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他!”昝三邻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本能地冲过去护住幼子,奈何手被袁天哲钳制着,不管他怎么挣扎,还是无法撼动袁天哲的桎梏,本能地出言喝止保镖的行径,可保镖见袁天哲没有反应,便依然故我,还故意掂了掂手里幼童的重量,丝毫不把即将发生的命案放在眼里。
“他还是小孩……放过他……”昝三邻哆嗦着唇,努力想要镇定心魂,不让血溶于水的亲情露出端倪,然而语气里的着急与惶恐还是难以掩饰,眼里的水雾更是一片迷蒙,“不要为难他们,袁天哲!你不能这样……求求你……”在幼子存亡之际,示弱的话还是脱口而出。
袁天哲原本不是什么冷血的人,只是这些年在险象环生的国外吃尽了苦头,历尽了九死一生才致使心性大变,他虽然不在意这小屁孩的生死,可是昝三邻的泪花还是让他为之动容。昔日少年唇边隐忍的倔强,眼底温和的笑意一一从脑海里闪过,他想成为抹平这人心头委屈、留住他嘴角里露出纯真笑容的人,可这个位置已经被邱粤占据,他要取而代之,最为重要的一步就是昝三邻心甘情愿的让他成为这个位置的主人。
那名保镖接收到了袁天哲的示意,倒是不再用衣领箍邱正陵的脖子了,改为拦腰夹在手臂里,小家伙还没缓过气来,如今脸部与手脚朝下,浑身透着不正常的红,嘴里不停地呛着气,剧烈的咳嗽一声声撕裂着昝三邻的心脏。
“袁天哲!你不要逼我恨你!”昝三邻咬着牙,一字一顿,横目冷对。
袁天哲心头一跳,他几经磨难才浴火重生,一点一点积累了势力,成就了现在可以更劲敌抗衡的实力,将曾经的刽子手一一送上断头台,纵使众叛亲离,树敌无数,也快意到底!
可高处与低处一样不胜寒,他一无所有时,怀念的是这人恬适的脸容,他富可敌国时,只想牵着他的手与他看潮起潮落。
他一步一步实现着自己的计划,如今终于能将这人攥在手心里了,偏偏从昝三邻的嘴里多出了一个他漏算的“恨”字。
攥紧的手不由一松,昝三邻便从袁天哲的手里脱开了身,他飞身过去,想从那名保镖的手里夺过了被虐的幼子,也不知是他跑得快,抑或是那名保镖尽责地执行着袁天哲的命令,见他过来夺人,下意识的推开他近前的身体。
昝三邻脚下一绊,重心不稳晃了一下身体,腰被袁天哲稳稳的扶着,看向保镖的眼瞳阴沉了下来,保镖心头一颤,他见识过袁天哲的手段,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昝三邻再次近身时,手里的孩童终于被他接了过去。
“爸爸……”邱正陵刚过四周岁的生日不久,终究还是个处于温室里不经风雨的孩童,何曾被人这么整治过,抱着昝三邻的脖子,眼泪哗啦啦的直淌下来,委屈的啼哭声音划破天际,穿透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昝三邻揉揉他的发顶,怜惜的亲了亲他的额头,还没来得及擦去儿子脸颊上的泪痕,两人再度被蛮力分开,只是小孩这次没再被暴力对待,而袁天哲攥着昝三邻的手却更紧。
“你竟然认这个小杂种做儿子!”袁天哲冷笑着,眸里的怒意一触即发。
昝三邻赫然一惊,不愿激怒已非昔日的旧同学,低着头一语不发。
这般与两个儿子匆匆一别,昝三邻像只圈养的金丝雀一般,被袁天哲困在这间连呼吸也显得极尽奢华的房间里呆了好几天了。
房间很大很华丽,应有尽有,唯独没有冰冷的利器,也没有高端的通讯电器,墙上四角隐秘的地方各自装有摄影头,昝三邻的一举一动都被屏幕那边的人瞧个一清二楚。
四月份的海岛早晚温差略大,阴晴不定风雨莫测,昝三邻被限制了自由,唯有那扇宽大的落地窗可以将沙滩风光尽收眼底,偏偏昝三邻从不站在那里眺望,一则他生于沿海,对海景没有大多数未见过海的北方人那么执念,邱粤也曾在h市购买过一栋海景别墅,他没住进过一次就想着要把它转售出去套出现金再做别的营生,二则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衫,那是袁天哲穿过的衬衫,男人们的恶趣味,昝三邻怎么不清楚?邱粤也喜欢看他只穿一件自己的白衬衫,每次做起来,情欲也特别旺盛。
