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着急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小丫鬟打扮的半大女孩儿过来了,小姑娘长得很水灵,但是给人的感觉非常木讷,她声音平板没什么起伏的说道:“王三,九太太让你把人带过去,你快点,晚了,九太太该生气了。”
被小丫鬟喊做王三的人,脸上露出明显惧怕的神色,他很焦急的想跟小丫鬟说什么,说又说不出来,只能打手势。小丫鬟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一样,把刚才说过的话,又一模一样的重复了一遍。
不对劲。
梁健这人有时候是二了吧唧的,但是关键时候,脑子还是转得挺快。他虽然还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但已经对小丫鬟口中的九太太有了防备。
王三跟小丫鬟比划了半天,小丫鬟都跟没看见似的,她好像只会说那一句话,不停的重复,不停的重复,语速越来越快,停顿的间隙越来越短,声音越来越大,梁健不由捂住了耳朵。
尖利的声音,让人有些晕眩难受。
“停停停,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大姐!能不吵吵吗?”
梁健说完,小丫鬟果然停了下来。
王三叹息一声,神色复杂的看了梁健一眼,随后苦着脸跟着小丫鬟一起,领着梁健穿过弯弯曲曲的回廊,来到前面的院子。
如果后面的院子可用精致典雅来形容的话,前面的院子就该用奢华了,回廊上挂满了精致的琉璃宫灯,灯火映照下,入目皆是雕梁画栋极尽富丽堂皇,梁健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但是到了这里,他仍然觉得眼睛有些不够用,不觉就看入了迷,连王三什么时候不见了,他都没有注意到。
走着,走着,梁健嗅到一股淡雅的香味,若有若无,沁人心脾。
小丫鬟突然停在了一间正房前,她冲着虚掩的门行了个礼,一板一眼道:“九太太,悦儿把少爷带来了。”
“很好,悦儿你下去吧。”屋子里传来一个极慵懒娇柔的女声,明明是很普通的对话,从女人嘴里说出来好像带着入骨的缠绵,梁健不知所措的站了了一会儿,小丫鬟都走远了,房子才再次响起女人的声音,“少爷还不进来,难道是想胭脂亲自出来迎你吗?”
清浅的调笑,柔媚的语调,梁健感觉自己的膝盖好像都有点发软,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不疼,又掐,还是不疼,这,这是怎么回事?
梁健还来不及打退堂鼓,厚重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直接将梁健‘吸’了进去,梁健被门槛绊得踉跄好几步,站稳以后看清面前站着的女人,他立马瞪圆了眼睛,下意识捂住了鼻子,夹紧双腿。
美,实在是太美了。
女人洗净妆容依然眉目如画,目如秋水,唇如娇花,肤如凝脂,她穿着轻纱裁剪的肚兜,红色的肚兜用彩色的丝线绣了许多小巧精美的花朵,如云青丝垂下来正好挡住胸前的红点,但是却挡不住‘呼之欲出’的大白兔。身下穿着同款材质的纱衣亵裤,纤细雪白的腿若隐若现,她纤巧的脚腕上戴着一个小小的金铃铛,铃铛正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动人的声音。
叮咚,叮咚,叮咚,清脆悦耳,好像带着跟女人一样销魂噬骨的魅力。
女人轻抬玉臂撩了撩秀发,勾唇轻笑,万种风情伴着清淡撩人的香味扑面而来,色不醉人人自醉。
‘咕咚’。
梁健忍不住狠狠吞了口口水,此等尤物,此等尤物……
梁健的反应似乎取悦到了女人,她一手捂嘴娇笑,一手玉指轻轻勾了勾,缓缓转过身去,细腰如水蛇般曼妙的扭动着向室内走去,悦耳的铃声和勾人的香味,正在瓦解着梁健最后的意志力,他眼睛紧紧黏着女人的后背不自觉的跟了上去,刚走几步,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接摔了个狗吃屎,肉嘟嘟的双下巴重重磕在地砖上,不疼,但梁健好像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不对劲,这里的一切都不对劲,眼前的女人更不对劲。
梁健有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起来,等他的视线再度落到女人的背上时,他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差点没尖叫出来。
