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双眸子,仇连环一时竟忘了自己原本要做的事,只是盯着,就那么深深地注视那仿佛吸人灵魂的眸子。
半晌,仇连环清了清嗓子:「这个……那个……花狐狸,我忽然想到,哪天靠了岸,不如我将你卖了,怎么着也能赚够一两银子,那样子就说不定能把卖身契买回来了。反正你那么自诩聪明,你再自己想办法逃回来……可好?」
真是个好办法!正想着,忽然……
狐吻。
这回可不是在唇上,而是…
「直娘贼!死狐狸,你咬老子的鼻子!」
摸着鼻子痛叫,仇连环于是什么也忘了,忘了刚才原本差点脱口而出的真心话。
功力恢复不了,又得不到崔贤的消息,仇将军于是无法潇洒地一走了之,反倒被那自称无忧的少年,指派了个照顾狐狸的任务。
这下可好,时时刻刻都得围着狐狸转,洗澡、梳毛、剪指甲……整个儿一奴隶!看着白狐狸拽得不得了的神情,仇连环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也好,这活倒清闲。
几天以来,仇连环每天的工作就是抱着狐狸在船上晒太阳。「花相爷眯着眼:晒太阳?!都快把本公子漂亮的毛皮晒脱色了好不好!」
仇连环实际上是藉着晒太阳的时候寻找崔贤。这么多天了,却一直没看到他……每天眼里看的是美人、美人,除了美人还是美人……
眼花缭乱……花红柳绿……柳暗花明……翠梨鲜桃……
按理说,应该没有人对这种如置仙境的生活有什么反感,可偏偏……
直娘贼!怎么一船人妖?!
没有女人,整艘船上都是娘娘腔!
这是仇连环观察了几天后得到的总结论。
忽然,一道身影闪进了仇连环的视线。
总算有一个像点男人的身影了。不过那人穿得还真是……和这船不协调。
穿着褴褛衣衫的男人,此刻正抱着柴火向甲板下走去。越看越眼熟,那身影……难不成……
「崔贤!」仇连环唤住了那人。
闻言,那人慢慢转头。
「真的是你!我找了你好多天……啊?你怎么瘦这么多!那家伙虐待你?」看着崔贤瘦了好几圈的身子,仇连环轻轻一杨手,便潇洒地将怀里正睡觉的白狐狸掉了出去,完美的弧线……白狐狸翩然落地,大大的绿眼里尽是不满。
看着迳自夺过崔贤手里的重物,向甲板下走去的仇将军,白狐狸偏偏头,也悄悄走下去。
真脏!刚进去,就后悔了。
看着热得能把人熏晕的屋子,又看着里面摆放的各种各样的炉灶……
「这里是这船的热水的供源,从上面有装置把热水源源不断地汲上去。」看着一脸问号的仇将军,崔贤耐心地解释着,不怪他不懂,这种卑贱的地方,自己原来也不曾知道。
「就你一个人?」
「嗯。」
「那小子真缺德!」仇连环的怒火一下子起来了。虽然言语上有所冒犯,可是……
白狐狸却只是闲闲眯着眼:那人的死活与自己无关,碍眼的人类死了反而好。倒是你……傻瓜!赶快出去啦!你最怕热的。
花宋眠想起,那人似乎是很爱出汗的……
不料仇连环反而没有走掉,反而……
「我帮你!」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仇连环三下五除二脱了上衣。露出健美的上半身,显示出健美的臂部肌肉给崔贤看,「我比你壮!」
接着,趁崔贤张大嘴惊讶的时候,拿起柴火开始往火里添。
没吃过猪肉,看过猪跑吧?
张了张口,崔贤最终没说什么,只是跟上仇将军的节奏一起添柴。
崔贤只是静静看着火焰,可嘴边那不为人察觉的微笑,和脸上淡淡的绝非被烤的红,却被眼尖的狐狸看到了。
哼!白痴。
这句话究竟在说谁,只有狐狸知道。
接下来的每天,仇连环不再到处抱着狐狸晒太阳,而是固定来帮忙,两个人商量好,等到功力恢复就一起逃走!
