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美人的了解,那腰身的主人绝对是个倾城的佳人儿。
童旭微笑地将众人的姿态和表情一一收入眼底,耳旁想起傅衍恒的话,脑海全是他的得意的神情。
「光是跳舞有什么意思,朦胧产生美,想看看不见,想碰碰不到,才是最让人抓狂和好奇的。寿宴当日,你派人取几块硕大的冰块,在初儿跳舞的时候弄场人造雾,保证效果更好。」
「等人们的好奇心勾引的差不多了,就是时候了。」
想到这,童旭便转身对着身旁的人说了什么,那人听后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殿宇内,舞者依旧翩然而动,铃声阵阵作响,仿佛一种带着人们走出迷蒙雾境的指引。琴音起伏,铃声造作,红衣舞姿翩然。渐渐的,众人感觉到身边的薄雾正一点点地散去,隐藏在氤氲缭绕背后的绝世容颜顷刻现世。
世有玉树少年郎,皓星为眸,梅点唇。目睹舞剑之人的容貌,在座之人无不不惊倒吸一口凉气。
大红的锦服用繁华的针线绣出一副盛世牡丹图,宁初红衣出尘,宛若仙子,他肤质细腻,白皙的脸庞略施粉黛,使得其本就绝色的容貌更添风姿,一颦一蹙均摄魂夺魄般的教人移不开目光。
童懿死死地盯着他,就连手中的酒杯掉了打湿了他的衣袍都没发现。
宁初只是勾唇浅笑,周围的一切似再无颜色。所有的人都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绝世美人,连呼吸都忘了。有侍奉过三代帝王的老官,眯着眼睛,捋了捋胡子,低声道了句:“凤王……”
皇帝猛然捏住龙椅的扶手,极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严。皇后眼角微湿,却依旧死死压抑着几欲夺眶的泪水。珍妃见了,下意识地去看皇帝,见他神色专注地看着那名少年,心中大恨。
长剑泛着的寒光在众人眼前一闪,宁初旋身扬臂,一舞已悄然落罢。
殿内鸦雀无声,宁初低着头,气息微喘。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声音,他忍不住抬起头,视线与高座上的帝王相撞,天子威严自是不可冒犯。他猛地低下头,再也不敢动作。
童旭走上前,深深鞠躬道:“父皇,您许久未言,可是对宁初的舞不满意?”
皇帝回过神,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余光瞥见闭目养神的睿郡王爷,只是说了句:“很好,非常好。赏。”
宁初闻言低头谢过,接过赏赐收起佩剑便离去了。宁初离去后,歌姬登台起舞。然而众人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看眼前的佳人乐舞,不约而同的沉浸在方才红衣少年惊艳的容貌中。
皇帝手持白玉酒樽,陷入沉思。
童旭浅浅的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童暖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凑到太子身边才不会太过突兀,身旁的睿郡王爷突然站起身一副要离开的模样。童暖正想问他去哪,睿郡王爷就拍拍他的头,说殿内人多,他想出去透透气。童暖懵懂地点点头,也就没问什么。
皇后见睿郡王离开了,心知时机到了,看了一眼沉思中的帝王,她默然的起身。
作者有话要说:
宁初就是长得像凤王,论模样,宁初更好看。毕竟诱受。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殿内歌舞曼音,殿外不远处的庭院内静谧森森。睿郡王爷背手站立,月色下他的犹如青竹般傲然立于天地,自成一派风华。皇后慢慢地走近他,在有五步的距离处停住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啊,她爱了一生。从她懂得情字起,心里就都是他。他满腹经纶,才情出众,温柔谦逊,是这世间最值得女子托付一生的男人,也是她最想共度一生的人。
只可惜……纵使她爱他爱的失去了自我,这人也不曾看过她一眼。
“云哥……”
睿郡王爷头也不回地淡淡道:“皇后还请自重。”
皇后笑了,笑容却分外苦涩:“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和我好好的说话吗?你还在怨我?”
睿郡王爷不答反问:“不知皇后娘娘说得是哪件事?”皇后没有回答,睿郡王爷转身,目光似箭:“是你设计祈儿和一名女子有染的事情?还是你和童铭串通谋害父王,再嫁祸给祈儿让父皇冤杀他的事情!”
