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在沐浴,不过已经洗完了,一会儿你也泡一下吧,外面很冷。”
“不用,我已经洗过了。”
唉!他怎么这样傻,冰冷的河水也往里跳。
陈晨起身出水,没有向以往一样赶他离开,就隔着一架不太厚实的紫纱屏风擦拭身上的水珠。
郭凯看着屏风上映出的窈窕身影,用力握了握拳。他可以冲进去,强行把她按倒,她就是他的人了。以陈晨的力气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这一点陈晨自己也明白,可是她知道郭凯会克制自己的。
“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有话想跟你说。”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愣住,陈晨已经穿好衣服从屏风后绕出来,正看到郭凯湿漉漉的头发冒着凉气,心里不由一紧。
“你先说。”陈晨道。
“还是你先说吧。”郭凯道。
“不行,就要你先说。”陈晨把小嘴一抿,竟有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郭凯诧异的转头看过来,借着烛光仔细看她表情:“你哭了?”他凝视着她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是不说了。”
“你快说啊,在路上怎么想的就怎么说。”陈晨着急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那好,我说了你别哭啊。我想告诉你,当初我跟你说的那珍珠的价格是一千两不假,但不是一盒一千两,是一颗一千两。你想想那一盒有多少颗啊?”郭凯仰头看着房梁,掩饰着脸上的不自在。
“噗!”陈晨笑喷了,从心底里涌起一股暖意,他终究是舍不得放弃,于是放下贵公子的清高,找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赖着自己。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把欠你的还给你,是想和你拥有平等的自由,然后痛快的爱一回。”
郭凯蓦地转身盯住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听清啊?那就当我没说。”陈晨撇下他走向东屋。
郭凯两大步追了上来:“听清了,听清了,呵呵!晨晨,那……那就按一盒一千两吧,不就正好两清了么?”
“我突然改变主意,不打算还了。你想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扯了我的……咳,肚兜出来,那些东西只能算赔礼道歉的小礼物罢了。不还了,都是我的了。”陈晨撅起嘴,摇晃着小脑袋。
郭凯惊喜的一把揽住她后腰,手臂用力把她圈在怀里:“好,那就不还了,你还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不离开我。”
“哎呀,要什么,要你把衣服换了,都湿了。从河里上来也没擦身子就穿上衣服了吧?”陈晨嗔怪的瞪他一眼,郭凯马上听话的解腰带。
换好衣服,擦净了头发,二人接着说话。可是这会儿脸上都红扑扑的,反而不知从哪说起了。郭凯张了几次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最终也只是抓住她的手嘿嘿的笑。
陈晨有点不习惯,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手抽回来,脸上有点发烫,抿了抿唇,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郭凯的眼睛道:“原本我是不打算和你在一起的,因为我不想给人家做小妾,也不想进入你们这样的家庭。但是……现在,我突然发现已经爱上你了,既然爱上了,索性痛快的谈一场恋爱吧。”
郭凯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手心,眉毛、眼睛、鼻翼、唇角都是掩藏不住,在向外流淌的笑意:“好哇!那……那你说,恋爱怎么个谈法?”
陈晨单手捂着嘴,止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郭凯不明所以,纠结的皱皱眉又跟着干笑了两声,最后着急的问道:“你快说啊,到底谈什么?”
陈晨笑得前仰后合,根本就不回答他的问题。郭凯急了,一把抱住压倒在床上,佯装恶狠狠的威胁道:“快说。”
陈晨渐渐止了笑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真诚火热的眸光。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微微一笑,抬起头吻上他刚毅的唇角。
郭凯一愣,傻傻的任由那两片柔软、香滑的唇瓣在嘴角磨蹭,心跳也漏了几拍。唤回他神志的是那灵活小巧的舌尖儿,游移在唇齿间,调皮的挑逗着他粗犷的大脑线条。
他渐渐回过神来,惊喜而难以置信的看着身下的人儿。她微闭着眼,长长的睫毛翕动着扫在他脸上,酡红水润的脸颊像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郭凯反客为主,狠狠吻了下去,辗转肆虐的掠夺着她唇边的芳香,却像是喝到不解渴的蜜汁一般,更加往深处探索……
桌上的烛火跳动了数次,没有人去剪灯花,屋里的光线变得忽明忽暗。他终于在这个霸气十足又绵长深情的吻中明白了她的心意,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他半抬起身子,给她足够呼吸的空间,眸光却丝毫没有离开那个朝夕相处的面孔。她也同样专注的看着他,红着脸微微一笑,红肿的双唇更加耀眼。
“晚上我们在一起睡吧,我保证不动你,不过是我有好些话想跟你说。”郭凯伸手摩挲在她微烫的脸颊。
“恩……让我想想。”陈晨仰头看着房顶,黑眼珠滴溜乱转。
“还想什么?快答应,不然我咬你了。”郭凯含住她一只耳垂,用牙齿轻轻啃噬。
“好痒啊,快放开。”
“那就是答应了。”郭凯无比迅捷的踢掉靴子,跳上床,抻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嘿嘿!”
