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璐恩发出诧异的惊呼,道:「于霏,我正好要打电话给你,你怎麽没跟我说丽娜家里的人要来接她,我本来还不敢开门的说……」
什麽?陆于霏眼前一片晕黑,还是慢了一步:「黄璐恩,她什麽时候走的,她在哪里?」
黄璐恩很快就听出陆于霏的不对劲,语气也不由自主得感染对方的惊慌:「怎麽了,他们不是丽娜的家人吗?怎麽会、你不知道这件事对吧,他们还信誓旦旦得讲出你的名字……于霏你冷静点,我现在打到警卫室叫他们把闸栏关起来,你先报警,都是我不好,我应该要先打给你的、我……」
「不、不用。」陆于霏勉强从喉咙挤出声音阻止她:「没事,不用报警,都没事,那的确是去接丽娜的,真的没事……」
「你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没事。」黄璐恩义正严词道:「于霏,你还好吗?这件事不是开玩笑,你确定那些人真的是来接丽娜的吗?他们自称是丽娜家的司机,我也真是不够机警,我看丽娜好像也认识他们一样,她甚至有把两个人的名字都讲出来,我想说连名字都知道,应该没问题……」
陆于霏这时候也彻底冷静了下来,他用力握紧拳头,恢复平常的语调:「对,他们是丽娜的父亲派去接她的,不是不认识的人,没事,我知道他们要带丽娜去哪里。」
※
陆于霏走在夜色萧索的街道上,寒风不断得从扣子的间隙乘虚而入,他冷得不停颤抖,唯有脸颊上为了蒸发醉意和其他多余的亢奋而产生的潮红。
在回家的路途中,他拿出手机确认时间,却看到一封错失读取时机的短讯,他打开一看,是姜城霜传给他的讯息,内容跟往常一模一样,问他几点回家,晚餐要吃什麽。
如果他没有回应的话,还有接下来好几封问他在哪里的讯息,需不需要他开车来接他。
陆于霏步履蹒跚得爬上三楼,刚推开家门,就听到电视机传来拨报新闻的声音。
「学长,你回来了。」躺卧在沙发上的男人一跃而起,手里还抱着一个枕头,一双桃花眼浮肿着惺忪睡意,一看就知道是在等待的过程中不小心睡着。
「嗯,回去房间睡。」陆于霏拨开男人要帮他提东西的手,直接推开他往卧房走。
「你喝酒了?」
男人像一只大熊一样尾随在後,他站在卧房的门口看着陆于霏一件接着一件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直到剩下衬衫和内裤,才抱着一叠衣服走进浴室。
没多久,姜城霜听到淋浴的水声,这才缓缓得走向学长刚刚脱下来的衣物,他捡起贴身的羊毛衫嗅了嗅,除了学长本身的芬芳外,还有一抹淡淡的酒香,比一般红酒更沉重,又比呛辣的伏特加更激昂,还缠绵着丝丝麦芽糖的甜腻,这种酒的味道很特殊,姜城霜闻过一次之後就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味道。
作者有话说:
☆、十三
姜城霜嗅着嗅,没注意到指尖的力道越撺越紧,柔软的毛衣被揉出一道道丑陋的皱摺。
他把学长换下来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准备明天早上来洗,把那股恶心的酒味消除在这个世上。
陆于霏比平常花更久的时间在洗澡间,他走出来的时候,挂了一条毛巾在脖子上,头发也还沾着水露,微卷的黑发坍塌在耳鬓,湿漉漉的冒着热气,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温驯许多。
姜城霜拿出吹风机坐在床上等他上来,帮学长吹乾头发後,陆于霏二话不说就钻进被子里,也不跟他道晚安,就背对他准备入睡,姜城霜也无缝接轨得贴了上来,用宽厚的胸膛接纳比自己清瘦许多的身躯。
陆于霏很怕冷,明明是北方出身的小孩,却对酷寒束手无策,即使晚上睡觉也一定要穿着长裤长,为了追求舒适,姜城霜都购置蚕丝睡衣给他穿,一方面那一水儿光滑的布料学长穿起来显身段,一方面他摸起来也舒服,两全其美的事。
