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没多久,妇人就回来了,回来时,她拉着一个长得黑瘦的男人,两人气喘吁吁的,似乎跑了很久一样。
看到她,黑瘦男人眨巴了下眼,呐呐的出了声,“处雨?你是处雨么?”
又是认识的?阮处雨心里暗接,面上却带着淡笑,“我是,不知你是哪位?”
“处雨!我是你三叔啊!”阮秋成惊呼出声。
阮处雨嘴角抽了抽,原来她还有三叔啊,那刚才的妇人,不会是她的三婶吧。
正这么想着,那妇人开了口,“当家的,真是处雨么?”
“是,可不是,虽然现在长变了些,可那模样错不了,跟大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阮秋成肯定的说。
牛氏点头,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就说瞧着眼熟,没想到真是处雨。”
阮秋成咧了咧嘴,走到阮处雨面前拉着她往屋里走,“处雨,来,进来坐,我听你三婶说你是想找匠人弄屋子的?你要做新屋子啊?”
“对。”? 畲τ瓴⒉幌牒驼饬轿惶捉磺椋伤苏攀系氖虑椋膊桓宜姹阕龀龈竦氖虑椋坏帽欢母潘宋荨?br /> 拉着她坐下后,阮秋成直冲她笑,“我记得你有屋子的,这屋子是几年前才做的吧,怎么又做啊?再说,你有钱做屋?”
“那屋子……太小了,里有一个炕可以睡,小鱼儿过几年就大了,我想做个大点的住。”阮处雨绝口不提钱的事。
阮秋成却并不就此罢休,“你有钱做屋?前些时候我不是听说你苦得要卖孩子么?”
☆、054 做新屋3
听说她苦得要卖孩子,却都没有去看她一眼,可见他们并不是什么好东西!阮处雨心说。
看了他一眼,阮处雨淡淡的道,“三叔,我有没有钱做屋是我的事,三叔若没事,我就先走了。”
见她不愿意说,阮秋成眸光闪烁了下,冲阮处雨道,“你走什么啊,你不是要找泥匠么?你三叔我跟着人家做过屋子,也会做。”
“三叔的意思是想接下我这活计?”阮处雨直白的问。
阮秋成也不含蓄,点点头,“你若瞧得上三叔的话,当然是三叔做为好。”
话到这样,她还能拒绝么?自然不能,阮处雨在心里叹了声,“三叔,我没有瞧不上三叔,三叔若是愿意做,我自是愿意请三叔做,只是做屋子也不是一个人能做得了的,我还得去找其他人,等寻着了,我再跟三叔详谈这事。”
“处雨,你三叔我既然跟人家做过屋子,当然也有熟人,你将这事将给我,回头我就给你答复!”阮秋成拍着胸脯说。
“好吧。”虽然不情愿,可阮处雨不好怎么说。
站起身看了阮处雨一眼,阮秋成说,“处雨啊,你现在是回去还是在我家等,我现在就去找熟人做,你要是拿出钱来,明儿就能开工。”
“我……就在这里等吧。”犹豫了下,阮处雨说。
“好咧,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人。”丢下话,阮秋成匆匆离了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阮秋成领着两个汉子回了屋。
“处雨,这是三叔认识的泥匠,他们都是做屋的能手,大牛,虎子,这是我侄女处雨。”一进屋,阮秋成便介绍起来。
阮处雨立即起身冲两人点头。
扫了她一眼,阮大牛撸起袖口,“处雨,你叫我大牛叔就好,你要做屋,咱们首先得谈工钱,我是做主工的,一般做泥屋子的工钱是一百文一天,虎子和秋成是打下手,工钱是八十文一天。”
“若是做石屋子,我是一百五一天,他们是一百二,还有一种是砖瓦屋,砖瓦屋最贵,我二百文一天,他们是一百五。”
阮大牛才停下话,阮秋成便开了口,“处雨,你要做泥屋子的话,材料花上一二两银子就好,要是做石屋子,就得翻上一倍,砖瓦屋最贵,做跟咱这屋子一样大的砖瓦屋就得二十两银子的材料费,我想你应该做不起砖瓦屋,你是做泥屋子还是石屋子?”
