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谜区人声鼎沸,对谜底的柜台前人满为患,可惜兑奖区的人寥寥无几,小正陵一下子被兑奖区的那盏巨大的荷花彩灯吸引了,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那盏闪着五彩颜色的荷花彩灯,驱着邱粤上前,兴奋地道:“爸爸,花花好看!”
对荷花彩灯有兴趣的小孩不计其数,可惜要五条字谜的答案才能兑换,字谜本来就难猜,很多人取出手机上网搜寻都搜不到,只能望灯兴叹,个别家长在小孩的吵嚷之下想以高价买回,都被负责人婉言相拒,一盏荷花彩灯再贵也不过上千价格,能筹办时尚花灯的商家,吸引大家的眼球才是正理,当然不会被这点小钱打动了。
昝三邻有点泄气地看着邱粤,他没研究过字谜,小学过六一节时,学校有弄过猜字谜兑奖品的游戏,他至极只记得“72小时,打一个字”的谜底被他解开的往事,当时得到了一包泡芙,他自己没舍得吃,留给了双胞胎分吃了。
被儿子催促着,被伴侣依赖着,邱粤内心澎湃,好像拥有了整个天下,他把小家伙从肩膀上抱下,搂在怀中,对昝三邻微微一笑,道:“小儿科,交给我吧!”
他说得云淡风轻,话里却志得意满,嘴边的那丝笑意带着豪气干天,昝三邻脸红耳赤,心跳砰砰蹿得很快,即便早已沉沦在枕边人的魅力之下,这一刻,心与眼还是被他蛊惑了!
天才的脑细胞构造果然与众不同,邱粤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破译了5道字谜的答案,顿时震动了全场,他解谜的时候,负责人就在旁冷眼旁观,以为他对着字谜凝神静气是装装样子,没料到这人竟然不借用手机,也无须谁提供线索,他还在惊愕时,谜底已经揭晓了!
赞助商闻讯赶来,打眼一看竟然是邱粤,赫然吃了一惊,他与邱氏有生意来往,前些日子还跟邱粤同桌应酬过,知道他的身份,顿时又惊又喜,一边与他握手,一边称赞:“果然是燕园高材生,佩服佩服!”他说的也不算是奉承话,这些字谜是他嘱咐团队能人翻阅典故设置出来的,今天才开始问世,所以前来兑奖的人屈指可数。
当漂亮的荷花彩灯终于落在小正陵的手里时,他眼里对邱粤充满了崇拜之色,可惜彩灯过重,他很快就提不动了,邱粤接过彩灯,关了电源,荷花彩灯黯淡无光了之后,才对小家伙道:“回家再玩好不好?”
小家伙只好点点头,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回家,叫道:“爸爸,回家,回家!”
昝三邻见邱粤遇上了熟人,早已抱着小儿子隐在人群里了,唯恐自己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心下也着急,生恐小正陵童言无忌,在邱粤熟人面前自曝关系……
他的担心很快便发生了,那位赞助商惊诧地打量着邱粤怀中的小家伙,兑奖区灯火通明,照得小正陵的轮廓非常清晰,乍一看,简直是邱粤的缩小版,容不得他不怀疑,于是斟酌了措辞,才讪讪地问:“邱少,这,这位是……”
“我儿子!”邱粤坦荡荡地回答,亲了亲小正陵的额头,道,“儿子,跟这位伯伯说再见。”
昝三邻的震惊不在那个赞助商之下,他无心逛花灯了,抱着小儿子径直朝广场外走去。
邱粤亦步亦趋地跟着,显然也猜到了昝三邻生气的原因,待一家四口回到了公寓,陈汪洋敏锐地嗅出了那对夫夫之间的暗流,识趣地给芹婶萍姐打了个眼色,三人带着两个小孩,提着一盏彩灯下楼去了,留下夫夫两人商讨问题。
“你怎么能曝光儿子!要是被媒体报道了出去怎么办!”昝三邻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与邱粤未婚生子的是他,而他又是这样的身体,他一人被天下人指指点点也就罢了,儿子还这么小,将来得承受怎样的压力直面人生?
