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不知道为什么四处飞着玩,爪子抓着一小袋葵花籽扔给阿七,说:“给你的。”
“唧唧。”阿七立刻仰起脸表示感谢,用爪子抓着包装袋,从锯齿状的侧面撕开,倒在桌子上,又用爪子拍拍莫九的手,“唧……”
回过神,莫九看到阿七拿着瓜子像模像样的磕开,然后吃里面的仁,还小心翼翼的只用爪子剥开一个放在莫九的掌心,推了推他的手掌。
小小的瓜子仁虽然嚼几下就没了,但香味纯正,是莫九最喜欢的五香味,他笑着摸阿七毛茸茸的脑袋,“谢谢阿七。”
有些事情就算在心里想破天也无济于事,因为事情不会因为你想就去改变,想清楚这一点,莫九放下心里的包袱,准备等遇到堂哥就跟他说,不去他哪里打工了,在胡老头这边就挺好的。
晚上胡老太太又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一个劲的让莫九多吃多吃,最后他的肚子都鼓了起来才无奈的放下筷子。吃完饭又吃了些水果,天已经彻底黑了,而且天气还不怎么好,胡老头不打算出去散步,莫九也不打算出门,倒是单于蹲在院子里看着天空,一脸的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时间差不多,莫九抱着阿七回自己的卧室,在单独的洗手间里冲澡。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滑,带着一点痒痒的感觉,莫九抬起胳膊看着自己的手臂,发现上面已经什么痕迹都没有,不但如此,自己整个身体也都变得跟以前一样,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似的,然而曾经那些耻辱的感觉还在心里如此清晰,让他想起一次就厌恶一次。
与此同时,悲催的凌二少也蹲在浴室里,不过他并不敢冲澡,因为身上青青紫紫的看上去异常骇人,用热水一碰就会特别痛,就只能放满一缸温水,跟小媳妇似的蹲在旁边拿着湿毛巾,轻轻的擦自己的身体。不知道的要是看到此时的凌云霄,肯定会以为他受到过非人的折磨。
“肯定是那只古怪的猴子!”凌二少呲牙咧嘴的擦着胳膊,看着上面红肿的伤口就忍不住跟着疼,“陈靖远家的蓝猫猫咬了人就会留下疤,但绝对不会这么严重。一定是那只猴子,哼……”
报复的念头刚想出来,凌云霄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无奈的压下。那只猴子虽然看上去很普通,但足够激灵,最关键的是胡老头亲自给他奔走□□,能惊动胡老头那样级别的家伙,就说明猴子不简单,甚至莫九能住在胡老头家里靠的就是那只猴子。不得不说,凌二少在某些方面还真的是非常敏感,随便一猜就八九不离十。
不过即便是如此,凌云霄也没有生出退缩的念头,反而愈战愈勇,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说就是骨子里越来越贱了,还是针对特定的人犯贱,这种贱病没得治。
再回头说莫九,他在胡老头家里基本上用不着做什么事,偶尔帮着擦擦地,晾凉被褥,在院子里帮着胡老头整理一下花圃,其余的就都是属于自己的时间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昨天天气还风雨欲来,结果睡了一晚上就晴天了,太阳前所未有的好,莫九打算出去溜达溜达,用自己的眼睛去重新认识这个城市。遇到胡老头一家,还有陈靖远、宗艺等人,莫九觉得城市也并不可怕,在他心里如同庞然大物一般的城市已经开始慢慢变化,也有了美好的一面,足以吸引他停留。
依旧把阿七藏在衣服里,小家伙可以从衣服缝隙看外面,离开小区后,他跟莫九一样好奇。
坐在车里离开和自己步行离开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开车几分钟的时间,用脚步去丈量也许就需要十几分钟甚至二十分钟,不过看到的风景也大不相同。以前从未注意过,原来小区外面的马路两边绿化这么好,有漂亮的花,还有漂亮的景观树,甚至看上去就像一个小树林似的,阿七看着跃跃欲试的想进去玩。
“不可以。那些花和树都打过农药,不安全。”莫九隔着衣服轻轻拍了拍阿七,低声说,“咱们沿着马路看看就好,你要是想玩,胡爷爷家的院子就很好玩。”
乖乖安静下来,阿七聚精会神的看着外面,没在想着要出去。
这边别墅小区大门出来不用走很远就有一个公交车站,不过通常情况下那里等待的人不会很多,因为几乎能住得起别墅的都有私家车,用不着公交。莫九和阿七溜达过去,坐在公交站牌下面的休息椅上,好奇的看着左右的风景。
城市里的公交车坐一次一元钱,很实惠。莫九这次从家里离开虽然带的钱不多,但坐公交车的钱还是有的。
三十二路的公交车驶过来,莫九连忙招手,等车停下就上车投币,然后走到最后一排座位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公交车不停的报站,莫九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车合适,他只是想上来看看,感受一下城里人那种从容自信的感觉。