“石屋子坚固么?”想了想,阮处雨开口问。
其实她是想做砖瓦屋,毕竟现代都是这东西,看着就安全,可是她不好当着阮秋成面说做砖瓦屋,要是让他知道她有那么些钱,指不定兴些什么妖蛾子。
“坚固啊!怎么不坚固!虎子家就是石屋子,做了四五十年了,一点也没坏。”轻笑了声,阮秋成说道。
阮处雨点头,“那好,我就做石屋子。”
“成,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咱们就去开工,处雨,你先留一两银子,我们得买前期的材料过去做屋。”
☆、055 被算计
正要掏钱出来,瞄到阮秋成眼中的贪婪,阮处雨眸光一沉,呐呐的道,“三叔,我手头只有一两多银子,这一下交出去了,后期的就要缓缓,三叔省着点用。”
阮秋成点头,“知道了。”
阮处雨眯眼,这才掏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接过银子,阮秋成道,“三叔我丑话说在前头,你手头的银子可不够做石屋子,这一两银子花完了,咱们就要停工的。”
“三叔放心,我会赶紧赚钱的,就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拿出做屋子的银子来,不会欠了三叔,大牛叔和虎子叔的。”
“处雨,三叔话有些难听,放心,三叔会帮忖着你的,今儿你先回吧。”
“好。”
目送母子离开,阮秋成冲阮大牛道,“大牛,咱们现在就去买石料吧,明儿一早就开工!”
“成啊,走吧。”
“好,走啰。”吆喝一声,阮秋成与阮大牛等人相并离开。
牛氏在后边欲言又止的看着,最终忍住,没有出声。
当晚,阮秋成吃过饭后,极其兴奋的拉着牛氏翻云覆雨,牛氏乐在其中,和他逍遥了好一会。
事罢,牛氏踮着白日的事,戳了戳阮秋成的身子说,“当家的,今儿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接了处雨的活啊?而且做活的价格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贵了?你这比人家都贵上一番了。”
阮秋成一手摸在她胸前,惬意的眯起眼,“我怎么不能接她的活?她既然要做屋,当然是由自己人做好些,咱家没多少地,不由我做工补贴点,你和孩子哪来的吃的?”
“那……你也不问清楚她有多少钱就接下了活计,一两银子能做石屋?”牛氏埋怨的说,虽然工钱高些,可是有可能会欠着!
阮秋成轻笑,“我怎么没问,她不说啊,再就,她就是没钱,这活计我也能接下,等做完了,让她打上欠条,我去找大哥要,我就不信他不给!”
牛氏眸光闪烁了下,嗔声捶了下他的身子,“你这死东西,原来你是这样盘算的,可是你和大牛他们的工价比正常的工价翻了一番,这不是坑人么?你也就算了,他们凭什么收那么贵?”
“你这傻婆娘,你以为他们敢在我面前坑处雨么?我这是早就和他们商量好了,让他们提高工价,到时候,多拿的钱,我分一半!”
“你……”牛氏狠狠的眨着眼睛,“当家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心眼这么多啊?敢情你是打一开始就打处雨的主意了?”
阮秋成轻哼,恶狠狠的道,“大哥家日子过得那么好,可是也不补贴着我这个当弟弟的,我怎么能不怨,反正他发家的钱都是处雨那孩子的,现在处雨要做屋子没钱,他怎么着都该吐出来一点!”
牛氏依着他,满意的闭上眼,“这样的话,等你做好了处雨那屋子,咱们能赚上五百文么?”
“傻婆娘,我一天的工钱是八十文,做上十天就有八百文了,一个屋子怎么也得做上十天吧,加上大牛和虎子分给我的一半钱,赚上一两银子是有余的!”
☆、056 偷工减料1
“啊?一两银子,这得卖多少粮食才能有这么些啊!”牛氏激动的说。
阮秋成呵笑一声道,“行了行了,赶紧睡吧,明儿早上还得去做屋呢。”
“嗯。”
离开阮秋成家,阮处雨并没有马上回山下的泥屋,而是往村里走了一段,寻了个人家问了做屋的事,还提了阮大牛和阮虎的名字,问他们是不是泥匠。
那人家不识阮处雨,听到她问,她认真的答了,她说的材料的价格和阮秋成说的是一样的,只是工钱却比阮大牛说的要少一半。
听到这里,阮处雨便猜到自己被算计了,不过好在,这回话的人说,阮大牛和阮虎做的活计不错,村里很多人都寻上去找他们做活。
虽然知道自己被坑了,可阮处雨也不可能返回去找阮秋成说他坑她,如今她并不怎么缺钱,犯不着为这点小事跟人闹得不余快,多的钱……只当是被狗吃了!