“你要说什么?”
“嘿嘿……”
“别总是傻笑。”
“……”
“啊……不许乱摸。”
“晨晨,我明白你说的谈恋爱是什么意思了,就是谈情说爱嘛!比如现在,我们来谈谈第一次见面吧。那天你女扮男装,还贴了两撇小胡子,我根本就没想到是女人。”桌上的蜡烛燃尽,屋里一下子暗了,只有窗外十五的月亮照进来朦胧月光,郭凯的眼睛在黑暗中十分明亮。
“还说呢,要不是你扯了人家肚兜出来,怎么会稀里糊涂的成了你的小妾。”
“诶?我也纳闷呢,你说那东西不是有带子的么,怎么那么容易就扯出来了?来,再试一下。”郭凯把手探进她中衣领口,抓住了肚兜的边沿。
陈晨赶忙拍掉狼爪:“放手啊,色狼。”
郭凯抽回手便抱住了她:“呵呵,晨晨,回京城以后我们就成亲吧。对了,你不是秋天及笄么,快到了没?”
她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这个古代的陈晨正是八月十五的生日:“就是今天啊,你不说我都忘了。”
郭凯兴奋的翻身压在她身上:“那就是说,从今天起你就可以嫁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性福的日子很快就要到来了
☆、重阳大联欢
“去, 你说了不动的。”陈晨绯红了脸颊,双手推拒在他的胸膛上。
郭凯翻身下来躺平:“呵, 你放心, 我必定说话算话的,只不过回到京城我们就可以成亲了。”
郭凯喜气洋洋的声音传到陈晨耳中却沉甸甸的,她垂眸思考了一下, 侧过身子对着郭凯道:“你知道什么叫爱情么?爱情是两个人的事, 若是变成三个人或者更多人就没意思了,所以……”
“我知道, 一13 生一世一双人,这也是我所期望的。如今我心里、眼里全是你,再也容不下别人, 也绝不会做那吃着锅里瞧着碗里的事。晨晨,我对你的心你能明白么?”郭凯也侧过身子,握住她的手,认真说道。
恋爱中的人最容易被甜言蜜语打动, 无暇去顾及那誓言多么难以实现,只是简单的沉浸在目前的幸福、快乐中。陈晨没有仔细考虑他为什么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因为那些不重要,只要他能明白就够了。
甜甜蜜蜜的小日子就这这样开始了:
清晨,她在他的臂弯里醒来,两人一边打情骂俏一边穿衣洗漱,他打扫庭院,练一套长拳。她叠被做饭,洋溢着小女人的幸福喊他吃早饭,然后一起去衙门办案。
上午,山寨的头领带着一对老夫妻也来鸣冤,原来他是一个善良大地主家的长工,老两口无儿无女就打算任他做个干儿子,把家产传给他。谁知恶霸黄三强买通县官,抢占土地,老两口无以为生,和这个忠心的长工一起进了深山。
去城外办案,郭凯和陈晨并辔而行,到了目的地,郭凯擒拿恶霸,陈晨走访相邻,各自发挥长处,密切配合。
中午在小镇上吃饭,她点了他爱吃的肉菜,他点了她爱吃的清蒸菜。他忙着给她夹菜,她忙着给他夹菜,一顿饭吃得不亦乐乎,幸好这里有雅间。
晚上回家,他劈柴生火,她择菜、洗菜。郭凯从后面抱住她的纤腰道:“做什么好吃的?恩?”