女人后脑勺的头盖骨整个都不见了,里面红红白白的东西像极了被人搅烂的豆腐脑,什么蝴蝶骨水蛇腰,背上烂得连一块好皮都没有了好吗?女人听到动静扭过头来,脸上依然带着勾人的娇笑,可脑门上赫然是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卧槽你大爷,鬼,鬼啊!”梁健吓得魂儿都差点散了,连滚带爬的朝着门冲了过去,他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居然一把扯下了门后不知什么时候插上的门栓子,他拉开门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
梁健飚着眼泪花撒丫子没命的跑,没发现周围的景致已经全变了。
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亮起来了,梁健正气喘吁吁的想找门出去,外面忽然传来热闹的锣鼓唢呐声,他几乎条件反射的矮身藏到旁边的水缸后面。
这时候一个面容清秀的小丫鬟,突然从房子里跑了出来,用平板的声音喊着:“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梁健偷偷从水缸后面贼头贼脑的瞄了一眼,一个苍白消瘦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留着清朝时特有的长辫子,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烟筒,神色相当阴沉。
“不是让你看着小姐吗?好端端的她怎么会不见了?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你让我怎么跟姑爷交待?”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看向小丫鬟的眼神好像淬着毒。
小丫鬟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不孝女。”男人哼了一声,说,“她没出过两次门,肯定还藏在院子里,赶紧给我去找,找不到她,你就代替她上花轿,嫁给黄老爷。”
小丫鬟吓得浑身发抖,拼命磕头求饶。
男人上前踹了她一脚,“滚,还不快去找人。”
院子里没人了,梁健正在犹豫要不要换个地方藏,省得被人发现了,万一要是把他当成拐走那小姐的人,他就是再长八张嘴也讲不清楚啊。他还没来得及动弹,又听到小丫鬟平板的尖叫声:“不好了,不好了,小姐投井了。”
院子里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梁健藏在大水缸后面,一动都不敢动。
外面的唢呐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院中一阵忙乱后,一个穿着红衣色嫁衣,顶着盖头的女人,在一行人的前呼后拥下,被一个年轻男子?3 吵隽嗽鹤印A航《阍谒缀竺妫凰愣嘁危卤蝗舜帕耍桓彝低档耐饷榱窖郏舻迷度擞侄嗫床徽媲校还芫醯媚歉瞿昵岬哪腥说牟嗔晨雌鹄词盅凼臁?br /> 人群呼啦啦的走没了,院子里再一次安静下来,趁着外面没人,梁健赶紧朝着刚才那些人离开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跑了过去。
宅子很大,到处都是曲折幽深的回廊和月洞门,梁健连着拐了几个弯儿穿了几道门以后,又不知道该往哪儿,侧耳一听,迎亲的唢呐声也没了。这时候,不远处忽然有人声传来,梁健下意识想躲,正好右手边有一道门虚掩着,他敲了敲,里面好像没人,他忙推开门藏到了门后面。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就是朝着屋子来的。
梁健急出了一脑门子汗,瞅见卧室里面有个旧式的衣柜,他连忙把自己藏了进去,他只来得及把柜子门带上,门就被人推开了。
梁健透过柜子上的雕花,勉强能看见进来的是一男一女,好家伙,两人一进门就啃上了,衣服很快散落了一地,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梁健对这场活春宫没一点兴趣,他正琢磨着要不要趁两人鏖战正酣溜出去,砰得一声,门被人猛得一脚踹开,一个穿着旧式军装的矮胖男人走了进来。
“贱人!不孝子!”
“老爷,我错了,我错了,饶过胭脂这一次吧。是少爷强迫我的!”
“臭表子,放屁!爹,不关我的事,是她,是她勾引我的。”
梁健藏在柜子里,屏息凝神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那个年轻点的男人声音很平板但好像很耳熟啊。梁健睁大眼睛,胖脸小心翼翼的贴到雕花洞口往外面看,等看清楚外面衣衫不整的年轻男人,他差点没从柜子里滚出去。
欧程!那个年轻男人竟然是欧程!