皇后仿佛被人钉在原地,她没想到他们二人才见面,这人就将过往的伤疤撕裂,任由血色的过去重新铺陈在二人眼前。只是,面对睿郡王爷的质问,一时间,她竟然半个字也说不出。
院内静悄悄,月入云层,不知过了多久,在睿郡王爷弑人的目光下,她才颤声回道:“父王的死和我无关……”
睿郡王爷双目发红,全然听不进去。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中纵然恨不得生吞活剥她,却也无可奈何。祈儿的事情,他明知有天大的冤屈,但他这一生都无法为他平反。
“我们自幼一起长大,虽不是亲生的兄弟姐妹,但我童云自问从不曾对不起你们。尤其是你,我当你是我的胞妹,疼你爱你,祈儿更不必说,从边关回来,每每有好的东西都最先会想到你。可你是怎么报答我们的!
皇后眼眶泛红地望着他:“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我和童祁……”
“闭嘴,你不配叫他的名字。”逼近皇后,睿郡王爷额角青筋暴起:“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恶毒的女人,买通服侍父王的宫女和太监,控制他们的家人,栽赃嫁祸给祈儿,说他谋害父王!你明知道父皇有多爱父王,父王是他的逆鳞,是他的死结,谁碰谁死!你怎么敢,你怎么能……”
控制着自己的双手,睿郡王爷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他害怕自己一时冲动将眼前这女人掐死。
“你可知道,祈儿跟我说,等他从边关回来,他就向父皇请婚,他说要和我成亲!”
「云弟,等我这次从边城回来,打败匈奴,打了胜仗,我就跟父皇说,我要娶你。」
圣元三十年初,匈奴来犯,三皇子童祈率兵平定战乱,却又因毒杀凤王之罪被武帝贬为庶人,斩立决。
「以后,我们不再是兄弟,我们做夫妻,啊,不对,做夫夫!」
少年将军的告白之词本是世间最甜美的言语,如今每每回忆起来都像是一把利刃反复刺穿他伤痕累累的心脏。
“卓来仪,你怎么能这么狠。”
她当然知道,正是因为她知道了,所以她才要除去他。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皇后抹去眼角的泪,盯着睿郡王爷:“谁告诉你的,是童铭吗?”
“一个你永远也不会想到的人。卓来依,你记着,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罢,睿郡王爷再也不想见到眼前这人。正欲走,皇后却猛然喊住他,问道:“宁初,是不是就是我的那个孩子!”
睿郡王爷冷笑一声:“你自己的孩子不见了,找我来要?皇后娘娘,你真该找个太医好好瞧瞧了。”
“云哥,那孩子不一样的。他和童旭,峰儿都是不一样的!”她一生做错无数的事情,利用父王的死陷害童祁,她虽然愧疚,但为了童云,她不曾后悔。可她也怕,怕她所敬爱的父王不会原谅她。
童旭是在被强迫后怀上的孩子,她不喜欢他,每次看到他就会想到那屈辱的一夜。童峰是个意外,但峰儿从小随她,所以她对他多了一份喜爱。宁初虽然也是被强后所有的,她也曾一度想拿掉这个孩子,但在宁初临盆之际,她却夜夜梦到父王,他就站在那朝她微笑,好像她做了任何错事,都得到了他的宽恕。
所以,从不喜到期待,宁初的出生对她来说变得不一样了。尤其是和宁初相见后,他的凤凰胎记更是让她相信,这个孩子是父王送给她的,她的父王还是跟以前一样,把她看作掌上明珠,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理解,都会像以前那样疼爱她。
所以,宁初不一样,他跟其余的两个孩子是不一样的!
睿郡王爷不愿听她的疯言疯语,甩袖欲走。皇后难得地放下姿态,抓住睿郡王爷的袖摆恳求地述说着:“他是被童铭抢走的,我不知道他为何要送他出宫,但我没有不要他。所以……”
睿郡王爷转身,甩开她的手,冷冷道:“所以,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告诉宁初,你是她的母亲?”
皇后点点头。睿郡王爷微笑地看着她,凑至她跟前:“当初那个和祈儿有过一夜的女人生了一个孩子。你知道吗?”