这么想了一番,阮处雨跟这人家道了谢,带着小鱼儿悠悠闲闲的回了山下泥屋。
不得不说,阮秋成他们收价虽然贵,可做起事来,一点也不犯懒,才五天的功夫,石屋就弄成了一半。
这石屋就建在泥屋的旁边,因着阮处雨要大的说法,屋子做的是二室一厅一厨的结构,这可比阮秋成预算的一室一厅多花近一半的材料钱。
阮秋成边做着,心里又有了盘算,若是阮处雨真像她所说的没那么多钱,她怎么敢狮子开口的弄这么大的屋子?就算她手头真没钱,她也一定有个很赚钱的活计。
毕竟,她每天早出晚归,回来后必定会交上下一次的材料钱和当天的工钱,一点也不欠他们的……
若是,他能知道她这钱是哪来的,是不是他也能发达?
因着这想法,在这天晚上,阮处雨回来结了帐后,阮秋成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看着其他两人离开后出了声,“处雨,三叔有事想问你。”
“嗯?”阮处雨不冷不淡的看着他。
阮秋成和善的笑笑,“处雨啊,你究竟是做什么事的,怎么一下能赚这么些钱啊?”
瞅了眼意味深长的阮秋成,阮处雨故作不解的说,“三叔,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自然,她并不是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早瞧出阮秋成是个不怀好意的,阮处雨瞒了钱财,就是怕他见财起意,而这几次拿钱出去,她心里也有想法,刚开始她装穷,时间长了,阮秋成必会有怀疑,就是不怀疑她身上有钱,也会怀疑她有法子弄钱……
只是,她觉得,他已经坑了她一笔了,应该不会再起贪念,却不想,她小瞧了他的贪心!
“不明白?你看啊,你之前说只有一两多银子在手上,眼看着做屋子不够钱啊,可是这几天做下来,你工钱按时给,材料钱也是给得足足的,三叔以为,你一定是有个赚钱的路子,是不?”
阮处雨垂眸,“赚钱的路子,我是真没有,这钱都是我这几天辛辛苦苦赚来的。”
☆、057 偷工减料2
见她这么说,阮秋成暗哼了声,嘴里却道,“辛苦是怎么个辛苦法?要一天能挣上你的这么些钱,就是再辛苦也是值的,你且告诉三叔,放心,三叔不会告诉旁人的。”
阮处雨抿唇看着阮秋成,“三叔真想知道?”
“想。”他重重的应。
阮处雨指着不远的山头说,“三叔,我就是上那里赚来的钱!”
“山上?”阮秋成疑问。
阮处雨点头。
“这是咋回事?山上能赚钱么?”阮秋成一脸不解。
“山上有许多动物,只要猎了那些动物去卖,就能挣不少钱,我这几天就是这么挣的!”阮处雨似假非真的说。
“你是说你在山上打猎?”他问。
“嗯。”
阮秋成嗤笑一声,“侄女,你在开三叔的玩笑吧,你会打猎?那都是汉子做的事,而且是有本事的法子,普通人,谁敢随便上山啊,上山可是有猛兽的,一个不小心就丢了命。”
阮处雨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三叔,我可没开你的玩笑,我的确是弄山上的动物挣的钱。”
“你什么时候学的打猎?我怎么不知道?再说,你如果之前会打猎,前些日子也不至于苦得要卖孩子啊。”阮秋成满嘴不信。
阮处雨身边的小鱼儿听到阮秋成这么说,奶声奶气的说,“娘是在梦里学的打猎,娘亲就是前几天学的,她以前不会!”
阮秋成瞅着他,不屑的笑,“你这孩子说什么傻啊,谁能在梦里学东西啊?你可逗三姥爷我笑了。”
“就是在梦里学的,娘亲真的是在梦里学的!”小鱼儿愤愤大叫。
阮秋成不信他,挥挥手道,“你告诉我,你娘这几天真的是去打猎挣钱了么?”
