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簇拥着她进门,陈夫人喊下人们摆饭,陈老爷兴奋的问:“郭家有没有说何时接你进门?”
陈晨低头喝了一口水道:“不知道。”
大哥陈多金神采奕奕的探过头来:“妹妹,自打你跟了郭少爷去,咱们家可是过上好日子了。再也没有地痞敢跟咱们争铺面,如今咱家的两间铺子已经发展成五间,不说日进斗金吧,起码比以前强多了。”
陈夫人嫌他漏了底,瞪他一眼,陈多金不服气的艮着脖子道:“挣了钱还不是都靠妹妹,告诉她又如何,将来进了郭家,只有往家拿了,哪能稀罕咱们这点东西?”
陈晨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你们千万不要借着郭家的名声做些坏事,他们家几代正直,若是知道了必定不饶你们。”
陈家两个男人都惟命是从的点头,陈老爷道:“没人欺负咱们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敢去欺负人家。”
众人吃完了饭,月娘随着陈晨进了她的屋子。
“这几个月怎么样?有没有怀上?”月娘瞧着她的身量有点失望。
陈晨脸一红:“娘,你说什么呢?我和他是清白的。”
谁知月娘却大惊失色:“怎么?他不喜欢你?哎呀!这可怎么好。大户人家都要娶很多妻妾的,不得宠日子就难过了。”
陈晨失笑:“娘啊,我还没进他们家的门呢,自然不能同房的。”
“傻孩子,又不是做正妻,不过是个妾室,又是他家老爷夫人同意的。根本没必要守礼,带你出去这么久都没有同房,看来他是不喜欢你了。会不会退婚呢?唉!好不容易遇到个好人家,还以为吃穿不愁了,谁知……”月娘絮絮叨叨的说着,门外传来陈老爷的声14 音:“月娘在陈晨屋里吗?怎么我来你房里也不快出来?”
月娘惊喜的双眸放出光彩:“必是你回来了,你爹高兴,居然又来我房里了,已经连着三天了呢。我走了,你早点睡。”
陈晨看着娘欢快离去的背影,默默摇了摇头。这就是小妾的悲哀,能连续三天和丈夫同床共枕就高兴成这样。
次日一早,陈晨想去看看好友莫槿秋,却忽然想起她的婚期在七月。问了母亲才知道,槿秋早就嫁到江南去了。她骑马去了追风社的球场,却发现那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于是她去丞相府找阿黛,却发现原本骄傲凌厉的阿黛双眼红肿、脸庞消瘦。
她见到陈晨,勉强笑了笑:“你回来了?”
“恩,我去球场了,怎么没人打球呢?”
“郭凯走了,表哥……去了南诏国,其他人都忙着准备秋闱。咱们鸿鹄社你去了太行山,槿秋出嫁,其他人大多也定了亲,不愿抛头露面了。”
陈晨看她懒得说话的样子,就告辞出来去了六王府。
见了长婧郡主,她才明白司马黛的苦楚。
原来,郭凯走后不久,皇上派李惟做使者去南诏国给皇帝祝寿。谁知这一去竟是住下了,前几天李惟派人送信回来,说是已经和南诏国倾仙公主成婚,多住些时日在回来。众人这才明白,此次出使皇上不派别人,单派已到婚龄、却没有定亲的九王世子李惟去南诏,原来是别有用意的。
司马黛听到这个消息大哭不止,爹娘皆劝不住,母亲梅蓉甚至想去找表妹九王妃商议一下,是否能以平妻的方式娶阿黛进门。但是这件事关系到两国邦交,不可轻举妄动,只能等李惟带着公主回来之后再议。
“诶,对了,你和郭凯留在太行山,却只有罗青回来。其实你们应该帮帮他,留下他和你们一起破案,或许也能有点功劳,罗青的父亲因为办错一件重要的案子,被革职了。”
陈晨一愣:“那罗青呢?”
