亲案,更是为了报复是不是?」
安秋声:「你不要追问了!乐颜,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乐颜苦笑:「我没有忘!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打小就没有父亲,自从拜了您为师之后,您不仅教会我调香,还呵护我关爱我,在我心里,我已经拿您当我的亲生父亲一样看待了!」
安秋声神色复杂,心里有些东西正在动摇着。
乐颜叹口气:「既然您不愿意说,我不会再追问。其实,就算你们说了,我也不知道那是真的,还是你们精心编织的另一套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