“哪家媒体敢报,我就敢断他命脉!”邱粤眯着眼,在商言商,他与操控媒体的人没什么矛盾,别人也会顾忌邱家的势力,彼此相安无事,他也不怕刚才那个赞助商将他已有“私生子”的消息传扬出去,事实上,他的那个姑奶奶已经知道了昝三邻的存在,如今邱湘又是邱家的决策人,他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让昝三邻进入邱氏族谱。
邱粤希望那个赞助商完成这个契机,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将小正陵介绍给对方认识。
昝三邻哪会知道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只恐事态一发不可收拾,一会儿担心幼儿受到好事者的人身攻击,一会儿担心被燕园勒令退休,心里急得团团转,见邱粤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又怒又气又急,瞪着他不说话了。
邱粤揽住他的腰,正色道:“我选定了你,你就不能逃,总有一天你是要入我邱家的门,见我那群貌合神离的亲戚,谁反对就是对祖训不恭!”祖训一条里,男丁一生只娶一人,对结发之妻不离不弃,妻死不能续弦,连私生活也不能淫乱,否则将被家族除名!
昝三邻已为邱家延续了香火,单凭这一条赫赫功绩,邱家就没人胆敢反对,邱家前两任的话权者,就是上次昝三邻见到的那个老太太,即便不喜欢昝三邻,也没有说反对的话。
虽然邱粤信誓旦旦,然而昝三邻还没有修建好坚强的心智,以男儿之身,却履行了只有女子才能完成的任务,别人会怎么看他?他们会不会在背后也恶言中伤他的幼子?
他忐忑了好几天,新闻报纸除了一条邱氏家族竞标了一处开发区的新闻之外,一丝涟漪也没有激起,邱家的姑奶奶倒是召见了几趟,虽然意在两个小家伙,但见了昝三邻,也只是淡淡点个头而已。
好在不久便开学了,昝三邻的注意力很快放到了学业上,大三第二个学期的功课不多,他可以全身心地享受校园生活!安静的图书馆、纷杂的讲座、热闹的棋社、好评的酒友店铺都能见到他的踪迹,就连他已经荒废了的体育课也重拾了起来,春寒料峭的操场上没少见到他挥洒热汗奔跑的英姿。
易淼儿时常出现在他的身旁,与他一起上图书馆查阅资料,去操场跑步,去酒友店铺试新酒,“老年中心”的几个老头最喜欢打趣他俩是一对,易淼儿喜滋滋的,昝三邻却不在意,两人一度还传过绯闻,只是在燕园以学术为尊的校园里,大家也只是茶余饭后说说罢了,谁也没多心思在意别人的私情。
唯独只有邱粤除外,他私底下不止一次地警告易淼儿别碰他的人,易淼儿权当他回心转意,要吃她这颗回头草,于是冷傲地睥睨他,笑得花容绝色,道:“你现在才知道本姑娘的好了吧?可惜,你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期了!”她长于深山老林深处,祖辈们靠山吃山,砍柴打猎都是男人们的活儿,女性不事农耕,个个面容白净,再加上长期喝泉水,吃纯天然的素食,肤色白皙红润,她模样虽然中等,却极耐看,身边不乏追求者,她才有这等信心,以为邱粤是那种“拥有她的爱时不珍惜,失去才后悔莫及”的人群。
邱粤无语,回头要昝三邻远离那个信心爆棚的女人时,被中断了游戏的昝三邻凉凉的睇了他一眼,继续跟小正陵玩寻宝藏的游戏了。游戏很简单,一个藏宝,一个寻宝,昝三邻常常故意找不到小家伙藏的虎头帽,逗得小家伙又急又兴奋,每每看到昝三邻差一点就要找到虎头帽时,小家伙总会手舞足蹈,希望爸爸快点找到,又害怕爸爸找到。
邱粤很是无趣,所幸干扰他们的寻宝游戏到底,一把抱起小正陵,上下抛了起来,小家伙在失重与飞翔之中又兴奋又害怕,嘴里叫着喊着,一下子就忘记了寻宝游戏了。
“你仔细点!”每每此时,昝三邻总是担心邱粤一个失手,没能接住小正陵,满眼戒备地围上来。
邱粤只好停下了动作,将小家伙安然地抱在怀中,小家伙不乐意了,嘟着小嘴道:“爸爸,抛抛,抛抛!”
昝三邻赶忙接过他,哄道:“下次再抛抛,你先告诉爸爸,帽子你藏哪儿了?”
