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处雨接过银两揣好,拿出其他的大票子递向伙计问:“我这银票还能用么?”
伙计接过银票看了看,拧眉,“你这些都染上血了,能不能用我也不知道,这银票是汇通银庄开的,你可以去找汇通银庄的人问问,若是他们收,你这银票就能兑成银钱。”
“银庄?这是什么地方?”阮处雨呐呐的问。
伙计瞧着她笑,“你连银庄都不知道么?”
阮处雨摇头。
伙计咧咧嘴,说,“银庄是存银的地方,人家走远了带不了太多的银子,就可以将银子放到银庄里,拿着银庄开的银据,也就是银票,四处花用,比带着又重又显眼的银子好多了,当然,咱们龙兴王朝的银庄很多,不是每个都能四处花用的,得找大银庄,大银庄在每个县城都有分庄。”
也就是,这银票其实跟现代的卡一样,只是现代的卡坏了,还能补办,这银票坏了,要怎么办?没个身份证明啊!
“哦,谢谢你。”道了谢,阮处雨拿过银票,牵起小鱼儿去了银票上写的汇通银庄。
见她进门,汇通银庄的伙计吓了一跳,慢吞吞的走过去问,“这位夫人,请问您到贵庄来是要做什么?”
不怪人家小心,阮处雨一身是血,都没处理,而银庄又是个贵重的地方,这伙计怕她是来抢劫闹事的,所以特别警慎。
阮处雨抿唇,拿出染血的五百两银子说,“这银子见血了,还能兑换成银子么?”
那伙计看了看那银票,眯眼道,“这事小的不知道,小的去找掌柜来看看。”
说着他就转身进了柜台里边,不一会,一个中年富态的男子走了出来,看到阮处雨,他问,“夫人就是刚才伙计说的银票见血的那位?”
阮处雨点头。
这中年男子道,“可否将您那见血的银票给我看看?”
阮处雨应声,将那银票递了过去。
拿着银票一张张的看了下,中年男子眯起眼,沉声道,“抱歉,夫人,你这银票已经没用了,辨不出真伪来,咱们收不了,也就兑不了银子。”
阮处雨拧眉,从他手中拿过银票看了看,“这是五百两的银票,虽然见了血,可这上边实实的写的是你们银庄,你一句辨不出真伪就不兑银子,这不是坑人么?”
中年男子虎着脸看着她,“夫人,你小心说话,什么叫坑人?我们汇通银庄从不坑人!”
难道这五百两银子就这么变成白纸了么?阮处雨心有不甘,好不容易得来的钱,她不愿意这么没了。
见她紧锁眉心,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我知道夫人很难过,不过我们也无能为力,不如这样吧,夫人将银票给我,我看看能不能帮夫人兑出五十两出来。”
☆、049 银票坏了2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逛她,故意说这银票不能兑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说想法子帮她兑出五十两来?若是兑不了,就是他想法子,也不可能变出五十两给她,上酒楼吃饭的时候,她打听过这里的物价,五十两,可够普通人家用上十年不止。
这可不是小数目,他不可能平白给她五十两!
捏了捏手心,阮处雨看了他一眼,“这银票上边虽然大部分模糊了,可是还是有能看清的地方,你们不能凭着这来辨真伪么?”
中年男子摇头。
阮处雨眯起眼,动了动银票,沉声道,“帮我看看能不能兑出一百两来,若不能,我便去找给我银票的人,反正这银票是他们给我的,若是不能兑,我自然要找他们!”
不管这妇人是怎么得到的这五百两银子,能一下给出五百两银子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他们必是汇通银庄的大客户,既然是大客户,那一定是他不能得罪的……
中年男子这么想着,摸起了下巴,其实这种事,只要他说这银票能收,这银票就有用,汇通银庄开了这么久,还没有人敢拿假的过来骗银子,而这妇人,显然也没这个胆,所以她手中的定是真的。
本来他是想用五十两来换这五百两的银票,如今……罢,就多给她五十两吧,反正给她一百两,这剩下的四百两,他可以全昧下,只当是人家取走了五百两。
瞄了阮处雨一眼,中年男子露出为难的表情,“我说兑出五十两给你,也是我瞧你可怜,想不到你这妇人这般不识好歹,竟然想要一百两,你且去问问,若是旁的银庄,见这银票成这样,人家给不给你兑?”
