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昝三邻揉了揉眼睛,眼眶涩涩的,果然没有习惯熬夜,他叹息着,收好了手机,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上一觉了。
中午刚过,昝一清竟然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一下车,打眼便见到了昝三邻在院子里劳作,于是大声嚷道:“三子,三子,快收拾好东西回校去。”
昝三邻正在将一捆木柴摊开晾晒在院子的干爽处,这些天一直阴雨不断,柴草都潮湿得紧,不容易生火。这会儿听到了昝一清的声音,他怔了怔,看了看手表上显示的日期,年初六,至少要有三四天才是回校报名的日子。
“回……回校?这么早?”昝三邻一时不明就里,就算是高三拼搏党,也没有年初六就返校苦读的吧,就算苦读党愿意,他们的家人也不会同意吧!
“你们学生会不是要先去做一些报名的后备工作吗?”昝一清只道昝三邻忘了学生会的职责,笑道,“你那个校友昨晚连夜赶回,可不正是为了准备报名的后备工作?”
邱粤的名字就是如此毫无预警地闯入了昝三邻的耳中,他的心一跳,眼眸低垂,唇边勾起的笑意如此的轻,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邱粤……他回来了?”
“是啊,昨晚三四点才到的,让阿伟去接,可阿莲刚生了小孩,那小孩还闹腾,整天的哭,他既要照顾小的,又要照顾大的,不是抽不出时间么,才叫憨大去机场接人。”昝一清把紧挨着昝三邻的昝六合抱起,与她玩闹了一阵,才又问:“饭吃了吗?没吃到练车场再吃吧,今天加菜!”阿莲分娩之后,来了个掌厨的中年妇人,练车场上的员工终于不用顿顿鸡肉鱼肉了,王南也很赏面地吃过一顿新厨子的饭菜,点头称赞后,还悄悄潜回来吃了几顿。
昝五湖在房间里做寒假作业,听到昝一清的声音,心里很是高兴,家里的苹果桔子吃的差不多了,只道昝一清会补货,奔出院子一看,别提水果箱子了,昝一清还让昝三邻即可启程,她心里很是不舍,嚷道:“可是三哥,你不是说过年初十才去报名的,现在才年初六!”昝三邻走后,家里的所有家务活可是落在她的手上,她心里着急,只想着能争取一日是一日。
可惜没人把她的意见放在心上,昝一清直接忽略她不满的情绪,昝三邻心里却只想着邱粤,他回来了!是的,两人不再隔着亚欧大陆,终于又能同在一片天空下了!昨晚的那个电话,大概是他刚下机,来不及去休息室,就在空旷的机场上给他打来了电话……
他说明天……原来是把相会的日子,定在了这天!
昝三邻本来打算晒完了柴便去做午饭的,此刻哪还有心思进厨房?即便知道不吃东西便坐车很容易致使晕车,可还是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间开始收拾书本衣服。市一中冬季校服他只在回家的那一天穿过,洗干净了之后便一直放着,如今返校再穿上,整个人精神奕奕的,像意气风发的少年才子,昝四海见了,无不羡慕地道:“什么时候我们的校服才换成这种啊!”