“他还能怎样,好在没有获罪,只能在家好好读书,期盼秋闱金榜题名。”
陈晨回到家中,就压抑着忐忑的心情练习刺绣,毕竟古人把女红技艺看的很重,绣品太拙劣会被人笑话。
三日后,郭培送来了郭凯的亲笔信,信中说他已经和父母言明婚事,只是他们却不同意,皇上已经封了他正六品的校尉,入职京畿营。这两天初到军营,诸事繁忙。等过两天得了时间,在和父母细说,让陈晨不要急,耐心等待几天。另外他每日早晚出入东城门,让陈晨闲来无事时可到附近闲逛,便可见面。
陈晨的心情跌入谷底,其实这本是她意料中的结局。郭凯年轻,不在乎那些规矩礼法,但是他的父母却不可能不在乎。心情烦躁,她也懒得出门,就是见了面又如何呢?只怕自己一时冲动,不忍心看他为难的模样,就答应以妾的身份进郭家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本是现代女性,怎么能给人家做妾。若是真的做了妾,以后就是暗无天日的生活。陈晨啊陈晨,千万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该狠心的时候就不能手软。
女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很快,又有一封信送到陈晨手上,竟然是罗青约她在酒楼雅间见面。陈晨犹豫良久还是决定去,在她心里始终拿罗青当一个与自己身份差不多的穷朋友看待的。再说,罗青从小混在高干群里,更加了解他们圈里的规则,她也想听听他的意见。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罗青居然说出那样一番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故事写李惟哦,神秘的婚事,呵呵
☆、是妻还是妾
罗青比原来瘦肖了不少, 眼窝也深陷下去,陈晨吃了一惊, 问道:“你……还好吧?”
罗青自嘲的笑笑:“怎样, 看我都没人型了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不如以前精神了。”陈晨与他隔着桌子坐到了对面。
“不怕你笑话,近来诸事不顺, 在别人面前或许我还要装一装, 在你面前就不必了。陈晨,你们在太行山破的那些奇案, 我已经听说了。罗青自叹不如,但是我与郭凯相识多年,他是什么脑子我最清楚不过, 凭他的能力不可能破获这些案件,应该多半是靠你的本领吧。可是他得了六品校尉的官职,你却什么都没有。”
陈晨一笑,心中对他的那点怜惜也消失了:“我和他去的时候, 也没打算得到什么好处,能够为老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我觉得很高兴。”
罗青低头叹了口气:“倒也是,你一个女人又不能做官,只能靠男人得到荣光。但是,你有没想过,就算将来郭凯居高位、得厚禄,又能怎样?你的身份不过是个小妾,永远登不上大雅之堂,自古妾室以色侍人,色衰则爱弛,你能有几天好日子过?”
陈晨觉得郭凯不是那只重美色的人,却又觉得罗青说的是直理,自己担心的不也是小妾的命运么。“那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成为正妻呢?”
罗青大笑:“你这不是说笑话么?郭凯是什么出身,你是什么出身,他的父母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商家之女做他正妻的。”
罗青见陈晨寒了脸色低下头,止住笑声,正色道:“说真的,陈晨,你聪明能干,哪一点都不比别人差。但是,商家庶女的出身足以让你一辈子翻不过身来。摆在你面前的有一条最好的道路——嫁给我。”
陈晨吃惊抬头,愣愣的直视罗青,却见他不慌不忙的说道:“我不是和你说笑,今天叫你出来也是为了这件事。自我爹被贬了官,我也看透了一点,没有过硬的裙带关系就要有真本领。我承认父亲不是很精明,在刑部办理各州大案很吃力,我想若是换成我恐怕也不能轻松。但是我发现你很有头脑,尤其是断案方面。所以,我想娶你为妻,做我的贤内助。这次秋闱就算考不了状元,至少也能中个举人,做个下州的县令还是没问题的,哪怕只是个县丞我也认了。凭我们两个人的能力,一定能做出政绩来,二十五岁以前应该能做到州官,而立之年就可在京城大展宏图了。”
陈晨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没想到罗青居然把她当做了向上攀爬的梯子,“噗”的一声笑道:“我和郭凯在一起这么久,你就不怕我清白不保?”