这种温度虽然辛苦,不过还可以忍耐,不过……看着热得开始掉毛的白狐狸萎靡的样子……
「喂!狐狸,你要是热……就出去。秃毛的狐狸不好看!」仇连环迟疑地说。
小小的狐狸不为所动,勉强睁着眼,死命地瞪着仇连环和崔贤,看两人有没有出轨行为。
小狐狸的脑袋里:热情的环境「汗!炉火房确实够热!」、脱光光「喂!只有上半身啦。」、孤男寡男、落魄英雄、失意少爷、没有外人在场……怎么看……都是偷情的最好萌发地。
日久生情、英雄救美、患难之交……哪一种,都可能干柴烈火,演化出不可告人的关系!本狐仙倒要看看你们要给我演哪出?
仇大个儿,你小子要是敢给我爬墙,我就、我就……
我就杀了那小子!
狐仙原则上是不能杀无过之人的,可花宋眠此时的心情:杀人、杀人、杀人!要杀了那小子!
离那么近干什么?你不热啊?
从小生长在雪域的白狐狸,就算快热晕了,却也仍然坚强地挺在仇将军不远的地方。
忽然,狐狸的耳朵竖了起来。原因无他,只见仇将军揪住了对方的领子,「崔兄弟不热么?一直都穿得这么厚……看你的汗,我帮你脱掉好了。」
仇连环一边笑,一边不顾崔贤脸色死白地紧抓自己衣服的手,只管为对方宽友解带,终于,衣衫落地……
仇连环大惊失色!
「这……」
身上遍布的那些红红紫紫,莫非是……
吻痕!
看着那些诡异的痕迹,仇连环不作他想地认为。
大惊失色的原因:这艘船上……都是男人!
「你……对不起……半晌,仇将军讷讷地帮崔贤系上衣带,却在松手的瞬间怒火中烧。
「是谁?」仇将军铁拳握紧,忽然,「我知道了,是那小子对不对?」
崔贤尴尬地看着仇连环,「那个……仇兄……」
「啧!老子最受不了朋友被欺负!你等着,我去给你讨回来!」接着,不顾崔贤的阻拦和狐狸难得的惊讶表情,仇连环踏着愤怒的步子往外走去。
「哟,仇将军这是往哪里去?」轻佻少年调戏的声音凭空冒出来。
狐狸立刻警醒地看向后面:原来是……他。
站在两人一狐面前的,不是那名唤无忧的美人是谁?
「你这不要脸的家伙!你? ⒛恪钩鹆菲们嘟畋┢稹?br /> 「我怎么啦?」少年浅笑,今天他倒是穿了一身淡青书生装,模样俊俏的紧。
「……」
看着顾虑崔贤一时说不出话的仇连环,少年却只是笑嘻嘻地抬起他的下巴,然后不意外地马上被仇连环一把打开。
看到此,少年嘻嘻笑道:「你说的是他身上那些痕迹?没错,都是我做的。」少年倒是干脆地承认了。
仇连环不由得皱眉。
少年却仍是浅浅笑着,轻轻撩起一绺头发……
「你要说的……是我吻了他,咬了他,还是我上了他的事?」少年端的是清纯书生样,说出的居然是如此下三流的话!