梁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心头狂跳,视线落在欧程旁边的女人身上。
是她!是那个刚才勾引他的女鬼!
气急败坏的矮胖男人抽出别在腰间的鞭子,冲着两人就是一顿猛抽,不一会儿两人就皮开肉绽了,两人一开始还求饶,但是男人根本没有住手的意思,‘欧程’和女人不想被活活打死,开始去抢男人手里的鞭子,男人顿时就更生气了,拔出腰间的毛瑟手枪,砰砰就是两枪。
梁健呆呆的看着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两人,血很快流了一地,朝着柜子的方向汇聚而来。
梁健吓得两眼一翻,双脚一软,眼前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睛。
……
“我累个大槽,橙子,鹿子,老子掉井里你们就不管啦!还是不是兄弟啊?混蛋!等老子出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丫的!”
……
“外面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救命啊!SOS!救了胖爷重重的有奖啊!”
……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示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
……
再一次,井口缓缓放下来一根手腕粗细的麻绳。
梁健如蒙大赦,拉着麻绳,靠着阴冷的井壁,扭着肥屁股开始吭哧吭哧往外爬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应该是让凶宅给困住了。”听完女鬼的描述,冬生把最后一片酸汤肥牛塞进嘴里,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凶宅?”余瞳这两天受到的惊吓太多了,三观已经随风消散了,根本来不及重塑,现在冬生说什么他都信。
冬生点点头,“我们回去打听一下,看看我卜算出来的方位有没有什么凶宅,如果有的话,梁健他们就有可能在那儿了。”
余瞳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即他掏出手机道:“不用回去,我先在网上看看帝都有没有什么出名的凶宅,说不定能找到线索。”说完,余瞳掏出手机,点开浏览器APP,迅速输入一些搜索关键词。
作为阿黄嘴里的小古董,冬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手机还是挺好使哒。不过想想干瘪的裤兜,冬生果断把刚刚冒头的小念头掐灭在了摇篮里。
余瞳很快就搜索了好几处帝都极富盛名的凶宅,他和冬生一起浏览了一下这些凶宅的背景来历,结合女鬼的‘供词’,排除了一些明显不符合条件的,剩下的只有寥寥三四所了。冬生没用过智能手机,不过他很聪明,很多东西都是一学就会,智能机本身的操作也不复杂,余瞳大概给他讲了一下后,他很快就掌握了手机地图的用法,把剩下来的几所凶宅一一进行搜索定位。
过了好一会儿后,冬生遗憾的摇头道:“都不是。”这几所凶宅的位置跟他卜算出来的位置都没在一个方向上,明显就不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余瞳着急道。
“先回学校,我会让阿黄去我卜算出来方位先探探究竟,我们先回学校,想办法再打听一下梁健他们三人当天的行踪以及其他的凶宅信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他没有带什么法器过来,暂时就只能这么做了。
余瞳点点头,随后眼中露出一抹后知后觉的惊叹,“难怪你要把阿黄带到学校来,它不会是传说中的猫妖吧?”
冬生想想阿黄那身肥不溜丢小肥膘,嘴角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一本正经的引用了一句阿黄的以前老嘀咕的口头禅,“骚年,你想太多啦。”
饭店的窗外,一辆限量版豪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凶巴巴的外国司机从窗户上探出头来,喇叭拍得啪啪响,用带口音的中文骂骂咧咧道:“shit,你找死还是想碰瓷儿啊?走路不带眼睛啊!”