昝三邻被囚禁进来的那一天开始,身上所有的衣物鞋袜全部都被袁天哲没收,至于手腕上的那块手表,早上被掳出轿车的那一刻就被剥取了下来,显然内有乾坤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昝三邻很抵触他的白衬衫,可衣柜里全是袁天哲不同款式的白衬衫,一条长裤也没有!好在袁天哲不至于变态到连内裤也不提供!昝三邻这才松了口气。
昝三邻生了邱正陵之后,一米七二的身高再没发生过变化,穿着这件长度及腿的衬衫,露出两条光洁匀称的长腿,小窗户的一开,海风能把他宽大的衬衫刮得飘忽飞扬,猎猎作响,像乘风飘摇的白蝴蝶,昝三邻大多时候把小窗户关了,钻进被窝躲避海风的追逐。
袁天哲每日都会过来与他同床共枕,把手环在他的腰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鼻子嗅着他根本不存在的体味,再安然入睡。
入睡前,总不忘问昝三邻:“现在有没有喜欢我一点点?”
“并没有!”即便每次得到昝三邻同样的答案,袁天哲也没气馁,只是将怀中人搂得更紧,每每这个时候,昝三邻下意识地挪移僵硬的身体,意欲保持彼此的距离,身后人则冷声以两个小屁孩的温饱为要挟,逼迫他不得不接纳他的同床。
昝三邻除了与家里兄弟同床过,也便只有邱粤了,这么多年来,他也习惯了邱粤的胸膛邱粤的体温,换成袁天哲的,无论如何也合不上眼,即便他强调了邱粤不曾逼迫过自己,愤怒之下的袁天哲才不得不出言立誓,若非他心甘情愿,绝不动以暴力将他据为己有。
昝三邻不知道他的誓言可信度有多高,他期盼着邱粤早点出现,可这个大洋深处的岛屿,地图上或许根本就没有标出来,邱粤能依傍的,除了家族的势力之外,便只有那只对小正彦不离不弃的不祥鸟了。
只是不祥鸟跨越重洋时,罗盘定位应该会受到磁场等因素的干扰,它从雾都追到帝都,大致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可从帝都到春城,也不过是两日的时间,如今这个不知距离几何的孤岛之上,它或许需要更长的时间……
他能做的,便是按兵不动,争取邱粤赶来救援的时间。
即便是同床异梦,袁天哲也没有忘记睡前的故事:“昨晚说到哪儿了?哦,是了……”他自言自语一笑,“我帮洪门的老二坐上了老大的位置之后,借用洪门的势力打压袁天善的生意,你不知道,袁天善现在有多落魄,他就算清盘了全部袁家的家业,也还不清欠下的巨款!15个亿!美元!”他笑着强调纸币的单位,似乎略有遗憾不是欧元。
昝三邻心有戚戚,他第一印象里的袁天善像个出尘无垢的神仙人物,再次见面,确实刺伤淬了毒的玫瑰,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么手段毒辣的人,最终却斗不过曾经被他流放到国外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不知该同情他还是该谴责他。
“我听他说了……”袁天哲顿了顿,他原本想说,拷打袁天善是否换了邱粤的书信时意外得知了昝三邻的秘密武器,不过他一点也不想提起邱粤此人,便略过不提书信,只称赞道,“你居然敢剃了他的头发,让他颜面全无,我实在很惊讶……”袁天哲低笑着,再一次把脸偎靠在昝三邻的脖子里,“不过这件事也提醒我,你竟然戴了这样的手表,如果我不取走,你是不是也要拿它来对付我?”
昝三邻没有回答,算是默认,袁天哲也没再追问,或许还想留下一点点自欺欺人的空间。
“我至今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为难你,”袁天哲声音带着慵懒,显然是困极,快要入睡了,“他那个人,从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事,不管我怎么逼问,他就是不说……”
昝三邻却是知道个中缘由,那一次的袁天善对他下狠手,无非是赵嘉楷对袁天善回以“流水无情恋落花”之姿,袁天善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承认输给昝三邻?而毁掉比自己优秀的人,一贯又是袁天善的座右铭!