“你喜欢的红烧肉,不过,青菜也要吃一点。”
他把头倚在她肩窝上,软语道:“上次你做个那个有小面疙瘩的汤,我觉得特别好吃。”
陈晨直起腰笑道:“你呀,就是在家吃得好东西太多了,才会觉得这些老百姓的吃食很新鲜。”
“就想要,愿不愿意做给我吃?”郭凯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
“只要你喜欢吃,我就喜欢做,给你做一辈子。”陈晨温柔的笑着回眸看他,正遇到他痴痴的目光,四片唇不期而遇,火热缠绵的纠结在一起。
吃完饭,两人在院子里散步,有一搭没一搭的数着天上的星星。郭凯觉得自己充沛的体力还需要发泄,对陈晨道:“当初你摔我那一招倒蛮新奇的,
那是什么招式?“
陈晨笑道:“那个叫做背摔,也不是什么难学的东西,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教你好了。”
郭凯一把拉过她,抱在怀里:“叫姐姐有什么好?不如叫娘子吧,你答应一声我听听。娘子……”
陈晨羞红了脸,哪里肯应,推开他跑进西屋,郭凯大步追了进来。看她脸红心跳的样子,嘿嘿直笑。
陈晨脱鞋上炕:“你也上来吧,我教你。”
郭凯听话的上了炕,陈晨抓起他右手腕一边示意动作,一边讲解要领,最后实践的时候,居然没把郭凯背起来。逗得郭凯哈哈大笑:“可见如今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了,竟然舍不得摔呢。”
陈晨半嗔半怒:“讨厌!谁舍不得了,不过是怕你太重,砸坏了土炕。好了,你来摔我一次吧。”
郭凯作势伸伸胳膊、踢踢腿:“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铁臂一伸,猛地擒住陈晨手腕,用肩膀一垫,顺势抻拉她的手臂。陈晨身子飞起,后背落在炕面上,拄着腰道:“好痛!腰断了。”
郭凯脸色一凛,吓得扑倒在她身边:“晨晨,我和你闹着玩的,已经很轻了,我没想到……你哪不舒服,我看看。”
“我的腰断了,我要死了。”陈晨闭上眼,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别胡说,我去叫大夫。”郭凯慌乱的摸摸她的腰侧,赤着脚跳下床去,就往外跑。
“回来,跟你逗着玩的,你也信。”陈晨爬起来,盘腿坐在炕上,好笑的瞧着他。
郭凯傻愣愣的站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她,眼眶急得有些发红,回身坐到炕沿,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一句话也没说。
很快就到了八月底,衙役们每个月的三吊钱发了下来,郭凯见很多人都把一吊钱锁在自己换洗衣服的柜子里,只有老郝喜滋滋的拎着三吊钱回家去。
郭凯不解的追上他问,老郝答道:“呵呵,大人有所不知,我老婆买菜做饭,每日都要用钱呢,我花钱的时候再跟她要,这样她会很开心的。”
郭凯若有所思的回到家,翻找出自己的包袱,把钱袋交给陈晨:“好男人家里都有个好女人管家,以后我的银子都交给你,我要花钱再跟你要。”
陈晨也没客气,就接了过来,这些天都是花她带来的银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九月初六这天,郭凯坐在县衙里翻阅以前的卷宗,陈晨给他磨好墨,见茶凉了就到后面花厅里去换热水,谁知郭凯却跟了进来,抱住她猛亲了一口。
“你疯了,这是在县衙。”陈晨低声道。
“已经三天没有人告状了,以前的卷宗也都差得差不多了,日子太无聊么。”
“你少在这卖乖吧,最忙的时候着急上火的,饭都吃不下,现在闲了反而难受了?”
“嘿嘿!晨晨,下午我们去山里玩玩吧,怎么样?”