第四十章 时光
“行了,没出事就继续走, 别耽误时间。”豪车的后座上,郑昀曜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似乎隐忍着某种痛楚,周围嘈杂喧嚣的声音让他异常难受。
不知道是之前车祸的后遗症还是怎么回事,他最近一段时间总是间歇性的感觉到头痛,他做了检查也看了医生, 但是都没有找到他头痛的原因。在出门之前,他的头痛病又发作了, 但是陆家跟他关系匪浅, 陆家的何姨曾经是他母亲的闺蜜, 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帮过他很多, 陆坤跟他既是发小又是老同学, 陆捷出事了, 陆坤还求到了他头上,于情于理他都得亲自过来探望一下。
“你丫一洋鬼子你跑到我们Z国人的地界上横啥横,开豪车了不起啊!信不信老子今天揍你丫!”被司机凶了一顿的男人,明显不是什么善茬,转过身来就骂上了。周围的群众迅速聚拢开始指指点点。
得,这下走不了。
“医院就在前面,我走路过去,你把事情处理好,我不希望这件事情闹大。”
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上麻烦,司机缩了缩脖子,“是,老板,你放心。”
司机快速下车来替男人打开车门,男人刚下车,那个跟司机吵架的男人立马冲了过来,不依不饶道:“原来你也就是个开车的,这才是你老板啊。难怪叫得那么欢,原来是条狗啊。”
司机是道上有名的雇佣兵,是从枪林弹雨里面踩着敌人的尸体走出来的,现如今还有敢这么当着面骂他是狗的人实在没几个,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他目露凶光,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打人啦,外国佬打人啦,救命啊,救命啊。”男人扯着嗓子大喊,一副受害人的模样,眼底却带着几分得意。
“放他下来,报警。”郑昀曜说完,抬腿就往人群外走去。
这时候,正巧冬生给他们也从饭店里出来,周围围观的人有点多,但是郑昀曜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冬生。
那个人,那个人……郑昀曜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些画面,他还来不及看清什么,一阵剧痛的头痛袭来,他忍住想要抱头蹲下的冲动,咬牙攥紧拳头,拨开人群快速朝着冬生的方向走过去。
恰在这时,余瞳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三人上车关门,出租车绝尘而去。
被尾气喷了一脸的郑昀曜:……
他在路边站了大约半分钟,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说,“帮我查一个车牌……”
冬生一行人回到学校后,余瞳带着‘梁健’去找人试着打听有关凶宅的消息,冬生拎着两条在校外买来的烤鱼,来到一处僻静的小树林里,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低声念了几句咒语,没一会儿,阿黄就来了。
胖喵四仰八叉的躺在石桌上,露出肥肚皮,咻咻喘着粗气,“累死喵爷了,冬崽,你这么急找我,是不是又有生意啦?”
冬生把放在桌子下面的烤鱼提出来,提溜到阿黄鼻子前面虚晃一圈:“烤鱼,专门给你买的。”
阿黄灵活的一翻一滚,眼疾爪快先把烤鱼扒拉到自己面前,然后娴熟的弄开塑料口袋和快餐盒子,两条鱼都嗷呜咬了两口做好标记以后,才用肥爪爪抱起其中一条烤鱼,一边慢条斯理的啃,一边喵喵道:“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只要不用上刀山下火海,其他的都包在喵爷身上!”它太了解冬崽了,生活费都不够花的,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给它买烤鱼开小灶。
“这可是你说的。”冬生完全不给阿黄反悔的机会,三言两语把梁健等人的情况说了一遍,“……大概的方位我已经卜算出来了,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只需要顺着这个方位,帮我把凶宅找出来就行了。”
阿黄呸呸吐掉鱼骨头,金灿灿的毛全炸了,“凶宅,那可是凶宅,还困了三个生魂在里面,辣么凶残,你忍心看着我去送死吗?喵呜~”翠绿色的猫儿眼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漂亮的猫耳朵耷拉下来,胖喵脸可怜兮兮的皱成一团,活脱脱一副小可怜样儿。
冬生还是三头身的冬崽时,不知被阿黄这副样子坑蒙走了多少小零食、小蛋糕、油炸小鱼干,他早就免疫啦。
“你刚才已经答应了,烤鱼你也吃了,不能出尔反尔。”
装可怜不管用,阿黄秒变大爷脸:“大不了老子把烤鱼吐出来还给你!找凶宅没门儿!不对,你还欠了老子十条烤鱼,这两条是抵债哒!你现在还差我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