第203章
奢侈的阶下囚生活也不知过去了多少天,或许是十天,或许是半个月,除了隔三差五可以到另一所房子听一次外籍教授专给他一人开设的讲座之外,昝三邻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与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外籍教授的app弄得很简洁,几乎没什么内容,但两三个小时的讲座时间过得很快,昝三邻听得津津有味,虽然外籍教授不愿意透露姓名,毕竟抵抗不住金钱的诱惑跑来私设讲座怎样也有损声誉,但与他交谈下来,昝三邻获益匪浅。他的英文听讲能力越来越好,这有赖于自己的勤奋与邱粤的辅助,当然也恶补了许多英剧美剧,提升了自己的口语与听力,大三那年出六级英语成绩的前一晚,昝三邻整宿睡得极安稳,不再像以往那样提心吊胆。
温水煮青蛙式的囚禁生涯并没有改变昝三邻的心意,袁天哲的耐心似乎要磨光了,这几晚搂他睡觉时,腹下精神奕奕的东西已经不安分起来了。
“袁……袁天哲!”每每这个时候昝三邻没法淡定了。
袁天哲呼吸浑浊的埋在昝三邻的脖颈里,可惜怀中人的身躯绷得太紧,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他不是没有想过强硬的手段将怀中人占为己有,可他不屑于使用这么龌龊的手段得到梦萦牵挂的心头好,这个人,值得被自己更好的对待!
“你再不爱上我,我可要忍不住了……”他吮了一口怀中人的耳垂,痴迷地在昝三邻的耳边低喃,那里是昝三邻的敏感区域,邱粤每次故意把气息喷在那里,总能激起他浑身的燥热感,可换成袁天哲,昝三邻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身后升起,他打了个机灵,攥着床单的手下意识的抓得更紧了。
连日来没能睡个安稳觉,又担心两个儿子被虐待,昝三邻精神不佳,眼袋肿了起来,还浮起两个黑眼圈,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只是他不怎么照镜子,没注意到罢了。
昝三邻平时的生活很规律,不熬夜,也不喝酒抽烟,每天零点前,总会自觉上床休息,有时为了带小孩一起睡,十点上床睡觉也是常有的,即便床笫之事常常被邱粤折腾好几个小时,那也属于年轻人纾解情欲的范围内,虽算不上身心舒畅,倒也不算纵欲过度。
这一日等袁天哲起床走了之后,昝三邻才放松了警惕,迷迷糊糊入睡之际,腹部隐隐有股闷疼传来,他不以为然,小睡了片刻,才被揪腹的痛弄醒,他蹙着眉揉了揉肚子,突然觉得胯下涌出一股潮热,是湿润润的,瞬间令他清醒过来。
不……不会的!
可是那股熟悉的感情,昝三邻再清楚不过了!绝对是月事降临了!
该怎么办?昝三邻的脑海一片空白,却被突如其来的月事打乱了镇定,由于保养得宜,昝三邻孕育了两个儿子之后,月事来临前小腿酸胀的症状已经隐去,腹痛也不似从前那么生无可恋。况且,他一直以为跟邱粤在春城缠绵悱恻的一晚可以致孕,这些日子一直避免吃海鲜,偏偏袁天哲知道他喜欢吃海鲜,顿顿螃蟹龙虾送来,昝三邻不敢碰,所幸袁天哲不明真相,只道他闹性子,用绝食这一招抗议自己对他的囚禁。
可这突如其来的月事,一些袁天哲所不知的秘密,即刻就要浮出水面了……
昝三邻从未这般手足无措过,当胯下再度涌出粘稠的湿润时,他额上冒出了冷汗,不得不翻身跑去了盥洗室,白色的内裤果然一片嫣红,渗到了白衬衫也印出了一朵红梅。
厌恶地把衣物丢在一旁,昝三邻站在花洒下,任凭迸溅的热水洒落在身体里,再汇成水痕淌下,滴落在镶着天然石材地砖的浴室地板里,依稀有淌下一点儿浅色的红。他搓洗着那一处,虽然经了人事,可那个地方,却还是没有邱粤光顾的多,每回情事之后,邱粤总会收拾狼藉的现场,包括这一处……
昝三邻在浴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皮肤冲出了褶皱还是没有想出妥善的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老天果然是公正的,他之前一直排斥自己的身体,直到邱粤的出现,这么多年顺风顺水的生活,他几乎忘记了当初对这具畸形身体的介意,像现在这样的介意。
中午,袁天哲正开着视频会议,隔空操控错综复杂的生意往来,伺候昝三邻的女佣得到了准许才进来,恭恭敬敬地道:“袁先生,今日昝先生在床上用膳。”