陈晨想了想,点头道:“好吧,这个季节山里的核桃、板栗也都该熟了,我们去采些来吃。”
二人骑马进了山,寻寻觅觅的找到一个山谷,这里温暖避风,水源充足,山货大都已经成熟,郭凯“咔”一声捏开一个核桃递给陈晨:“尝尝。”
陈晨惊喜道:“原来力气大的人还有这个好处,核桃这么容易打开啊。”她接过核桃马上发现了不对,不是他力气大,而是核桃皮薄如树叶,轻轻一捏就裂。“原来我也是大力士啊。”陈晨咔咔捏碎了两个。
很快,两个人采集的山货装满了布口袋,一路有说有笑的回到县城。陈晨见几个四五岁的孩子在街上玩耍,就把布口袋里的核桃、栗子拿出来给他们,告诉他们回家把栗子煮熟了再吃。一个老人吃惊的说道:“这……这是野菊谷的核桃啊。”
陈晨回想一下,那个山谷里确实有不少野菊花:“老丈,野菊谷的核桃怎么了?不能吃么?”
老人笑着摆摆手:“大人误会了,不是不能吃,而是特别好吃。那皮薄的一捏就碎,吃起来又脆又香。那栗子也是,比别处的都要饱满、还特别甜,呵呵。”
郭凯笑道:“你这一句话吓得我们以为核桃有毒呢,原来是夸它好啊。看来我们是走对路了,对了,跟乡亲们都说说,里面的山货都成熟了,让大家尽快去采摘吧。”
谁知老人脸色突然一变,紧张道:“万万不可,大人哪,虽说您武艺高强也是少去为好。普通老百姓就更别提了,每年都有人在那里丧命。”
郭凯脸色一肃:“怎么回事?”
“哦,大人莫要着急,并不是有人作恶。而是那里水草丰美,动物很多,也就有很多猛兽前去捕食。这山里有老虎、豹子、狼,都是吃人的野畜。我年轻时也不听老人的劝告,跑去野菊谷采核桃,前两次没事,第三次遇到一头野猪,把我的手咬去两根手指,我拼了命的跑才活着回来,以后却是再也不敢去了。唉!可惜了满谷的好东西呀。”老人叹着气遗憾的摇头,拄着拐杖的右手上只余三指。
郭凯朗声笑道:“不过是些畜生,不怕的,老丈怎么称呼?”
“我姓彭,叫彭六。”
郭凯和陈晨低声商议几句,转头对他说道:“彭六翁去转告一下各乡邻,各家的青壮汉子准备一下,带好麻袋等物,重阳节随我一起进山,去野菊谷采摘山货。”
老人急急说道:“大人不可啊,那些猛兽都很厉害,真来了,你们打不过的。”
郭凯见他不肯相信,也没恼,只喊衙役们拿弓箭来。他张弓搭箭,瞄准县衙大院里的假山石,嗖的一声射了过去。
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应声而裂,铁箭头插.进了石头里。
众人唏嘘惊叹不已,郭凯只对着衙役们说道:“重阳节都随我进山,保护老百姓的安全。”
重阳节这天秋高气爽,二百来个青壮汉子拎着麻袋、推着独轮车聚集到县衙门口,郭凯带着衙役们都骑上马,斜挎一把强弓,两只箭筒。趁手的兵器乌金枪还在京城,只得在腰间挂上一把长刀。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陈晨骑在马上看着众人兴奋的笑脸颇感欣慰。虽没有苏轼密州出猎那般左牵黄、右擎苍、千骑卷平岗的气势,却也有街道两旁笑脸相送的热闹,大家对丰硕成果的期盼,以及跟随钦差大人进山的喜悦。
彭六翁得了郭凯特许,骑上一头瘦驴,也随着一同进山。嘴里不住的感慨着:“有生之年还能进一次野菊谷,就是死也值了。”
有人打趣道:“谁不知道彭六翁最怕死了,你是觉着跟着大人进山不会死,才来的吧?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一路上听彭六翁讲他年轻时进谷的惊险之旅,很快就进了野菊谷。郭凯带领衙役们分散在四周,巡逻守卫。陈晨指挥人们互相配合,采集各种山货。绝大部分人听说过野菊谷的山货遍地都是,个个上乘,却没有真正见过,如今一见那些硕果累累的树木,都连声惊叹、两眼放光。
“不好,有野猪。”衙役老郝突然惊叹道。
郭凯拍马过去,大喊道:“快闪开。”行进途中张弓搭箭,见一个黑色的粗壮东西在矮灌木里乱窜,也来不及看是不是野猪就射了一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