不停的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有时候车里只有寥寥数人,而有时候车里挤满了人,莫九前面都站了人。车里的人各种各样都有,有的是打扮时髦的大美女,有的是西装革履的卖保险的,还有的是穿着一看就跟这个城市格格不入的土包子,有男有女,他们仿佛跟大部分人都不在一个世界,明明共同处在公交车上,却仿佛单独隔出来一般。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在胡老太太嘴里已经过时的几乎没人穿的质地极好的衣服,现在被莫九穿出来,带着一种很神秘又极有气质的质感,配合着他的样貌,大多数人看了第一眼后都会忍不住找机会看第二眼,更甚者直勾勾的看着莫九,要不是看他有些腼腆,恐怕会直接过来攀谈。
“嗨,你好。”来来去去那么多人,终于有一个顶着莫九面无表情的脸和目光开口,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莫九抬头,看到一个年纪看上去约莫有十六七,脸蛋圆圆,皮肤极好,眼睛也大大的圆溜溜的,这让莫九忍不住想到,要是这孩子脑袋上再有两只耳朵,简直就跟陈靖远家的蓝猫猫成精似的。“你好。”大部分人对年纪不大的孩子总会降低一下警惕性,莫九也是如此,更何况这个男孩给人的感觉非常好。
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男孩大方的说:“我叫小煤,准备去医院看病,你呢?”
“我叫莫九,你生病了?”莫九疑惑的问。
轻轻摇了摇头,小煤有些神秘的笑了笑,低声说:“我是因为别的原因才去医院。”
“哦,我也到医院。”反正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莫九干脆也选择在医院那边下车,他想看看小煤去医院究竟是做什么,就当做是自己为了了解这个城市作出的第一个迈步好了。
虽然两个人是第一次认识,但出奇的合拍。小煤家里没什么钱,家教也很严格,父母都是那种思想保守的老古董,他这次出门是离家出走,并且来医院是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跟着去了医院,莫九对于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大楼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阿七的感觉也十分不好,乖乖缩在莫九怀里一动不敢动。一路顺利来到心理科,小煤笑眯眯的进去,似乎很高兴。
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莫九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这些人跟外面的人都不一样,不管是面色蜡黄一看就是病人,还是一看就是正常家属的,身上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莫九以前只在村里生病的人家看到过,而现在放眼望去几乎都是这种人。
想着想着,莫九忽然笑了笑,这里是医院,自然应该是这样的。
“咦?这么巧?”
第19章 。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九看到忽然出现的宗艺也觉得奇怪,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发现他还是长发,五官精致,皮肤光滑,穿着露脚踝的半截肩膀的连衣裙,还带着一个很漂亮的包,整个人看上去都光芒四射的。
踩着高跟鞋坐在莫九身边,宗艺笑道:“你看看我的样子。”他伸出胳膊,挽起袖子,让莫九看自己的手腕和小臂,还抓着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皮肤,见莫九还是奇怪,就笑着拉着莫九的手腕,挽起他的袖子。
从小到大在山里长大,洗澡就用普通的香皂,从来没抹过什么护肤品,但莫九似乎跟别人不太一样,他在少年时期发育的时候皮肤并没有变得粗糙,毛孔也没有变大,甚至汗毛都细细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皮肤也特别细腻。
微微瞪大眼睛摸了摸,宗艺笑着摇头:“我还想跟你比比皮肤,没想到你的这么好。不过大部分男人都是糙汉子,你别看他们穿着衣服人模狗样的,其实身上还不知道怎么难看,我不想要那种难看,所以会定期来检查身体,同时用药物调节一下肌肤和内分泌,让自己看上去好一些。话说,莫九你是不是偷偷吃了什么,皮肤怎么这么好?”