陆于霏劲瘦的线条让宽大的衣袖越发肥厚,他不碰还好,这揽到怀里一抱,圈了半天才圈到学长的身子,衣领也特不给面子,滑溜溜的就滑出学长的肩膀,露出两边圆润的肩骨,还有大片嫩乳色的肌肤,让人看了就想转一转,舔一舔,在含到嘴巴里泡一下。
「怎麽这麽晚才回来,还不让我去接你。」姜城霜嗅了嗅对方露出来的颈子:「喝了酒嗯?没有自己开车吧。」
陆于霏眯着眼睛,用鼻子浅浅得哼出声音:「嗯。」
姜城霜抚摸着陆于霏的锁骨,上面有一些深浅不一的斑痕,但都不是新鲜的,这让姜城霜紧绷的眉峰稍微舒缓了些:「那你明天上班怎麽办?你车子停哪里,我早上先去帮你牵回来。」
「不用。」
意识到自己似乎回答的太果断了,陆于霏又道:「我明天八点多就要出门,你这样几点就要起来,不用。」
姜城霜没有再坚持,只是静静得用自己的温度逐渐浸染学长冰冷的心,他把陆于霏的睡衣拉好,再重新调整两人的睡姿。
沉默了莫约十来分钟,姜城霜才用软糯的鼻音道:「学长,我还没有问过你,为什麽你的车送修了?」
陆于霏显然以为姜城霜是要问他晚上去哪里了,早就想好的回答箭在弦上,哽在嘴边,直到姜城霜又问了一次,他才简短得回道:「不小心蹭了一下。」
「蹭到什麽了?」姜城霜叹气:「你有受伤吗?怎麽都没跟我说?」
「没有很严重。」陆于霏默默躺了一会儿,最後转到姜城霜那一面,沉声道:「你不困吗?」
姜城霜摇摇头,眼里氤氲着道不明的黯淡:「只是今天只有一个人吃饭,很寂寞。」
「啊?你是兔子吗?」陆于霏没觉得这句话哪里令人感动,只觉得火大到不行,忍不住用手指去戳男人的脑袋:「一个大男人不要说出这麽没出息的话。」
男人顺势握住陆于霏的手,因为他知道学长就是要他去握住他的手:「你怎麽洗完澡,手还是这麽冰?」
「嫌冰就放手。」
姜城霜谨守学长口是心非的指令,牢牢得十指紧握:「想要我温暖你就说嘛。」
「神经病。」陆于霏凤眼向上一翘:「我看你清醒得很,是不是不想睡了?」
姜城霜柔柔一笑,回问道:「如果我说是的话,学长愿意陪我吗?」
陆于霏冷冽得勾起嘴角,用没被握住的手摸进两人的被窝里,很快就找到了姜城霜的人鱼线,然後不客气得钻了进去。
「学长你……嗯……」措手不及的惊呼很快就转换成暧昧的喘息,陆于霏近距离聆听着姜城霜性感又低沉的呻吟,不多时也紊乱了自己的步调,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
姜城霜见学长也进入了状况,便照往常的模式掀开他的上衣,揉捏陆于霏的乳珠,却被陆于霏一掌拍掉。
陆于霏口头喝令他把双手举到床头,举上去的同时,他把姜城霜的睡衣往上脱,像剥香蕉似的,剥出肉色分明的六块腹肌,饱满紧实的胸肌张锣密鼓得陈列在空气中,视觉上贪飨,肉欲的横肆,都让情色的意境瞬间攀升到高峰。
陆于霏舔舔唇角,无意识的举动让在黑暗中处於被动摸索的男人几乎丧失理智,等不及下一秒就翻身把陆于霏压床上,拨开他的身体冲进去驰聘,做得他手脚发软,哼都哼不出声,再也没法用凤眼瞪人。
陆于霏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他不只要脱掉这个在模特界被称作皇上的人的衣服,还要像祸国殃民的妖妃一样骑在他的身上驾驭他,压榨他。
他把姜城霜的衣服剥到手腕处,不顾他的意愿捆成死结,再一起绑到床头的栏杆上,直接宣判姜城霜从主导权的位置出局,反之,姜城霜像被妖娆的魔女亲到了一样,失魂落魄得定身在原地,只有下半身神采奕奕,本能得去追求最原始的慾望,以及只属於他一个人的陆于霏。
陆于霏没有作多余的挑逗,直接俐落得翻到姜城霜的腰上,一屁股坐上早就坚硬昂勃的部位,隔着两层薄到几乎不存在的蚕丝布料,藉着酒劲,使劲得摩擦两人裸热相贴的地方。