这?是她的银票能兑还是不能兑?阮处雨心里揣测,眸光则打量着中年男子,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奈何这中年男子是个极精的,从里到外都透着一副为难相。
垂了垂眸,阮处雨在心里权横起来,是拿着五十两银子走人,还是去找那对男女算帐!
银票是他们给的,也是他们弄坏的,如今不能兑,他们理应赔给她才对!
阮处雨恨恨的咬牙,如果说他们不择手段的抢白貂只让她心里郁闷的话,现在她却是实实的记恨上他们了,若有一日,再见他们,她必会要他们还回来!
瞧着阮处雨面色徒然变冷,中年男子怕到手的四百两银子飞了,立即哀叹一声说,“罢,你将银票都给我吧,我给一百两你,也不知道上报给庄家主子会不会受处罚。”
闻言,阮处雨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银票递了过去。
拿过银票,中年男子正要进柜台,突然说,“夫人,这一百两银票你是要竞成现银还是要弄成银票?”
顿了下不等阮处雨开口,中年男子继又道,“若是兑成现银,估计夫人不好拿,不如还是换成银票吧?”
“嗯。”她身上还有二十多两的现银,一时半会也用不着那么多。
☆、050 打听
“当家的,你瞧瞧那像不像咱家的处雨?”张氏眯眼,指着前方离去的母子说。
阮成凛神看去,顿了下说,“这背影还真像。”
张氏咬牙,“什么真像,我觉得就是!你看她手里牵的那个,那不是那小杂种么?”
听着她叫小鱼儿小杂种,阮成跟没感觉似的,“是他们又怎样?你难道还想找她的事啊?”
“呸!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找她的事?你瞧瞧我这手,都折成这样了,昨儿瞧我这手花了多少银钱你不是不知道!是我要找她的事么?她将我弄成这样,我不找她找谁?”张氏瞪着他,没好气的说。
“不是赔了狍子么?”阮成嘀咕道。
“狍子卖了几个钱啊?连昨天的诊费都快不够,一个狍子才一两银子不到!”
看着她,阮成问,“昨儿要是没要狍子,你现在去找她要诊费还合理,可你都拿了狍子了,难不成还想找她赔钱?”
张氏拂了拂衣服角,哼哼的说,“怎么不能?那点狍子哪够赔啊!”
“我是没脸,要去你去,你要是再伤着,可别怨我不去帮你!”阮成摇头说。
张氏绿豆眼瞪得大大的,“当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咒我不是?我就那么没用?给她伤了一次又伤一次?告诉你,这回她要是再弄伤我,我就上村里宣扬,说她偷人家猎的东西!”
“得了吧,就算那东西是她偷的,咱们拿了大头,要是让人家了,咱们还得把狍子钱还回去,值当么?”
张氏似乎也想到这点,噤了下声,冲阮成道,“那我就去里正那里告发她,说她未婚生子,让里正将她赶出去!”
阮成黑脸一绷,瞪眼看着她,“你这样做得太过了吧,怎么说她都是我侄女,你这不是要截了她的活路吗?”
“截就截,像她这种女人活着做什么?以前还好,会对我这个婶子恭着敬着,现在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对我说话冷冷淡淡,也没把我当婶子,既然她都这样了,我做什么还要对她仁义?”
“算了,我懒得管,咱们去买药吧,买了药赶紧回去!”阮成一脸不耐烦的说。
张氏跟着他进了药铺,绿豆眼突然转了转,说,“他们是不是刚从这药铺离开啊?”
“我哪知道啊!”阮成烦燥的说。
张氏白了他一眼,自顾走向前冲药铺伙计打听,“伙计,我问问你,刚才是不是有一对母子从这里离开啊?”