“我这还是第一次来医院,以前都没来过。皮肤这是天生的,我从来没在意过。”莫九摇头。
“那不说这个了,今天我请你吃饭怎么样?还是上次那家私房菜饭馆,还是想吃西餐,日系菜,泰国菜之类的?”宗艺的心情特别好,觉得莫九是个很不错的对象,忍不住话就多了起来。
两个人在外面聊了一段时间,心理科的门打开,小煤从里面出来,脸色并不好看,见莫九还等在那里,又看到大美女宗艺,脸色好了一些,笑道:“没想到你还等在这里,我决定交你这个朋友了,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怎么样?”
“哟,小弟弟,莫九是我的定下的人哦。”宗艺笑眯眯的开口,上上下下打量小煤,忽然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胸,笑道,“没想到是个娘娘腔,怎么来看心理医生是想鉴定自己的心理性别,然后做变性手术?”
这些话说出来,小煤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后警惕的看着宗艺,但莫九却有些迷茫,他觉得小煤虽然年纪小,但还称不上是娘娘腔,等再发育几年身材喉结声音什么的自然会发生变化。
似乎看出莫九在想什么,宗艺掩着嘴笑,“莫九你不会以为他未成年吧?我猜他的年龄至少二十五岁以上,只不过用药物压制身体才没有发育,我说的对不对?”
已经从宗艺的声音判断出他是个男人,小煤眼中的警惕少了不少,道:“确实如此。我很小的时候就不想做男人,但是家里人不同意,我只能偷偷吃药。不过吃药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必须做手术,这次我好不容易出来,结果心理医生给我的鉴定依旧是男人,我不能做手术!”
“小弟弟走,我请你吃饭。”宗艺站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三个人在宗艺的带领下去了一个很有情调的饭店,要了个包厢,等服务员把菜端上来就把门一关,继续在医院打断的话题。不过这家饭店虽然装修的好,给人的感觉也很不错,但包厢并不是密封的,所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非常小,有时候还能听到隔壁偶尔放大的声音,有喝酒的,也有吵架的。
忽然,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还带着醉意,“妈的,什么破医生,说我身上的伤口根本没有合适的药,让我自己忍忍,说过几天就恢复了。这特么究竟是不是医院,医院不就是治病救人的吗,怎么还有把人往外赶的。老子想主院观察,他根本不让我住,说没什么大事,直接把我哄了出来!”
顿了顿,似乎是在喝酒,那个声音又继续,“我堂堂凌二少就不信了,还有能难倒我的事情。当年我浑浑噩噩那么多年不还是清醒了,哼,都是庸医!当年庸医都说我活下来也是植物人,要么就是傻子,嘿嘿,现在小爷就要打他们的脸……”后面的话似乎涉及一些秘密,那人的嘴巴被捂住,呜呜几声就没声音了。
这边莫九和宗艺对视一眼,后者笑道:“这也是缘分,你看看走到哪里都能遇上他。不过我昨天就注意到他身上有很奇怪的伤,本来以为是你干的,没想到医生还治不了?”