罗青脸色白了一瞬,毕竟古人对是不是处儿这事很在意,可他定力很强,不动声色道:“我相信你制得住他。”
这回换做陈晨哈哈大笑:“罗青,如果离京之前你说要娶我做正妻,我还会稍微考虑一下,但是现在不会了。因为我已经爱上郭凯了,没有爱情的婚姻只是一笔交易,是不会幸福的。”
罗青脸上一僵,却还在坚持:“爱情只存在于神话传说里,过日子才是最实在的。男人就要光耀门楣,出人头地,我虽不能跟你保证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却可以担保你正妻的位置,绝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
陈晨已经无力去笑了,表情寡淡的站起来:“算了吧,你的承诺和郭凯比起来差远了,他甚至说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呢。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本领,只怕你会失望的。祝你早日金榜题名,得偿所愿。”
出了酒楼,陈晨见太阳已经西斜了,忽然好想念郭凯那张傻傻的脸,他从没有想过娶某个女人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若是真的这么想也就该听从家里的安排,找个靠得住的岳父。
难怪他能和她相爱,竟是人们常说的王八看绿豆,都是那“目光短浅”的人。想到这里陈晨呵呵的笑了起来,有这么比喻自己的么?
脚步轻快了许多,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东城门,陈晨在这里遇到了老熟人——对门卖馄饨的牛三。坐在桌边吃了一碗馄饨,眼睛不住的张望城门外的官道。果然,十几匹马从城外哒哒的进来,其他人都是目视前方专心骑马,唯有一个穿着竹蓝色锦袍的年轻人像是坐不住一般,东张西望。
他的目光很快固定在陈晨身上,惊喜的灿齿一笑,就要打马过来,却又忽然想起什么追上前边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爹,我忽然想起有个兄弟病了,他家就在附近,我想去瞧瞧他。”
兵部尚书今日巡视京畿营,顺便带郭凯一起回家。郭翼没有停马,只偏头看了他一眼:“看病人哪有傍晚去的,今日你外祖母来咱们家,还是早点回去吧,明日一早再去看你兄弟不迟。”
“可是,爹……”郭凯还要争辩,郭翼却没有给他回旋的余地,径直拍马前行。
郭凯把马一带,停在路边,回身愧疚的望着陈晨,用口型跟她说:“明天、明天……”
陈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往南边走了。
郭凯心里一紧,难过的握紧了缰绳,他恨不得一下子冲上去,可是……他不能。为了不让那些人看出端倪,他只得调转马头追上那十几匹马。
从那以后,郭凯每天从城门口经过,都要望一眼那个馄饨摊子,可是陈晨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天晚上,陈晨早早洗漱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二更刚过,忽然听到房顶上有人踩踏瓦片的声音。传说中的江湖大盗?可是陈家并非大富之家,招贼的可能性不大。
甭管干啥的,半夜私闯民宅必定不是好人。陈晨凝神细听,那贼似乎在月娘房上稍作停留,就跑到这边来了。
衣衫迎风的飒飒声过后,那人已经落到地上。他轻轻舔破窗纸往屋里看看,便用小刀拨开窗户上的木钮,轻盈的跳了进来。他并没急着翻找财物,而是回身关好窗户,收起小刀,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
“嘿嘿!爷就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采花大盗,今日又要开荤了。”他压着嗓子说了一句,就猛扑了下去,抱住被窝里的人一顿狂吻。
突然觉得嘴里味儿不对,抬起头发现脖子上多了一条绳子,绳子瞬间收紧,勒的他干呕欲吐,趁还有一口气哑声急道:“是我,晨晨……”
陈晨一愣,松了手,怎么会是他呢?
郭凯扯下脖子上的绳子,仔细一摸发现是她的裤腰带,一头拴在床柱上,一头攥在她手里。自己刚才亲的哪是女人,分明是个竖过来的枕头,难怪一股荞麦皮味儿。
他坐在床边大口喘了几口气,就回身把半跪在墙角的陈晨扑倒,低声道:“你要谋杀亲夫啊?真傻,连我的味儿都闻不出来。”
“我又不是狗,当然没那么灵的鼻子。”
“那你也不想想,这么晚了,谁会想你想的睡不着觉,跑来这里看你呀?”
“以前我只当你是正人君子,谁知道你也能做出这种鸡鸣狗盗的事?”
“你……”
郭凯气不过就发泄在吻上,踢掉了鞋子上床,整个把陈晨压在身下,照着脸上就是一阵狂吻。陈晨不同意,却又没舍得用拳头打他,只得用力推搡躲避着。
月娘从茅厕回来在她窗前经过,诧异道:“晨晨你干嘛呢?怎么吱吱呀呀的响?”