伙计瞅了她一眼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那女人的婶子。”
“哦。”伙计点头,“我不知道刚才从这离开的是不是你侄女他们,不过刚刚的确有一对母子从这离开。”
“他们来这做了什么?”张氏赶紧问。
“买了些治伤的药。”
“治伤的药?”
“是啊,那女人身上都受伤了,流着血,要了些治伤的药就走了。”
“她是拿钱买的?”一瓶治伤的药可要花二三十文,她哪来的钱?
☆、051 不消停
伙计冷冷的瞧着她,“不拿钱买还白送啊?”
张氏讪讪的笑笑,冲他道了谢就要走,阮成立即喊住她,“你这婆娘做什么,咱们还没买药呢!”
张氏停住,看了他一眼后道,“赶紧买,我有事跟你说。”
阮成应和一声,让伙计拿了药付上钱就拉着张氏出了药铺。
“咋的了?”才走出门没几步,阮成便咋呼着问。
张氏眯眼欣喜的说,“我瞧处雨不知从哪弄了些钱。”
“那又怎样?”阮成并不热乎。
张氏白了他一眼,“你不想将她那钱给弄过来么?”
“我说了不管,你爱咋地就咋地。”
张氏跺脚,“老娘爱咋地就咋地!要是老娘现在手好好的,现在我就找上去要她赔钱,我这不是手出了问题么?我怕这处雨要跟我犯起倔来,再将我的医过的手又弄伤了,人大夫可说了,这手可不能再乱动,要不然断了可没法治了。”
“那你就等手好了再去找她讨钱。”阮成幽幽的说。
张氏绿豆眼眯起缝,瞅了他一眼后冷哼,“当家的,你知道,要是我要不到钱,我这治伤花销可都要咱们自个出,你愿意?”
当然不愿意!阮成在心里接着,依那看诊的大夫所言,张氏这伤还得花上一两银子才能完全治好,昨儿个已经花了好几百文了,那只是花的卖的阮处雨的那只狍子的钱,这钱用完了,再用就是自个的,他当然心疼,家里也没个赚钱的活计。
一共就四亩地,除去吃喝和交的税,一年也就存个一千来文,那还是年头好的时候,要是灾年,他们一家得饿肚子!
心里虽然有计较,可阮成脸皮没张氏厚,怎么说他都没脸去找阮处雨要钱,去找她要钱还是小事,要是让宁氏,甚至是他大哥阮青天知道了,他往后哪还有脸见人啊!
琢磨了下,阮成定定的开口,“我不管你怎么着,能要着钱,是你的本事,不能要着钱,咱们也只能贴着了,若是钱用在你这治伤上,往后一年咱们别想再吃肉,得全细下来!”
“什么?”张氏惊呼,愣了下捂着脸大哭,“你这没良心的,我这手是你侄女弄成这样的,你不说帮着我去找你侄女讨要治伤的钱,竟然还不许我吃肉补补,你是巴不得我死吧!你觉得我生不了孩子,不乐意要我了是不是?我不活了,不活了!”
阮成烦她这样,沉声说,“你再吵吵我就自个回去了!”
张氏一怔,眼珠瞅着他,没好气的道,“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试试?你要是敢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回了村我就让村里的人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看了她一眼,阮成冷冷的说,“快走,赶紧回去,再不回去天该黑了!”
张氏瞪了他一眼,边跟着他快步走边说,“你不去算了,等我伤好了就去找她,我非得将治势的钱从她身上找回来!”
阮处雨并不知道又被张氏盯上了,从银庄出来后,她买了些粮食,干货和佐料之类的东西才带着小鱼儿回了泥屋。
☆、052 做新屋1
一见到两人,小白非常激动,嗖的一下扑了过来,却在接近阮处雨的那刻猛然停下,它啾的叫了声,坠落在地问,“怎么回事?不是吃个饭么?怎么你会受伤?”
“是那个想要你的女人弄的,她想杀了娘,娘跟他们打了一架,身上就伤着了!”没等阮处雨出声,小鱼儿便急急开口。
小白呲了下牙,愤愤的骂,“无耻的女人!”
小鱼儿抿唇,蹲下身子抱起小白道,“小白,对不起,如果以后再有人要你,我会将你给出去,你会生我的气么?”