皇后身体一僵,见他如此反应,睿郡王爷笑容更冷。
阮音的身份出不得半点差错,找到阮音后,为了确认他身份无误,他拿着玉佩派人查了他的过往。虽然最后确认阮音确实是祈儿的孩子,但他万万没想到,阮音坎坷的人生路居然是人为。眼前这个女人,太过可恨,即使祈儿死了,她还依依不饶。
“那个孩子过得不好,差点死去,但苍天有眼,他被初儿救了,自此两人相依为命。那个孩子对宁初非常好,好的不能再好,甚至为了他甘愿成为娼妓。宁初认他做哥哥,将他当成亲人一般,你说,如果宁初知道了,自己的母亲曾经追杀过他的恩人哥哥,使得他的恩人哥哥自小和亲生母亲骨肉分离,流落街头,甚至差点失去性命,你觉得他会认你吗?”
皇后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那个孩子不可能还活着。”说完她猛然回神,惊愕地目光对上睿郡王爷冷意森森的眸子,心虚地冷汗直冒。
睿郡王爷握着她的手腕:“卓来仪,你真的太狠了。你害死祈儿,连他的孩子都不肯放过。”脑海中浮现出宁初的笑颜,想到那和父王模样相像的少年,睿郡王爷盯着皇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不配做初儿的母亲。”
睿郡王爷抽身离去,皇后颓然地站在原处,一阵晕眩后勉强地稳住身形。
月影沙沙,余嬷嬷靠近皇后,低声唤道:“皇后娘娘,再不回去,皇上该起疑心了。”
慢慢地点了点头,皇后端正凤姿,用绢帕擦去眼角的斑斑泪痕,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尊贵无比的耽国皇后。
“寿宴结束后,请皇上移驾凤鸾殿。”
余嬷嬷低头回了声诺。
天子诞辰当夜,皇帝夜宿凤鸾殿。隔天就传出旨意,天子寿宴一事,宴席虽从简,却也显示出皇家的威严与风范,太子办事得力,深得帝心,因此嘉奖其不少金银珠宝。而寿宴当晚的跳盛世引的少年,深受帝后二人的喜爱,皇后希望他能时常入宫跳舞,便恩求皇帝批准此少年拥有自由出入皇宫的特权,皇帝自然是准了。
得知这一消息,珍妃的寝宫内,上好的瓷器茶杯碎了一地。
傅府的桃花树下,阮音侧卧于软椅上,腰间盖着薄薄的毯子,手中的书册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傅衍恒皱着眉头走近他,蹲下身子,将书拿走:“阿音?”摸着他的额头,傅衍恒轻声唤他。
阮音眉头微拧,随后缓缓张开双眼,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疑惑道:“我居然睡着了?”
傅衍恒好笑地看着他,将人扶起来,顺势搂在怀里:“是啊,我不过离开你一会,你居然就睡着了。”低着头,咬了咬他的耳朵,声音旖旎:“是昨晚累到了吗?”
阮音红着脸瞪了瞪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傅衍恒怀里,皱着眉头突然道:“虽然是睡了一会,我却做了一个梦。”
傅衍恒摸着阮音的手,把玩着他的手指,漫不经心道:“什么梦?”
阮音:“不好的梦。”
傅衍恒笑:“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阮音疑惑道:“是吗?”他的声音轻轻地,目光落在傅衍恒身上,想到梦中的自己也是这样靠在他怀里,但却是奄奄一息,回天乏术。而他的阿恒是那样的难过,看得他好心疼,好不甘心。
摸着傅衍恒的脸,阮音满眼眷恋。见他如此,傅衍恒握住他的手,吻着他的指尖,问道:“到底梦到什么了?这么伤感?”
阮音抽回手,双手环住傅衍恒的腰:“我梦到我死了……你很伤心。”
傅衍恒身体一僵,道:“成天胡思乱想。”说是这么说,但他却无比珍惜的将人抱紧。
阮音笑着道歉:“以后我会改的。”
傅衍恒嗯了一声:“改天去睿郡王府吧。睿郡王爷很喜欢你,听说你会弹琴,想听你弹几曲。”
阮音自然不会拒绝:“好,”
二人静静地依偎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许久后,阮音听见傅衍恒说道:“阿音,以后不许说死不死的……”
阮音愣了愣,觉察到傅衍恒的声音有些发抖,正想抬头去看,却被傅衍恒压在怀里,动弹不得。
“阿恒?”