拿了邱粤那晚留下来的羽绒长外套,昝三邻断然不敢在昝一清的面前穿这件羽绒服,毕竟外套太不合身,明眼人容易看出端倪,他可不想被昝一清发现他与邱粤之间存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当轿车停?5 诳啪榛ǖ睦榘试鹤油猓锕谛厶嶙乓淮蛞椎男欣畲虾笞保萌诓畔肫痍盟暮K倒幕埃锕谛劬谷徽娴母抨靡磺逭髡紿市了。
大概两人还记得小学的那场风波,两位旧日同学只是淡淡的打了声招呼,便再无交谈。昝三邻坐在副驾驶座上,颠簸的村中小道让他的胃开始隐隐发难,昝一清体贴的为他留了一道窗缝,冷风灌进来,三两下便吹散了车内暖气,孙冠雄打了个喷嚏,昝三邻心有不忍,对昝一清笑道:“我暂时没什么不适。”最终还是把那一线的窗缝也合上了。
可刚驶出上湖村那段泥泞的黄泥路,昝三邻便急忙下车跑到田埂上大吐特吐了,早餐吃的那一碗稀粥,这会儿全部吐到了草丛里。
正难受地干呕着,孙冠雄来到了他的身边,也不嫌弃他吐出的秽物恶臭气味,一边给他递矿泉水,一边轻拍他的后背,笑道:“四海说得没错,你果然晕车。”还如此严重!亏他有备而来。
昝三邻已经没力气探究他到底从昝四海哪儿挖到了多少情报,只本能地挪开了脚步,躲过他安抚的手,道了声谢,漱了口,整个人也舒服多了。
昝一清见孙冠雄对昝三邻挺上心的,很是高兴,他没见昝三邻跟哪个同学要好过,初中就没邀请过谁来家里玩过,不想昝四海,只一个学期,就跑遍了同寝室的家,也邀过几个男生回家烤过红薯,再看昝三邻,据说赵氏首富的小公子倒是能屈尊降贵跟他结交,不过终归不是一类人,像他跟憨大,既是初中同学,又臭味相投,他也希望昝三邻能结交到这样的朋友,像昝三邻只顾读书的话,成了书呆子也不好。
昝三邻自然不知道昝一清的想法,他只想插上双翅飞到练车场上,那里有一个人正在翘首而望,阔别一个寒假,两周的时间,却恍如隔世。
第68章 相聚
回到租赁的民居房,昝三邻强打起了精神,草草收拾了一番,才在新来掌厨的大妈口中得知邱粤正在后院的厢房休息,昝三邻到过那间卧室,房间不大,一切家具从简,就连那张睡床,相较于邱粤的身形而言也是略小的,王南还曾要替他换张大的,邱粤却嫌麻烦,特训时,再艰苦恶劣的环境也呆过,况且他也不常留宿于此,偶尔住一两晚,他还是能将就的。
知道邱粤的睡眠浅,昝三邻小心翼翼地拧开那扇紧闭的房门,正待蹑手蹑脚地进来,映入眼帘的却是翻身坐起的邱粤微笑着的脸,一双似笑非笑的炽热眼瞳一点也不含蓄的打量着他,燎原一样的火苗灼灼的烧了起来,好像要把裹着密密实实的厚衣服悉数烧毁,露出赤条条的身子展示在他眼前的好。
脸颊莫名的涌起一股灼热的滚烫感,昝三邻借着关门的动作把眼睛移到了窗外,嗓音极其不自然地道:“吵醒你了?”
“可不是么?”邱粤笑道,心里痒痒的,向他招手,“过来,我要惩罚你!”
昝三邻瞪着他,本能的抗拒却在邱粤毫不掩饰的呼吸粗重中渐渐消散,耳膜开始嗡嗡的轰鸣起来,心跳如鼓,脚步不听使唤地朝他移去,不待他走进,邱粤长臂一伸,一把将他压制在床褥之上,昝三邻来不及挣扎分毫,邱粤高大壮硕的身体已翻身覆上,将他紧梏在怀中,容不得他动弹反抗。
“你……唔……”炽热的呼吸纠缠中,昝三邻颤栗的唇立即被他狠狠攫住,麻痛的啮咬令他不适地微微昂起了脸,唇瓣瞬即被撬开,遭到了邱粤霸道气息的入侵,那条胡作非为的舌肆意的在里头为所欲为,不断与之交缠吸吮,连稍作喘息的空间也要独占。
“唔……别……”昝三邻犹存的理智响起了警 铃,昝一清还在前屋安顿孙冠雄,说不定此刻早就安顿好了,寻了过来,这个登徒子,竟然不管不顾就要发作起来!昝三邻越想越怕,双手本能地用力推挤那堵精壮的胸膛,想要脱离邱粤施予的枷锁,可紧凭他这微小之力又怎样跟邱粤分庭抗礼?
以卵击石总能激起强者的掠夺本性,邱粤更加用力地封住他的唇,肆意进犯,蛮狠地夺走他口腔内所有的空气,昝三邻终归尝过噬骨的情欲,意识慢慢迷离了起来,被攫住的唇溢出了几声似有若无的呻吟,落在邱粤的耳中,不啻于催情的吟哦一般令他难以把持,将昝三邻的双手置于头顶之上,一手狠狠压制,另一手从他的衣摆处探上,从他的脐间一直蹂躏而上,越过平坦的胸膛,最终落到了那点坚硬的突起。
“不要……邱……”一股不明的激流电击似的通向四肢百骸,昝三邻无措的哀求着,挣扎的手竟然使不上一丝气力,情动灼烫的身子酥酥软软地陷入被褥里,却因邱粤进一步的而毫不留情对那粒小珠儿的揉捏而失声啜泣,随着深吻的加剧,唾液沿著他微启的唇角缓缓滑下,水痕极尽淫靡情色,沉迷□□其间的两天兀自无所察觉。
“三邻!”孙冠雄的声音有前院传来,他亲眼目睹了昝三邻走去后屋的,只是他不熟悉地形,只得在通道上左右张望了片刻,也没听到昝三邻的回应,狐疑的自言自语,“不在?去了哪儿?”于是又拔高了声音喊了起来,“三邻,你哥找你,说王老板要发红包,让你去院里头!”