这一下又点燃了小家伙的热情,笑哈哈地指了指藏宝之地,很快就忘了刚才那个危险的游戏了。
当寒意被热浪接替时,昝三邻才意识到了夏日已经悄然降临世间了,一年一度的高考话题再度成为人们热讨的对象。
看着屏幕上新闻记者采访即将上战场的考生,昝三邻百感交集,时间过的如此之快,眨眼之间,他已经大三了,也是眨眼之间,双胞胎马上迈入考场了。
双胞胎报考特长,虽然艺术类的面试已经通过,但文化分太低的话,也是岌岌可危的。
高考前夕,昝三邻趁着高三党放的几天假,给昝一清打了个电话,本意让他鼓励一下双胞胎,哪料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打回了上湖村的村长家,系统音提示此号码已经注销,不知老村长搬了家,还是配了手机,就不用座机了。
昝三邻无从鼓励双胞胎,只盼着他俩能调节好心理素质,别像当年的他那样,高考前患了焦灼症。
昝一清一直到9号才回拨电话,那几天他出差在外,没有用本地的手机。
兄弟俩无话找话聊了一会儿,结束通话后,昝三邻莫名地惆怅了起来,小正陵趴在他的膝盖上奶声奶气地撒娇卖萌,才稍稍驱散了他内心的烦闷。
他却不知道,就在他烦闷的时候,双胞胎已经坐上了一辆从H市直达帝都的火车,由于高铁的冲击,火车已经很少人坐了,加之暑假未到,客流量少之又少,双胞胎买的是站票,一路上上下下无数人,座位都没有坐满,双胞胎为自己的省钱沾沾自喜,站票两百多,硬座贵一半,双胞胎除了存下昝一清给的零花钱坐一趟火车,再没有余钱坐回程车了。
“要是咱们找不到三哥,可是要走路回家了。”昝四海担忧地道。
“帝都就一个燕园,三哥还能跑了不成?”昝五湖反驳,她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山川美景,捏了捏挂在脖子里的那枚孔子的刻章,那是三年前她迈入中考考场前昝三邻送的,虽然是昝三邻送的,她却认定刻章里注满了邱粤的体温,所以一直随身携带。昝四海早就不知把刻章丢在哪儿去了,每每见到她脖子里的刻章,总是不能理解一直都很挑剔的她怎么愿意佩带那么庸俗的东西,还一带就三年,刻章的油漆都掉了好几块,斑痕点点,难看得很,她却视若至宝。
火车驰骋了一天一夜,两人到达帝都西站时头重脚轻,欲吐不能,双腿还在打颤,感觉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推着在做匀速前进的运动,半天才恢复了过来。
火车站的东西都很贵,饥肠辘辘的两人只吃了一块面包,便在好心人的指引下坐上了通往燕园的公车。
一个小时后,风尘仆仆的双胞胎终于到达了燕园的门口。
看到那块有名的牌匾时,双胞胎都很激动,虽然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能成为这座高校的学生,但并不妨碍对它的向往之情。
要入内的双胞胎被执勤的保安拦下,指示他俩去东门持身份证登记入内,可初来乍到的双胞胎哪知道东南西北门在何方,走了半天,又饿又热,昝五湖脸色苍白,脚下犯虚,无力地倚在树荫下,再也走不动了。
昝四海唯恐她中暑,一边给她扇风,一边让她多喝矿泉水,昝五湖面无血色,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她长得俊俏,初中时就是百花三中的一朵娇花,上了普高之后,身量抽长了,眉角眼梢也长开了,俨然成为校园里艳色绝伦的美人坯子,舞蹈面试时,即使跳得不是顶好,但考核老师见她的容颜出色,连待定都免了,直接通过了。
迎面而来的两个男生迷醉了眼,不由自主激发了护美之心,上前询问,才知道是远方跑来寻亲的,且还是同校的人,虽然不知道“昝三邻”是哪个年级哪个系的,但通讯发达的今天,要找一个人还不简单吗?
两个热血的男生将双胞胎带入了燕园,同时也在朋友圈打探起“昝三邻”这个人,很快的,有人回复了,问是不是物院的那个系草,双胞胎不知道昝三邻念什么系,但“系草”还是对的上号的,从小到大,昝三邻的容貌当之无愧成为“校草”级别的人物。
两个热血的男生还在嘀咕,怎么系草级别的人物,他俩都不认得?其实燕园的学生大多都是沉溺于学术,花边八卦传的很少,再加上昝三邻没有参与军训,又因为孕身请了好几个月的长假,平时更不怎么参与各种联谊活动,形若“隐形人”,就算样貌再出众,也不会被大众所熟知,更何况这两个热血男生还是大一别系的学生呢!