唉!穷人家的劣质木床啊,怎么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还是如此激烈的肉搏战。
“没……没什么,我睡不着翻翻身嘛,娘,你快走吧。”陈晨不敢再动,郭凯趁机在她颈上、胸前亲了个够。
“满意啦?”月娘走后,陈晨拧他一把。
“嘿嘿,丈母娘来的真是时候。”郭凯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别叫的那么亲热,你爹娘不是不同意亲事么。”
此话一出,郭凯立刻蔫了下去,从她身上滑下,挠挠头道:“我……你也知道我嘴笨,说不服我娘,所以……我娘说,若是做妾现在就可进府,若是做妻,一辈子也别想……”
心头一阵酸涩,陈晨咬着下唇转过身去,面朝墙壁,许久不吭声。
郭凯默默叹了口气,从身后抱住她:“晨晨。我想你!每天都想……”
两行热泪蜿蜒着从脸上落到枕边,陈晨抽一抽鼻翼,还是没有说话,她又何尝不想他呢。早也想,晚也盼,既想见面又怕见面,就怕见了他心一软就依了他。
陈晨狠了狠心,低声道:“我觉得嫁给对门卖馄饨的牛三,都比在大户人家做妾幸福,我已经决定要嫁给他了。”
郭凯身子一僵,手心冰凉,用力抱紧了她,把脸偎在她的秀发中闷声说:“晨晨,我知道你说的是假话,可是我听了还是很难受。”
陈晨转回身来啜泣道:“那你说怎么办?让我给你做妾是不是?将来你再娶了别人为妻,我看着你们出双入对,扶老携幼。而我只能躲在后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盼着一个月能见你一次是不是?”
郭凯用粗糙的手掌慌乱的给她擦泪:“你别哭,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放心,我只爱你一个,绝不会再娶别人的。”
“你说的话,能信么?能信么?”陈晨在他胸前捶了两拳,他默然承受了。她犹不解恨一般,搭在他腰间的左手也握成拳哐哐两下打在了他后背上。
“呃……”郭凯闷哼一声,皱着眉头闭上了嘴。
陈晨愣住,扬着拳停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没事。”郭凯躺平了身子,不让她检查后背。
陈晨怒哼一声,骑到他身上,野蛮的扯开腰带,扒开衣襟。
俊朗小伙儿纠结的躺在床上,胸膛已经袒露;衣衫凌乱的姑娘还不满足,竟要把他翻过去,完全把衣服脱掉才肯罢休。
其火爆香艳程度,活像是她要把他给吃干抹净了似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咳咳,乃们懂得
☆、小妾入郭府
虽是屋里光线昏暗, 隐约也能看出他背上的血痂,陈晨颤抖的伸手去摸, 那些血痂虽不厚重, 却也零星遍布于整个后背。
“你挨打了?”陈晨颤声道。
郭凯大咧咧的笑笑:“没事,反正从小我就不像大哥那样懂事、听话,挨打也不是一两回了。我不在乎的, 就是再打两回我也能扛得住。”
陈晨眼圈一红, 从他身上下来,轻柔的帮他穿好衣服, 哽咽道:“你何苦呢?听从家里的安排不就好了,他们为你寻得必定也是品貌、家世都拔尖的好姑娘。”
郭凯冷笑:“在外人看来,我大嫂也是品貌、家世都好的, 可是大哥却对我说: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
“我们的事究竟该怎么办呢?”陈晨枕着他的胳膊躺下。
“目前只有一个办法,你先以妾室的身份进府。我娘坚持认为商家之女粗鄙刁蛮,难登大雅之堂。等她见到你,就会明白你是个怎样的女子, 日子久了自然就接受了。你放心,娘要安排其他婚事,我必然是不同意的。爷爷说过,我和郭旋的婚事要我们同意了才行,所以娘不会擅自做主了。等过一两年,生了儿子,就请爷爷给我们做主,在太行县时他就答应了的。若是这些统统都不行,大不了我就终身不娶正妻,只守着你过日子。晨晨,他们都不理解我也无所谓,但是,如果你也不理解我的心,我这样坚持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