这种进退维谷的折磨简直让人疯狂,姜城霜心火焚身,又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陆于霏像一只毛色艳丽的花豹,跨坐在他身上野蛮得扭腰摆胯,模仿两人每晚激烈交媾的动作,陆于霏甚至发出断断续续低哑的呻吟,引燃了整屋子的荒淫。
陆于霏避免自己发出太过淫荡的声音,於是用力咬住自己的拳头杜绝紊乱的呻吟,腰部却持续不懈得扭动着。
「学长、嗯……不要咬着,手……我想听你的声音……」
陆于霏才不理他,他往下挪到床角跪坐到姜城霜的双腿间,然後拉下他的裤头,握住狰狞不堪的硬物,低头咬了下去。
「学、于霏……」
姜城霜倒抽一口气,发出濒死的呜噎,不是他没意志力,相信只要是男人没有人能逃得过这种直冲脑门的绝对快感,尤其是被自己心爱的人服侍,彷佛十万伏特的电流,分匹穿过他的身体,就这麽痛痛快快得死过一回,才彻彻底底体悟到活着的极乐。
然而肉体上的沉沦,更加彰显了姜城霜内心深处的酷寒和枷锁。
爽是很爽,陆于霏向来是只凶恶的豹子,摸一下亲几口都要付出流血的代价,他不能否认,某一块的他的确无时无刻都想把高高在上的学长压在身下亵玩,看他哭成小花猫,抹着脸蛋跟他喵喵求饶,但他很清楚,陆于霏从来不会轻易得为他口交。
只有一种情况,就是他承认自己做错事的时候。
陆于霏猛然被口爆了一股脓液,他其实没有打算要用嘴巴接住所有的精液,却没算好时间,在他准备脱离的那一刻被喷得嘴巴和脸颊上都是,陆于霏有些狼狈得抹着热烫的白浊,看起来既色情,又有种令人火大的可怜。
姜城霜被调教了那麽多年,持久力和耐性还是有的,他果断放弃脑海中让学长哭一整晚的慾望,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拿纸巾擦一下,我带你到浴室。」
陆于霏却故意发出吞咽的声音,居高临下得爬回姜城霜身上,嗤之以鼻道:「开心了?现在可以睡觉了吧。」然後就二话不说躺回床上,也不管姜城霜还被捆在床头上,裤子也没帮他拉上来,就放着鸟垂涎三尺得盯着肥肉看。
「学长……」任凭姜城霜怎麽哀求,陆于霏就是认准了要把他跟他的大鸟晾一晚上,只留给他一个毫无防备的背影,和那身柔腻若肤的蚕丝睡衣,根本是明目张胆得在勾引他。
姜城霜的好耐性终於被磨到了尽头,他稍微施力就把本就绑不牢靠的睡衣挣脱开,他这次不再拐弯抹脚,直接把陆于霏的腰身折到身下,然後粗鲁得堵住陆于霏的嘴唇。
这双总是口是心非的嘴唇,既给予他最恶毒的话语,又施舍他最甜蜜的吻。
作者有话说:
☆、十四
隔天一大早,在姜城霜醒来之前,陆于霏就出门了。
姜城霜浑身赤裸,躺卧在凌乱不堪的棉被里,独自面对空荡荡的早晨。
他实在很难想像陆于霏是怎麽拖着欢爱过後的身子去上班的,他们昨晚搞到几乎快天亮,学长甚至在途中昏厥了两次,到最後什麽东西都吐不出来,才分开两人相连在一起的地方。
这样荒唐又筋疲力尽的性爱,距离上一次已经隔了多久了,姜城霜想都不愿意想。
他一想到陆于霏昨晚几乎是自暴自弃式的放荡,就觉得心脏深处像是被铁鎚无情得重挫,瘀痕遍地,又似千万根针紮过一般,隐隐作疼。
他怎麽会不晓得学长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就为了隐埋昨天晚上的去向,他当然知道陆于霏是在等他问他,但他就偏偏不问,因为根本不需要,只要定位学长把他的车开到哪里,不管多远,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学长去过什麽地方。
陆于霏大部分的时候都很聪明,却总是忽略一些小地方。
一想到学长还是背着他和那个人联系,姜城霜就愤怒到控制不住想把陆于霏关起来锁在家里的念头。
到底为什麽?姜城霜很想抓着陆于霏的肩膀用力质问他:都已经跟他交往了七年,为什麽还是不肯一心一意得对待他,他难道做得还不够好吗?