孙冠雄终于听到了昝三邻的回应,只是那声音怎么好像变得嘶哑了?于是顺着昝三邻的声音,刚拐到甬道上,便见昝三邻推门从一间卧房里走出,见到自己似乎极其尴尬,脸颊红红润润的,气色焕然,一点也没有晕车后的虚弱感。
“那是……你的房间?”孙冠雄不确定地问,可明明看他的行旅还在车上啊。
“不是,”昝三邻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王老板有发给你红包吗?”
孙冠雄拍了拍口袋,笑道:“发了,我偷偷看了,整两百!”他初来乍到竟然也拿了两百块的红包钱,驾校果然是好差事,开门红比他在S市特区的小工厂还要优渥得多!
王南正在逗刚出月不久的小孩,越看越喜欢,红包塞了一封又一封,还用商讨的语气说:“阿伟啊,干脆你的小丫头给我做童养媳吧,我一定不会亏待她的……”
阿伟跟阿莲异口同声地嫌弃:“不行!”
昝一清无力的吐槽:“老板,你这是要犯重婚罪啊!”王南只是二十有七,却在两年前就奉子成婚当上了爸爸,像他这种官二代身份的人这么早就步入婚姻的殿堂实在不多,不过他不仅乐在其中,还孜孜不倦的给熟悉的人做起了红娘。
孙冠雄莫名的喜欢这位看起来既慷慨又风趣的老板,还一点架子也没有,不似那些眼高于顶的人,不过是当了个小作坊的小头目,便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模样。
“王老板,恭喜发财!”昝三邻近前,向王南拜了个晚年。
王南高兴地道:“听听,国之栋梁说的话就是好听!”把两封利是派到昝三邻的手中,眼珠一转,做起了拉郎配的活儿,笑盈盈道,“我看三邻不错,趁着双方家长在场,不由让我牵个线,把阿伟家的小女儿许配给三邻,怎样?”
“不好!”轮到四个人异口同声了。
王南扼腕,抬头看着昝三邻的身后站在的邱粤,不悦了:“人家双方家长不赞同我也认了,可你凭什么也反对啊?”
邱粤双手揽住昝三邻的肩膀,咧嘴笑道:“我是学生会长,他是我的部下,你说我凭什么呢?”还得意地反问昝三邻,“对不对?”
昝三邻只瞪了他一眼,什么学生会长,温倩倩尚未辞退部长一职,而且竞争对手的实力也不容忽视,不过即便如此,他相信凭邱粤的能耐,学生会长的头衔终将落入他的手中。
孙冠雄惊讶的看着昝三邻竟然没有推开那个人的亲昵,记忆中,他可是从来不喜欢跟别人有过密的举动,小学时,其他男生总爱在教室走廊上打打闹闹,唯独只有他一人冷冷清清的坐在座位上看书,谁要是表示友好,想要跟他勾肩搭背,他都会下意识的闪躲。
王南还要反驳,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靠近邱粤的身边,认真的端详了之后,打趣道:“我去!你的嘴唇怎么回事?被谁咬了!”
昝三邻心里一惊,看向邱粤,果然唇角有一块鲜亮的破皮伤口,不细看还以为天气干燥致使的呢。他满脸红晕,刚才孙冠雄寻来时,他也是急狠了,邱粤怎么样也不肯松开他,情急之下才咬了他一口,可明明没有怎么用力咬啊……
心里怨怼他的不分场合就胡作非为,昝三邻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助长他气焰的帮凶,尤记得他终于从邱粤的钳制中逃开时,邱粤腹下的婪兽正愣头愣脑地顶在他的大腿间,那么大的形状,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将它消了下去……
昝三邻的心里正不纯洁的臆测着,邱粤松开了昝三邻的肩膀,一拳挥向王南的胸口,道:“你还好意思说了?昨晚是谁输了钱不肯散场的?我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刚回来,还没倒回时差,就给你拉上麻将桌了!”