仇连环不由得尴尬。
少年却只是笑了笑,轻轻撩起一绺头发……
「如果我说我全做了呢,你待要怎么办?」少年轻浮地问。
皱皱眉,轻轻扶住身后崔贤微微颤抖的肩,仇连环坚定地说:「我会杀了你,然后带他走。既然你这里没有王法,那我杀个把人的也算不了什么!目光铄铄,阴狠宛如修罗……
从没看过这样的仇连环,一时间,不只少年、崔贤,甚至花宋眠……都深深感受到了仇连环身上强烈的杀气。
高手凭对手身上的气势便可知晓胜负。对方是失了武功的人,原本不足以惧。只是这种人一旦拼命的话……少年抬头看了看仇连环,嘿嘿笑了。
「今天方知战场修罗原来不是花架子……这次暂且饶了你们。」看着崔贤紧紧抓着仇连环腰带的手……少年心里忽然没来由地酸酸的。
扔下这句话和一只玉瓶,少年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得干脆,以至于仇连环和崔贤四目相对,许久许久……
然后……
一只狐狸煞风景地扑到仇连环脸上。
扒开狐狸再次露出脸的仇连环,却已经卸了煞气,又成了平时那有点小滑头的坏坏样子,拎着小狐狸,男人只是叫骂着。
「那家伙的东西倒好……」受伤的经验数不胜数,仇将军一闻便知道那瓶子里是上好的伤药。
那少年,也许早就想把这东西给崔贤,也说不定。
要不然也不会偷偷在一旁看着。
偷偷看了眼崔贤,想了想,仇连环终究是没把这话说出口。
看着低着头的男人,仇连环咳了咳,开口:「要是信得过在下,就让我给你上药吧?」
仇连环坦然地直视青年,半晌,青年红着脸,点了点头。
轻轻地拿着伤药涂抹在崔贤身上的伤痕上面,仇连环没有多问,自己和崔贤毕竟不是什么相处了一辈子的关系,况且如果崔贤想说,自然会告诉自己。
不过作为一个男人,却处理着一个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造成的如此暧昧的伤痕……这还是第一次。想起自己和崔贤类似的境遇,仇连环脸红了。
看着俊脸通红的那一对儿,小小的白狐狸心里一把大火烧呀烧!
你们这对奸夫淫夫!好你个仇连环!当我死了是不是?
心里酸酸的,白狐狸恨恨地磨着牙。
彼此尴尬,一时间,本就火热的房间气温更是骤升!
我们花相爷的妒火也是骤升。
我让你们这样无视我……
绿眼一眯,小白团跳到崔贤身上,冲着崔贤的手就是一口!
「啊——」
「你没事吧?被野狐狸咬了?」仇连环却还是关切地只是询问崔贤,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于是,白狐狸……吭哧!又是一口。
「唔!」看着自己手上多出的牙印,又看看旁边明显心情不爽的狐狸,半晌,仇连环讷讷地说:「莫名其妙。」
晚上,仇将军沉沉睡着,枕边的小小狐狸却一直睁着莹绿的眼睛,看着睡得香甜,嘴边兀自一滴口水的仇连环,半晌,用前爪碰碰那睡得甜美的俊脸。
自己这是怎么了?从那叫崔贤的男子一出现开始……
每当有人接近仇连环,自己的心情就阴霾、沉重的……喘不上气的压抑。每当那家伙对别人笑,左胸深处的绞痛,是怎么回事?
会生气、会、心痛、会难受……
那是凡夫俗子的专利。也是早已脱胎换骨的仙人……不该有的、不能有的……
花宋眠不明白,事实上他也不该明白。
看着轻轻踏在仇连环脸上的,自己那小小白白的雪蹄儿,花宋眠想起白天的时候……
那崔贤有时会轻轻为仇连环擦汗,两个人有说有笑,虽然辛苦却也温馨,而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强烈的无力感突然涌现。
这身体……
真想抱抱他。就像那一天,看着往常精悍的脸上为自己迷乱,看他古铜色的肌肤上盛开自己的痕迹,看他为自己绽放自己的身躯……
心里想着,身体越来越热……终于,小白狐狸伸出自己的舌头,轻轻舔上自己梦寐已久的胸膛……
细密的吻……湿滑的……偶尔有尖尖的东西啃啄的刺激。体温急剧升高……好热!
半梦半醒间,仇连环忽然看到了那个人。
那人笑着……妖艳若妖。也对,他……本来就是妖精。
不过,那个人没有那么温柔,他不会这么温柔,这么温柔地舔着自己……
胸口被灵活地舔着,小小的细牙会间或咬动,毛绒绒的尾巴就像一把刷子,轻轻刷动身下人的每一寸感官神经……
睡眠之中的仇将军比清醒的时候更忠于自己的感受,低沉的呻吟,是最好的催情剂。
看着身下面红耳赤扭动着自己身子的男人,小小的狐狸忽然有点口干,可是……
恼恨地看着自己小小的身体…
可是好象什么也做不了!
自己现在的身体,甚至不能直接感触他的体温!
什么也做不了!
正在懊恼,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仇兄!你怎么了?我听到你好象叫得不太舒服……」是崔贤!