会,当然会!它就这么不值钱么?可以随便给?小白不满的看着小鱼儿,心里接着。
许是看出它的想法,小鱼儿捋了捋它的毛发,定定的道,“将你给出去,娘就不会受伤,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一定不拦着你!”
不要!它继续野在外头,迟早有一天会饿死的,他不要离开,虽然阮处雨和小鱼儿母子俩都不是能被他忽悠的笨蛋,可是他们心很善,它留在他们身边至少不会被他们吃掉,运气好还能吃上想吃的东西。
瞧瞧,小鱼儿手上拿着的,就是它要的烤鸡,很明显是带给它吃的,这么好的主人,上哪找去?
眨了眨眸子,小白吱叫一声,奶声奶气的说,“不,我不走,如果再有人要我,我就逃离这里,让他们找不到我,找不到我,他们就会死心了。”
小鱼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很对,于是说,“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小白欢快的应了声后急冲冲的说,“带给我的鸡呢,我想吃,快给我。”
瞧它这馋嘴样,小鱼儿咯咯直笑,将手中拿的烤鸡打开递给小白。
因为身上受了伤,加上手里头有钱,也不缺吃食,阮处雨和小鱼儿过了几天‘醉生梦死’的日子。
直到身上的伤口再无大碍,且家里的粮食消了大半,阮处雨才又有了盘算。
这天一早吃过饭后,阮处雨拉着小鱼儿离开了泥屋。
“娘,咱们要去哪?”养了这么几天,小鱼儿那张枯瘦的小脸渐渐丰满了些,眼神带着一股子灵动劲儿,让人瞧着就喜欢。
“娘要做新屋子,咱们去村里找人去!”现在既然有了钱,她当然不会屈就这泥屋子,这泥屋子瞧着太不安全了,要是下场大雨,估计就会垮掉,要是人不在里头还好,若是在里头,就得被活埋了!
想到那后果,阮处雨摇头,她被埋了许能出来,可小鱼儿才这么大,虽然他瞧着挺懂事,到底是个三岁的孩子,她怎么能不早些防备?
“为什么要做新屋子?我们的屋子不是挺好么?”小鱼儿圆溜溜的眼珠不解的看着她。
阮处雨眯眼,幽幽的道,“那屋子太小了,我想换个大的。”
“哦。”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小鱼儿小手动了动,没再多问,
他不开口,阮处雨也没再说话,可走了几步,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知道咱们这往哪走能到附近的村子么?”
☆、053 做新屋2
小鱼儿步子一停,看了眼前方的农田说,“一直往前边走,到了没田的位置就能看到村子了。”
“哦。”看了他一眼,阮处雨不再开口,与他一路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阮处雨精神恍惚的那刻,小鱼儿突然拉了拉阮处雨,“娘,到了村子了。”
“嗯。”
停下步子,仰头看了眼前方,那是一排排用各种材料做的屋子,屋前或多或少都围了院子,她甚至能听到远远的传来狗吠和鸡鸣的声音。
勾起唇,阮处雨大步走向离他们最近的那户人家,那家人的屋子和阮处雨他们现在住的一样,是泥巴和稻草做成的。
门大开着,阮处雨并没有带着小鱼儿上前,而是在院子口便停下,“有人在么?”
“在呢在呢,等等,是谁啊!”屋里传出叫喊声,没一会,一个长得白胖胖,面容尚算娇好的妇人走了出来。
看到阮处雨,这妇人拧起眉头,“你是……你到我家做什么?”
阮处雨礼貌的笑笑,询问道,“请问这位大姐,你可知道哪家是做泥匠的么?”
“做泥匠的?你找做泥匠的做什么?”妇人手头湿湿的,问话的功夫在身上擦了擦手。
“我想做屋子,想找匠人做我弄屋子,不知哪里有做泥匠的?”
妇人眯眼,看了阮处雨好一会才说,“你等等,在这等等,我一会就回来。”
话落,妇人飞也似的冲出家门朝某处去着。
阮处雨拧起眉头,想离开,又怕失了信,只得在原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