这七年的日子算下来,他们真正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没有想像中来得多,他的工作忙,工作量大,时常国内国外熙来攘往得奔走,以前刚起步的时侯,广告、拍戏和试镜他都得全力以赴去挖掘、去争取。
稍微出名了之後更惨,常常为了取个外景就得在外头待个一年半载,有时候他一年中待在本地的时间比他拍一部戏的时间都短,更别说窝进学长床上的时间,可能加加减减不到一个月。
正因为如此,他们格外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时光,人家都说夫妻相处会有七年之痒,他跟学长却完全不可能发生这种危机,他们能够一起相处的时间已经够短了,他疼死陆于霏都来不及,怎麽可能还有多余的精力这里痒那里痒的。
套一句简单的话说,煮熟的鸭子都还怕牠飞了,何况陆于霏是一只难以伺候的凶兽,他好不容易把他的毛摸软了,抱在怀里踏实了,说什麽都不能再让他有脱逃的机会。
姜城霜从来都不敢认真得逼问陆于霏的心声,陆于霏也没有正面给过他任何承诺,他也不敢听,他好怕学长跟他推心置腹的那天,就是他们没办法再继续走下去的一天。
他不在的这一年,学长又跟那个人见了几次面呢?两次?三次?每个月一次?还是只要一通电话,随时都能把陆于霏叫走?
但他能肯定的是,昨天那次绝对不是偶然。
一旦开启了一个念头,其他衍生的假想就会一个个冒出来,直到可怕的臆测和猜忌吞没他的主观认知,一次次消磨着他和陆于霏之间的信任基础。
姜城霜不禁开始後悔自己出国的决定,他对感情本来就是有偏执的人,领地意识很强烈,就算每天二十四小时盯着学长都还怕他飞了,他居然敢把学长单身一个人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整整一年!
都是他的错,当初鬼迷了心窍,他不应该出国的,他根本就不该听信薄玉罗的话到法国修什麽表演学位,他当什麽演员?他当演员还不是为了陆于霏!
一切都本末倒置了,他当初会选择走进演艺圈,为的就是找一份自己擅长又能够经济独立的工作,他不想让陆于霏觉得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官二代,只知道肆无忌惮得跟家里要钱,成天跟狐群狗党胡闹。
但他功课不好,学长又是全年级的榜首,他怎麽可能比得过他?
陆于霏比他大了两岁,天生注定他在年龄上永远矮了学长一阶,如果连在其他地方都不能超越学长的话,学长永远只会把他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学弟,他就永远赢不了那个男人在学长心目中的地位。
但似乎他努力奋斗了这麽多年,结果仍是徒劳。
姜城霜还记得第一次在大学新生书院见到陆于霏时,他脸上充满惊愕的表情。
那时候距离他们上一次说话,已经间隔了两年之久,他终於升上大学,成为南大会计系的一份子,学长也不再是以前他们康城市立高中的榜首,而是南大会计系的大三生。
姜城霜几乎是一眨眼就认出了正在登记名册的陆于霏,他跟印象中的模样差别并不大,身材仍是清清瘦瘦,用诗句形容的话就是像柳絮一样,头发似乎留长了一些,皮肤也晒成了健康的颜色。
陆于霏的长相顶多算是端正,却不足以让人过目不忘,然今昔非比,姜城霜却有与三年前初次见面时截然不同的感触
「你也考进来了啊。」陆于霏对比了名册上的名字,笑着对他这样说,他很难得会露出如此在乎别人的表情,以前看见他的时候,都只摆出一副拿钱办事的一号表情。
「也没有很难嘛。」姜城霜无所谓得耸耸肩,有些挑衅得撞了撞比他矮半截的陆于霏。
「之後就知道了。」陆于霏锐利的凤眼立刻扫过来:「三角函数都写不出来,还敢选会计系。」
「别总把高一的事挂在嘴边,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姜城霜意有所指得眨了眨眼,不自觉透露出得意洋洋的语气:「陆老师,现在要改叫陆学长了。」
陆于霏抿唇不答,却也没有纠正他。
相隔两年的重逢,姜城霜当时只觉得莫名的激愤,沉溺在一种报仇雪恨的痛快感,心想陆于霏一个书呆子算什麽,他要是肯努力,也是考得进大城市的名牌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