“阿音,我爱你。”
阮音微笑地回应道:“我也爱你。”
“别离开我。”
“傻瓜。我不会离开你的。”
傅衍恒没有回答。
当天晚上,床榻之上的激烈纠缠,傅衍恒的索取让阮音感到不安。身上的男人仿佛入了魔似不断地攫取他的一切,耳旁是他一声一声的询问,自己每一次的回答换来的是更激烈的占有。
床笫之间,傅衍恒对他虽然霸道强势,但那仿佛要将他吞入腹中的占有还是第一次,而他一如既往地乖顺和放任却无法安抚他一丝一毫,只能让他变本加厉。
作者有话要说:
父皇:武帝
父王:凤王
我才发现,我居然写蒙了。父皇和父王一直错了!!!!
被黑暗吞没的最后一刻,阮音看见了傅衍恒的眼睛,平日望着他总是温柔深情的眼眸,如今好似吸入了无边的夜色,里面还夹杂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不懂,却很心疼。因为直觉告诉他,他的阿恒……
好像病了。
贺鸾星啧啧地打量眼前这男人,清秀却绝对称不上倾国倾城的面貌,唯有眼角的泪痣让其比平常的男人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风情。
想到宁初,贺鸾星摇摇头,但凡是一个男人,一个喜好龙阳的男人,在宁初和阮音二人中做选择,没人不会选宁初。
可那傅衍恒偏偏就这么与众不同,贵秀坊的相遇,他不仅选了阮音,还将他视若珍宝的捧在手心。他想到恒城的傅远居,那个男人因为服了他的药,每日疯疯癫癫,一旦清醒过来就要死要活的。可傅衍恒就偏偏不让,变着法子折磨他,如今即使不吃他的那个药,傅远居也离疯魔不远了。
贺鸾星给阮音倒了一杯茶:“你居然才发现,是不是傅衍恒对你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吓到你了?”
阮音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心中虽是不停地埋怨自己居然没发现爱人的异状,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给傅衍恒治病。
贺鸾星摇摇头,说道:“他那是心病。我治不了。”
阮音不解:“心病?”
指着阮音,贺鸾星道:“你就是他唯一的药。”见阮音依旧是一脸迷茫,贺鸾星叹气道:“自从我去俞阳给你二人看病,我就发现了,在将你从傅远居手里救回来后,傅衍恒就有些不对劲。他似乎在怕着什么,总是不安。最初我以为是因为我们这边的事情,后来我发现,他的不安来自你。”
阮音听到此处,想起他被救回来后至今发生的一切,平日里被忽视的细节点点浮上心头。
贺鸾星:“你多少应该也有些感觉吧。自从你出事后,你们二人可曾分开超过半个时辰以上?我看他都恨不得给你套个绳子直接拴在他身边了。”
阮音默然,贺鸾星说的不错。从前傅衍恒去谈生意,从不带他,因为他知道自己对那些事情没有兴趣。但自那事之后,不论走哪都带着他不说,即使非得和自己短暂的分开,也绝对不会超半个时辰。
贺鸾星说到这,突然想到什么,他瞪着阮音,不确定问道:“你……出现在我这?应该没跟傅衍恒说吧……”
阮音心虚地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无辜。他见傅衍恒在书房和九狱谈事情,想着这几日傅衍恒的异样,就想着找贺鸾星问问。
贺鸾星扶额:“我不知道傅远居绑你一事是不是给他造成了心里上的影响,但他确实有很严重的心病。他对你除了爱和喜欢,估计还要滋生别的东西了……我在这提醒你一下,他心中的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你一直跟在他身边,可能还行,万一你再不小心……”贺鸾星没说明白,但阮音确实听懂了。
“总之,他视你为命,你出了任何事情,都会加重他的心病,等到了那个时候,我怕他会变得疯狂。一个疯了的男人,我不确定你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