阮处雨早就预料他可能问,早就跟小鱼儿报备过答案,因此听到他问,小鱼儿想也不想的点头,“真的,我跟娘一块去的,娘天天都在猎东西换钱。”
闻言,阮秋成轻哼,“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了,谁教你的?”
小鱼儿瘪起嘴,稚声说,“我没撒谎,我说的是真的。”
“行了!”阮秋成喝吼一声,“处雨,你不跟我说实话就算了,我也不难为你,我先回去了。”
话落,阮秋成大着步子快速离去。
瞧着他的背影,小鱼儿哽着声音道,“娘亲,撒谎的感觉很不好,我很难受。”
“乖孩子,我也是不得已,你三姥爷不是个好人,若是知道咱们有那么多钱,说不定咱们会有危险。”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阮秋成若是知道她身上有百两银子,说不准会暗地里害了他们母子,夺了那银两。
不过,她担心的不是阮秋成对他们下手,而是不希望他看出她的异常,又闹出什么事。
在做屋的这段时间,她每天会领着小鱼儿上镇上去玩,这几天来,她也算是了解了这个龙兴王朝。
在这里,无夫婿,且带着幼儿的女子是无法在夫家以外的村中生活的,多数人都不接受这种人,其一是认为,孩子这么小便失去了亲爹,要么是这女人克夫,要么是这孩子克父,总之怎么着都是不详之人,其二,便是人家认为,已婚女子,就是夫婿死了,她也该继续待在夫家,至死为止!
因此,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不会希望离开这里。
☆、058 偷工减料3
回了家,阮秋成怒得差点砸了饭桌。
看他这样,牛氏拧眉问,“怎么了?”
阮秋成冷哼,“还不是处雨那丫头!一点情份都不讲,老子问她是怎么赚的钱,她就是不告诉我,还骗我说是打猎弄来的,凭她那样能打猎么?当老子白痴啊!”
牛氏瞅了眼被吓到的两个孩子,吩咐道,“你们端着饭出去吃,吃完了再回来。”
“哦。”两个孩子忙点头,端着碗,夹上菜,屁颠屁颠的出了屋。
他们一走,牛氏便放下筷子,疑惑的开口,“究竟是咋回事,你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知道她是怎么赚的钱的?”
这几天阮秋成虽然按时拿钱回来,可两人都没想过阮处雨是怎么赚的钱,因此,牛氏并不知道阮秋成的想法。
看了她一眼,阮秋成哼声将自己想的那事与今天和阮处雨的对话讲了出来。
听罢,牛氏黑着脸埋怨,“我原以为你大哥是个没情没义的铁公鸡,却不想处雨这孩子也随了她爹,你是她三叔,有挣钱的法子带上你不好么?你是会吃了她还是会害了她?竟然还瞒着你,真不是东西!”
原本阮秋成就呕着这口气,听她这么说,他更是气大了,咬牙道,“***,我咽不下这口气,老子费心费力的帮她做屋子,她连这点小事都瞒着老子!”
如果说阮成夫妻一个是没脸没皮又爱财的碎嘴婆子,一个是没心没肺又喜耍狠的汉子,那阮秋成夫妻,便是两个又尖酸又刻薄的男女,他们品性一样,成日只想占别人便宜,而且还不知足,整天羡慕妒忌别人,盘算着怎么将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
因此,听了这话,牛氏眯眼,狠狠的道,“既然她不仁,咱们便要不义!”
“什么意思?”阮秋成疑惑的问。
“你现在不是帮她做屋吗?”牛氏问。
阮秋成点头,“那又怎样?”
“每次处雨那丫头都是给钱你去买材料的吧?”
“嗯。”
牛氏恶毒的冷笑,“东西是你去买的,那买成什么样的,就随便你吧?”
她这么一说,阮秋成就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她的材料里动手脚?”
“嗯。”牛氏点头,“你只要买些便宜的,孬的做屋材料,能省出不少钱出来,既然她不愿意将赚钱的法子告诉你,咱们就从别的地方弄出钱!左右咱们不能吃了这个亏。”
阮秋成猛拍大腿,激动的道,“你这婆娘,怎么早没提醒我,我竟然没想到,净给她买好料了,寻思着是自个的侄女,不愿给她弄差的,既然她这么不顾咱们亲戚的情份,我做甚要管她的屋子做好做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