“他还是没什么胃口?”袁天哲皱着眉问,点开了监控视频,屏幕里昝三邻坐在床上,盖着被子,双手搭在膝盖上,就这样呆呆的坐在,不知在想什么。
“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女佣尽责地汇报,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
“说!”袁天哲最不喜欢吞吞吐吐了,凌厉的目光一扫,女佣打了个寒颤。
“我好像嗅到了一股血腥气……”女佣不太确定地道,她的嗅觉没有出错,那的的确确是浓重的血腥味,偏偏看护的对象神色自若,平时一口不喝的海鲜皇后汤,这回却喝下了一碗,还意犹未尽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藏了什么利器试图割脉自戮,可与平时相比,实在有点反常,她不敢含糊,伺候完昝三邻马上到袁天哲跟前汇报情况。
“血腥气?”袁天哲拧着眉,再看看屏幕上的昝三邻,他搁在被褥外的两只手干干净净,如同他身上的那件白衬衫一样干净,像秋日里飞洒的蒲公英,纯粹而自然。
“知道了。”袁天哲再看屏幕一样,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去。
因为是昝三邻的事儿,袁天哲草草结束了视频会议,起身往卧室走去。
袁天哲象征式地敲了一下门,便推门而入,迎面而来的空气里果然带着一丝血腥味,他不动声色地敛了敛眉,快步跨了进来。
昝三邻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出现,一副惊愕的看着袁天哲,他还没想好策略,该怎么应对晚上才会过来的袁天哲,他竟然中午就出现了!
“你……”昝三邻下意识地把被子蜷得更紧,“我不想看到你……”
他话音未落,袁天哲笑道:“刚好,我就是过来睡睡午觉,闭着眼,你不必看着我。”说着伸手去掀被褥,他没有嗅错,浓重的血腥气味的源泉来自于被褥之下。
“不!”昝三邻慌忙护住被褥,偏偏最近白饭青菜吃多了,跟天天吃海鲜大餐的袁天哲比起来,一点抗衡的气力也没有,这场毫无悬念的拉锯赛很快以昝三邻的失败而告终。
失去了被褥的护佑,那股浓重的血腥味更重了,连想自欺欺人的昝三邻也无法漠视它的存在了。昝三邻苍白着脸,垂着头,盘起了腿,试图遮掩床单上的那摊血红。
“你敢!”袁天哲目光如炬,看到了他屁股下一滩刺眼的红,怒火瞬间填满了他的心胸,太阳穴涨了起来,依稀浮出条条青筋,脑海里第一印象是这人要是死了,他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尔后才腾升起要邱粤跟袁天善偿命的念头。
袁天哲一把抓住昝三邻的手臂,怒气冲冲地威胁道:“你要是敢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阴鸷的目光里全是冰冷的寒气,“我一定让那两个小杂种陪葬!哦不,不这么轻松陪葬,我会让那两个小杂种尝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味道!”
昝三邻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袁天哲误会了什么,可他不能辩解,只好低着头不语,手悄悄探过去,意图将那床被褥扯过来。
袁天哲见他不理会自己,怒火再次燃烧上心头,他一把捏住昝三邻的下颔,逼着他迎视自己的眼睛,冷声道:“记住了没!”
“好……”昝三邻应了一声,别过了脸,手上的被褥刚刚扯到腿上,又被袁天哲一把丢开,他冷峻的脸几乎扭曲着,低声喝问:“那你哪儿弄伤了?告诉我!”
昝三邻连连摆手,慌乱地道:“手……手指擦伤了皮,流了点血……”情急之下,他只能编出这个荒诞的借口,可惜这个借口太烂,连他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袁天哲呢?
果然,他话还未说完,袁天哲拉过他的身子,想要检查他的身体是否受损,目光却落在他身后那一滩嫣红的床单上,似乎被这么大的流血量吓得目瞪口呆,他手脚发着颤,迅速将昝三邻翻看了几遍,洁白的衬衫里,只有臀部那一块才是血淋淋的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