他在补觉是因为昨晚通宵打麻将啊……昝三邻隐隐不悦,起初他还奇怪来到练车场怎么没见到邱粤等他的身影,原来……都说大赌伤身,按他看来,但凡是跟赌相关的,都伤身伤心,误人一辈子!
“是吗?”王南哈哈大笑,得意地道,“陈大姐!今天记得熬清热解毒的汤给小邱下火气啊,不然他赢了钱还有理由怪我!”
尔后好像被这席话牵出了手痒来,王南搓着手道:“要不,再来几圈?”
没人搭理他,就连喜欢打麻将的昝一清只一味的把孙冠雄介绍给其他人认识。
王南怒了,很土豪地叫道:“谁要玩麻将?我帮垫钱,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他的!”
此豪言壮语一出,众人除了昝三邻跟孙冠雄之外,全部争先恐后地举手要参与,就连在厨房捣鼓的陈大姐也冲了出来,举着锅铲急吼吼的用本地话道:“我!我!”
王南满意地指了指陈大姐,道:“就你了……”转身对不愿意做他岳父岳母的阿伟阿莲道,“今天的午餐就拜托你两位了!”
邱粤见昝三邻笑得眉眼弯弯,恨不得马上回去学校与他好好温存一番,才不愿意搭理他们这些不长志气的消遣呢。
王南却不放过他,笑得:“我说邱粤,你好歹也是股东之一啊,别绕着躲!该垫钱就垫钱!你钱厚,怎么输也不会破产。”那些没被王南点到的人一听,又来劲了,纷纷附和,其中昝一清嚷着最带劲,毕竟他年节在家玩牌时手气不错,一家赢三家,赢到后来,家人都不爱跟他打牌了。
邱粤看着昝三邻,笑道:“你会玩吗?”
昝三邻点点头又摇摇头,昝一清自告奋勇道:“我家三子没玩过麻将,我来替他上阵!”天朝人不会玩麻将的少之又少,昝三邻当然也会,只是从未实战过,昝家人口众多,玩牌也轮不到他上阵。
“新手的牌气旺!”陈大姐还是一口的本地话。
昝一清摆手:“别教坏三子,他是要考大学的人!”在他的观念中,读书人当然不能有这种偏门的爱好,至于同是读书人的邱粤……人家不用拼搏都已经成功了,能跟他比的吗?
于是昝一清代替了昝三邻上场,他的手气果然很旺,要的杠牌总能摸到,听的大牌总能胡上,有一回手上还是清对好牌,最后邱粤点了炮,昝一清乐得笑不拢嘴。
王南取笑道:“看吧,你的运气全部用光了吧!我就说你昨晚胡那么多不该啊!”
邱粤但笑不语,依旧义无返顾的让昝一清一赢再赢,好像把他昨晚所有的牌运全部过度到了他手上似的。
孙冠雄熟悉完了周围的环境,无意中走到了牌桌前邱粤的身后,只看了一阵,便睁大了眼睛,邱粤永远是一手的杂牌,也不吃上家的牌,下家也没能吃到他的牌,唯独对家昝一清能碰到他的牌。孙冠雄也不喜欢玩麻将,可不等于他看不出玩法,只觉得能做到邱粤这样的,大概只有传说中的赌圣吧……
第69章 缠绵
暮色四合时,天公终于做了一次美,毛毛细雨夹杂着冷厉的风席卷天地,邱粤把昨夜赢得的赌资差不多也散光了,这才获得了下赌桌的赦免条,阿伟早已备好了轿车,只待邱粤一声令下,便可载上人直奔市一中了。
昝三邻的行李很少,只有几件冬服,不过由于冬服厚实,倒把行李袋撑的鼓鼓囊囊的,邱粤因为是临时决意回国,也没跟家人报备行踪,定了航票便拎着一个行李袋上了当天的航班,这一招先斩后奏自然在下了飞机之后被话权者责骂了一顿,由于话权者是位女性,也只当他少年心性,不愿参加华人圈的各种酒会派对,于是责骂最终变成了念叨,将所有耳熟能详的注意事项叮嘱了一番,听到邱粤一一应和,话权者这才罢休。
昝一清将牌桌上赢来的现金塞到昝三邻的口袋里,不容他推脱,拍拍他的肩膀道:“在学校该花钱的时候别省着,要是不够了,只管跟我要,供你三年伙食费,我还是能做到的!”他不愿身为昝家希望的三弟过得如此拮据,于他而言,是自身能力的一种标榜。