大三的物院课不多,下午常常没课,偏巧这天下课就有两节实验课,实验课的教授是个和蔼的老头,常常让他的得意门徒上台演示实验兼讲解原理,邱粤才思敏捷,颇受老教授的喜爱,这不,现在的邱粤正站在演讲台上意气风发地讲解实验原理。
昝五湖站在后门边静静地看着讲台上眉眼写满自信的男人,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邱粤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一声声一句句敲击了她的心扉,她酡红着脸,素白的手摁在左胸里,难受地捧着心,想要把这个日夜思念的男人刻在心田最深处,却不敢迎视他英俊无俦的脸庞,更不敢像昝四海那样兴奋地挥舞着手与他打着招呼。
邱粤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双胞胎,怔愣了一下,很快恢复了神色,三言两语概述完了原本打算长篇累牍的话题,将话筒交还给了教授,从容地回归了座位,对认真听讲的昝三邻耳语了一句。
昝三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遽然回头,果然看到双胞胎伫立在后门,眼里瞬即蹿出了一股欣喜之色,他听讲很认真,上课总要坐在最前排,这下子开溜,当然引起了全班人的注意,连正在解说的老教授都露出不悦的神色。
昝三邻无暇他顾,逆行出来之后,紧紧地拉住双胞胎的手,激动地道:“你们怎么来了!”
昝四海兴奋地抱了一下他,叫道:“三哥!”
昝三邻这才发现,三年不见,昝四海已由懵懂的少年长成了高大魁梧的大男孩了,以前还稍矮他一点,如今已经高过他半个头了!
“三哥……”昝五湖轻轻地喊了他一声,柔柔弱弱的语调让人无尽怜惜,透着柔情蜜意的眼角却往实验室里瞟去,那堵高大的身影即便隐没在人群中,她也能一眼就锁定出哪个宽厚的背影是属于那人的。
“五妹!”昝三邻摸摸她的头,昝五湖变化之大,大出昝三邻的意料之外,只不过三年光景,她由一个黄毛丫头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三兄妹团聚了之后,昝三邻才对两位护花使者道谢,失神的两个男生终于回过神来,赶忙摆手,心里的震惊却依旧持续,什么系草,这样的姿容,号称燕园第一院草也不为过了!
第175章
双胞胎的突然造访打乱了昝三邻的生活轨迹,原本实验课之后,他会与邱粤一同到操场运动,他慢跑,邱粤打篮球,夏日的傍晚来得很迟,他俩挥霍够了两个多小时的热汗再一同回小新居与两个儿子共享天伦之乐。
大儿子处于幼儿时期的探索阶段,求知欲很旺盛,一切事物的根源都想盘根究底问个清楚,两个年轻的爸爸决定下学期就送他去上幼儿园,而在此之前,夫夫两人几乎成了他的百科全书,问的问题都是日常所见,诸如“猫是什么,它为什么要追老鼠?”,“为什么爸爸可以跟手机说话,我跟它说话,它不理我?”“爸爸为什么叫姑姑做姐姐”…73 …
这些正常性的问题也就罢了,可童言无忌,涉及隐秘性质的问题总会牵扯到令人尴尬的“性”,父子四人睡在主卧里,习惯裸睡的邱粤终于在昝三邻多次抗议之下不得不套上短裤睡觉了,可还是遮不住露出来的毛发,大儿子看看自己光洁的腹部,又掀开昝三邻睡衣,看到了同样光洁的下腹,于是问邱粤:“爸爸,你的头发怎么长到肚子下面啦?”
“那不是头发,是阴毛,等你成年了,也会长出来的!所以你现在要乖乖地吃饭,努力长大!知道吗?”邱粤摸摸他的小脑袋,得意地给他展示“成年人”的标志。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爬到昝三邻的怀里,一本正经地拍拍他的头,认真地道:“爸爸,你也要乖乖地吃饭,努力长大,肚子下面就长阴毛了!”
昝三邻:……
小正彦快一岁了,长出了两颗小门牙,可以吃五谷杂粮了,却不爱吃家禽的肉,伴着小米粥剁成细碎的猪肉吃了就吐出来,换成鸡肉,也一样不吃,好在不排斥海鲜,虾肉粥鱼肉粥吃得很欢,所以剔鱼骨是一项细致的活儿,昝三邻知道芹婶能把鱼骨剔得很干净,但喂小儿子喝粥时,总要用筷子翻翻瓷羮里的鱼片没有夹带细小的鱼骨,才敢喂入小儿子的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