本就被狐狸折腾得被迫进入浅眠的仇将军,揉着眼睛缓缓醒来,那脸上暗色的红此刻看来诱人极了……
狐狸看得一时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
衣衫全开的仇连环迷惘地半起身,本就摇摇欲坠的洁白衫子顺从地滑落身下。薄薄的汗的映衬下,那分布均匀的肌肉结实富有弹性,崔贤手里灯笼的光照之下,闪着柔和的光泽……
通红的身躯,活色生香。
「咚」的一声,崔贤手里的灯笼掉了,骨碌碌滚到仇连环床边。
「对不起!」这才醒了的崔贤急忙去捡灯笼。
看着自己腰间的狐狸,感觉自已胯下不知为何高高升起的弟弟,又看看尴尬的崔贤,刚才好象……做春梦了?梦见和花宋眠……
看看咕噜着绿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自己小狐狸,仇连环再迟钝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死狐狸!」小声骂了一句,可配着男人佣懒低沉的性感嗓音,和一副待人采摘的样子,这句话不但没有威胁效果,反而……
白狐狸和崔贤的心脏都是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那个……」仇连环又羞又怒,不知道该对崔贤解释什么才好,只是希望不要让对方误会。
狐狸看着相对红颜的两根「人柱」:那崔贤当然不会误会,自己现在这样的模样,连造成误会都做不到。
半晌,仇将军结结巴巴道:「我……我做恶梦。」
一边说着,一边尽量不着痕迹地拉上衣服,顺便尽量把腿间不受控制的隆起掩盖住。
崔贤却只是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忽然灯笼熄了。
「吵醒崔兄真是抱歉,我、我没事的。倒是你,今天累了吧?回去歇息吧……」
话说完,正等恃对方离去,却……
崔贤不但没走,反而走进自己的床边,跪下。
低沉的声音温和中些许羞涩,崔贤小声道:「今天,谢谢仇兄。」
「我没做什么啦,你快起来。」想把崔贤扶起来,不想刚拉上来的衣服又掉了,一时不知该顾衣服还是顾崔贤,就在这时候,仇连环一惊……
崔贤的手……摸上了自己下身那正蓄势待发的地方。
「我……那个……我帮你好了。」
真不知道崔贤今天吃错什么药了!怎么平时那样腼腆的一个人,现在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正要拒绝,那不争气的东西却受制于人,被人紧紧一握,从鼠蹊处直窜脑门的酥麻,仇将军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竟成了低低的呻吟。
「我……其实我对将军您……」
意识越发不清醒,多日禁欲的身体原本禁不起太大挑拨,此刻,连崔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了……
愤怒!
受伤害!
疯狂的火焰……在余光瞥见那一时呆住,宛如雕像的狐狸的剎那瞬间熄灭。一下子清醒,仇连环喘着粗气,用力推开崔贤。
「啊?抱歉……」看着被自己推坐在地上的崔贤,仇连环裹起被单,伸出手想要扶对方起来。
「我……力气没法控制……」
「没关系,是我僭越了!」苍白着脸,崔贤只是看者仇连环身后彷佛呆掉的狐狸。
那艳丽的眸子里赤裸裸的、竟然是无比的……妒意?!以及噬人的恨意!
虚弱地笑了笑,忽然想起原来那狐狸三番五次的阻挡……起身出门,临关上门的一刻,用下巴冲着狐狸的位置轻轻扬了扬,崔贤缓缓一笑,「仇兄,恕我直言,那小家伙……对仇兄的独占欲很强呢。似乎,完全把仇兄当成它的母狐狸了。或许,仇兄该为它找个伴儿了……」
呆呆地听崔贤临走前莫名其妙的话,半晌,仇连环敲敲呆住的狐狸的小脑袋,「喂!花狐狸,你不是发情期到了吧?」
「……」
「我想办法帮你找只母狐狸吧?要不然……你喜欢公狐狸?」
「……」
「好吧,好人做到底,你喜欢什么花色的,黄的黑的红的花的?或者……和你一样的白的?唉……你这种白不好找耶……」仇连环煞有介事地伤着脑筋。
下一秒,却见白狐狸眼中寒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