正拿着勺子吃碗里米饭的阿七听到这个,立即举起自己的小爪子示意,邀功似的看着宗艺,眼睛亮晶晶的。
“阿七你是说那是你干的?”宗艺诧异道。
“是阿七。”莫九点头。他家阿七别看平时乖乖巧巧人畜无害,但一旦惹恼了他开启战斗模式,绝对会让人陷入噩梦中,至于阿七是怎么做到那些伤口的,莫九也不知道,他只是猜测阿七应该还有藏起来的指甲,那些指甲跟平时使用的指甲应该不一样,有什么克制人体恢复的毒素或者是细菌群,所以才会达到那样的效果。
心里是这么想,但莫九却没有说出来,一来是为了保护阿七,二来是那些东西都是最近莫九偶尔看的书自己推测出来的,还不知道真假,也就不好大言不惭的班门弄斧。
不过这种事宗艺显然也没有继续追究,而是高高兴兴的帮阿七夹菜,还给小煤介绍:“看吧,这就是别人家的宠物。”
嘴里塞的鼓鼓的,小煤跟着猛点头,“我也觉得阿七很懂事。话说你们知道哪里能租到便宜的房子吗?我准备在这边租房子,顺便找一份工作,最好是离你们不远的,这样还能找到一起玩。”
“我住的小区应该有聘请保姆的,不知道你想不想做,薪水问题应该不是问题,那些人都不缺钱,还有一个就是那里的生活环境非常好。”说到这里,见小煤没有拒绝的情绪,莫九才继续说,“我现在就住在陈爷爷家里,他雇用我。”
“那个小区确实很好,你随便去哪家都不会亏待你。”宗艺也赞同道。
略微思考一瞬,小煤点头道:“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不能错过。”
“那好,今晚你先找个地方住下,我回去跟胡奶奶说一声,她明天帮你问问小区物业那边,我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莫九笑着说,“你会做家务之类的吗?”
听到这话,小煤略微骄傲的一仰头,道:“我厨艺很不错,而且很会做家务,保姆的活儿正适合我。”
“那就这么说定了。”莫九感觉自己又交了一个朋友,心情不错的吃饱了饭,又跟宗艺说了会儿话,打算现在就回去。
包厢的门一打开,莫九走在最前面,差点撞到前面的人,他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随后抬头就看到凌云霄那张阴沉沉的脸,他双目布满血丝,身上都是酒气,穿的衣服皱巴巴,整个人看上去都非常颓废。
“莫九。”凌云霄声音沙哑干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莫九,想伸手摸摸后者的脸,但是抬起来又颓然的放下。这时候,凌云霄其实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他知道是自己放不下莫九,是自己死皮赖脸的不肯放弃,是自己喜欢莫九,这一切都跟莫九没有关系。
“让开。”莫九皱眉。
下意识后退一步,看到莫九走出来,凌云霄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扑上前抱住莫九,痛苦道:“你能不能原谅我,答应跟我试试,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现在发誓,只要你能答应,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对不会放弃!莫九!”
从来都不知道感情是什么东西,但莫九觉得感情不应该是连续几次见面,都是以上床的痛苦结果告终,偏偏对方还死缠烂打,这样的感情不要也罢,除非他是受nve狂。不过看着凌云霄此时痛苦的样子,莫九又觉得这个人真是自作自受,明明没有人为难他,他偏偏要为难自己,前些日子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公子哥,现在就变成颓废的大叔了。
有些无奈的伸手拍了拍凌云霄的后背,莫九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能放开了吗?”
有时候面对无赖,总是让人无可奈何,往往只有心软的人会妥协,莫九就是其中之一。
眼中闪过狂喜的光芒,凌云霄立刻跟吃了大补丸似的神采奕奕的站在旁边,明明还是那么颓废,此时却像胜利的战斗公鸡一样,即便是身上的羽毛凌乱了,脑袋也秃了,但依旧气势逼人。
像个骑士似的跟在莫九身后,一路护送着他出了店,来到外面的停车场,凌云霄见莫九犹豫,立即说:“不要让宗艺送,我来送就好,我技术非常好!”
第20章 。
“可是你会酒驾5 ,所以你的车也不能开,先放在这里,都上我的车。”宗艺冷笑着看向凌云霄,道,“别以为莫九给你一次机会你就是他男朋友了,现在你我的地位是一样的,我们是公平竞争,懂?”
“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骄傲的仰起脑袋,雄纠纠气昂昂的跟在莫九后面,凌云霄仿佛觉得自己已经塌上云端,成仙了。他骨子里贱兮兮的神经还是发作,稍稍给一点好脸色就开始开染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